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森已经站在哥谭和大都会的临界线上。

往前，是生他的土地，是罪恶的城市，是论起他前半生抛不开离不去的“胎记”，也是他所承认的家人居住的地方，是他的朋友聚集的地方，是他恨之入骨却像附骨之疽般难以根除的罪恶。

也是他的爱。

往后，是一望无际的未来，是白茫茫空荡荡的前景，那里站着一个孤独的朋友。

就在他即将踏上回哥谭的路时，他一直放在衣袋内侧的「命运信函」微微发烫。

他打开衣袋取出放在里面的「命运信函」，纯白色的纸本子发出澄澈清明的光，在光中，平时水火不侵的纸掉落碎屑，即将消失般闪烁着。

杰森立刻就意识到，是「命运信函」的另一个主人出了事。

他前脚刚走，后脚苏客就出了事。

一想到那个平时不正经的家伙什么都没发生般自得地示意他“一路顺风”，但自己却突遭横祸……

等等。

杰森一顿，及其熟悉苏客作风的他立刻明白了什么，抬起脚就往回走。

也没过个几秒，一直关注杰森这边的红罗宾再度打来电话问他怎么回去的事情，此时杰森已经坐上机车风驰电掣地往和苏客分别的地方赶。

杰森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回了红罗宾的话：“我有急事。”

红罗宾在电话那头挑眉。

“去逮一个又不讲人话的固执家伙。”

话音刚落电话就被挂断，杰森猛地踩下油门，“轰隆”的发动机作响，烟雾卷起。

「心灵深渊」抱住苏客，祂的脸上还带着扭曲的微笑。

他脸上的微笑越扯越大，模仿「大都会」意志的身躯都开始不稳定起来。

但他不在意这个了，或者说现在还有什么能比「玩家之死」更为占据祂的心魂呢？

祂杀死了自己的噩梦，祂破除了困扰自己几百年的阴影，祂打败了命运……

“哈哈哈哈哈哈哈……”

「心灵深渊」的嘴角溢出笑，祂忍不住学人类一样笑了，真的是多谢这些人类啊，没有他们的磅礴欲望，祂又怎么会死而复生，然后趁「玩家」松懈利用道具背刺成功？！

果然，求生欲和求死欲永远是人类潜意识里最底层最基础也是最重要的欲望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

「心灵深渊」还在笑。

“噗”

但祂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祂的笑凝固在脸上。

刚刚已经“死去”的苏客此时右手搭在自己血肉模糊的心口，一双冷冰冰的手不顾痛楚握住断刃的刃口，趁着「心灵深渊」因为成功松懈而突然增大力气，将那柄断刃穿过自己的心口拔了出来。

——然后使了大力就自己脊背和心口的破洞处再次狠狠地把断刃捅了进去！

因为苏客“死前”靠在「心灵深渊」身上，所以这一下直接穿过伤口捅到了「心灵深渊」身上！

「心灵深渊」惊觉不妙，想要起身从苏客的压制下下来，但苏客不会让他这么做，早就准备好的苏客同样用自己全身的力量压了过去，彻底将「心灵深渊」压制到地上，然后再次将断刃透过自己心口上的伤口狠狠插到「心灵深渊」的身上。

“你怎么没死！”「心灵深渊」大声尖叫。

苏客慢慢地抬起头，他学着「心灵深渊」捅刀还在敌人伤口扭动武器反复致疼的作风，一边嘴角扬起一个扭曲的笑容，一边慢慢地握着插在自己心口的武器搅动血肉，看着「心灵深渊」形似人的脸露出疼痛到扭曲的表情，微笑：

“你猜命运有没有放过你？亲爱的「深渊」？”

“啊！”

断刃破开「心灵深渊」的防御，捣开祂的核心，苏客的手上满是属于自己的粘稠的鲜血，“滴滴答答”地落到地面上和沙石混在一起，在「心灵深渊」绝望的惊叫声中，苏客刺破祂的核心，「心灵深渊」像一串代码一样，身影在空中闪烁片刻，然后奇异地消散。

——苏客知道，这下「心灵深渊」再也活不回来了。

没有了「心灵深渊」的支撑，这下苏客彻底跌在了地上，他把「心灵深渊」消散后遗留下的「一个纯白色的虫茧」和杀死祂的「断刃」抱进自己怀里，以一个很没安全感的姿势抱住自己。

他终于笑了。

“外婆。”他笑着笑着就流下泪，“我赢了。”

远处传来极速跑动的声音，苏客模糊地捕捉到一双熟悉的鞋子，一个令他安心的气息围拢住他。

苏客终于闭上眼。

苏客明白，这是一个「局」。

而他就是「局中人」。

哪怕因为外婆的存在，他的命运被锚定，几年后只要他还活着就必定会成神。

但他现在还没有，相比起有庞大力量的「第一任玩家」，现在的他还太弱小了。

更何况，就连外婆都跌在「命运」的坑里。

他现在肯定也在命运的安排中，所以，他绝对不能跟命运作对。

……至少现在不行。

现在的他还太弱了。

他必须在局势未定的时候悄无声息地成长，把自己从命运的「棋子」变成命运的「棋手」。

这样才有资格参与接下来的博弈。

那首先该怎么做呢？

苏客给自己定下的第一个目标，是得到足以「颠覆棋盘」的「破格级别的道具」。

之前说过，苏客拥有的道具很多，更因为自己「玩家」的特性，普通的道具到他手里被解析后，都是可以“批发”的。

但他需要的不是那些“可以批发的”、普通的道具。他缺少的是「破格级别的道具」，只有这种级别的道具，才有足以掀翻棋盘的力量。

在顺着这条想，他从哪里可以找到这样的道具？

苏客第一个想到的是自己的外婆——外婆的岁数不知道多大，只是因为要救自己所以才栽入局中，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就凭外婆不知道活了多久的年龄，她身上带的破格级别的道具也绝对比苏客多上很多。

——但外婆显然很懂“命运的公平原则”，你想要得到什么，你就必须付出什么代价。

如果把这些破格级别的道具全部都留给苏客，那苏客得付出怎么样的代价才能安抚命运？

苏客不知道，但外婆绝对一清二楚，因此，她留给苏客的只有苏客本来就能拿的「游戏盒子」。

外婆的道具是拿不到了，这条路走不通。

那就再找找第二条，外婆的岁数不知道，但显然，活的越久越有可能积攒越多的破格级别道具。

因此，苏客把目光转向，盯上了活了几百年的「心灵深渊」。

很奇特的是「大都会」意识体存在时间不到十年，但「心灵深渊」却活了起码有几百年——这家伙亲嘴说出几百年前遇见他外婆呢！

那很显然，「心灵深渊」活的比「大都会」要久很多。

之前也说过了，「心灵深渊」可以使用「大都会」的权限，那么祂就算不是「大都会」也和「大都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那「祂」是谁？

所以苏客猜测，「心灵深渊」是「人的欲望」的化身。

只有先有「欲望」，在欲望的基础上，人们渴求生存，渴求安保，渴求和平，才会诞生「城市」。

「心灵深渊」是「大都会」的前身。

这样就很好办了，因为这种概念化身一般都不会死。

就像「大都会」，如果想要祂死去，杀死祂的必须是祂自己「副本世界」里的存在——「心灵深渊」为什么能杀死「大都会」也是这个原因。抑或是杀光现实世界「大都会」的子民也能做到让「大都会」不再复活。

——「玩家」能暂时杀死「大都会」或者「心灵深渊」，但要不了多久，祂们还是会复活。

——这也就是为什么当时「恶魔」（大都会意志灵魂体）掉进海里没嘎的原因之一，一部分是因为未知势力影响了「心灵深渊海水」的效果，一部分是因为当时「超人」克拉克.肯特的灵魂体还在瓶子里活着，而且那些在大都会里突然出现的瓶子看似把大都会居民的灵魂装进瓶子里带走，但实则是保护他们的灵魂不被海水侵蚀。

——注意，海水特攻精神，但对躯壳无恙效。

这些概念体化身很难被杀死，就像「玩家」一样，之所以每个世界只会存在一个「玩家」，就是因为「玩家」不是身份，祂是一种概念的化身。

——祂象征着所有意义上的「玩家」。

杀死苏客，还会有下一个「玩家」。

苏客死了，「游戏盒子」继续向其他合适的人开放权限，还会有「玩家」诞生。

所以苏客很清楚，自己一刀下去「心灵深渊」不会“死”，或者说，祂会复活，复活于人类日渐增生的「欲望」。

「心灵深渊」活了如此久，更别说几百年前碰到过当时还是「玩家」的外婆「世界树」，在外婆身上跌过大跟头的祂怎么可能不引以为戒？怎么可能不去搜寻足矣「杀死玩家」的道具，来「对付玩家」？

——「心灵深渊」不只是想杀死苏客，祂想要杀死的更是已经变成祂的心魔的「玩家」。

——祂想要终结宿命。

苏客想，鉴于「心灵深渊」的底牌极大可能就是「许愿」，祂身上很可能有两件「破格级道具」，一件可以「杀死玩家」或者说「将玩家封号」的道具，另一件可以暂时或永久「封禁玩家的能力」。

「玩家」的能力来自于破格级道具中都是顶尖的「游戏盒子」，能对付一件破格级道具的另一件道具，那也必定是「破格级别」！

既然有了思路，有了确定的目标，那苏客就得想一个可以确保自己拿到道具的方法。

他想到的方法很老套，但也足够管用，就是“钓鱼”。

「心灵深渊」贪婪成性，最重利益，没有必定的利益撒下去祂怎么会咬钩将两件破格级别道具送到苏客的手上？

那就给祂一个看上去祂必定会胜利的局面！贪婪的赌徒一定会迫不及待的把自己所有的筹码都推上赌桌！

——所以，借和莱克斯.卢瑟的协议放出「大都会居民」的记忆，促成「心灵深渊」的复活。

然后，在克拉克对他发出邀请的时候，苏客站在「心灵孤岛」上，答应了——他知道，「心灵深渊」复活后一定会通过海水的变动知晓这个消息！

同时，「大都会」恰好离开去找「哥谭」，这个时候，「心灵深渊」不套祂的马甲套谁的？

请君入瓮！

同时为了以防「心灵深渊」真正杀死自己，苏客使用了「至死方休」。

「至死方休」道具一旦开始使用，就会强制性让「玩家」保持只有“1”点血的状态，但反正，除了他，在场又没有其他「玩家」，没有谁可以通过面板知晓他的状态。他在有人的时候又开着「上帝视角」挪过难以忍受的虚弱的时期，因此三天里竟然没有谁能发现他身体的异样。

而等「心灵深渊」咬钩时，苏客就会一直开着锁血道具「至死方休」，将自己的血条恒定在“1”上，趁着「心灵深渊」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完全没有防备然后反杀！

因为能杀死「玩家」这种概念身份的「破格级别道具」一定能杀死「心灵深渊」这样同属概念体的化身！

他要瞒天过海，借敌人的刀，杀敌人的人！

然后用敌人的武器，转变为自己在赌桌上的筹码！

苏客静静等待着，三天里，他抑制着自己因为连续使用技能「上帝视角」和「至死方休」道具内心逐渐产生的压抑和对待万事万物的冷漠，只为了在终局，拿下最后的胜利！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苏客在「大都会」……不，应该叫祂「心灵深渊」，「心灵深渊」靠近的时候，忍不住转过身低下头，装作去认真看邀请函的样子，因为他怕自己忍不住因为猎物毫无防备的出现在自己旁边而提早动手！

他低下头，掩盖住嘴角那边浮现的一丝似有若无的微笑，在心底静静倒数「心灵深渊」出手的时间。

“3”

“2”

“1”

“噗”

断刃捅入血肉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章就结束日常

布鲁斯警惕苏客不是没有原因的，因为他隐隐约约看破了苏客使用上帝视角伪装的平静，瞥见了他为达目的肆无忌惮，我认为蝙蝠侠不会没理由地警惕别人的

好啦第一个副本后遗彻底结束，还有一章结束日常……为什么越写越长了……下一章推感情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