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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长月烬明]寰尘四洲志 > 第3章 第 3 章

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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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正房狭窄的软榻,暖阁的耳房里有一张正经的拔步床,长宽八尺,金丝楠木精雕细刻,四周垂着重重罗帷,纱影婆娑。

长公主脱掉外衫,躺倒在床上,稍用力拉了一把少年,他便不受力地朝她跌过来,整个人压在了她身上。

伸出细白的手臂环抱住身上的少年,萧珠想,好吧,今夜,她又多了一个秘密。

她,玉壶长公主萧珠,喜欢魔的气息。

无论在盛国还是景国的民间,若有小儿哭闹不止,只肖吓唬他说“魔神要来抓你了!”便能登时使小儿止泣噤声,不过那吓唬小孩的大人,大约也会被家人埋怨“说什么晦气话”。

相传在上古时期,曾有魔神临世,麾下诸魔横行,三界四洲遍布浊气和魔息,天道失衡,生灵涂炭。

那个时候,世间还有真神。

真神与魔神展开了恢弘惨烈的大战,一直决战到天柱倒塌,日月倒悬,神魔俱陨。

虽然距离上古神魔大战已经过去了万年,但曾被魔物支配的恐惧,始终被幸存的人们牢记。

那口口相传的恐惧,销匿万年的魔息,此刻就萦绕在她的颈间。

长公主搂抱住澹台烬,感受着他身上似曾相识的魔息,只觉得十分香甜。

或许,抛开传说封印着上古魔物的荒渊不谈,当今这四洲三界,认识魔息的只有她一人。

她想起自己及笄那年,大国师曾悄悄地告诉她说,她的神魂不稳,是因为有两个魂魄在共用躯壳。

当初听到这个惊悚的说法时,萧珠一点儿都没感到害怕,甚至还有几分雀跃。

二魂共壳又如何,她的意识从来清醒而统一,纵然识海里暗流涌动,但贵为一国公主,锦衣玉食盛宠不衰,这样好的命格,又有这样罕见的机缘,如何不让人对往后命途中的变数万分期待。

在通往七夕宴会的宫道上,看见那少年的时候,她明白了,澹台烬就是那个变数。

难道共壳的灵魂、识海中叫嚣的记忆,竟是属于魔物的吗?

但自己身上并没有魔的气息啊……萧珠陷入了困惑。

澹台烬不晓得,这一息片刻工夫,高贵的盛国长公主经历了一番离奇曲折的心路过程。

他只感觉到,在被结春蚕毒发折磨得痛彻百骸时,有人把他扶到了一个暖和柔软的地方,温柔地抱着他,让他剧烈的痛苦稍得缓解。

迷药么,总会施加给中毒者最世俗的欲望。

萧珠啼笑皆非地看着怀里的少年。

他早就拽掉了她的幂篱,却一副完全不谙男女□□的样子,只知道死死压在她身上,像头小兽似的在她的面颊和脖颈上胡乱吮咬。

她虽然没有过实战经验,但也知道,男欢女爱绝不是这样用啃的……

整日闷在瑶光殿里修身养性很无聊,没少指使星垣从宫外偷带话本子进来,其中不乏尺度荒唐的,所以,玉壶长公主说自己杂学旁收不假,方方面面都具备一定理论知识。

“澹台殿下,你太瘦了,这骨头硌得我浑身生疼……”犹豫再三后,萧珠决定还是不要继续委屈自己。

“神宜气静,意无所执!”

她掐起一个静心诀,拍进了澹台烬的天灵穴。

两人在床上纠缠的这段时间,结春蚕药性的高峰已过,在静心诀的作用下,残毒渐退,澹台烬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浑身脱力,精疲力竭地昏睡过去。

催动明毫法阵两次、静心诀一次,今天真要命了。

身娇体弱的长公主亦感到阵阵疲惫袭来,她翻身搂住身侧的少年,嗅着香甜的魔息,也合上眼睛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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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澹台烬醒来时,仍带着几分迷茫。

其实记不太真切了。

结春蚕的药性阴毒而猛烈,印象最深的,是痛苦到濒死时,那亦真亦幻的声音,又出现在他的识海。

那声音居高临下,循循引诱,不断提醒着他在人间二十年来遭受的疼痛、饥饿,寒冷、屈辱,还有受困于人。

无所谓,他对那个声音说,你早就想要这副身躯了吧,或者灵魂,想要尽管拿去。

澹台烬,不要着急。

那声音桀桀笑着:你要尝尽人间的苦楚,汲取无尽的怨恨,背负着命定的诅咒,注定不得善终,当你的痛苦达到巅峰,生命走到尽头时,我会来接受你的献祭。

昨晚在瑶光殿,他已经放弃挣扎,做好了求死的准备。

结春蚕的事情败露,景国质子暗算柱国大将军府的嫡小姐、妄图逃离盛王宫的心思也昭然若揭。

玉壶长公主和盛王是同胞兄妹,断没有不禀上的道理。

以盛王对他的憎恶,一定会杀了他。

可是现在,他独自躺在一张柔软宽阔的床榻上,身上的伤口被简单处理过,雪白的中衣摸起来也是新制的。

说起来,活了二十年,好像还是第一次睡床。

澹台烬起身,走出耳房,看见暖阁的圆桌上放着盐水和食盒。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冷肃着脸的女官走进来,见少年仅着中衣站在桌边,面上流露出嫌恶:“澹台质子,你梳洗完毕就在此用膳,殿下吩咐了,你可以随意走动,但不能离开瑶光殿。”

“好的。”澹台烬认出她是昨天跟在玉壶长公主身边,那个唤作星垣的女官。

“长公主去哪里了?”

“你还好意思问?”星垣蹙着眉:“公主殿下去面圣了,为你昨天惹出的麻烦。”

闻言,少年的眸色黯了黯。

居然有瞬间错觉,以为那贵女发了善心,原来不是不禀,只是为让他再受一遭结春蚕的折磨,多残喘些时候罢了。

恭喜啊。澹台烬对每当自己濒死时,识海中出现的那个声音说,你马上就能得偿所愿,看到我死掉了。

他的识海处寂静如墓,无人应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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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章华殿内,盛王萧昳正痛心疾首地教训胞妹:“珠儿,盛国上下身世清白的好儿郎何止千百!你与孤说说,如何就与景国质子扯上了关系?若是那澹台烬勾引于你,孤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玉壶长公主笑意盈盈地看着盛王发火。

她记得,王兄年轻时,虽说争夺储位的手段狠辣些,却心系万民,是胸怀大志的君王。

十几年过去了,当初青年储君眼中的清澈已经被膨胀的权力欲望覆盖,惯常充斥着暴戾、冷漠、自私。

现下王兄这冲她发火的模样,反倒比平日更像个人。

见小妹笑而不语,盛王默念两遍母后临终的嘱托,努力平复焦躁的心绪,循循善诱道:“珠儿,你今年也二十有二,你一直不愿意嫁人,孤不勉强,孤知晓女子嫁人后多被束缚,我的珠儿断然不能受那番委屈。”

“从小,你要安神魂、学术法,孤都尽力帮你实现。现在你长大了,就算要豢养面首,”盛王说到这里有些咬牙切齿,“孤也会派人去民间为你搜罗嬖童,但你身边,绝不能是澹台烬这种弑母不详的怪物!”

“哥哥,消消气。”

长公主走到案牍前,轻轻拍着盛王的肩膀,柔声说:“哥哥,还记得我们的父王和母后吗?当初母后为我取名萧珠,祈盼我一生珍若宝珠,富贵安平;父王赐下封号玉壶,希望我玉壶冰心,不坠萧氏王族风骨。”

“珠儿及笄数年却不出降,无非因为不想被旁人拿捏,变成哥哥的软肋。”

说到此,贵女的面孔浮上些凄楚,她望着盛王,泠泠然道:“谁知道那些嬖童身后有什么势力?澹台烬身上是有不祥的传闻,但他一个被人唾弃的质子,在我大盛无所凭依,没有能力伤害我,更不会成为谁的眼睛。”

她越说越委屈,含烟带雾的杏目凝睇着盛王:“澹台质子模样生的好看,珠儿想把他弄到身边当个解闷的玩意儿,怎么就不行呢?”

“好了好了,珠儿不哭。”

盛王多年没见小妹流泪,当下手足无措起来,犹豫许久,才抚了抚她的头,勉强应允:“但凡珠儿想要的,孤都给你。”

盛王萧昳只有在面对玉壶长公主时,才有这般任人予取予求的好脾气。

他一边温言劝着她在殿内稍坐,一边暗示内监吴总管近前。

盛王对吴总管低语了几句,面色阴沉:“去吧。公主想要的总归要给她,但孤也不能任由那景国孽障妨害到她。”

吩咐完吴总管,盛王收起阴翳的神色,微笑着招呼:“来,珠儿,你平时过来的少,陪孤下盘棋再走吧。”

方才要到了澹台烬,得给王兄个甜枣。

她欣然应允。

盛王萧昳的棋风激进,攻城略地不留后手,萧珠的棋风则柔和许多,讲究徐徐图之。

等到她不动声色地落败两子,哄得王兄开颜时,这场对弈已耗费了将近两个时辰。

“今日对着哥哥又哭又闹,珠儿累了。”

她撒娇地说:“改日再来探望哥哥,我先回去啦。”

“还是小孩子心性,”盛王戳了一下她的鼻尖,“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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