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见吴法晃了晃骰盅,忽的骰盅一飞而起,落到了吴天的手里,吴天横着摇了三下,又画圈摇了三下,紧跟着他左手轻拍骰盅底部,里面的骰子一颗一颗飞出,他右手拿着骰盅横着摇过,每摇一下,都捞住了一颗骰子,待五颗都捞住,他反手将骰盅扣在骰盆里,说了声:“请。”
韩钟烁皱了皱眉,一拍Daniel脑门,Daniel跳下椅子,围着桌子转了两圈,嗅了嗅二吴的骰盅,跳回椅子上,和之前的流程一样,然后有节奏的对着韩钟烁叫了五声。
这是说明二吴摇出了五个六,那就算韩钟烁也摇出了五个六,最多打个平手,别说韩钟烁还不一定有这手艺。想几摇几,这可不是随随便便能练成的。想到这金筱芭心里暗急,问卢敖:“这可咋办?我说你们事先没演习演习?”
卢敖道:“怎么没演习,一看你昨天就睡的死,这仨昨演习到凌晨一点,我都担心老韩把你输在这。”
金筱芭心中想笑:都到凌晨了,那还能是演习吗?肯定是真的玩上瘾了。
平台上,韩钟烁大声说了句:“开。”毫不犹豫的打开了自己的骰盅。
金筱芭的心直提到嗓子眼,她站在平台的边上,这个距离明明可以看到韩钟烁的骰子,她却低着眼睛,压根没看,只是问卢敖:“万一这一关输了,挑战走铁索就只能在梦中了吧?”
卢敖点点头:“没错。”
金筱芭叹叹气,一颗心要悬到树上去了。
直到听到范阳阳激动的说道:“五个六!韩钟烁摇出了五个六!”金筱芭听到“五个六”,这才抬起眼,皱眉盯着二吴面前的骰盅,若是眼神能放电,她立马就能把吴法吴天的骰子个个击穿。
就见吴法一伸手打开骰盅,众人一见都倒吸一口冷气——骰盆里五个骰子一柱擎天、整整齐齐的摞在一起,最上头的是个六。
范阳阳睁大了眼睛,愣了愣,说道:“这是,这是……吴法吴天用五个骰子摇出了一个六!”
山谷里一片哗然,众人都抻着脖子想看个究竟,有的人说:“吴法吴天的手法越来越神了,都能演赌圣了。”另一人却道:“再神也没用,这不是输了吗?”之前那人一听不乐意了,说道:“输就输了,现在比的是输赢吗?比的是炫技。”
金筱芭没去管周遭的人说什么,她定睛看了看两边骰盆里的数值,终于激动的大跳起来:“耶!”,一转身抱住卢敖,喊道:“老韩赢了,老韩赢了!”
卢敖笑道:“老韩赢了你去抱他呀,抱我干什么!”
范阳阳等山谷里嘈杂的声音稍平息,朗声说道:“韩钟烁已胜两局,这第三局不必比了。第二关,韩钟烁和金筱芭,通过!”
山谷里顿时又热闹起来,有人欢呼,有人鼓掌,也有人继续七嘴八舌的说着刚才的赌局。
金筱芭开心的跳着脚,蹦上了平台,她先抱住Daniel的头,狠狠亲了一口,一指不远处的几只小母狗,说道:“丹哥,看上哪个,跟姐姐说,姐姐帮你搞定!”
Daniel几乎听懂了一般:“汪汪汪汪”的叫了四声。
“都不愿意?”金筱芭咯咯的笑起来,“眼光还挺高!”她笑着走到韩钟烁面前,韩钟烁伸出手,金筱芭在他手上一拍,说道:“可以呀。”
韩钟烁说道:“是吴法吴天承让的。”
金筱芭低声道:“我说的是你们这演的可以呀!”
韩钟烁:“演?演什么?”
金筱芭:“不是演习好的吗?”
韩钟烁扶额说道:“哪个不靠谱的告诉你的,高手对决,哪有演习的,全在一念之间。”
金筱芭翻了个白眼:“所以你们昨天果然不是在演习,就是玩上瘾了呗?”
吴法吴天站起身,走到韩钟烁和金筱芭的面前,吴天说道:“范阳阳有没有说过,白城子的大门永远为你们敞开。”
韩钟烁不假思索的回答:“说不定哪一天,我还真就回来了。”
吴法嗅到了八卦的味道,坏坏的问:“一个人还是两个人?”
韩钟烁看了看金筱芭,似有似无的一笑:“就算不是两个人,至少可以是一人一狗吧?”
吴法笑道:“一人一狗也比咱们军师孤家寡人强多了,甚好,期待。”
韩钟烁正色道:“这两日多有承让,今日更是感激不尽。”
吴法吴天哈哈一笑,也不回答,长腿一迈,两人下山做饭去了。
金筱芭目送着两大帅哥就这么匆匆的来,匆匆的炫技又匆匆的走,情不自禁的冲着韩钟烁说了句:“就冲这些人,你不出柜都可惜了。”
韩钟烁咳了咳,白了金筱芭一眼,不去理她。
有“黑西装”将平台上的一桌四椅搬了下去,范阳阳对着山谷激动的说道:“恭喜韩钟烁、金筱芭、以及他们的爱犬Daniel,顺利度过了前两关挑战,现在,进入第三关——铁索重生。”
又有“黑西装”端上酒壶酒杯几件套,送到范阳阳身边,他一伸手端起一杯酒,说道:“有人说,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生命、爱情、自由,每个人心中都有不同的排序,我们尊重每一个人的选择,也敬重为了自己的选择,不畏艰险,不惧生死的朋友。今天我们在这里一方面是见证他们的勇敢,另一方面其实也是为他们送行,铁索没有回头路,只要走过,便是城外的世界了。我范阳阳,只能送到此处,加油朋友!”说着他将杯中酒一饮而下。
金筱芭心里总感觉这场面有点怪异,范阳阳的话仿佛他俩是去赴死一般,可是韩钟烁明明说没有生命危险的呀。
韩钟烁一拉金筱芭的手,重新走上观景台,卢敖也走上来,端起两杯酒递给他俩,自己也拿起一杯,他看着韩钟烁,难得一脸认真的说道:“你心里有伤,留在这里最适合疗伤。”
韩钟烁:“等把该了的事情一了,我就回来和你们赌钱喝酒、吟诗做饭。”
卢敖:“一言为定?”
韩钟烁:“一言为定。”
金筱芭听的一头雾水,心里有伤?她心道:难道黑灯晚会那次,我从韩钟烁眼里看见的伤痛是真的了?
卢敖扭头对着金筱芭说道:“易拉罐拉环爱着易拉罐,可惜易拉罐心里装着可乐。”
金筱芭:“啥?”
“拉环以为自己离开易拉罐就会变成废品,殊不知,只要找到合适的手指,”卢敖说到这故意撇了撇韩钟烁,“拉环也可以变成戒指。”
金筱芭心里一痛,心道:这弯弯绕的,亏他想得出。
卢敖接着说:“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二位,保重了。”他举起酒杯,刚要喝,就听金筱芭大喊道:“慢!”
卢敖的手尴尬的停在空中,不明所以的看着金筱芭。
金筱芭甜甜一笑,说道:“我人都要走了,能不能问一个问题?”
范阳阳、卢敖和凑过来的崔唯唯同声问道:“什么问题。”
金筱芭轻轻咳了一下,慢慢的说:“你看老城主养了你们仨,范阳阳和崔唯唯名字里都有叠字,卢敖,你说实话,你的名字原来是不是叫卢敖敖?”
范阳阳和崔唯唯脸上憋着笑,卢敖一脸无所谓的答道:“你不觉得‘敖敖’,听起来很像小狗叫吗?也像嗷嗷待哺的意思。我阿堂爹一辈子博学多才,就起我的名字这一时三刻突然大意了。”
范阳阳、崔唯唯、金筱芭、韩钟烁都哈哈笑起来。
金筱芭一边笑一边说:“在秦始皇和李白的心中,卢敖都是仙人一般的人物,这样的名字到你这还不知足了。你阿堂爹要是活过来,非得揍你不可。行了,问清楚你的名字,我也能安心上路了,呸呸呸,安心挑战了。”
卢敖侧头看着金筱芭:“要不是老韩在这里,你这么关注我,我都要以为你别有居心了。”
金筱芭白眼一翻:“我对你?那是姐妹情谊。”
卢敖被怼的一时辞穷,只好喝了杯中酒。
韩钟烁笑看着他俩,拍了拍金筱芭的肩,说了句:“走了。”
崔唯唯冲着平台旁一条小路挥了挥手,就见韩钟烁的车子被开了过来。
范阳阳拿起话筒,朗声说道:“因韩钟烁和金筱芭在黑灯晚会上夺冠,他二人的大奖便是出城挑战时,可以用任意方法,也可以要求我们为他俩提供一切需要用到的设备,最终,他们没有选择任何咱们城里的东西,只选择了他俩自己的车子。”
车子?用车子做什么?难道开过铁索?金筱芭看着韩钟烁,不可置信的问道:“你,是,要开过去?”
韩钟烁点点头:“我测量了两条铁索之间的宽度,也测了承受力,只要车子保持平衡,开过去比起两个人分别走过去安全系数高得多。”
这……
金筱芭:“我可不会演杂技。”
韩钟烁倒是一副轻松的表情:“你不用演杂技,你只要坐着就好,其他的交给我。”
金筱芭刚要质疑这玩命的不靠谱行为,忽听山口有人喊:“车下留人,慢些走!”像是刚刚吴法吴天中吴天的声音。
众人转头,就见山口处果然是吴法吴天又回来了,只是这一次不光他俩,老城主也来了。
范阳阳、崔唯唯、卢敖赶紧迎老城主走上观景台,问:“阿宽爸,您也来了。”
老城主:“和他俩有缘,我得来送送,人生呀,能道别的时候一定要好好道别,因为有很多人都是没机会道别就再也不能相见了。”众人都知道他说的是他和爱人阿堂的事,当年阿堂忽然脑梗去世,老城主没能来得及和他道别,两个人就阴阳相隔了。老城主也是因此事,伤心过度,开始记不住事,阿尔斯海默症才越来越严重。
老城主走到金筱芭的面前,拉起金筱芭的手,慈祥地说道:“虽然儿子们没有告诉我你们的事情,但是老头子我却看得明白。金小姐,你是个至情至信的姑娘,有几句话,老朽想送给你。”金筱芭认真的点点头,老城主接着说:“永远不要把感情寄托在别人的身上,爱或者不爱都应该由自己做主,而不是由他人决定你的爱何去何从。因为感情就像一座山丘,不管你翻不翻过去,都不能在山丘上迷失自己。”
金筱芭听得愣住,脑海里回味着老城主的话:“爱或者不爱都应该由自己做主”、“感情就像一座山丘”、“不能在山丘上迷失自己”,真是字字珠玑,句句诛心。金筱芭只感觉老城主的话每一句每一字都热得发烫,烫在了她的心上,有多疼就有多深刻。
老城主又拉起韩钟烁的手,和金筱芭的放在了一处,让两只手紧握在一起,慢慢说道:“这座山丘,如果真想翻过去,两个人就必须有极大的耐心,不是一个人有,而是两个人都要有耐心,不是一时有,而是要一直一直对彼此有耐心。因为两个人一起翻过山丘的这条路,才是世界上最长最艰难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