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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黑芝麻蜜糊(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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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方才众人的只言片语中,江流春已然脑补了掌掴红豆事件的始末,感触十分复杂。一送走了茯苓,她便推说困倦,独自回了卧房休息。

紫苏方才见她神色惶然,心知是被吓着了,便随她去了,又嘱咐桂子守在门外。

江流春躲进床帐内,抱着铜妆镜轻声唤道:“芜音!”

镜中黑衣少女应声而现,笑意深长:“姐姐不再怨怪于我了?方才瞧姐姐看我的眼神,似是要与我割袍断义一般,令我好不伤心呢。”

江流春红了脸,歉然道:“是我思虑不周。”

芜音道:“姐姐今日言辞犀利,句句在理,听得我好不痛快。我还得谢谢姐姐才是。”

江流春道:“我不过就事论事。你这爹三观歪得很,我忍不住教他做人。这些年,你的确是太不容易了。只是……”

她不知如何把这个“只是”说下去。在她眼里,使用暴力是最无能且不体面的行止,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正道,打人骂狗不算本事。

芜音看出她的心事,笑容渐去:“姐姐是想说,‘君子动口不动手’?”

江流春有些心虚:“古人云:以德报怨……”

芜音眼中光芒盛得吓人:“以德报怨,何以报德?我就是足够宽忍,才落得个早夭的下场!姐姐该不会真以为,只消退避忍让,便可换来海晏河清?”

她逼视着江流春,言语咄咄:“你今日若退了,任凭红豆与梁氏算计,如今疯癫被撵、生死难知的,就是紫苏!紫苏嬷嬷为了你,连命都能豁出去,你就是这般‘以怨报德’的么?”

江流春与芜音相识以来,第一次见芜音如此疾言厉色。她不由汗颜。芜音所为,其实并没有错。当时情景怎容得她讲理?芜音是在保护自己,不让自己重蹈她的覆辙,而自己却凭一片“高贵可笑的圣母心”而责备她,实在是不该。

江流春垂了头,对芜音道:“抱歉,是我想得太简单。”

芜音神色缓和了些,道:“今日猝然上了你的身,没跟你商量一句,也是我未顾及周全,吓着了你。”

芜音说着,竟咳嗽了起来。江流春忙问道:“你还好么?可是生病了?”

芜音摇头苦笑:“阴曹地府何来病痛,不过是因情急救你耗费了过多灵力,需好生休养一阵。”

江流春越发内疚:“是我小人之心了……我竟以为你将我当作傀儡……”

芜音无奈道:“你我如今是一条藤上的蚂蚱,我又何苦害你。我若上了你的身去做杀人放火这等骇人之事,连累你被官府锁拿了去,谁还帮我找手记呢。”

江流春有些诧异:“你不想报仇么?”

芜音长叹道:“我入黄泉数百年,心之所执早非恨怨。我死后作了‘他’的侍女,生死簿常在我手里,我若想勾了她母女二人的魂魄,自是轻而易举,又何必由你代劳。”

江流春着实有些心疼芜音。原来她数百年来苦苦执着的,并非恨难报,而是爱不得。

紫苏忽然推门进来,镜中芜音的身影便又消失了。江流春有些无奈,她还有个大计划未来得及跟“芜老板”请示。

江流春把镜子掖在被中,面朝床内阖眼装睡。只听见紫苏走到床边,轻声叹了口气,为她掖紧了被角。

紫苏眼尖,瞧见了江流春怀中的镜子,生怕硌着她,欲轻手轻脚地把它抽出来,江流春便趁此机会睁开了眼,作刚睡醒状,打着哈欠问了一句:“嬷嬷怎么来了?”

紫苏道:“老奴想看看姑娘睡得如何,没想到竟吵醒了姑娘,是老奴的过失。只是姑娘以后睡觉莫抱着镜子。这古镜阴气重,摸着又冰凉,还是远远放在一边的好。”

紫苏把铜妆镜放回妆台,对江流春道:“姑娘再睡会吧,醒来嬷嬷给你做黑芝麻蜜糊吃。”

江流春一愣:“怎么想起喝这个?”

紫苏笑意慈和:“老奴知道,姑娘最近每日捧着镜子照个不停,定是怕后脑的伤口长不出头发,损了容颜。这黑芝麻蜜糊里加上首乌与核桃,养头发是最好的。”

紫苏这话,让江流春想起了自己的老妈,眼睛立时湿了。

她终于下定了决心,对紫苏道:“嬷嬷,咱们离开江家吧,找个安生地方,开个小饭馆,我做饭给你养老。”

紫苏回身,眼中有泪光闪烁:“姑娘的心意,老奴怎会不明白。只是这般孩子气的言语,今后切不可再说了。”

江流春正欲解释开饭馆这件事的可行性,紫苏已先开口道:“姑娘请随我来。”

江流春带着满腹疑问,跟着紫苏进了耳房。耳房墙上挂了一幅梅花图,落款是“梅含英”,画前的条案上,香炉及鲜花果品摆得洁净整齐。

紫苏道:“姑娘,给太太上炷香吧。有些话,咱们得当着太太的面说。”

江流春便依她所言,恭敬地上了三炷香。祭拜过了梅含英,紫苏才道:“姑娘今日之举,让老奴既欣慰又担心。欣慰的是,姑娘机敏果决,授意老奴用一巴掌自证清白,把死局破了。担心的是,姑娘近来性子急躁,若不警醒,必要酿成大错。”

江流春摇摇头,道:“嬷嬷,我不明白。”

紫苏肃容道:“那红豆是梁氏的人,张狂过了头,早该收拾。姑娘是金玉一般的尊贵人,怎可让这贱婢随意作践。然而,处置了红豆,敲山震虎也就罢了,若要跟梁氏撕破脸皮,却是万万是不能的。”

江流春道:“我并非要与梁姨娘硬碰硬。我自知她在江家一手遮天,又凭着一张活菩萨面孔占尽了好名声,我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紫苏摇头道:“姑娘,梁氏借你博了多年的贤良名儿,你骤然离家,岂不是打她的脸,暗示众人梁氏与红豆之事有牵扯?她怎肯放你!更何况,若无父母之命,擅自出走,是为不孝。若要认真追究起来,把姑娘逐出家谱也不为过。到那时,才真真遂了二房的意,不费吹灰之力便可名正言顺地独享太太挣下的家业。”

江流春越发头疼起来。若芜音知道自己没帮她拿到手记,反将家产拱手让人,上一旁躲清闲去了,非得再气死一回不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做人不能不仗义。

江流春想起红豆之事,心头忽然涌起希望:“今日红豆已不慎说出梁姨娘来。我们何不一气揭了梁姨娘调三窝四的画皮,一劳永逸?”

紫苏摇头苦笑:“揭了又如何?老爷能把红豆看押起来,难不成还能如此对待梁氏?如今梁氏掌管江家,内宅各处的管事、铺面的掌柜,大都换成了梁氏的人,江家上下都须看梁氏的脸色吃饭。姑娘觉得,可有人会“大义凛然”地站在你这一边?今日之事便是例证。当时观者甚众,可到了老爷诘问之时,竟无一人为姑娘作证。个中因由,姑娘还想不明白么?”

江流春有些懊丧:“这些家私都是我娘挣下来的,他们怎么能这样忘恩负义,是非不分?”

紫苏严肃道:“昔时恩义固然可贵,可今日的饭碗更要紧。世上本无对错,不过是各人顾着各人的理,各人趋着各人的利。若投靠姑娘能得更多的好处,今日红豆只怕早就被众人唾沫星子淹死了,姑娘又怎会落到这般田地?”

江流春垂了头:“嬷嬷,今天的状况你也瞧见了。我这爹对我是一百个不待见,我跟他连话都说不上,二房与咱们又积怨已深。难道我们就这么受着么?”

紫苏道:“老奴知道姑娘不甘心,可是姑娘只要在江家一日,就须忍耐一日。等姑娘出了阁,嫁个好夫婿,自可脱离苦海。”

江流春最听不得这个,满脸写着绝望:“那……江家准备何时把我嫁出去?”

紫苏道:“大宁风俗,女子十五及笄,即可由亲长出面议亲。然而,太太过世后,老爷并未续弦,内宅之事都交与梁氏。到时议亲,老爷若不操心,便只能由梁氏代行母职。”

江流春脑海里一团乱麻。她今年十三岁,离及笄还有两年。她须得在两年内收回同英楼,去暗室把那手记找出来交给芜音,赶紧抽身回现代。否则到时嫁衣一披,盖头一蒙,花轿一上,她就再无理由过问娘家事。要想夺回同英楼,无异于白日做梦。

更何况,根据她与二房的关系,梁姨娘日后为她寻的亲事,大概率是个歪瓜裂枣、纨绔恶少,比中山狼孙绍祖先生只差不好,身家背景拿出去还算是响当当的,关起门来扒下人皮还不知道是个什么德行。到时候,要么认命过日子,要么自主投奔黄泉路,左右没什么好果子吃。

当然,梁姨娘若懒得管她,把她丢在闺中当老姑娘孤独终老,也不无可能,只不过概率极小。梁姨娘那般“贤德”,不会在这种要命的事上给人留话柄,必会凤冠霞帔、十里红妆,敲锣打鼓送她入火坑。

江流春低头抠起自己的手指甲,心头烦闷:“如此说来,我这辈子岂不是完了?”

紫苏摇摇头:“姑娘莫怕,太太走前有交代,她名下还有一间老酒馆与一间香料铺,房地契由老奴收着。等到姑娘要议亲时,老奴便带姑娘私下里去何家寻姑太太。姑太太是老爷的亲堂姐,与太太曾有几分交情,再收了两间铺子的重礼,定会用心给姑娘寻一门稳妥的亲事。”

江流春忽于绝境中看到了希望,眼睛闪闪发亮:“什么?我娘名下,还有家饭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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