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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间关危难同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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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怕空气突然一下——安静,比如此时。卢敖和范阳阳不笑了,就连老城主也凑过来,几个人看看金筱芭又看看韩钟烁,脸上满是期待的表情。

金筱芭听范阳阳说只有一人能走,心下着实慌了一下,她看向韩钟烁,见韩钟烁正微笑的也在看着她,金筱芭不知为何心里竟然凭空生出了一种底气,一种和韩钟烁必能“共进退”的底气。

金筱芭甜甜一笑,就听韩钟烁说道:“既然都说黄泉路上做个伴了,又怎么能有一个人留在这里呢?”他一伸手搂住了金筱芭的肩膀,对着范阳阳缓缓地说道:“两个人,一条狗,怎么来的,怎么走。”

范阳阳看着韩钟烁说完和金筱芭相视而笑的样子,深深叹了一口气,幽幽的说道:“卢敖总说,多情自古空余恨,唯有套路得人心,可是我看这些套路对你俩就不好使。”他喝了一大口酒,又说:“让你们留下其实是最简单的一条路,你们没选,一个人走一个人留,虽然伤感,但也不失为一个相对安全的方法,你们俩依然不选,现在就剩下最难走的一条路了。”

“什么意思?”金筱芭问。

卢敖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出城挑战。”

“所以,是什么意思?”金筱芭又问。她记得卢敖在“会议室”里说过,五年一次的出城挑战,三局全胜者才有权力出城,且只有一个名额,这下午不是说过了吗?

“终极出城挑战!两个人来,两个人走的那种,当然,实际上挑战过的都是两个人来,两个人双双没命的那种。”范阳阳一说话就有一种危言耸听的感觉,可惜这一次还真没危言耸听。

金筱芭问道:“和你们在会议室里说的不是一回事?”

卢敖摇头道:“五年一次的挑战,咱们仨还可以放放水,终极出城挑战,有一关……我们想放水都放不了,哎。”

金筱芭点点头:“所以,这座城也有你们做不了主的事情。”

范阳阳淡淡一笑,缓缓说道:“这里说白了就像一处内部相对自由的监狱,当然,如果用‘逃城’来形容倒也可以。政府之所以愿意保全这里,就是因为这里的规矩是‘只进不出’,爱恨情仇这类事情本来就是最难断的家务事,有人自愿不闹事住进‘监狱’里平息纠纷,即为社会安宁做出了贡献,又能自力更生,继续发挥余热。国家才会保护这里,不让城外的仇家来此闹事生非。不是吗?可如果是个人想来便来,想走便走,那么咱们这里,也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韩兄弟,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韩钟烁点点头,从进城以来他观察到的种种来看,范阳阳所言不假,当下说道:“确实如此。”

范阳阳见他如此说,皱着的眉头稍稍松开了一点:“是以,我们肯定会帮助二位,但是为了这个城里更多的百姓,二位既然选择比翼双飞都要走,有些事情还得靠二位自己去争取了。”说着他举起酒杯,敬向韩钟烁和金筱芭,自己干掉了一杯酒。

金筱芭听明白了前因后果,愣了愣神,举杯回敬了一下范阳阳,伸手也用力搂住韩钟烁的肩膀,一副称兄道弟的模样,感慨道:“咱就虽千万人吾俩独往矣吧!”

韩钟烁笑着对范阳阳也把杯中酒都干了,问道:“所以,范城主,这里就是你想要的自由吗?”

范阳阳轻轻摇了摇头:“我想要的自由从来都不在这里,”他向西北方指了指,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轻轻说道:“奥地利,雪山,跳台滑雪,即使没有翅膀也能像鸟一般飞行的感觉。”范阳阳陶醉了一会,睁开眼睛,接着说,“但是从小就看着阿宽爹,也就是老城主和阿堂爹花掉毕生积蓄,放弃荷兰大好的生活,来到这里一点一点重新翻建这座古城,再和政府沟通所有的条款和事宜,甚至,把祖传的多半张1376颗全天星图原图无偿赠给了政府。再善待每一位进城的住户,我就告诉自己,自由就意味着责任。这座城是靠爱才建立起来的,而真正的爱,更是责任。”他转头看了看崔唯唯,微微一笑。老城主拍了拍范阳阳的肩,安慰道:“这些年你放弃了自己的理想来到这里,辛苦了。”

范阳阳双手一摊:“谁叫我是老大呢,但凡你们要是在我之前再收养一个,咱们国家冬奥会的金牌绝对比现在多好几块。”

老城主哈哈一笑:“没个正形。是,你滑得最厉害。”

崔唯唯赶紧纠正:“是飞,人家管那个叫飞,不叫滑。”

老城主:“哦哦,对对,是飞。”

说完几个人哈哈笑着。范阳阳笑的没心没肺的样子,倒是显得更帅了。

说笑了一会,范阳阳忽然问:“韩兄弟,你觉得自由是什么?”

韩钟烁略一沉吟,说道:“自由,大概就是,心里始终有牵挂,行为始终有尊严。”

老城主重复了一遍韩钟烁的话,“‘自由是心里始终有牵挂,行为始终有尊严。’这句话说的太好了。世人都以为自由就是想去哪就去哪,想干什么干什么,却不知道,那样离真正的自由还相差甚远。”

韩钟烁点点头:“这是我母亲生前经常说的一句话,它真正的意义我也是近几年才明白了几分。”

卢敖问道:“所以你坚持要走,是因为,心中有牵挂?”

金筱芭也好奇的看着韩钟烁,忽然很想多了解他一些。

韩钟烁看了看夜色中的远方,牵挂这个词,自从妹妹和母亲先后离世,就已经与他绝缘了,正因为没有了牵挂,他一度哪个任务最危险,就申请去哪个,就盼着哪一次能来个因公殉职,也算是对得起国家这么多年的培养。也正因为没有了牵挂,很长一段时间,什么尊严,什么自由,对于他而言,都变得无足重轻,在他看来,那些不过是有牵挂的人阳春白雪的无病呻吟,他一个连家人都没有,一个连心都死了的人,已经不需要这些了。

韩钟烁回答道:“牵挂这个词,离我有点远。其实留在这里或者出去,和自由不自由并没有直接的关系,自由,本来就存在于束缚之中,能在自由时不放纵、不迷失,和能在束缚中创造自由,一样难能可贵。”他话里有所指。

老城主点点头,说道:“小韩这是经历过大风浪呀……”老城主似乎还想说什么,金筱芭忽然靠过来,说道:“自由?自由的本意不是为他人创造自由?只是时至今日,我觉得这么做可能真的很傻。”说着她哈哈一笑。韩钟烁微微一皱眉,这笑声,和当日金筱芭在酒吧里拼酒时的笑声一样了,这是——喝的差不多了。

金筱芭忽的想起下午做的试卷上的那道题,转头问韩钟烁:“下午那道树欲静而风不止的题你是怎么答的?”

韩钟烁想都没想,答道:“风更难过。”

金筱芭好奇道:“为什么是风?”

韩钟烁:“因为树本来就是静止的,他想静下来不过是在做他自己,但风不一样,风原本是自由自在的,如果风停下,那也就意味着,风消失了,所以如果风为了树而停下,那就是她为了树甘愿牺牲了自己,而树并不懂这一点,他却还在埋怨风为什么没有停下来。所以,你说谁更难过?”

金筱芭呆呆的看着韩钟烁,他这么一个“直男加硬汉”的形象,居然讲出了这么弯弯绕的道理。关键这道理,讲的头头是道,听的人是句句扎心。

金筱芭轻轻按住胸口,只觉里面生疼生疼的。她这才明白,自己原来就好像那自由自在的风,是和查斯相恋的十年改变了自己。

这十年里,为了让查斯觉得自由,金筱芭几乎没有要求过查斯什么,什么纪念日,情人节,开始的两三年,查斯会准时送上礼物,但金筱芭并不看重这些,后来查斯不送礼物了,不过节日了,金筱芭也无所谓。查斯生病的时候金筱芭会陪伴左右,金筱芭生病的时候,查斯原来也会陪伴和照顾,但是渐渐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变成了把药送到金筱芭面前后,说一句:“记得吃药。”然后就转身去忙自己的了。

可是金筱芭原本是一个自由自在、乐天达观、落落大方的女孩,没有什么事她会放在心上。

然而爱情这个东西就是很气人,只要你是真心付出,就会在无形中迁就对方,下意识来要求自己,查斯说今天有事,原本计划一起的野餐改了下次又下次;查斯说今天脚踏车坏了,金筱芭赶紧赶过去修好;查斯说想吃中餐了,金筱芭赶紧做好送过去……久而久之,查斯觉得习以为常,金筱芭则渐渐像那被埋怨的风,明明已经付出到快失去自我了,却还在担心树是不是不够开心,不够自由,不够快乐。

“我天,不就是一道题吗?怎么还哭了?”卢敖吃着肉,一抬头就看见金筱芭满脸是泪,吓了一跳。

崔唯唯赶紧抽出几张纸巾,递给韩钟烁,打趣道:“你怎么欺负人家了,瞧这哭的梨花带泪的,还不抱一抱?”

韩钟烁有点无奈,歪着头问金筱芭:“金筱芭,要不要抱一抱?”

金筱芭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吐出一个字:“要!”

韩钟烁一伸手把金筱芭抱进了怀里,安慰道:“好了,咱们一定能出去,你肯定可以到云南的,好不好?”就听怀里的金筱芭一边哭一边说:“是一起去,两个人一起,你现在就答应我。”

韩钟烁一听差点没乐出来,合着这丫头一边伤心还能一边给他挖坑。

“一起去,好不好嘛?”金筱芭哭着又说了一次。

范阳阳看不下去了:“我说韩钟烁,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刚才我们还以为是金小姐太年轻,不愿意和你好好过日子,现在看来不是人家姑娘的问题,你一个大男人既然爱就干脆一点,陪女朋友玩一趟能死呀。”他用的是女朋友这个称谓,而非太太。

韩钟烁心下快速的盘算了一下耽误的日子,想一想只要金筱巴愿意先陪自己去乌蒙山把着急的事情办完,到时再送她去一趟乌峰山倒是也不远。当下说道:“好,一起去。”

金筱芭把脸埋在韩钟烁的怀里,忍不住乐出“噗嗤”一声,她赶紧捂住嘴,假装哭了哭,抬起头说道:“拉钩。”

千年明月照古城,

万里清辉洒入风。

欲问嫦娥何处去,

对酒当歌莫相逢。

酒足饭饱,范阳阳又吹起了他的苏格兰风笛,金筱芭站在钟楼的墙边看着远处夜空和地平线的交界处,有点想家了。

老城主不知何时端着酒杯轻轻走了过来,说道:“你有没有想过另一种可能?”

金筱芭见是老城主,眼睛弯弯一笑,问:“老城主,您指的是什么?”

“如果没有‘树欲静而风不止’这句话,是不是树和风,就都不会再伤心了?”老城主说话很慢,似乎是在留给人思考的时间。

“没有这句话?”金筱芭重复了一遍,“您的意思是没有树欲静而风不止的这层关系?”

老城主没有回答,只是举起酒杯,对着夜空,说了一句:“敬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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