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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抹茶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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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珩仔细盯着面前的基因检测仪。

笨重的机械外壳上贴着难以消除的划痕,最上方的扫描仪甚至有半边是坏掉的,他实在无法相信,这是在实验室可以找出来的东西。

“你说用这个做体检?你确定么?”

骆淮盯了他片刻,将检测仪通电,巨大的电流声夹杂着启动的嗡鸣。

方珩揉了揉耳朵。

“就用这台。”

他扫了一眼乖乖听话躺在检测仪下面的小猫,一边操纵着机械,一边思索下一步该如何进行。

这台机械产自于五年前,是末世初期的过渡产品,很少有人真正操纵过它。

那时候人类忙于对抗异端,光是生存都要竭尽全力,根本无暇收集基因检测仪中庞大的异端数据。

这导致许多珍贵的异端数据都丢失在了动乱之中。

后来科学家们建立生命科学基地,将更新迭代后的基因检测仪接入网络,只要有进入权限,就可以查阅所有上传到云端的数据。

而末世初期的检测仪没有连入区域网,这意味着如今他用这台对方珩进行检测,不会被基地总部获取数据…

骆淮面无表情地启动机械,在扫描仪发出强光的瞬间,用纱布遮在了方珩的眼睛上,让他无法集中精神,去窥伺检测仪上的波动。

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身前传来轰鸣震颤的声浪,骆淮的声音混在其中,像是夏日午后的风轻抚过方珩的脸颊。

“刚刚在16层,我有听到那里播放的钢琴曲。”

方珩抬抬下巴,退烧药正在发挥着令人困倦的副作用。

“嗯…”

“我也可以给你放首音乐。你想听什么?”

透明玻璃罩将方珩笼罩其中,说话时他觉得他好像置身于一个小小的玻璃杯里。

“都可以…”

他没怎么听过人类的音乐,叫得上名的更没几首。

“我在野外工作时,偶然发现了一台古董唱片机,他的主人应该很珍惜那些唱片。在确认唱片未被污染后,我把唱片带进了生存区。”

说着,骆淮拨开唱针,看着黑胶唱片缓缓旋转。

躺在检测仪中的身体逐渐变得松弛,音乐留白的空档,检测仪中发出窸窸窣窣衣料摩擦的声响,方珩脸上还盖着纱布。

他不安地挪动身体,掀起纱布一角,再次看到冷白色的实验室,眼珠转动,循着音乐寻找骆淮的身影。

下一秒视线相触,骆淮微微挑眉。

“盖好。”

直到检测仪结束检测,方珩眼睛上的纱布才得以被揭开,骆淮将纱布随手揣进口袋里,指腹摩擦,上面还残留着小猫的体温。

淡淡的,温温的。

方珩揉了揉头发,从检测仪上坐起身,腿悬在床边,碰不到地。

“你放的是什么音乐啊?”

骆淮抬起唱针,端详着唱片中央的英文。

焦黑色的污渍之下,是千年之前,另一片大陆使用的文字。

“Mary had a little lamb”

骆淮将唱片放回,乐声再次传来,

“儿歌”

“……”

真过分啊…

为什么一直把他当做小孩…

注意到方珩神情中的愕然,骆淮看起来心情不错,坐到他旁边,肩并肩。

顺便回答了刚刚方珩问出的问题。

骆淮:“我记得,当初你在精神病院教我跳的那支舞。”

……

方珩垂下眸子,从前在精神病院,早晚都有半个小时的听音乐时间。

早上方珩喜欢赖床,加上精神病院的同龄人并不待见他,方珩从来都没有在清晨去过音乐室。

等到分发早餐时,坏小孩偷走方珩的餐包,又将护士姐姐发放的药丸扔进马桶里。

方珩默不作声,垂眸舀着稀粥。在护士检查服用早餐药时,他瑟缩委屈地用手擦拭眼皮,即使一滴眼泪都没有。

“我的药消失了。”

然后护士就会循着线索,揭穿坏小孩的把戏,给方珩一块抹茶味的小蛋糕。

不再是干巴巴的餐包,而是职工餐里多出来的蛋糕。

早餐结束,再过半个小时,载着志愿者的大巴车就会从侧门驶入精神病院。

老旧的铁门吱呀吱呀,这是骆淮出现的讯号。

方珩坐在监控死角下的一处草坪上,晃荡着白皙的小腿。他正看着不远处,在阳光下和志愿者们做游戏的小孩。

骆淮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今天穿了一身黑白相间的条纹衬衫,那双漂亮的眼睛聚焦在他的身上,

方珩抬手扯了扯他的衬衫,小声,

“斑马。”

骆淮坐到他身旁,肩并着肩,恶劣地将方珩的头发揉乱,

“叫哥,没大没小的。”

方珩不理他,神色怔忡地盯紧草坪上的人们,他对于高速移动的事物,有着强烈的猎捕欲。

骆淮看出方珩的的状态特殊。

但他的专业不是医学,不知道这是不是精神疾病的一种外在体现。

他顺着方珩的话头,继续说下去。

“我是斑马,那你是什么?”

身旁传来塑料包装相互挤压时发出的声音。

方珩仔细打量着骆淮递给他的零食,顺着锯齿将包装打开,

“我是小猫。”

他突然愣了愣,拆包装的手也变得迟疑起来。

“不对,我是人,不是小猫。”

骆淮惊觉这一次的方珩比起从前,拥有了更多的自我认知,他的病是不是正在好转呢?

“你不想和他们一起去玩么?”

方珩顺着他的手指看向草坪中央的人们,异色瞳孔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他摇头,把袖子揉搅成一团。

“我不想。”

他将玉米片放进嘴里,浓郁的芝士味在唇齿之间迸发。

“我过去了,他们就不会继续玩了。”

在上次方珩猎捕欲爆发,不受控地扑倒其中一个孩子之后,他们就更不搭理方珩了。

小孩子总是喜欢构建出自己的小团体,无声地排挤不属于他们这个世界的人。

骆淮打开一瓶酸奶,让他沾着玉米片吃。

“那你想玩什么?我陪你。”

小猫乖乖思索了一会儿,

“每周三下午的音乐课,老师会教大家跳交谊舞。我每次都是一个人。”

每一次上课,他都要去学习两种舞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舞伴,就连一旁旁听的门卫大爷都有固定的搭档。

只有方珩没有。

他笨拙地站起身,将手上擦干净,像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小王子,略微弯腰施礼对着骆淮伸出手,

“可以请你做我的舞伴么?”

骆淮定定地望了他片刻。

大概是那天的春风太温暖,骆淮鬼使神差将手搭在了方珩的手心里。

这堂课已经开了很久,为了不让自己的舞伴丢脸,方珩当了一次小猫老师。

在那间装修简陋的仓库里,四周堆满破旧桌椅,木质地板会随着他们的脚步发出声响。

方珩将头仰起,费劲巴力去搭那只举得过分高的手,

“我来教你起手式。这节课会学新的舞步,所以不用担心跟不上,大家都不会。”

仓库的窗子是坏的,透过那个小洞外面的声音会异常清晰。

活动区的广播里正在播放一些乡土民谣,方珩仰着头,一边轻声念着拍子,他像一株爬藤类植物,攀附在骆淮的身上。

在骆淮把自己强拉下来,摆正起手式后,方珩将头偏向左侧,能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声。

他不知道是自己天赋异禀,还是骆淮本就会跳舞。一首曲子下来,他竟然一次都没有踩到骆淮的脚。

简直神奇。

方珩低下头,朝后退了半步。露出伶仃纤细的骨椎。

在暖融融的午后,他们蹲在仓库夹角里,骆淮打开带来的便当。

一只布满钢丝球划痕的铁质老式饭盒,里面是西红柿炒鸡蛋和白米饭,很简单的饭菜。

骆淮用手探了探温度,还是热的,他将饭盒递给方珩,拆开从办公室拿的一次性筷子。

“你吃。”

方珩坐在地上手抱着饭盒,鼻尖翕动,

“你不饿么?”

骆淮看似不在意地笑道,

“算我给你的学费。辛苦小玉老师,要教我这么笨的学生跳舞。”

他推阻了方珩递过来的筷子,站起身,走到窗边想要点燃一颗烟,又想起这里是不允许携带打火机的,早前他将打火机扔在家。

只好作罢。

骆淮看着角落里的方珩,悄无声息地从口袋里掏出一瓶免洗洗手液,挤出两泵,周围瞬间充盈着一股酒精的味道。

他站在周围布满灰尘的杂物之中,显得格格不入。

方珩盖上饭盒的盖子,视线落在骆淮的脸上,没有移开过,他握紧拳头给自己鼓了个劲儿。匆匆走到骆淮身旁,在嗅到酒精味后紧忙捂住鼻子,

“上次在海边,你救了我,我还没有跟你道谢。我当时真的以为没人会来找我,已经在幻想被坏人抓走的未来了。”

骆淮笑笑,将洗手液揣进口袋。

“动画片看多了吧,快回去把饭吃了,瞧你瘦的。”

方珩靠近一步,偷觑条纹衬衫口袋里露出的香烟盒子。

“你抽的是什么牌子的啊?”

骆淮将烟盒抽出来,上面的标志是几棵竹子。十块钱一包,刚刚好是骆淮舍得支付的价钱。

“牌子?怎么,你也抽烟?你才多大,吸烟有害健康。你不会真的抽烟吧?”

一连串的问题砸到方珩的头上,骆淮见他一脸茫然,凑近低头在方珩的脸颊旁边嗅了嗅。

没有烟味。

方珩瞪大了眼睛,后退几步猛烈地摇头,解释道,

“不…不是我。是我之前撞见过李医生在楼梯间里抽烟。”

李医生?

骆淮记得他好像是方珩的主治医。

他若有所思地伸手揉乱方珩的头发,然后说道,

“你以后长大了也不许抽烟,听到没。”

方珩乖乖点头,被骆淮催促着回去将饭菜吃光。

骆淮说他暑假租住在学校附近,为了省钱,每天他都会给自己做饭。

所以如果今天方珩不把饭菜吃光,就白白辜负了骆淮的一片心意。

小猫架不住这种类似道德绑架的话,将一份午饭吃完,然后悄悄拿去冲刷干净。

饭盒上又多了几道划痕。

他们从仓库里出来,撞见了一个患有精神分裂的中年病人,他拿着一支红色塑料打火机,把院子里的树丛点燃。

空气中弥漫着焦味。

方珩下意识握紧骆淮的手臂,躲在他身后,小声,

“是隔壁病区的,他怎么会进到这里来…”

骆淮蹙了蹙眉,转身便瞧见他们常呆的那处草坪旁边,铁门不知何时大敞四开。

他拉着方珩,将他护在身后,一边去将铁门反锁。

不等骆淮庆幸事态被控制,身后突然传来方珩尖厉的惨叫声,他猛然回头。

那头乌黑的头发被火焰点燃,几乎是瞬间,大半的头发消失,依稀可见头皮。骆淮快速脱下衬衫将火扑灭,然后替他遮盖住残缺不全的头发。

头发坑坑洼洼,散发出难闻的味道。

骆淮的脸色顿时不太好看,一个孩子竟然在他的眼皮底下被伤害,如果要问责,这一次社会服务的绩点,可能会比其他人低上不少。

真烦。

他一脚将打火机踢落,紧接着将躁动不安的病人控制在草坪之上。

桎梏着病人的手指愈发用力,很快就在那片皮肤上留下淤青。

骆淮望着远处匆匆赶来的护工,又回头看了一眼瑟缩成一团,紧紧攥着衬衫的方珩。安抚道,

“小玉子,别难过,头发会长回来的。”

等到护工将两个病人带走,骆淮跟着警卫员去交代情况。

警卫员:“问题是,他怎么会拿到打火机?在我们医院是禁止员工私自携带危险品进入病区的。”

骆淮眯了眯眼睛,难道是方珩?

很快他就压下心中怀疑,警卫员们调了监控录像,发现李医生进入楼梯间的期间,精神分裂的病人正在窗台之下活动,紧接着视频中,男人有一个十分明显的捡东西的动作。

这起事件的真相,几乎已经是板上钉钉。

李医生被警察带走,等后面医院也会直接辞退他,幸而没有酿成大祸,不然医院不止会辞退他这么简单。

而在桃源市几乎不会有再会接纳他的医院。

方珩躲在病房里,谁都不肯见,连骆淮都被拒之门外。

他披着骆淮的衬衫,站在窗边,窗户玻璃上倒映着方珩的影子,楼下是被警察带走的李医生。

那双异色瞳孔镀上一层金色光芒。

他阖了阖眼睛,想起被那只油腻粗厚的手掌触碰过的大腿,那股无法消弭掉的黏腻感。

“小玉,你也很喜欢医生吧。”

恶心。

……

回到家的骆淮将饭盒拿到厨房扔掉之前,轻轻晃了晃,察觉到里面多了一样塑料包装的东西。

他疑惑地打开饭盒,定睛一看,不自觉地弯起嘴角。

是一块抹茶味的小蛋糕。

作者有话要说:

19岁的骆淮:最讨厌小孩了,莫挨老子。

25岁的骆淮:还是讨厌小孩,小玉子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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