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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撞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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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座开始,齐臻僵硬地坐着,听一阵又走神一阵,全因她旁边坐着的女人。

女人却听得仔细。她还带了一个漂亮的黑色皮革笔记本,认真地做着笔记。

今天她穿白裙,跟那晚有些不同,但同样美丽。她连钢笔都是特别的,笔尖是金色,笔身是酒红色,光泽剔透好像一杯葡萄酒,被她妥帖地握在手中。她的手很美,手腕上还戴了一条漂亮的手链。写字时笔尖划过字面的沙沙声她也能听见,也会好奇她都记下些什么。她听得很认真,有时林真幽默的讲解引得台下大笑,她也跟着笑一笑,却只是淡淡牵动嘴角……

她把偶尔落下的发丝撩到耳背后面。

这讲座太难过了。

女人的每个动作,每次呼吸,发出的每种声音……都能引发她心跳震动。哪怕只是她无意识地朝她靠近一点,都能令她想要跳起来、站到一旁去……

如果不是讲座还在继续,她应该早就害羞到逃跑了。

然而,在那个有月光的夜晚。她却因为酒醉,竟敢用那么脏的手拉住她。

难怪她会说她是烂石头,还说想踢开她。

想起这回事,心情便黯淡了些。手机就在这时震动。

尴尬地点开,本想用最快速度调成静音,先看到屏幕上横着高驰发来的信息——

“坐你旁边那个就是唐翘楚。”

看到“坐你旁边”几个字,齐臻已惊得差点没拿稳手机。在聒噪的心跳中把后面半句看完,脑海骤然空白。

她就是唐翘楚?

她长得美,还有钱;男人对她又爱又恨,她却只想玩玩;她毕业后是打算出国的,为了这个目的,她甚至找了不堪入目的金主;她……

她说河流消失了,然后帮她拿下头发上的花瓣。

人言如何又怎么样?

她只知道,她是在有月光的那晚踏过河流朝她走来的人。

月夜的画面在脑中再次浮现,背景仍是醺然的、模糊的,仍是那个雾色朦胧的码头,仍然有个人在等她。

急切地奔向背影熟悉的女人,拾起她轻柔的裙襟,她就在这时回眸。

在与她目光交织的刹那,齐臻突然明白了什么,终于恍然大悟为什么自己会觉得这样一个陌生人熟悉——

因为她跟她想象中的撞羽很像。

她是叶城本地人,上大三,所以比她大两岁;

她留长发,肤色很白;

她是美院生,出现在林真的讲座;

她……

唐翘楚,

撞羽?!

虚幻和现实毫无预警地重叠,海潮顷刻变得汹涌。回溯的时间裹挟着模糊而残缺的线索猛然袭来,瞬间淹没了齐臻。

心乱如麻,只觉魂魄飞到九霄云外,就快忘记自己姓谁名谁。

事实上,她的魂在初见她时就没了三分:形神绝顶,却又那么失意地在月光下抽一支烟,令人印象深刻,明明觉得不可亲近,却又忍不住对她升起爱怜;

她们看过同一部电影,明白同一条河,即使她说她像个烂石头,她也想追着她走,把她重新镶进那片夜空之下,画花,画夜灯,画月亮,也画她;

之后再找不回她,只能失魂落魄地留着剩余惦念,又在这日奇迹般与她再见,并且发现她竟然极有可能正是她在虚幻之境的故交……

她真的会是撞羽吗?

……太不现实了。

是不现实的。但若要论这间报告厅里谁最符合她对撞羽的所有认知,莫过于此刻坐她身旁这人。

情绪完全失控,收走她魂魄的债主偏要在这时拍拍她肩膀。

“学妹。”不等她转头,美丽的女人就靠到她耳边,压低声音——

“我的笔帽掉到你那边了……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捡一捡?”

她的声音太好听。碰触到她皮肤的气息又是轻的。她人是香的。不用细看也知道她美丽。

关于她的种种细枝末节加在一起,原本就太具杀伤力,还突然靠得那么近,害她根本不敢侧头,脸颊一瞬间就发烫。

努力令自己平静些,齐臻拘谨地看向过道。那支精致钢笔的透明笔帽果然就躺在她脚下。

齐臻小心翼翼地拾起。

“谢谢。”转身把笔帽还给女人后,听她这么说。

然后唐翘楚便不再看她,继续认真做起笔记来。

想对这样的她说声“不用谢”,舌头却打结。失去了对话的时机,便只能烦恼地看着她。

在这么近的距离看她的脸,这是第一次。因为她在记笔记,她便得以更大胆些细看:

皮肤好白,又是瓜子脸。淡眉星眸,鼻线秀丽。再往下是丰腴的红唇,唇瓣看上去是软的,甜的……

她还戴了一对珍珠耳环。

“学妹……”被她呆望的美丽女人就在这时企口,带几分玩笑的口吻——

“我脸上是沾了花瓣吗?”

这么问完,唐翘楚停笔抬眸,对上她的视线。

齐臻红着脸哑言地转头。

*

这讲座太难过,却又过得太快。

到散场,齐臻依然游魂不在,出神地任一切发生。只听那个跟女人同来的黄发女生感谢阿Ken帮她们找了位置,又跟阿Ken定下待会儿一起去吃个便饭,并且就去这附近的东园。

回过神来,齐臻发现自己和骑电动车载她的高弛一起先到东园餐厅订座。

按阿Ken的意思,订了二楼靠窗的包间。

“现在你该知道谁是唐翘楚了吧?”高驰刚坐下,就兴致勃勃地问她。

齐臻木然地点点头。

看她一脸放空的沉迷样,高驰笑她:“那当初是谁说唐学姐没我说的那么出众?又是谁说唐学姐肯定不好看,不然她不至于一点印象都没?”

一席话问得齐臻头都抬不起来:“是我错了,我不该诋毁学姐的美貌。”

忏悔完,又不满地小声嘀咕:“可是高驰你也有错,为什么不早点让我看她?”

要是手边有棍子,高驰估计就抄起来打人了:

“我什么时候不让你看她了?我一百次,一千次,一万次让你看她,你就是不看,我特么有什么办法?总不能把你眼珠子挖下来扔别人身上?”

齐臻迷糊:“也不是不行……”

“卧槽……”高驰无语,“唐学姐果然还是唐学姐,男女通杀啊!”

感叹完,高驰咳一声,颇有架势地在齐臻面前端手:

“行吧,关于唐翘楚,你现在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小爷我。我跟你一一解答,从名字,到年龄,到班级部门星座兴趣,我高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跟齐臻滔滔不绝科普了5分钟后,高驰说累了。

“我下去看看他们到没。”

*

呆坐了片刻也不见高弛上来,齐臻走到窗前。

从这里看下去,刚好能看见通往东园正门的坡道,也能看见隔壁湘菜馆的入口。

一个月前,就是在湘菜馆,她被高驰灌醉,遇见了花下人。那时的她一定想不到一个月后,又在这里,那个她以为不会再见的人,竟然马上就要再次出现;

更想不到关于这个人,疑问与惦念会再多添一桩——

她竟然很有可能就是撞羽。

可是这完全不现实。不要说世界之大,单是在有五十万会员的影版,“唐翘楚是撞羽”的可能性都不足五十万分之一。

在超出五十万以外的广阔世界,在芸芸众生中,她该怎么奢望一个擦肩而过的梦竟能与她有关?

然而,阿Ken一行人在这时远远走来。

于是,那个美梦也走入她的视野。

在叶城如夏天般的秋日,女人的背后不再是夜空,变成了傍晚,有低垂的流云和绚烂的晚霞。

若有所思地伸出手,隔着玻璃窗沿着她在夕阳中的轮廓描绘她长发,颈背,肢体……

婴儿粉,贝壳粉,珊瑚粉,桃红,榴红,樱桃红,朱色,绯色,胭脂色……

是光与影折射出的千万种红,又是千万种黄,千万种蓝,千万种其他颜色。

傍晚的风代她抚摸她的长发。正在因此暗里着迷,下一个片刻,仿佛洞悉了她与风的心迹,女人在晚霞中伸手理她被拂到空中的发丝——

以此回应晚风,亦是回应她。

“她纤长却寒冷的手指。”

突然想起黑白动画中猫说过的话。

因为这一句,像夏天的秋天就此凝固。冰天雪地的纯白世界瞬间展开,那里有奔驰的独角兽和湖畔小小的花。

在缤纷落下的细雪之中,绕过倒映出月光的安静的湖,美丽的女人朝她走来。

“撞羽。”

就像感应到什么一般,在晚霞尽洒的坡道上,在千万种颜色中,在晚风的轻抚里,被她对着夕景轻声呼唤的女人突然抬头,隔着玻璃窗对上她的目光。

齐臻慌张地收回视线,躲到一旁的墙后。

*

人到齐。大家各怀心思地找位置。

最终落座,齐臻左边是阿Ken,右边是高弛。黄发女人和跟她同行的女人则坐她斜对面。

“来来来,大家认识一下!”等菜的时候,几个人当中齐臻唯一不认识的那个女生发话。

刚才完全忽略了她的存在,这时看来,她长得还挺可爱的,说话的声音也很甜。

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她。

“我叫何妮娜!服装设计系的大一新生,同时也是文娱部的新干事。”黄发女生自我介绍道。

学生会?

这么说来,之前和高驰一起在学校的时候,是偶遇过几次这个何妮娜。每次何妮娜都会开她和高弛玩笑,让高弛跳着脚解释她只是他的老同学,不是他的女朋友。

接下来就轮到一遇上何妮娜就爱跳脚的高弛:“那个,我是大一国画系的高驰。”说完还顺便代后面的齐臻开口,“她呢,叫禽,啊呸,叫齐臻。”

“小北京可是才女,”阿Ken在这时补充,“她画画很厉害的。”

“真的吗?”何妮娜马上捧阿Ken的场,“好想看小北京的画呀。”

听到何妮娜学着阿Ken叫她小北京,齐臻有些呆然,正不知该怎么回应,话头就又被不知为什么在今天显得特别争强好胜的高弛抢去:

“师兄,你这就有失偏颇了。在14国画我高驰也觉得算得上是才子啊!不然怎么可能作为一个外省人,还跟这家伙同一个高中,竟然没被刷掉跟她一起考进了叶美?你说是不是?还有啊,我也是土生土长北京人儿,你怎么不叫我小北京?”

这话一出,除齐臻以外的三个人都很吃惊。

“你是北京人?”问出声的是阿Ken,“你不是新疆去那边念书的吗?”

常年因为长相被误会的高弛皱起一字眉:“并不是,谢谢。”

被这个误会逗笑,大家话匣子打开。唐翘楚的自我介绍也跟着搁浅。

对此另外三人似乎并无所谓,或许是因为都太认得她。唯有齐臻介怀,不爽地猛喝一口茶。

“小北京,”茶还没咽下,何妮娜又找她搭话,“你是什么系的啊?”

没办法及时作答,齐臻歉意地指指自己被茶水鼓起的腮帮。

坐她斜对面一直不说话的美丽女人却在这时突然开口,神情沉定地帮她答这一问——

“她是油画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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