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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咫尺天涯是良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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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下此起彼伏的发出“咦”、“好哇”、“额滴神”、“苍天啊”之类的感叹之声。

金筱芭看着台下的反应,心理猜到了八分,横竖和他们当初玩的差不多,自己一个注定被甩的剩女倒是不在意这些,但是现在对方是韩钟烁,人家又帅又有型,也不知道有没有心上人女朋友之类的,就算是为了逃出这里,这样亲人家也不合适吧?

韩钟烁此时也明白了几分这个游戏的考验在哪里,他知道金筱芭心里装着一个人,而且愿意不远千里的去找他,一定是非常爱他的。所以他也和金筱芭有着同样的担心,就算是为了出城,这样亲人家姑娘,也不合适吧?

两个人还都在纠结合不合适的时候,却听卢敖喊道:“三,二,一,计时开始。”

金筱芭和韩钟烁开始对视,一秒,两秒,三秒……

对视,这道题看起来简单,然而其中却有它的玄妙。我们可以用眼睛看世界,但是用眼睛看眼睛,却并不容易。有人说眼睛连着人心,所以当四目相对,那便是人心直面人心,这一刻,真实的情感往往会暴露无遗。

据说有心理学家找过一些人做过对视的测试,这其中包括父母和子女、结婚多年的夫妻、正在恋爱的情侣、也有一些陌生人。要求这些人对视超过1分钟。结果发现,其中有一半以上都无法做到。而那些对视超过1分钟的人,在对视结束后,都忍不住流泪。很多人感受到的是情绪的冲击,是感动,甚至是愧疚。

这说明通过对视,两个人无例外的产生了情感的波动,他们之间有一种共同的情感被激发出来,这种情感通过两个人的眼神在彼此的心里翻滚流动。是以,很少有人能够跟相互喜欢的人对视十秒以上,还能波澜不惊的。

于是就有人推算出了这样一个定律:

能够认真对视超过10秒钟的异性,在实验结束后,有想要跟对方约会的念头;

对视超过30秒的异性,看着对方,眼睛会不自觉地流泪,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彼此对视的时间超过1分钟,两个人都感受到了“灵魂交融”的感觉,认为对方就是自己一直要寻找的那个人。

而如果是和已经真心相爱的人对视,十秒就会有亲吻的冲动。

金筱芭和韩钟烁属于哪种呢?真金不怕火炼,也只有炼一炼才知道里面有没有真金,至少卢敖、还有此时正躲在角落里看热闹的范阳阳、崔唯唯他们仨是这么想的。

韩钟烁和金筱芭还在对视,起初,金筱芭心里直觉得好笑,这几天他和韩钟烁朝夕相对,没事相互挤兑几句,经常没个正形,忽然要求一本正经的看着对方,金筱芭只感觉下一秒就要笑场,生怕自己说出“你眼睛里有眼屎”之类的台词。她忍住笑,眼睛弯弯的看着韩钟烁,却见他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看,脸上可没有笑意,真诚的眼神里似乎有一汪水一般的清澈温柔,这样的眼神流入金筱芭的眼底,金筱芭怎么感觉心底里有如春风拂过,一片山青水秀,鸟语花香呢?

她想起第一次见韩钟烁的那个夜晚,在无比尴尬的男厕所里,韩钟烁举着一小塑料袋卫生巾递给她,金筱芭绕过卫生巾看到他的脸时,明明气宇轩昂却有一丝害羞,明明棱角分明却显得疲劳沧桑。后来在河北的公路边,金筱芭第一次近距离观察他,见他眼底有着深深的红血丝,一定有非常辛苦的任务在身,然而知道她一个人孤身在外,还是陪着她等到闺蜜的到来。再后来当她被宋遥用枪指着脑袋,是韩钟烁拉着她的手,默默的安慰她,保护她。自从认识韩钟烁,金筱芭吃的喝的,都有韩钟烁先“试吃”;卢敖说要走过铁锁会九死一生时,也是韩钟烁鼓励她给她信心,并且挑起重担承诺一定安全带她出城……

想着想着,金筱芭觉得眼睛一热,竟忍不住流出眼泪,这一次不是因为忘记闭眼,也不是因为要笑场,而是切身的体会到了韩钟烁的辛苦和不易。虽然认识韩钟烁也不过4天,并不了解他的过往,也不了解他的工作,却忽然无比的心疼他,感激他,信任他,只觉得他明明有着何郎傅粉,荀令留香之貌,却似乎苦命得历尽艰辛,暗无天日,缘悭命蹇。金筱芭心里一阵一阵发疼,只想把他抱在怀里好生安慰一番。当然她知道此时众目睽睽都在盯着他俩能否过关,除了继续看着韩钟烁,任由眼泪流下,金筱芭什么也没有做。

韩钟烁起初盯着金筱芭看时,就明白了卢敖他们心里使的什么坏:他们恐怕查到了金筱芭之前在美国有恋人,那么回国和自己在一起,一定是自己单恋她,纠缠她,而在卢敖他们心里,金筱芭自然是还在纠结,还在两相比较,拿不定主意该舍弃谁该爱谁。那么既然两人阴差阳错来到这里,自己又因Daniel的原因帮他们找到了老城主和公主,这几个看起来吊儿郎当,实则重情重义的家伙一定认为只有帮他争取到美人归,才算扯平了找到老城主的“恩情”。于是先是想尽各种办法劝两人留下,后来看两人出城之心决绝,就又在“黑灯晚会”上做起文章,非要让金筱芭忘记前程往事,和自己男欢女爱才肯善罢甘休。

他心里笑骂这几个货实在肤浅,但是转念一想,如果按照他们所思所想,自己假若真的是在等她回心转意,那么男欢女爱也未尝不是一种好结果。

他心里想着,眼里看着金筱芭眼底的笑意,渐渐不知怎么,就感觉时间和空气都慢了下来,周遭的事情变得模糊了,声音也远了。似乎全世界就只剩下了金筱芭在对他微笑,微笑的眼睛里,似乎有一团粉色的云彩,轻轻飘荡,玉软花柔,温柔可爱。他立马意识到自己这样的反应有点不正常了,但对视考验还在继续,他不敢移开眼神,只能眨了下眼睛,想让自己理智一点,却没想到再睁开时就感觉金筱芭的眼神好像会“吸星大法”一样,自己看向她的眼神不断的被吸进去,拔不出、挪不了、紧跟着身体恨不得也想一块被吸进金筱芭眼底的粉色云朵里。

他感觉心跳一直在加快,金筱芭细细的眉毛,弯弯的笑眼,长长的睫毛,似乎成了世上最美的事物,他就这样盯着,忽然希望时间就这么静止了,让他俩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可是,忽然,他看见金筱芭的眼里涌出泪来,一汪泪水把睫毛都打湿了,下一秒,泪珠顺着她脸庞流了下来,他心头一震,心理只有一个念头:她怎么哭了?为什么哭?韩钟烁的心理翻来覆去的想着:她是想家了?想她的男朋友了?想尽快出去?还是觉得我这样盯着她,让她生气了?

金筱芭兀自留着眼泪,大滴大滴的好似都滴进了韩钟烁的心理,他伸手轻轻擦了擦金筱芭脸上的泪水,想说点什么,却不知此时此刻大庭广众之下该说什么安慰的话才好。眼见又有泪珠滚落到金筱芭的脸颊上,韩钟烁刚要再去擦,眼光却不小心落在了金筱芭的双唇上,但见她小小朱唇,粉红润嫩,正因为什么事伤心,嘴唇微微轻颤,韩钟烁看着看着心里忽然产生了想亲上去的冲动,这冲动一产生,似乎八匹马也拉不回了。他吓得狠狠眨了眨眼,但眼光却停在金筱芭的嘴唇上怎么也挪不开了。

金筱芭见他神色有异,眼光从自己的眼睛移到了唇上,当下伸双手温柔捧住了韩钟烁的头,将脸伸过去,轻轻在韩钟烁的唇上一吻,然后将他的头抱在了怀里,轻轻拍着他后背说道:“辛苦你了,你受苦了。”

韩钟烁被金筱芭突如其来的一吻吓得震惊住了,任凭她把自己抱在怀里,半晌才反应过来,此时鼻中闻着她身上的香味,感受到她身上的温软,心头又是一阵激荡。

就听台下一阵欢呼之声,原来是卢敖手里举起大大的秒表,上面显示着“1:15”的数字。

卢敖激动的说道:“咱们这道题的要求是:对视超过一分钟,并嘴对嘴亲上,方能过关。他们俩人最终对视一分十五秒,超过了咱们城中的记录,并且该亲的亲了,该抱也抱了,我现在宣布,韩钟烁金筱芭顺利过关!”

酒吧里一阵欢欣雀跃的叫声,角落里的范阳阳和崔唯唯也相视一笑。

韩钟烁扶着金筱芭从自己的腿上下来,两人心里都道:好险,要不是最后亲了一下,这关还真就过不去了!

韩钟烁揉了揉大腿,别说这个姿势时间长了,腿确实有点酸,但是说来也怪,之前两人对视的时候他怎么一点也没有感觉到腿酸呢?

至于金筱芭心心念念的大奖,卢敖让人抬上一块大题板,上面有四个选项:A,摘星星月亮。B,房子。C,美食。D,出城。

金筱芭笑问:“星星月亮都能摘下来给我们?”

卢敖笑着回答:“不就是上个房的事吗,你还怕我不会轻功不成?”

金筱芭:“那你要真不会呢?”

卢敖一指门口:“我有扫把,能飞。”

金筱芭捂着嘴乐出声,选了出城的选项。

卢敖说道:“既然是要出城,那便是和出城挑战有关的大奖了。”卢敖撕下D选项后面的遮板,露出里面的四个字:任意方法。

什么意思?

卢敖说道:“出城大奖的奖品就是不论你们俩是想怎么过铁锁,要用什么方法都可以,需要什么道具,我们全程提供。”

金筱芭点点头,这怎么也算是“牛粪特别多”的那种好消息了。

忽听台下有人喊道:“你瞅啥?”

另一人生气的喊道:“就瞅你了咋滴?我还就要试试咱俩对视你会咋样?”

卢敖一听这声音大惊失色:“我滴娘!这俩可不能玩这个游戏,得死伤无数啊!”对韩钟烁和金筱芭说道:“明天一早接你们去。”说完跑到台下劝架去了。

月光下一片空明,韩钟烁和金筱芭并肩走在城中,月光洒将处,荧荧发亮。

酒吧里的派对还在继续,然而金筱芭和韩钟烁两人之间却尴尬的谁也玩不下去了。

走着走着,金筱芭酝酿许久,憋出一句:“我只是担心你下不去嘴。”话一出口,她就暗暗骂自己嘴笨,用这句话来解释主动亲别人嘴唇的动机,简直就是用千层底垫腮帮子——脸皮太厚!

韩钟烁哈哈一笑,说道:“我确实下不去嘴。”他回答的很镇定,同时故意忽略了脑海中金筱芭微微颤抖的嘴唇,以及自己八匹马都拉不回的想一亲芳泽的冲动。

算你配合,金筱芭心里气鼓鼓的想着。

“你刚刚为什么流泪?”韩钟烁问完,不知怎么,心理忽然有点怕她回答是因为想男朋友了。至于为什么害怕,他没多想,也没敢多想。

金筱芭心里盘算着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难道告诉他:我是因为忽然心疼你感激你所以泪流满面?那自己看起来像不像个变态神经病?要是编个理由告诉他,又该怎么编呢?一时没有想好。

韩钟烁问:“是想家了?”

金筱芭摇摇头。

韩钟烁又问:“是……想男朋友了?”

金筱芭又摇摇头。

韩钟烁心里顿时觉得一松,接着问道:“是害怕出城挑战?”

金筱芭还是摇摇头。

韩钟烁站定脚步,不解的问:“那是因为什么?”

金筱芭转头看着韩钟烁,正色的说:“我无意冒犯你的隐私,但刚刚我分明的从你眼神里感受到,你心里似乎带着无比沉重的伤痛和夜以继日的疲劳,如果你有什么苦衷,你可以告诉我,我上次不是说了吗,我这个人别的能耐没有,给人解苦闷还是有两下子的。”

韩钟烁本以为金筱芭流泪是因为她自己的经历,或者是因为一时深陷此城,出城又那么危险甚至九死一生。他万万没有想到,她竟然是因为自己落泪!

韩钟烁一时呆住了,怔怔的问:“你是因为我才流泪的嘛?”

金筱芭被他这么一问,脸红了一下,赶紧解释:“那倒也不全是,主要是,其实吧,那个……”一时之间没编出词来,她也不明白自己紧张个什么劲,除了怕被当成神经病这个理由,难道关心同伴还用得着紧张到语无伦次?

没想到,韩钟烁忽然冷冷地说道:“我的身上没有好事,而且与你无关。”说完他径自往前走了。

留下金筱芭尴尬的看着他的背影,“诶?”一脸懵圈。

等到金筱芭晃晃悠悠回到酒店,韩钟烁已经洗漱完毕钻进睡袋睡下了。

金筱芭不解韩钟烁为何忽然发脾气,但见他已经睡下,也不去理他,自己舒舒服服洗了澡,躺下钻进被子,沉沉睡去。

朦胧中,金筱芭忽觉有大风刮起,直吹她的脸和头发,她睁开眼,险些没把自己吓死——竟然正站在空空荡荡的铁索上,她低头一看,脚下除了铁锁,就是万丈深渊,只听底下隐隐有水声传来,但是从上面却看不见哪里有水,这说明这个深渊,真的是有够深。

正当金筱芭吓得魂飞魄散之时,忽听右边有人叫她:“金小八?”

金筱芭听这声音再熟悉不过,转头一看,竟然是查斯,他正站在右边另一条铁锁上,晃晃悠悠的,马上就要摔下去的节奏。

金筱芭激动的叫到:“查斯!查斯!”

查斯却一副冷若冰霜的表情,说道:“你怎么也在这?”

金筱芭:“我找你来了呀,你见到我高不高兴?”

查斯:“找我?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金筱芭:“我当然知道啊。可是这么危险,你在这里是做什么?”

查斯:“你不要问,快回去。”

金筱芭:“我才不,我得陪着你。”

查斯:“你没看到这里多么危险吗?”

金筱芭往下看了看,咽了咽口水,说道:“我,我要是掉下去了,你会救我吗?”

查斯瞧了瞧她,说道:“我说会,你会跳下去吗?”

金筱芭一听,顿觉五雷轰顶,心里一空,脚下也跟着一空,就觉得天旋地转,身体下坠,竟然从铁索上掉了下去,“啊~!”她一边闭眼拼命喊着,一边试图伸手抓住什么,让自己不至于摔死。

忽然——她感觉自己真的抓住了什么,仔细一摸竟是一个人的手,她立时死命的抓住,睁眼一看,却见自己正坐在韩钟烁的车上,正抓着他的手!

就听韩钟烁说道:“好了,我保证不逼你吃很多,你想吃什么都可以告诉我。”

金筱芭茫然的看着他,想了想说道:“我,我不饿。”

韩钟烁耐心地说道:“不饿也得吃,你忘了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金筱芭又想了想,说道:“那就来,两个汉堡,两个鸡排,两块蛋糕,再来两份薯条。”

韩钟烁眼里露出温柔:“你不用管我,我已经吃过了。”

金筱芭奇道:“我没管你呀,这都是我给自己点的。”

韩钟烁哈哈一笑,开心的道:“好好,多吃点好!”他刚要下车去买,忽然想起什么,问:“不来点水吗?要不要可乐?”

金筱芭嫌弃的摇摇头:“不了,喝可乐容易发胖,我还想减肥呢。”

韩钟烁点点头,下车去了。

没一会韩钟烁买了两大袋食物回来了。金筱芭开始一口一口的吃起来,韩钟烁就这么看着她吃,她就这么专注的吃着,没一会功夫金筱芭真的把所有的食物都吃掉了,韩钟烁露出惊喜的神色,问:“吃饱了吗?”

金筱芭摸了摸肚子,勉强点点头:“差不多吧。”

忽然,她就感觉胃里风浪乍起,翻江倒海一般的有什么东西往上涌,一阵恶心之后,在韩钟烁的注视下,金筱芭一张嘴,把刚才吃的全都吐了出来,从分量上看,应该和吃之前丝毫不差,只是形态不同,味道也不同,当然位置就更不同了——全部吐到了韩钟烁的车里。

还没等韩钟烁发作,金筱芭感觉胃里又涌来一阵一阵的绞痛,嗓子一痒,“哕~”又吐个不停,这一回就感觉连心肝脾肺肾都要吐出来了……

金筱芭猛的睁开眼,见眼前一双眼睛正盯着自己看,对好焦距仔细一看,原来是Daniel。就见Daniel原本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见自己醒了,掉头跑到卫生间门口“汪汪汪”的叫起来,卫生间里传来韩钟烁的声音,问:“醒了?”

Daniel“汪”的叫了一声,好像在说:是。

金筱芭就感觉五脏六腑都在拧巴,她用手捂住胃,眼睛看着天花板。

正在洗衣服的韩钟烁擦了擦手,走出卫生间,走到金筱芭的床前,伸头看了看躺在床上一脸呆滞的金筱芭,说道:“醒了就起来吧,等你一起去吃饭。”

金筱芭听到“吃饭”两个字,不自觉的想吐,她思绪还在刚才的梦里:查斯为什么对她如此冷漠,即使二人真的已经做不成情侣,但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难道一点也没有了么?更奇怪的是为什么梦里觉得韩钟烁如此亲切,像兄长,像恋人,那种可以依靠的感觉,在查斯身上完全没有感受到过。

她看了看韩钟烁,又看了看四周围,抹了抹嘴,惊奇的发现自己好像并没有吐的到处都是。但是难受倒是货真价实的,她揉了揉胃,皱了皱眉。

韩钟烁问:“胃不舒服?”

金筱芭点点头。

韩钟烁:“梦里吐了好几斤吧?”

金筱芭睁大眼睛看着他,又点点头。

韩钟烁:“你在床上哕了十分钟了,Daniel都快嫌你恶心了。”

金筱芭一乐,对着Daniel,温柔的说道:“所以是丹哥一直守护我,对不对?”

韩钟烁摆摆手:“他就是盯着你,看你会不会吐在床单上。”

金筱芭:“不可能。我丹哥是暖男一枚。”

韩钟烁:“Daniel是职业的警犬好吗,你在他面前吐过一次,这味道就留在了他的记忆中,刚才你在那哕哕的,他比我都紧张。”

金筱芭坐起身,问:“那你紧张什么?”

韩钟烁叹口气:“你要是吐在床上,谁收拾?我刚才有心把你先扔门口晾一会,等你吐完再扛你回来来着。”

金筱芭盯着韩钟烁看了一会,问:“你不生气了?”

韩钟烁好似没有听见金筱芭的话,继续说道:“你太久没有好好吃东西,这两天开始正常吃饭,又吃了些肉,胃会不舒服是正常的反应,不用担心,该吃吃,该吐吐。我给你凉了一杯温开水,你先喝了再去洗漱。”又是严谨又周到的语气,但似乎比之前多了一两半的温柔。

金筱芭见他假装没听见自己的问话,微微一笑,也不去理他,起床喝了水,走进卫生间一看,见自己昨天脱下的T恤居然被洗干净晾了起来,心里笑骂:这个家伙那不值钱的自尊心!

金筱芭从卫生间里伸出头,问:“你洗了我的衣服?”

韩钟烁“嗯”了一声,说道:“你嘴漏,衣服上都是脏东西,我看不下去。”

金筱芭听到这实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韩钟烁不明所以,问:“怎么了?”

金筱芭说道:“亏你也算个型男,怎么说话和我妈口气一样一样的。”

韩钟烁闻言愣在当场,这场景、这语气,太像了!韩钟妍以前也说过几乎一模一样的话,挤兑他明明是个型男,安排起妹妹的事情却总像个老妈子一样。尤其刚刚金筱芭半伸个头笑话他的样子,简直和几年前妹妹在世时经常揶揄他的样子神似极了,有那么几秒钟,他甚至怀疑妹妹魂穿到金筱芭的身上了。

过了半晌,韩钟烁才问:“我?有吗?”

金筱芭正在刷牙,自然是没有发现他愣神又失魂的样子,随口回答:“等回北京,带你见见我妈,你自己比一比。”

韩钟烁又呆住了,问:“见你妈?”

金筱芭这才反应过来,又伸出头坏坏的笑道:“放心,不绑架你当上门女婿。串个门,吃个饭,总可以吧?”

韩钟烁轻轻一笑,“嗯”了一声,没回答。

他孤家寡人一个,这几年过年过节从来不串门,不聚餐,就连同事特意为他举办的庆功会他都没去过。

他害怕热闹,一热闹就会想起惨死的妹妹和因此患上厌食症,很快也去世的老母亲。在他心里,看着妹妹惨死挽救不了,报仇不得,看着母亲无法进食劝解不了,挽回不得,是以,韩钟烁这个人不配热闹,不配幸福,不配快乐。再好的事情,发生在他的身上,也不过是母亲生前经常说的那句经文:“虚空的虚空,凡事都是虚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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