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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长月烬明]寰尘四洲志 > 第2章 第 2 章

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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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壶长公主,是盛国先王晚年得的独女,与当今盛王萧昳同为先王仅有的嫡出子女。先盛王后生女的时候岁数已大,伤了根本,不出三年就溘然长逝。

盛王萧昳还在做储君的时候便手段毒辣,为了稳固储位,将自己的异母兄弟尽数屠戮,却对一母同胞的幼妹爱护有加。

在先王后和老盛王相继薨逝后,新王萧昳登基,一手将与其相差二十岁、彼时还在牙牙学语的小公主抚养长大,视其亦胞妹亦女儿,珍之重之,如宝如珠。

同是君王子女,但和澹台烬相比,一为天之骄女,一为尘垢秕糠。

虽然玉壶长公主被传言神魂不稳,在新王登基至今的十九年来鲜少露面,但盛国人尽皆知她坐享陛下的万千恩宠,王嗣或朝臣,如五王子萧凉那般时常递帖求见之辈不在少数,瑶光殿一向十来九拒。

盛国王嗣里,五王子萧凉像盛王萧昳一样手段狠辣,却没有其父的城府,可谓又坏又蠢;六王子萧凛却出盛宫淤泥而不染,光风霁月,君子端方,在百姓间被称为“山茶花殿下”。

向光避暗乃人之常情,是以,瑶光殿的如云访客中,长公主偶尔愿意见见的,只有萧凛。

最近,六殿下萧凛与柱国大将军府两位女郎间的纠葛传得满城风雨。

原本,萧凛与将军府的庶长女叶冰裳两情相悦,可将军府嫡出的次女叶夕雾却自诩身份高贵,想抢夺六殿下,二女争夫的戏码从宫外一路演到了宫内。

今日七夕佳节,按惯例,玉壶长公主不会出席宴会这类嘈杂的场合,但萧凛为人恪己守礼,绝不会在佳节时分失了对长辈的礼数。

宫宴开始前,萧凛携心上人叶冰裳一同前往瑶光殿请安。

谁知叶夕雾听说六殿下和庶姐同行,便央求父亲带自己入宫,在赴宴中途溜走,跑到瑶光殿门前拦截萧凛。

萧凛不想和叶夕雾在长辈门前纠缠,只得带着叶家两位女郎一起向玉壶长公主请安。

叶家的两位女郎……真的很有意思。长公主望着堂下几位来客若有所思。

叶氏长女叶冰裳,明明是个凡人,身上却有妖族的气息;次女叶夕雾,连盛国都城都没出过,却随身携带了用妖物炼制的迷药。

玉壶长公主萧珠有个秘密。

她曾在幼时受到惊吓,连续发了半旬高烧,烧到浑浑噩噩时,似乎被什么东西撞入了神魂,凭空多出些光怪陆离的记忆。

那些记忆仿佛来自比上古神魔大战更久远的岁月,又仿佛来自充斥怨念与邪恶的深渊,日复一日在她的识海深处叫嚣,带来迷惘与痛苦,也给予了早慧与天赋。

由于身娇体弱,她不能像萧凛他们那样去仙门修习,但拜识海深处的记忆所赐,萧珠的灵识极为敏锐,并在大国师闻犀道人的教导下,在道法方面——嗯,理论知识丰富。

叶家两位女郎的异常,成功引起了长公主的好奇,她当下便以灵识催动了布在瑶光殿的明毫法阵,探查一番后,发现了一只……蜂?

一只蜂,趁叶夕雾的注意力黏在萧凛身上时,爬进她贴身携带的荷包,在结春蚕药粉里打了个滚,又爬进方才长公主在殿上赏给叶夕雾的食盒,把药涂在食盒里的糕点上。

“所以,本该被叶二小姐吃掉的,加了结春蚕的糕点,被本宫扔进池塘喂鱼了,剩余的药粉也被本宫没收了。”

长公主睇了澹台烬一眼。

这些年宫池里锦鲤的数量越来越少,也不知道被谁偷捞走吃掉了,这结春蚕一喂,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能有满池子鱼苗。

结春蚕是南疆流入的烈性迷药,以妖蚕炮制,药性阴毒,叶二小姐再蠢也不至于在宫里给自己下药,亦没有嫁祸给玉壶长公主的动机。

那只蜂,必然是第三人驱使的。

“长公主神通广大,明察秋毫。”

澹台烬静静地听着,垂着眼睫:“但我与六殿下,与叶家小姐这样的贵人并不相熟,您与我说这些做什么呢?”

“澹台殿下,你知道为什么这盛宫上下所有人都憎恶你吗?”

她没有正面回答,而是一边替他整理衣衫,一边用手指绕弄他腰间的束带玩:“一方面,是因为我王兄,这盛国最有权势的人,憎恶你。”

敌国质子,本应是值得炫耀的战利品,可澹台烬弑母不祥,天下皆知,借着出质一事,像个破烂物件一样被景国扔给了盛国,成了令盛王蒙羞的心头刺。

“另一方面,”她说,“是因为你身上的气息,令这世间众人生厌。”

那只蜂身上,带着极其细微的魔息。

相比精怪的妖气,魔息之所以难被察觉,是因为上古大战后神魔俱殒,万千魔物被神明封印在荒渊深处。

从那以后,虽有精怪作乱,亦有仙门崛起,四洲三界已经万年时间没有魔息现世。

萧珠也不晓得自己为何会认识魔息,只能归因于那些潜藏在识海的记忆。

她循着那只蜂的踪迹,一路来到章华殿宫宴,看见了萧凉,和那跌坐在地的少年。

若有若无的魔息,从少年的身上溢出。

他一直住在盛王宫里离她最远的角落,直到今天才被她察觉。

“本宫猜测,那副结春蚕,原本是叶二小姐下给她的庶姐和五王子萧凉的,目的是拆散叶大小姐和六王子萧凛。此事被你察觉后,你将结春蚕换给了叶二小姐,自己则服下萧凉那份被叶二小姐加了料的糕点。”

“与其在盛宫中步履维艰,不如搞一桩丑闻出来,借此攀附柱国大将军府金枝玉叶的嫡小姐。澹台殿下,本宫猜的对也不对?”

澹台烬按住贵女绕弄他腰带的手。

怎么会不对呢?

听着自己的谋划被抽丝剥缕地揭露、破坏,澹台烬的唇角勾起无奈,和自嘲。

近些年,景盛边境屡有兵戎摩擦,盛王为人乖戾好战,与其作为敌国质子在交战前被杀头祭旗,不如把握住叶二用结春蚕搞事情的契机,离开盛宫,入赘柱国大将军府,即使叶二跋扈残暴的名声传沸盛都,也无所谓。

他只是想活下去,哪怕在泥泞中爬行,哪怕活得不如猪狗……也想活下去。

可这卑微的念想,现下也破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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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壶长公主倚坐在桌旁,托着腮。

距离五王子萧凉在宫道上发难、少年吃下脏污的糕点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两炷香时间。

两炷香,足够糕点里的药效发作了。

结春蚕是迷药,也是毒药,毒不至死,却能让人生不如死。

夜风从窗隙吹入,拂起幂篱轻纱,她静静地看着澹台烬。

看着他从最初勉力忍耐,到随着毒发推移却不能纾解,俊美的面孔先是泛起潮红,进而褪为惨白,额头青筋暴起,胸腔中急促的喘息逐渐被压抑的惨叫取代。

毒为蚕,痛为茧,作茧自缚。她默默的想。

身体被陌生的渴望充斥,比饥饿更难熬,比火灼更炽烈,那渴望忽而令人肢体酥麻,忽而又变成万千蚕虫在体内乱钻,噬咬四肢,噬咬脑仁,噬咬着五脏六腑。

少年控制不住地抽搐痉挛,撞翻了软榻旁的香案,案上豇豆红釉的窄口双耳瓶摔碎在地上,在寂静的夜晚发出突兀刺耳的响动。

萧珠放出一缕灵识,催动了明毫法阵。

明毫法阵是大国师为保护她布下的,像一张无形的蜘蛛网,笼罩整个瑶光殿。

宫殿中的一丝一毫、每个人的一言一动,都如同触碰蛛网的蚊虫,无处遁形。

不能再这样下去,闹出的动静太大了。听着徘徊在殿外的宫婢们在窃窃私语,她想。

澹台烬在满地碎瓷片上痛苦地打滚,瓷片尖锐的边缘割破了他的衣服和肌肤,点点殷红渗出,与豇豆红瓷交相辉映,仿若铺天盖地的血色。

比起她的兄长和王侄,萧珠到底是个心肠柔软的人,虽然心软的程度有限。

算了,结春蚕一事虽然阴毒,这景国质子也不是始作俑者,不过是想将计就计,给自己找条活路罢了。

她说服自己,起身问道:“澹台殿下,你想让我……抱抱你么?”

听到有人唤他,澹台烬有些迷茫地望过来。

玉壶长公主长叹一声,把他从地上拉起来。

太瘦了,完全不像个成年男人应有的重量。

架着澹台烬,一起朝相通的耳房走去时,她犹自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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