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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被“长公主”缠上了 > 第13章 离开

第13章 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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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长矜竟蓦地站起来转身望向二人,漆黑的双眸含着凉薄的审视,唇边却扬起一抹笑,“我还活着,您不开心吗,为什么要哭呢?”

几人皆是一愣,诧异她突然的开口。温姮隔着眼里的泪雾对上那双眼,忽感到一阵惶恐。

分明是极为平静的态度,却给人一种压抑的寒凉。

“母亲,莫要再哭了。”

她讨厌温姮的哭声。冷宫里的日日夜夜,伴随她六年的嘶喊尖叫哀哭,令她听到就觉得惊惧,心悸,痛苦,与极致的怨恨。

母亲,孩儿已为您报仇了,为何还要哭呢。

母亲,难道您没看到吗?您期待我再杀死夏承一次吗?

阴冷的目光缓缓移到了夏承身上,杀意深深的、深深地埋在眼底。

他蹙着眉,看过来的神情含着异样与陌生,像是从未见过自己这个女儿。

“小矜,你…”

“长矜。”

含着担忧与关切的清冷声音从身侧传来,倏然斩断了令人作呕的一切。

夏长矜遽而敛眸,深做一个吐息,将心底翻涌的戾气死死压下。

是的,是不一样的,前世之事随死亡已然终了,这次是上苍为弥补她带来的新生。她还有清书,这一次她有清书…不必再受记忆中那过去之人的残影折磨。

“你又出汗了。”

她离得好近,讲话间的吐息似乎就在耳畔;眼睁开的刹那,目光撞入那双清透宁静的双眸,额上传来轻柔的擦拭触感。

该如何对清书解释这一切,她是不愿瞒她的…

还有,绝对不能再次于与他们相处时失控了,若是真遭了怀疑,自己于此世行动必将步步维艰。

“有些头痛,我希望能安静一点。”

她以丝毫不含歉意的一句话为方才的态度做了解释,旋即又端正地坐了回去,姿态甚至有些目空一切。

长公主殿下倒是很对得起自己的名字呢。裴清书已经开始习惯了她的态度,无奈地笑了下,转而去安抚情绪跌到谷底的夏父夏母。

所幸他们自小养育夏长矜长大,也算了解她的性子了,只不过是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她还是如此桀骜不驯,连亲生父母也不放在眼里。

温姮安慰自己女儿是失忆了,和他们并不熟悉,才会是这种态度,不是小矜的错。夏承更为直接,眼里划过一丝暗芒,笑容带着上位者的高傲,道真不愧是他的女儿,这性子和他年轻时一模一样。

两人爱女之心切切,裴清书心有感喟,不免为夏长矜感到高兴,顺手拍拍她的肩,却未注意到她唇边迅速隐没的一丝冷笑。

何处来的一模一样,她可从不曾装作温和怯懦的样子掩饰自己的野心,骗得少女倾心相付,死心塌地,再于权势唾手可得之时在暗处露出獠牙,抛弃妻女以夺帝位。

她顶多是在刚被带离冷宫后装出一副饱受欺凌的小可怜样,利用他的愧疚之心达成自己的目的,仅仅一年时间,便做到了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整个皇宫朝堂无人敢犯。

这还要多亏了夏承疑心病重,将权势全部攥在自己手里。她这个借势的,呵,也体会到了点权力的滋味。

借着夏承独一无二的特殊荣宠,暗中培养势力,一点一点,从于他眼皮子底下,发展到他看不见的地方。

六七年过去,夏承殪矣,她已无需再依靠任何人,仅凭自己的势力,令夏长谋登帝后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也仍旧动不了她。

若她想,当初夺了夏长谋的帝位,也并非全然不可能。在高位坐久了,她无须顾忌任何人,本就冷戾的性子也愈发任性恣情,对周边无趣的一切漠然视之。

即便如此,夏长矜同样心知夏承并没有那么在乎自己,哪怕有感情,也比不过他的皇位和利益。

否则又怎会在除掉李知仪之后,故意留下痕迹将嫌疑推到她头上,让她来承担丞相失去一个女儿、一颗棋子的怒火,在一次次暗杀中险象环生。

但很多时候,她都不太想得明白,夏承究竟对温姮有多少感情。

为了皇位抛弃她,又因愧疚将女儿捧上高位;他是爱温姮,还是恨那个得到后又失去、时刻昭示着自己的无能的缺口,从而以全然放纵女儿的方式去将其弥补。

新的一世,温姮没有任何改变,忘尽了前尘的一切怨毒深恨,像陷入一个可怖的循环,再一次死心塌地爱上夏承。

那夏承又会有什么改变呢…这一世没有皇位能让他抛弃妻女了,他就能自此全心全意地只爱温姮一人吗?换而言之,夏承这种冷血利益至上的人,有可能会真正爱上一个人吗…

简直可笑。

夏长矜收回思绪,眼底滑过一丝倦怠,将脑袋轻靠在身侧之人的腰腹间,轻轻呼出了一口气,“清书,我头疼。”

这是她前世无数次渴望能得来的亲近,心知永远无法宣之于口,也从不曾有过尝试更近一步的行动。

隔着立场与仇恨,能经常见到,便已是最大的幸事了。

此生再相遇,六年的忍耐终于有了出口,无论如何,她都要得到她。

裴清书有些不适应地僵了下身,低下头看着那颗将重量压在自己身上的脑袋,觉得自己似乎在承接着隔了一个时空的依赖。

将手试探地覆上她的发丝,白皙五指在乌黑的柔顺中穿梭,一下下轻抚,心中忽感到一些恍惚。

一个短暂重逢应还算得上陌生的人,在各种离奇之下,以最快的速度突破了她心中标定的安全距离。这样亲密的接触,是她与父母都不曾有过的。

算了,就当…照顾病人吧。

事关人体最为精密的大脑,医生记录了许久,开了一张药单,递过来时严肃道:

“这种情况,我以前也没遇到过,颅内出血目前可先用药保守治疗,痊愈后再看记忆是否有恢复迹象。虽然病人还能正常活动,但还是得住院观察一阵…”

“我拒绝。”

夏长矜柔弱之态顿消,起身坐直睨视对方,“我很好,无需住院。”

她需要回去探查家中信息,并且尽快回到裴清书身边,留在这里除了耽误时间,不会起到任何作用。

医生眉头一皱,立刻反对:“不行,你现在能活动,不代表之后也能,这种情况本就异常,谁也不能料定它不会突然恶化…”

“我说了,不必。”

夏长矜再一次将他打断,伸出两指慢条斯理地夹过那张药单,抬起轻晃了两下,不含感情地勾唇一笑,“有这个,就够了。”

态度平和却不容置喙,属于上位者的压制感令人再难说出什么反对之言。

但如今这种危险的状况,几人实在担心会出什么意外。温姮是想劝的,又想起先前女儿冷漠排斥的态度,到底没敢开口,便将求助的目光投注到了裴清书身上。

他们皆能发现夏长矜对这个女孩的特殊态度,若还有谁有可能能劝得动她,大概也只有对方了。

裴清书不自然地颤了下睫羽,回避般垂眸望向身侧的女人。她对那两道目光自然有所察觉,但……

她又有什么资格,什么立场去劝对方呢?夏长矜当她是那个虚假记忆中的救命恩人,可她清楚自己不是,也根本没有和她亲近到可以强求对方改变主意的地步。

无论肢体上靠得再近,她们终归只有陌生的同学关系罢了。

夏长矜站起身,将药单子递过去,裴清书便也一语不发地接过,转身走出病房准备去开药了。到底是没能说出什么规劝之言。

夏长矜欲跟上的脚步迟了一瞬,定定望着她的背影,仿佛突然触到了一扇不曾对自己打开的门,散发着疏冷的距离感,将自己排斥在外。

清书没有来劝她,她该感到轻松,心头却漫起一阵空茫的苦涩。

若这一世,你不愿接纳于我,仍不能留在我身边…

清书…

“为何不等我。”

她大步向前,走在裴清书身后侧,伸出手五指一抓,紧紧拧住了她的衣角。像在借此表达自己的不满,用力之大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其扯碎。

裴清书忽有一种被犬科动物叼住衣角的感觉,听出她话语中的怨气一时有些好笑,却也没回头,安抚般反手牵住她的手腕。

“因为我知道你会跟上来啊。”

那些弯弯绕绕的小心思,她一概没察觉到,语气十分自然。

夏长矜倏而微怔,五指的力气渐渐松了,望着身前人清隽柔和的侧脸,无声地翕动了下唇。

是,我会跟上来。

所以这一世,你永远别想能甩脱我。

手陡然再一次握紧,像欲要咬住猎物的咽喉。不要试图挣扎,清书…

药开完之后,这半天的检查终于结束了。完整的体检报告即便VIP用户也要三天后才能拿到。

天色渐晚,众人走出医院,立刻被黄昏的夕阳镀上一层金色。

夏长矜蓦而转过头,看向身侧的裴清书,轻吐出一口气,深深地凝望。

面部柔和的轮廓被金边勾勒,每一处线条都是恰到好处的完美,一半侧脸落在阴翳里,令眼眸格外的明亮,映着澄黄的城市与天边。

真美。

清书,你叫我又发现了一种美的颜色。

不是担心即将夜不能视自己却没寻到能填饱肚子的猎物;也不是在深冬瞧见日落,还未能捡够可抵御一夜严寒的柴火的紧迫与慌张;更不是恐惧母妃又要望着天边的夕阳忆起曾经,开始发疯般尖叫凄嚎。

纯粹的,宁静的,染着秋叶般的颜色。

裴清书似乎感受到了这道灼热目光,侧过头,面上的光随之而变换,唇角轻扬起的浅笑为之更添一分颜色。可她开口说出的话却立刻撕碎了这幅美景。

“有些晚了,我该回去了。”她朝三人微微颔首,预备告辞,“叔叔阿姨,还有长矜,以后有机会再见吧。”

她要走了。

夏长矜呼吸遽而沉重两分,心情瞬时跌落谷底。即将来临的分别带来强烈的不安感,令那光的颜色瞬间黯淡下来。

而她直到这时才发现,那清浅的笑容中含有的仅是礼貌与疏离,并不带有一分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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