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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千寻铁锁悬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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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也喝了,别也告了,车子也就位了。

文比赢了,武比赢了,勇气这一关想赢,可不光是靠勇气了,这是拿命来博。

山谷里虽人山人海,此时却安静得只剩风声和深涧里隐隐传来的水声,还有自己的呼吸声。

金筱芭伸手摸了摸“必胜”披风下藏着的小背包,回想着早上在主楼见到韩钟烁时,他说的那句话:“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反悔?横竖都得出城,事已至此,已经没有不相信他的理由了。

金筱芭与韩钟烁并肩走到车子旁,剩下的就是两个词:“生死与共”、“戮力同心”。这是她和查斯相恋相守十年也从来没有过的关系,此时并肩的若是查斯,那该多好……

只是回想那梦境里,他会希望自己跳下铁索,这是多么骇人的情节,若是以前,金筱芭绝不会相信查斯会这么对自己,但在他杳无音信躲着自己三个月之后,在他明知道自己找遍全世界所有一起去过的地方还是不愿出来相见之后,金筱芭含糊了。

但奇怪的是,和韩钟烁明明相识不过几天,对于彼此的身世经历几乎全然不知,心里却隐隐觉得,若不论远近亲疏,这个人比查斯更可靠。

金筱芭刻意忽略了看向铁锁时一阵一阵的眩晕感,伸手打开了副驾驶的门,一步迈上了车。

就听身后范阳阳说道:“Daniel要不留在这里吧,你们走过去之后,我开城门送Daniel出去。”

还没等韩钟烁回答,Daniel便从副驾驶开着的车门处一跃而上,身型优美的坐在了金筱芭的腿上。然后一脸认真的看着金筱芭,目不转睛。

金筱芭笑道:“它说,别抛下我,我要誓死追随主人。”

卢敖笑道:“错,它说,你占了我的地方。”

众人哈哈一笑,金筱芭一想还真是,给卢敖比了一个赞。

范阳阳轻叹气,没再说什么。

韩钟烁给她俩关好车门,自己上车,发动车子。他看了看金筱芭,问:“准备好了?”

金筱芭抱住Daniel,点点头:“准备好了。”

韩钟烁按下车窗,向窗外挥了挥手,没再说什么,也没回头看。关上窗户,挂上D档,车子慢慢向前驶去。

平日里为了安全,从观景台前的平台到铁索原本有三道防护栏杆,此时皆已拆去,韩钟烁的车子得以顺利平稳的前进。

眼看着车子走到了平台的边缘,金筱芭伸手把Daniel马甲上的铁扣环扣在了自己披风下的马甲上。

韩钟烁感激的看了看金筱芭,说道:“Daniel披风的小兜里有一张纸条,上面有一个地址,万一我没能和你们一起出去,就麻烦你带着Daniel到这个地址去一趟,那里有人在等他。”

金筱芭深吸口气,说道:“没有万一。”

韩钟烁轻轻一笑,目视前方,说道:“一会身体保持平衡,抱好Daniel不要乱动,咱们这就上铁索了。”他话音还没有落地,金筱芭就感觉车头猛的一低,车身一晃,明显感觉到车的前轱辘已经离开平地,开到了晃晃悠悠的铁索上。

不论从前方的车窗还是旁边的车窗,放眼一望,目所能及的,渐渐只有湛蓝的天空,白云,飞鸟,和远处的山峦,这风景真的是绝佳,只可惜此时,车上没人有心情去赏景。身在悬崖之上,一颗心仿佛被无数根细细的线揪起,被勒住的地方疼,被揪着的地方也疼,大气不敢出一下,否则整个胸腔都被带的生疼。

就听着铁索“哐楞楞”的发响,车子忽的左边沉下去一下,又忽的右边沉下去一下,随着后轱辘也离开平地,车子的晃动越来越大,下盘没根,就像遇到风暴的小船,忽悠悠的犹如浮萍,似乎分分钟就要翻将下去。

金筱芭一只手紧紧的抱住Daniel,一只手摸到披风下一个按钮,她牢牢记着在主楼时韩钟烁对她说的话:“之所以拖了这么好几天才来出城挑战,是因为我找范阳阳定做了几个平顶小副伞,背在身上,再披上这个披风,摄像头拍不出来,万一车子不幸没能走到终点就掉了下去,我会把你和Daniel推出车外,之后你就按照一会练习的方法抛出伞包,这个高度你俩一定没事,届时有人在水面上救援。山谷下自有出城的办法。”

“那你呢?”金筱芭当时问。

韩钟烁:“我也有我的伞,但是我得开车,所以Daniel只能和你一起跳了。”

金筱芭点点头,又觉得哪里不对:“你要怎么把我和Daniel推出车子?”

韩钟烁笑道:“当然是打开车门推出去。”

金筱芭:“那你哪里还有时间自己再开车门逃出去?”

韩钟烁双手一背,说道:“我是特警你忘了,我就是吃这碗饭的,你不用担心我。”

那天金筱芭将信将疑的练习了几次抛伞包,调整姿势,降落等关键点。她认真的练习,却总觉得哪里不对,一颗心始终悬着,直到此刻,车子随时都有可能翻进谷底,方才明白过来:用车子走铁索,两排轱辘走两条铁索,这方法固然比一个人徒手走一条铁索胜率要大得多,但是一样也有它的难点,那就是只有保持严格的平衡,车子才可以在两道铁锁上缓缓前进。也就是说,车子左右两边的重量得一样,金筱芭的体重和Daniel的体重加起来必须和韩钟烁差不多,车子才能平稳,不然一定会翻。

翻下去不过刹那的时间,哪来得及让她一个新手开车门抱狗出去再抛出伞包的?这就和飞机坠毁一个道理,真到飞机大头朝下,就什么都晚了。

所以只可能是看车子已经无法平衡时,一人在车上先尽量维持平衡,待另一人和狗都跳伞后,车子失去平衡翻向谷底时,最后一人在车子下坠途中开门跳车再抛出伞包,所有动作必须一气呵成,否则根本不够伞包打开的时间,人就已经坠江了。

金筱芭确实是个贪生怕死之辈,但是她却看不了有人为了救她而置自己于死亡之境。

“一会一起跳!”车子还在两条细细的铁索上以极慢的速度缓缓前行,金筱芭忽然说道。

韩钟烁正在专心的开车,他必须让铁索保持在车轱辘的中间位置,这样才能最大程度的保证车子的平衡。金筱芭忽的说了这么一句,韩钟烁根本没有分心去想,随口说了句:“嗯。”

金筱芭接着说道:“万一车子要翻,你喊三二一,咱俩就同时打开车门,同时跳下去。Daniel要去哪你自己带他去,我本来就是路痴,还指望你带路呢,你可倒好,想把Daniel这么大一个麻烦丢给我,我告诉你,我不接受,再说了,你已经答应捎我一起去云南,可不能骗人,连小朋友都知道,骗人……骗人……会长长鼻子的!”

韩钟烁双手紧紧握住方向盘,不敢转头看她,但听她连皮诺曹都搬出来了,不禁好笑,他原本就想找个话题缓解金筱芭的紧张情绪,正好就着她的话,说道:“关于鼻子变长这件事,我一直好奇一个问题。”

金筱芭问:“是什么?”

韩钟烁:“如果皮诺曹说:‘我的鼻子马上会变长’,那么结果会怎么样?”

金筱芭没好气:“爱怎么样怎么样,现在应该讨论鼻子的问题吗?”

韩钟烁:“这个问题困扰我好久,你看眼下这么危险,以后还有没有机会想都不知道了,你就一块想想嘛。”语气居然有点像……撒娇?

金筱芭觉得无语:“一个鼻子的问题困扰你好久?你是不是闲的?”

韩钟烁:“你可别小看这个问题,你仔细想一想,里面学问大的很。”

金筱芭并没有意识到韩钟烁是在故意岔开话题,听他这么说,认真的想了想,回答:“这似乎是个悖论。”

韩钟烁:“没错,假设皮诺曹说的这句话是真话,那么它的鼻子变长了,但是鼻子变长必须是在他说谎的情况下,这样就产生了矛盾。如果他说的这句话是假的,那么他的鼻子就会变长,可是就和这句话真实的情况相吻合,假话也就不是假话了。”这两年多,脑子一闲下来,就会回到看着妹妹倒在血泊中的那个日子,为了防止自己陷入无穷无尽的折磨和自我折磨,他把分析各种悖论当成一种消遣,只要脑子不停下来,痛苦就会少几分。

车子已经在铁索上开了10几米,虽然缓慢,但是平稳,韩钟烁却不敢掉以轻心,他一边死死盯着铁索与车轮的位置,一边想着如何让金筱芭的注意力先转移到其他问题上去。

金筱芭认真的想了一会,说道:“这个悖论在哲学里应该是无解的了,但是在数学里应该有办法解决,就像罗素悖论,可以提前划定一个范围,把会‘自我指涉’的集合划在范围之外……”金筱芭忽然转头看着韩钟烁,沉声说道:“韩钟烁!你是不是在顾左右而言他!”

韩钟烁哈哈大笑:“这是一个多么值得讨论的问题。”

忽然就听车子后备箱里有人说道:“哎呦!无聊死了,什么悖论,什么哲学,你俩能不能好好说话!”

金筱芭这一惊非同小可,她下意识转身看向车子后方,随着她转身,车子紧跟着晃动起来,韩钟烁和后备箱里那位同时喊道:“别动!危险!”

金筱芭不敢再动,只能张嘴问:“是谁?谁在后备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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