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森离开了。

苏客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突如其来有一种跟上他去帮他忙的错觉感。

他困惑地摊开手看了看，以为是哪个仇敌找上门产生的心悸感，但打开「上帝视角」后发现自己又没有触发「直觉」的buff，不由地迷惑了。

算了。

苏客摇摇头，把这些不重要的事挪到一边，注意力转移到大都会的天边。

在那里，风带来了「大都会城市意志」的消息。

——祂从「哥谭」那里回来了。

暂且将视角从苏客身上挪开。

蝙蝠侠和超人离去后，蝙蝠侠拒绝超人的安慰并让克拉克去忙了。

虽然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天，但一大批“重生者”在大都会这座城市里掀起的波澜却一天比一天要汹涌。

直到有一位网友在网上发起提问：你对大都会最近的事情怎么看？

“事情”指代什么，“死过一回”的知情者们无不清楚。他们绝大部分人在那场灾祸后都遗留下ptsd，对爆炸声音、烟雾气味、剧烈的声色和晃动的光线产生了难以抑制的恐惧感，闭上眼睛，那种昏天黑地的灾难就铺面而来。他们中不少人有了幻听，在“前世”中手或脚或其他部位被炸断炸伤的人常常会恍惚地以为自己受伤处传来剧痛，然后以为自己受伤的地方直接没了。

到了后来，这种严峻的情况从心理状况上更直接影响了人们的生理状况——他们夜不能寐，因为只要闭眼，那些梦魇就会迫不及待地朝他们袭来，所以他们不能睡，但是没有充足的睡眠，只会导致精神状况的进一步下降，他们更容易在这样的情况下陷入梦魇的侵袭。

这是一个死循环。

无数人请假在家，没有人去工作，大都会的医院人数爆满了，但还是不够，因为医生和护士也请假了。

在超人庇护下安宁许久的城市罕见地陷入了被噩梦笼罩的惶恐。

超人最近简直不要太忙。

第七个。

这是他今天救下的第七个试图自杀的人。

面对情绪崩溃的大都会居民，往日里超人晴空般平和的蓝眼睛也不再能平静，他飘浮在半空中沉静地听着刚刚还试图跳楼自杀的居民对他大喊，大喊“你救不了我！”的居民眼下乌黑，几天没睡再加上精神内耗严重导致他说话顺序颠三倒四，逻辑不清，只吐出几句话就晃倒在地呕吐不止，连眼睛里似乎都能具现化出金星。

超人停在半空，脸上浮现阴翳。

居民昏过去后被克拉克送到医院，他站在医院的门口，看着医院内不断呼救大喊的人群，看着□□痛楚却无处发泄的病患躺在病床上，看着疲惫忙碌的护士推着车提着药箱不断奔走在每一个病房，他看着……

他想起模糊的记忆深处，在无声的宇宙真空，表情狰狞、面目青灰的露易丝的脸。

他沉默了下来，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跑去找了莱克斯.卢瑟。

莱克斯.卢瑟站在大厦玻璃前头，背过手背对飞过来找他的超人，从上往下，他高高地看着这座城市。

“那时，我也是这么看着这座城市的。”突然，莱克斯.卢瑟说，“我以为我能一直这样看下去。”

莱克斯.卢瑟转过头，昂贵的皮鞋踏在地上发出近乎于无的声响。

他说：“可是没有。”

超人还是在看着他。

莱克斯.卢瑟也在自顾自地说：“我不像我的同位体，我不在乎什么外星人，不在乎你的到来是否会威胁到我的利益。但我在乎这座城市。”

“那些过去的事会是一个教训，但如果没有人去吸取它，没有人把它当一个教训，它就会是现实。”

“超人。”注视着自己的老对手，莱克斯.卢瑟的眼神莫测，聪明如他，自然在和玩家的对话中明白了什么。

但超人不知道，莱克斯.卢瑟他究竟明白了什么，又做下了什么决定，才舍得让自己爱的城市陷入一片混乱中。

莱克斯.卢瑟说：“人类该有自己的故事。”

“不是个体的史诗，是群体的文明。”

“等着吧，让大都会的风继续吹下去吧，他们会给我们一个答案的。”

“重生者”的事情终于大到足以牵扯上“隐形的政客”头上了。

平常的时候，无论声音喊的多大，那些尸位素餐的家伙照旧不动如山，利益没被牵扯到，他们就可以坐着看戏般看人们呼声起，再看他们呼声落。

但如果利益牵扯到他们，他们就会爬的比谁都快，落户在大都会这座繁荣的现代大城市的富豪也不是没有，他们之中的有些也成了“重生者”，一个个都患上了ptsd，有的连夜搬家，没有连夜搬家的则将抗议的声音散步了出去。

因为这件事情，大都会房价连夜下跌，一直跌到一个往日都不敢相信的价位。

抗议的“声音”太大了，抗议的群体太广了，这样的力量足以颠覆一些东西，在人类多种多样的才艺加成下，不少敏锐的人已经开始搜查起整件事情的罪魁祸首。

——他们查不到「心灵深渊」，但能查到“小丑”。

但小丑在哥谭，他干的事情能审他的只有哥谭的法，而且虚幻的“重生”、“前世”无法定论一个人的真实做事——用一句话来说就是，他还没干呢，你怎么能说是他干了的呢？

“罪魁祸首”没办法得到处置，人心惶惶下，所有人把目光移到了哥谭的司法系统上，对哥谭司法问题的辩驳在网上成了热门话题。

“小丑该不该死？”——这个问题在众人的茫然中挤到了榜首。

“我只知道我不该死！”一个“重生者”网民敲击键盘，每一个字都震慑人心，这一条被顶到了最上方，“我不该死，无辜的人不该死，我也不想死。”

先前自己和小丑没有利益牵扯的时候还能把哥谭罪犯的事情当成怪谈在那边听，但一旦牵扯到自己的性命，哪怕是再没心没肺的家伙都会掏家底和试图干掉自己的人拼命。

“你们怎么保证小丑不出来犯罪？小丑为什么一次又一次能从监狱里出来？”

“哦，还有小丑女。为什么这群罪犯能逍遥法外，因为‘精神问题’脱罪，我却得了ptsd都还得上班？！”

“那把他们关到监狱有什么用？他们会在监狱里像我一样上班打卡吗？”

“就没人去制裁他们吗？”

争吵愈演愈烈，网上人们逐渐充满戾气，在暗地势力的引导下，话题再一次转变方向：

——那些超级反派都是哪来的？

——为什么超级英雄抓到他们不杀了还放回去？

视线再一次转回苏客那边。

苏客在原地等了会儿，伴随吹拂过来的清风，「大都会」来了。

「大都会」突兀地出现在苏客身边。

苏客说：“你去找了「哥谭」，祂和你说什么了吗？”

「大都会」朝苏客递过来一张信函。

苏客接过展开它，那是一张邀请函，独特的纸质，奇妙的纹理，清浅的暗香，「哥谭」的字排布工整，错落有致，花体大写，每个字都格外清晰。

上面写道：

「我犹豫着生命的种子是否要种下，在自己的种植园里，我已经看到过太多成熟的生命过早夭折腐朽，一切似乎都是不能拯救的过错。」

「我在「植树指南」等你，「玩家」。」

「——「哥谭」」

……等我？！

万万没想到，自己的第二个副本的就是「哥谭」的领地，而且「哥谭」还早早地对他发出邀请函，再加上那颗「命运之种」，苏客只感觉自己踏入的「局」是真的深。

他长叹气，但下一秒人就振作了精神，毕竟他可是“永不服输”的「玩家」，断没有一段旅程还未开始，就已经对未知的未来担惊受怕的道理。

苏客收起邀请函，转过头，要去看自从见到他一直沉默的「大都会」。

但他还没转过头。

“噗”

苏客还来不及转头，一把断刃从后面穿过脊背穿透了他的心脏。

「大都会」在苏客的身后握住断刃，眼睛里透着奇异的黑光。

「大都会」……不，现在应该说是「心灵深渊」了。

「心灵深渊」一边握住断刃在苏客的体内狠狠搅动，粘稠的鲜血“滴滴答答”地从祂“手”里冒出。

他一边亲昵地靠在苏客的背后抱住他，“嘴”贴上将死的苏客的耳畔，嘴角扬起模糊的微笑。

祂的笑容暧昧极了：“「玩家」，只要人心中存在「欲望」，「深渊」便不会消失。”

“几百年前，我被「世界树」戏弄后一直想找到能有效对付「玩家」的方法，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用了几百年的时间，终于成功了。”

“但令人失望的是，再次遇见「玩家」，不是「世界树」，而是你。”

“也好，都是「玩家」，我几百年的仇恨，就用这一刀抵掉吧。”

苏客无力地倚靠在「心灵深渊」的身上，他咳出血，自己的「游戏面板」和其他技能在这一刻通通失了效，安静的就好像祂们从未存在过一样。

他模糊地看见「心灵深渊」的手从自己心口穿出，在这一刻，失去了所有防御的他就好像再一次坠入深渊。

他头一歪，倒在「心灵深渊」身上。

在「心灵深渊」背刺苏客的身后，在无人知晓的地方，大都会的天空聚拢起象征「欲望」的黑云，云朵里的每一丝水汽都象征着大都会居民的欲望，而此时此刻他们的欲望是：

——我不想死！

作者有话要说：蚌埠住了，我B站刷到了堪萨斯成为首个通过给出“女人”定义的法案的州，不愧是大超老家，要比别州进步那么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