雨越下越大，从窗外望去，世界似乎被笼罩在蒙蒙的灰色布料之下。

教室里实在闷热，风扇吱呀吱呀的转着，带出的风也有一股热浪。现在已经七月份了，一中历年的传统就是补课。

不过这补课只针对高一高二的好班以及整个高三年级，因此，学校里面的人其实并不算多。

下课第一时间，大半人一下子就冲出教室，往小卖部的方向狂奔。宋照慢悠悠的起身，往厕所走去。

教室在三楼，三楼以下全是实验室，平时根本没人去。宋照走到厕所发现正排着队，脚步顿了顿，转头往楼下走去。

她多往下面走了一层，直接去到一楼的厕所，里面果然没有人。她随手推开一扇门，门推到一半就推不动了，像是被什么东西抵住了。

“抱歉抱歉......”宋照以为是有人在那个隔间里面，但是却发现根本没有人应声。

她原本都已经略过这个隔间了，此刻又倒过去，敲了敲门。

没有任何回应。

她将手放在门板上，脸色不是很好。几乎是预见性的，她内心已经有了定断。

宋照顿了顿，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推开门小心翼翼的用手机拍了一张照片。

她知道自己这么做似乎有点变态，但是要知道隔间里的情况，这无疑是最简单、直接且高效的方法。

在见到手机照片的那一瞬间，宋照脑子里的所有想法都没了。

一个男生蜷曲着身子坐在地上，正是他的双脚抵住了门。他的双手环着腿，头埋了进去，似乎是在哭泣。

宋照连去确认那人是否还活着的想法都没有了。那男生头顶似乎被用什么硬生生杂碎，成了一个碗状，里面空空如也。

她深吸一口气，将手机揣回兜里。以正常视角看，根本不可能看见有一具尸体在里面，但是她需要一个理由，一个她发现这具尸体的理由。

幸好厕所的地面比较湿滑，宋照计算了一下距离，往前面走了几步，右脚故意往前一滑，身体顺势往后倒。

“咚”的一声，她狠狠的摔在地上，后背被撞得最狠。

她撑起身来，手去拍了几下门，随后往外面狂奔。跑起来牵扯到后背，隐隐作痛。

终于跑到了三楼的教室办公室，班主任正在和其他老师聊天。他正对着宋照，一眼就看到她跑得着急忙慌的样子，没等他询问，宋照就先开口了。

“老、老师、厕所有人晕倒了！”

班主任和其余老师脸色一变，齐齐站起身来。

“在哪，快带我们去，”班主任最先反应过来，边说边回头，“麻烦你们哪位老师联系一下医务室的人，让他们快点来...”

“一楼女生厕所。”宋照补充道。

班主任说完，和另外两个老师一起，跟着宋照往厕所那边跑。留下隔壁班那位年岁已大的老师，联系医务室的人。

厕所里还是没人，事发紧急，也顾不上男女之别。几个老师试着推开隔间的门，都只能推开一小半。

“喂！同学！！喂......”

喊了半天，厕所门口已经聚集着不少同学，在小声交流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老师们一下子也难住了，慌了神，不知道怎么办。

宋照从刚才就一直站在旁边，脸上是一副非常着急的表情。她试探性的问道:“要不用手机照一下，看一下里面的人到底怎么样了？”

来的几个都是男老师，不方便做这些事。班主任掏出手机，交给宋照，让她去拍照。

一切都发生的那么突然，众人只看到宋照拍完照，才刚刚点开照片，就惊叫了一声，跌坐在地上。

班主任捡起摔在地上的手机，只一眼，脸上就浮现出惊惧的神色。到底年龄和阅历在那里，他好歹稳住了。

为了防止引起恐慌，他沉着脸将围观的学生呵斥走，才颤颤悠悠的拿起手机报警。

宋照坐在地上，害怕的哭着。班主任将她小心扶起来，“别怕，等警察来了就好了，没事的...没事的。”

班主任颤抖着，到最后也不知道是在安慰宋照，还是安慰自己。

还好警察来得非常快。

为首的是一个很年轻的警官，剑眉星目，嘴唇微微抿起。

几个老师被带去做笔录，宋照原本是要和他们一起的，结果那警官却吩咐一个女警将她单独带走。

女警年龄不大，脸上挂着安抚的笑意。她为宋照接了一杯热水，和随行的另外一位警察点点头，打开了录音笔。

......

了解完最基本的情况，终于问到最关键的部分：

“我当时下来上厕所，随手一推，门推一半推不开，我就以为里面有人。我道歉，里面也没有人回应我。后来就觉得可能是什么东西把门抵住，也就没有管。”

“当时也没多想，就往前面走，结果一下子就滑倒了，刚好透过缝隙看见厕所里面有人。”

警察突然问道：“你是通过什么判断有人的？”

“我、我看见了脚......”宋照嗫嚅地回应。

陆摘星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我又敲门，里面还是没有回应，我就以为她晕倒了，赶紧去找了老师。后来......后来老师他们来了也打不开门，我们就用手机拍里面的情况。结果就看见......”

宋照把手埋进手里，发出“呜呜呜呜”的哭声。陆摘星赶紧过去安慰她，手在她后背顺了几下。

笔录做的很快，跟宋照确认完内容，两个警察起身准备离开。临走前，另一个中年警察深深望了宋照一眼，若有所思。

一楼女生厕所，外面已经被拉起了警戒线。里面痕检人员正在取证，隔间的门已经被拆了下来。

程砚带着手套，蹲下来查看那具尸体。尸体穿着一中的校服，面部非常扭曲，眼球突出。

“头上的伤，是怎么形成的？”他偏头问旁边的法医。

法医咂舌，也是一脸的费解：“创面不平整，像是被什么东西暴力破开一样。”

他这话一出，自己也觉得很荒谬。人头骨非常坚硬，有什么力量，能这样破开头骨呢。

程砚本就没有表情的脸，此时更加阴沉。他朝法医点点头，离开厕所，走到没人的角落里拨通了一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