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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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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冷着脸走出去的一男一女,回屋时,变成男方打横抱着昏迷的女方。

欢彦看见后很惊讶:“没听见争吵的声音啊,你们这是直接动手了?”

澹台烬以眼神警告欢彦闭嘴,小心翼翼地把长公主放在椅子上,继而扬手一挥,微弱的咒术光芒从他的指尖射出,笼罩住整间房屋。

设好禁制后,他走到原本连通正房和耳房的门洞。

因为要改造出更多供居住的独立房间,现下门洞被人用泥坯填堵封实,耳房的门改成朝庭院而开。

当时三家人入住合院时,萧珠和澹台烬选了坐北朝南的正房,钱大牛家和梁拙庸家分别选了东西厢房,而欢彦在生谱上属于梁家的人,是以耳房当无人居住。

直接从庭院进出耳房太显眼了。在正房住了这些时日,第一次感觉这处被封堵的门洞很碍眼。澹台烬伸手按在后砌的泥坯上:“土崩瓦解,别无他物!”

他在诵决时犹带郁气,崩解之术带着魔气倾出,丝丝渗入泥坯干裂的缝隙,紧接着凝气发力,泥坯发出轰然巨响。飞扬的尘埃落定后,通透的门洞豁然显现。

“可怕!”欢彦咂舌:“这么大的脾气,以前居然有人敢欺辱你?”

这句话语率性而出,却问得少年一怔。

先后在景宫和盛宫尝尽苦楚,饿过,痛过,便也罢了,一切都无所谓。不知从何时起,他的情绪开始出现明显激荡,喜怒皆系于一人身上——似是本应无情的命途突然出现岔路。

幽黑的眸底微光闪过,他抱起长公主,穿过门洞走进耳房,顺脚踢开散落在地上的泥坯碎块。

回身对门洞设了个隔离禁制,他的语调已经恢复如常:“谢谢提醒,以后我会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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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房让给了欢彦,为了不惊动合院里的其他人家,便宜行事,澹台烬抱着长公主宿在重新打通的耳房里。

被放在床上后不久,萧珠就醒转了。

少年正盘膝坐在床尾运转小周天。她怔怔地注视着屋顶,倾听着罗帷中他规律的呼吸声。

虽然在竹楼时被咒术和法宝耗损了身体,但令萧珠在意到难以安眠的,是今夜花烛洞房,她被识海中来自洪荒以前的恨意裹挟,险些要了澹台烬的命。

那一刻,她真的有冲动,想趁魔胎尚未觉醒时,夺取邪骨吸纳入识海。

魔神是与十二真神相对的影,代表了巫族道统近半数的浩淼灵机,琉族灵识早就在垂涎魔神之骨。

过了一会儿,罗帷轻晃,床褥微陷,是少年躺在了她身畔。

他运转小周天的速度较之前变快很多,起初运完二百个小周天需要整宿时间,现在还不到一个时辰。

萧珠侧过身来对着他。

少年依然瘦削,雪白的中衣领口微敞,就着窗外透进的少许月光,露出颈部一圈难以辨识的红痕。这些禳移留下的痕迹,在他周身各处大关节都有,像一圈又一圈的红线,把他和她牢牢捆绑住。

她伸出一根手指,沿着红痕缓缓划过:“现在还疼么?”

长公主不像寻常贵族女子喜好蓄甲染丹蔻,葱根似的指尖修剪得很齐整,划过皮肤时不但不疼,还有些痒。

咽喉是人体的命门之一。

任由她的手指划过了自己脖颈大半圈,他才按住她的手说:“早就不疼了。别摸了,痒。”

她翻身趴在枕头上,用手肘撑起上半身,托着腮看他:“那你就是还在生气,我们今天不停地闹别扭,都怪那杯原酒。”

“长公主,你又在顾左而言他。”

灭了灯烛的房间里昏暗,看不清彼此脸上的表情,反而给予将心里话说出口的勇气。

他轻声说:“你一直让我信任你,全身心地信任你,可你也信任我些好么?”

黑暗的罗帷里,他的声音依旧平和,萧珠却感到自己托着腮的手心在微微沁汗。

她犯了和在擎宇阁时同样的毛病:养尊处优多年形成的,自以为是的毛病。

自以为掌控着事情发展的节奏,自以为洞悉一切,却忽视了澹台烬是个活生生的人,拥有独立为人的意志和感情。

当初问王兄把人要到身边,是出于对魔息的好奇,以及他成为自己禳偶的愧疚。

这份缘起的初心,在知晓魔胎的身份后逐渐变质,她开始想方设法地蛊惑他,意图把他捆绑在自己身边——景国质子从前是只笼中鸟,现在亦是,只不过禁锢他的,不再是宫闱高墙。

神骸的融入,让识海中琉族的灵识逐渐占据上风,来自另一半人魂的悲悯和爱欲,则被打压、嘲讽。

她需要他留在自己身边。在真正的时刻来临前,魔胎不能随意死去。

倘若魔胎死去,意味着灭世魔神降临,巫族道统将以毁灭后重建的形式延续,她也将失去获得魔神灵机的机会。

身为魔胎,他却像一面干净的镜子,纵使饱受苦楚和欺凌,依然将别人对他微不足道的善意,无限放大后反射回馈……这样天真,温和又顺从,她却一直在算计他。

萧珠深深地闭上眼。

她和他之间,不应该是这样的。

半天没听到回答,黑暗中,澹台烬的睫毛颤了下。

算了,就知道是这个结果。

他想背过身去睡觉,还未来得及动弹,整个人却僵住了——长公主突然俯身,吻了他的唇。

轰的一下,少年的头脑先是空白,迟钝地反应过来后,燥意后知后觉传遍全身。还好罗帷内的光线暗极,掩饰了令人羞窘的反应。

“这是我的回答。”她重新躺倒在他身边,声音里有微不可察的颤抖。

说是亲吻,其实就是轻轻蹭了下,还不及她垂头时散下青丝,拂过他脸颊的触感更多。

不过,就算是极轻的一下,也能感觉到,长公主的唇很软,犹残留有腥甜的血味。

黑夜总是能够放大胆怯之人的勇气,何况,今晚本就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

领会到邀请的信号,少年撑起身体,尝试将唇贴上她的——他的动作青涩、小心,直至觉察到她轻启唇齿,才将这个吻辗转加深。

就这样让他安心吧……萧珠攥紧了身下的褥单。

她是喜欢他的。算计了这么多时日,还哄骗他一起被困在这虚妄之境,总要付出些代价作为补偿。

昭然月色下,红烛明灭中,一盏原酒饮尽后的半真半假,她不是看不明白。他想要什么,就给他好了。

一个辗转绵长的吻,在黑夜中刺激着彼此的感官,直到两人都有些气息微喘,少年才抬起头,躺倒在她身边。

原来,这就是作为人的爱欲……萧珠摸了下自己微肿的唇。

分开后,唇瓣暴露在干燥的空气里,亲吻留下的湿润逐渐消散,让人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转头看向躺在旁边的少年,见他没有继续的意思,她想了想,小声问:“你是不是不会,要不我教你?”

“咳!”澹台烬原本已经平静下来,闻言面颊登时滚烫。

他正处在血气方刚的年纪,处理过欢彦的伤后,已经将这些事猜得七七八八,还有什么不会的。

“你才从昏迷中醒转,我又不是禽兽……”他嘴里嗔怪,却情不自禁地流露出与说话内容不相符的开心。

真是个傻子,稍微给点甜枣,就把两人间的龃龉忘了个干净,高兴成这样。

萧珠暗自叹了口气,揣度下自己的身体状况,目前确实不宜承受这些。

“今晚在竹楼,可能打草惊蛇了。”

她换了个话题,说道:“这两天先缓缓,我也恢复下身体,等竹楼的守卫松懈了,我们去试着开乾门。”

“想到一起了。”少年侧过身来,隔着被子搂住她:“你也觉得我或许能打开乾门?”

欢彦形容的,青衫官差呈给司徒大人用来开启铜门的液体,怎么听都很像血。

血契在道法咒术中并不罕见,重点在于是谁的血。

封姨城与景国王室间有着不为人知的勾连。争夺王位上,澹台明朗的行事风格肖似盛王萧昳,在手足相残方面绝不会平白无故手下留情。

血契随着血脉传承而绵延不绝,澹台明朗对争位失败的王嗣们幽禁而不杀——倘若有样东西在盛国极为难得,又是坐落盛国境内的封姨城所必需的,那就是景国澹台王族的鲜血,铜门血契的钥匙。

“其实,我们可以打开兑门回玄青客栈,或者从艮门出去,直接去奉阳城。就算不能御风,花上十天半个月总能走到。”

黑暗的罗帷内,她从被子里伸出手,抚上少年搂着她的胳膊:“可我选了最危险的那扇门,还拉上你陪我一起。”

“我知道你在找东西,从时间结界出来后,就开始找寻了。”

侧躺相拥的姿势,鼻尖轻易地触碰到柔软的青丝,他低声说:“你不愿意吐露在找什么,无所谓,我相信你有苦衷。”

原来早就被察觉了。

所以,被欺瞒也无所谓,一起送死亦无所谓……我这么自私,你却一直这样温柔。

她主动依贴进他的怀里,即使隔着棉被,仍然近到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这一刻,没有识海中的喧嚣,没有巫族与魔神,寂静的天地间,只有怦然而生的情愫。

“谢谢你。”她呢喃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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