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说对不起，大部分时候是为了表达歉意，也有时，用它来传递安慰与珍重。
陈余南不知道梁渡此刻想要传达什么，但他确实从中汲取了某种温暖又厚重的力量。
梁渡抱住他时，他下巴抵靠在梁渡的肩膀上，眼眶无声地湿了。
“我没哭。”
“嗯。”
“是真的。”
“嗯，我知道。”
陈余南：“那你为什么还抱我？”
梁渡沉默了一会儿，说：“现在好像是你抱得更紧一点。”
“啊，是吗？”
陈余南闷着声，两臂使的劲儿又大了些，像要用手把梁渡捆起来：“那你怎么不推开我？”
他死皮赖脸地把整个身子都挂在梁渡身上，梁渡只好松开一只手，撑在座椅板上，才不至于失去重心。
“你觉得呢？”梁渡问。
“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
“………”
“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陈余南垂着头，潦草地抹了一把眼睛，声音丧气：“你告诉我吧。”
“陈余南，”梁渡的呼吸轻顿一下，说，“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像……”
他膝盖微微屈起，身子前倾，几乎要将陈余南整个包裹起来。
“你刚才不是这么叫我的。”陈余南却下意识打断。
梁渡笑了一下：“小鱼。”
陈余南悄然攥紧梁渡的衣袖，喃喃道：“果然。”
“果然什么？”
陈余南低声说：“你这么喊我的时候，我心脏就会疼。”
它跳的太快、太重。
直直的一下，像野马一样撞在胸腔里不知哪个角落，疼得很。
梁渡陷入了沉默。
“对了，你刚才说我很像什么？”
等陈余南完全松开手，从梁渡身上下来时，眼睛里已经看不出水润过的痕迹，脸上挂着开朗的笑容：
“该不会是说我像大街上见人就摇尾巴的流浪狗之类的吧。”
梁渡依然未语。
“嗯？你哪里不舒服吗？
“表情怎么这样……”
陈余南声音里的笑渐渐消失，愣愣的，然后面上浮现一丝不安，下意识就拉了梁渡的胳膊一下：“梁渡，你生气了？”
他拽完后才觉得这样不妥，刚想收回去，心里咯噔一下。
梁渡摁住了他的手腕。
狠狠地。
“陈余南，你现在正常一点。”
“我很正常啊。”陈余南眨了下眼，有点委屈地看着他，“不就抱的久了点，你生什么气……”
梁渡哈了一声，喃喃道：“看来你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他一点点凑近陈余南，温热的手掌顺着刚才抓住的手腕往下，将陈余南的手压在椅子上。
感受到蓦然在掌心缩成一团的拳头，他也握成了拳，将陈余南的手紧紧包在自己的手心。
“梁渡……”
陈余南顿时心脏狂跳。
“别喊我，”
“也别再一个劲撒娇了。”
梁渡漂亮的瞳孔落在阴影里，低头时只反射了一小线冷然的光，有种无法形容的野兽般的危险。
“如果你不想在公交车站就被人亲的话。”
“什么？”陈余南目光呆滞。
梁渡以为吓住了他，脸上的表情还没缓和，就低头瞥见陈余南喉结一滚，动了动唇：“撒娇的话，就，”
“就，可以……那样吗？”
陈余南眼神不自在地闪烁两下：“你别忘了，现在是我在追你、就是说……”
“要是亲的话……”
“好像是你比较亏……”
他语无伦次，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表达什么，最后有些丢人地撇撇嘴，心想，我干嘛这么急迫。
但梁渡却笑了两声。
陈余南被他的笑声搅的心神荡漾，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整个人就被一股猛力拉了起来。
他只好大步跟着梁渡走起来，风吹过前面梁渡挺阔的身躯，拂在陈余南面颊上，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炙热。
车灯闪烁两下。
咔哒，后座车门打开，陈余南被塞了进去，随后梁渡也坐进来，嘭的关上车门。
梁渡俯下身凑过来时，陈余南的第一个反应是捂住了嘴。
“啊！”
梁渡一腿跪在软座上，摁着陈余南的肩，不轻不重地撞在车窗上。
“疼么？”梁渡拇指摁在陈余南的肩胛骨，轻轻地揉了一下。
陈余南摇了摇头。
“那就把手拿开。”
灼热的呼吸洒在脖颈的肌肤上，命令的冷然语气让陈余南打了个激灵，小腹一紧。
“等、等一下！”
陈余南手掌翕张，声音干巴巴地透过来：“我还有话没说！”
“不想就算了。”
梁渡手上松了力道，眉眼染了点陈余南以前不曾见过的坏：“我可不上赶着吃亏。”
陈余南莫名被这个眼神戳中了。
“想！”他连忙说。
然后咻的一下子把手放下去拽住欲走的梁渡，趁其不备在他的侧脸上亲了一口。
啵。
陈余南抬眼看梁渡，像个土匪一样，明目张胆地耍流氓：“特别想！”
好像他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可事实上，那只是一个蜻蜓点水的吻，又青涩、又纯情。
不等梁渡反应过来，他就现了原形，脑袋缩回去一些，轻声地说：“那现在我就说一句啊——”
“我喜欢你。”
“梁渡，我喜欢你。”陈余南烫着脸重复，英俊的面庞微仰着，缓缓露出一个明朗的笑容。
“因为还没有正式地说过，我担心自己表现的还不够明显，怕你不知道才说的……唔。”
梁渡低头吻住了这个笑容。
一寸一寸地，从弯起的唇角，到略微干燥但柔软的唇弓，在因为笑起来而绷紧的唇珠上细细地描绘、吮吸、用齿研磨。
他几乎要把陈余南的笑容碾碎了，含起来，咽下去。
在陈余南有限的记忆里，他没有和别人接过吻。
和施雨没有。
跟其他男生更没有。
何况还是这样一个足以让人发疯的、轰然炸开的吻。
“再说一遍。”
梁渡搂着陈余南，在允许陈余南大口呼吸的间隙里，捏着陈余南的下巴，沉沉地要求。
“我……嗯！”
陈余南才说了一个字，梁渡就用拇指用力地摁住他的唇角，打断他继续说话。
“算了，”梁渡温柔地亲了一口陈余南的眼角，“你记清楚了。”
“是你说的，你喜欢我。”
“好……”陈余南喘着气，然后捧起梁渡的脸，笑了一下，“我说的，要给你录个音吗？”
“不用，”
梁渡弯腰，鲜红的嘴唇缓缓靠近陈余南的胸膛。
“但我要盖个章。”他说。
盖……章？
陈余南缓了两秒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大脑空白了一瞬间。
“可以吗，小鱼？”梁渡直起身来，又亲了亲陈余南的唇角。
这谁能说不可以。
陈余南咬咬牙，心想亲哪不是亲，最后自己撩开上衣，闭着眼说：“盖盖盖，想怎么盖怎么盖，想盖哪里就……”
“嘶——”
直到贴近心脏的那块皮肤被人叼起时，陈余南倒吸一口凉气，这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他保证，梁渡咬住的那个位置，能将自己的心跳声听得明明白白。
这比被脱光了还要命。
要命要命要命。
偏偏梁渡还在那细细品尝，柔软的嘴唇做出来的事情一点也不柔软。
又酥又麻又痛。
陈余南浑身无力地靠在车窗上，两只手捂着脸，牙关咬的紧紧的，生怕发出什么不该发出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
梁渡松开嘴，久久没有出声，似乎是在盯着那块红肿的皮肤看。
“好、好了吗？”
“嗯，”梁渡回道，“很好看。”
没问你好不好看！
陈余南抿着唇，颤着手把衣服扯下去，后悔的情绪刚冒出一丝苗头，就被梁渡接下来的话消灭的干干净净。
“小鱼，”
梁渡隔着薄薄的布料摩挲着刚盖好的“红章”，语气异常的温柔：
“那我们今天就是第一天了。”
“什么第一天……”
忽的，像是被什么夹住舌头，陈余南愕然地断了声。
“今天，几号？”
他喉结用力地滚了一下。
“9月27号。”
“现在几点？”
“七点。”
恍惚间，梁渡似乎又亲了他一下。
今晚的不知道第多少下。
“嗯。”
陈余南用手臂挡着脸，露出的耳朵赤红，似乎是因为有些害羞了。
只有他自己知道，臂弯下的嘴角扬的到底有多高。
一个章换一个男朋友。
超值的。
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