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白水睁开眼，宿醉让她头痛欲裂。

环顾四周，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房间宽敞明亮，但是风格极简，家具只有床、床头柜和书桌，看起来是一个客房，干净的好像没有人住过。

莫白水掀开床被，发现自己身上不是昨晚穿的黑色短裙，而是换上了一套睡衣。

身上没有不适感。

她穿上床边贴心放着的拖鞋，打开房门，目光逡巡，寻找房主的身影。

“怎么是你？”莫白水有些惊讶，她没想到把她捡走的人是宋织月。

“偶遇，怕你出事，就把你带回家了。”宋织月在客厅用笔记本电脑办公，玫瑰金框的眼镜弱化了她身上的清冷，显得秀气文质，“是我帮你换的睡衣，希望你不要介意。”

“没事，是我要谢谢你。”莫白水想起了一点残存的记忆，有点尴尬地撩了一下炸毛的头发。

“我买了两份饭，要一起吃午饭吗？”

莫白水肚子正饿，她脸皮厚地点点头。

两人坐到餐桌上，莫白水打开包装盒，里面是一份肉拌饭，配菜是鸡蛋火腿青菜土豆丝，很丰盛。

莫白水挖了一勺塞进嘴里，满足地眯了眯眼。

吃饭的同时，她还不忘补充道：“饭钱多少？我之后还你。”

“算我请你的，不用客气。”宋织月一边拌着饭一边回道。

莫白水皱了皱眉，她不喜欢欠别人的。

还没等莫白水拒绝，宋织月又开口道：“昨天你一个人抱着行李箱坐在大街上，是没地方住了？”

莫白水吃饭的动作一顿，却也没抬头答话。

“实在没地方住的话，可以先住我这里。”

“为什么？”莫白水盯着宋织月问道。

“接济同学。”宋织月撩起眼皮，与莫白水对视，“如果你觉得过意不去，可以付点房租给我。”

似乎是自身的克制，宋织月的眼睛情绪很浅，像没有波澜的幽潭，那么黑那么静，映衬着她雪白/精致的面庞，激烈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比起新雪的美好，她更像是寒夜过后枝杈上凝结的碎霜，不那么纯粹。

莫白水想问她自己凭什么，她们仅仅只见过几次面，又有什么交情？

但她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藏起眼里的探寻，绽开笑容，“那就谢谢学姐了。”

我倒要看看你想耍什么把戏。

宋织月怔了一下，随即敛眉点头。

莫白水趁着下午的空闲搬进了宋织月的公寓，收拾好后，宋织月带着莫白水熟悉环境。

宋织月的公寓户型为三室两厅，两个卧室一个书房，一厨两卫一阳台，大小在130平左右。

房子的风格简约，可以看出房子很新，房主没住多久。

莫白水忍不住问道：“你不经常住这里吗？”

宋织月回道：“搬进来后一直住在这里，已经有两年了。”

“嗯……收拾得真干净。”莫白水委婉评价，没好意思将自己觉得房子没有人烟气儿的想法说出来。

宋织月微微一笑，似乎看穿了她的心理活动，“确实收拾得太干净了。”

莫白水想了想，问：“你介意我抽烟吗？”

“可以在阳台抽，其他地方不行。”

虽然宋织月可能知道，但莫白水还是告诉宋织月自己在酒吧上夜班，回来的时候会很晚，很可能会打扰宋织月休息。

宋织月表示自己知道了，看起来完全不介意这件事情，对莫白水的工作也没有过多的评价。

接下来的几天，因为时间差，两个人几乎没有碰面的机会。

即使是在洗漱问题上。

莫白水在的房间没有卫生间，用的是客厅的公共卫生间，似乎是为了避嫌，宋织月不再使用公共卫生间，只在主卧的卫生间进行洗漱。

莫白水同意搬过来跟宋织月住，完全是出于现实的考虑。

她当然不会相信宋织月是作为一个好心学姐看不过去才来帮助流落街头的她，因为她很清楚的知道，宋织月的探究和审视。

宋织月想从她身上得到点什么。

至于具体是什么莫白水还不知道，左右不过是施舍、怜悯、情/欲……

莫白水不在乎，无非又是一次交易而已。

.

上完早课已经十二点了，莫白水跟随人群出了教学楼，抬眸看见宋织月等在外面，莫白水本想无视她，宋织月却在发现她后招手叫她。

宋织月上身穿着蓝色针织方领短衫，下身搭配白色运动短裙，长发高高束成马尾，青春洋溢的样子让过路人频频侧目。

“你找我？”莫白水走过去问道。

“找你。”宋织月一双眼睛被阳光照得闪闪发光，看着莫白水有种莫名的温柔，“要不要一起去吃午饭？”

莫白水点点头。

两人走向食堂，经过一个教学楼，里面的人正鱼贯而出。

人潮突然汹涌，行走变得艰难。

莫白水想了想，左手轻轻扣住了宋织月的右手。

宋织月身体一僵，右手条件反射的挣扎了一下，她看向莫白水。

“这样不会走散。”莫白水侧头对宋织月笑道。

是没有目的的纯粹友好。

宋织月没再挣扎。

莫白水的手看上去很白嫩，触感却粗糙，像是干过很多体力活的样子，她比宋织月高出些，但身形还瘦过她，所以莫白水的手摸起来纤细修长，又带着力量感。

宋织月小时候身体不好，即使现在有在锻炼身体，在夏天她的体温还是偏凉些。

两个人的手交握在一起时，宋织月能明显的感觉到，一团团的热量往她的手心拱。

到了人群稀疏的地方后，宋织月看了眼莫白水，而对方毫无察觉，似乎没有放开的意思。

宋织月鲜少与人身体接触，如今这一意外多少令她有些不适应，不过既然对于莫白水的触碰不反感，也不是不可以挣脱。

宋织月心里转了个弯，妥协了。

旁边的罪魁祸首完全不知道宋织月丰富的心理活动，一心想着待会儿要吃啥。

吃过饭，宋织月和莫白水下午都有课，于是宋织月便提议去学校书店午休。

沙发很舒服，莫白水眯着眼睛将身体完全陷进去。

“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我点了招牌柠檬茶。”宋织月从前台走过来，手上捧着两杯冒着水珠的柠檬茶，她将其中一杯放在莫白水面前。

“谢谢学姐，我有钱还你。”莫白水调子懒散。

宋织月正在打开笔记本电脑，听见这个称呼忍不住挑眉，“真不知道你叫我学姐是亲近还是客套。”

两人的相处还没随和到坐到一起闲聊，谈话都比较正式，所以莫白水更多时候不叫人。

莫白水不答，只是抛出一个问题，“那我该叫你什么？”

宋织月想了想，“月月。”

“很亲密。”莫白水直言评价，她顿了顿，又问，“为什么不叫织月？”

“我们都住在一起了，相处时间很长，当然要亲密一点。”宋织月不假思索地回答。

但彼时的她还不知道，某种隐秘的情绪已经滋生。

“那你可以叫我小水、”

莫白水补充道，“更亲密。”

莫白水如此从善如流，倒跟宋织月的思想感情完全不一样。

她不在乎这个，还因为过去的经历，很会“体贴”别人。

两人安静了会儿。

浮光里细小的颗粒物轻而缓慢地向上飘扬。

突然，

莫白水问：“月月，你在做什么？”

宋织月停下敲击键盘，反应了会儿，才抬起头看她。

莫白水半卧在皮质沙发里，一只手支着下巴，一只手抓着奶茶杯，两只弯圆似月牙的眼睛看着她，唇边勾起玩乐的弧度。

她有一头自然卷的黑短发，短裙在曼妙的身体上绽出玫瑰花样的皱褶。

她狡黠得像猫。

宋织月看了莫白水一会儿，说了实话，“我在写网文。”

“网文？”

“网络小说。”

.

莫白水躺在床上，给老板发消息。

——美女姐姐，我可以预支下个月的工资吗？

酒吧的老板是个三十多岁的熟女，性格热情大方，对待员工非常友好。

消息回复的很快。

——可以是可以，不过怎么月中就没钱了？

——我也不知道【哭泣】

——要省着点话哦，不然下个月可就难过了【请收款】

——谢谢美女姐姐【玫瑰】

莫白水退出聊天框，忍不住叹了口气。

只能说宋织月太会接济人了，在发现莫白水快要吃不上饭后，为了不让她挨饿，早中晚都不忘捎她的一份饭，搞得莫白水从同事那里借的钱，几天来一分未少。

莫白水劝过宋织月要考虑自己生活费余额，别到时候自己都吃不上饭了。可宋织月却说，她的生活费是自己挣的，一个月的工资够养十个莫白水。几次这样下来，莫白水就放弃了阻止。虽然宋织月说过不着急还钱，但是她的经济压力也越发大起来。

劝不动宋织月也就算了，莫白水这期间自己还起了小心思，也不知道宋织月想不想要个女朋友。

莫白水甩开脑子里不劳而获的想法，将自己的一半工资转给了宋织月。

——钱哪来的？

宋织月没有收款。

——下个月的工资。

莫白水回复。

——我说过，不着急。

——可是我现在已经有钱了，可以还你钱了。

——你给的钱太多了。

——多的是房租，我最近手头不宽裕，可能要多住一个月。

——钱还是太多了。

——我觉得合适，不多。

莫白水看见对方输入了一会儿，但最后什么都没说，收了钱。

不高兴了？

莫白水想了想，又发消息道，

——最近都是你请我吃饭，我还没有请你吃过一回饭呢，今天中午我请你吃饭吧！

——好啊。

——你想吃什么？

——我没什么想吃的，听你的。

莫白水顿住打字的手，面上显出犹豫，她想吃KFC，但是请人吃这个，会不会有点不太正式，可是又实在想吃。

她问，

——我想吃KFC？

那边很快回复道，

——外卖还是出门？

莫白水眼睛一亮，心里对宋织月的好感上了一个台阶。

——出门！

两人各自收拾了一会儿，便出了门。

临近正午的阳光暖而不晒，清爽的风吹拂着手臂，带起舒适的快感。

行街两里，就有一家KFC，里面的人不多。

莫白水问过宋织月的意见，便用手机扫码点单。

餐上来后，莫白水将自己的可乐插上吸管，递到宋织月面前，“先给你喝一口。”

宋织月点的是橙汁，见莫白水这样，先是怔愣住，然后低头笨拙地吸了一小口。

碳酸的味道在嘴里炸开。

莫白水拿回自己的可乐，完全不介意吸管被用过，她自得又愉快地举杯说：“餐前可乐，赛高！”

然后她咬住吸管，嘴唇微撅，冰凉的液体从舌尖灌入喉咙。

杯沿上的水珠，缓缓滑落。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你不觉得你自己很过分吗?！

莫白水：啥?我做了什么?

作者：你在掰弯一个直女，最可恶的是你还钓而不自知！

莫白水：……

宋织月：怎么了？我就乐意让她撩

作者：……你在得意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