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阳台上的凌霄花在阳光下开的正好。葱郁中的点点橘红。顺着阳光的方向，客厅里，白芷正在帮咏夜掰豇豆。
“好几天没看到棠璃了哎。”她说。
“嗯…”
平淡的生活中，少了个口吐芬芳的还有点不习惯。
“这个我也可以。”
咏夜已经习惯了白芷动不动就探他灵识的操作。把装菜的篮子拿到厨房里，他回来拆这两天买的东西。异族也会有快递啊。
“姐姐能不能搬到我隔壁的房间？”拆出几本书，咏夜问。
“你搬吧。”
“果然。你愿意为了我换间屋子，你好爱我。”
“俩傻子…”熟悉的声音。
“璃璃！”白芷扭头，看到棠璃牵着除了自己以外的人。
“师父，我也可以叫你璃璃吗？”少年看起来和棠璃年纪相仿。仅限于看起来。十几岁的年龄，一双丹凤眼，银冠鸟羽，仙鹤化形不为过。
“不可以。”棠璃拒绝了对方的请求。
“挺好一孩子让你霍霍…”
“我刚回来，想骂人，所以说不骂你。”
“师父不可以骂人。”少年含情脉脉，笑起来干净纯良。
白芷看到眼神躲闪的棠璃，聪慧的大脑缓缓加载出一个想法：恋爱使人畏手畏脚。
这人就是棠璃说的小徒弟了吧。也太小了。她端详着对方，如果真的是十几岁…
“小朋友，你是哪个族的呀？”白芷问。
“兽族。”
好，平均寿命三百年，如果真的十几岁，棠璃可以当他太奶了。
……
这边白芷还在打听少年的姓名、年龄、身高、体重、家世…另一边咏夜和棠璃已经开始了罪该万死的叙旧。
“姐姐还是收敛了不少，都没有悄悄去院子里玩泥巴。”咏夜感慨万千。
“看出来了，长大了。”
在少年的疯狂示意下，白芷改变了对他喋喋不休的发问，打断两人。
“你俩没完没了了？你别说，我还真得着急起来。一般魔族的平均寿命也在三百年左右，而我现在九十多了，你觉得我在剩下的两百多年内能找回所有记忆吗？何况我连我到底转世了几次都不知道。”
“…你恢复记忆和你脱离轮回有什么关系？你的目的是跟着记忆找到如初当年留下的线索。”棠璃说。
“这只是第一步。”白筱突然冒出来。
白芷往旁边挪了两步：“大哥，你好吓人啊。”
“呵，之前看你胆子可没那么小。”
棠璃乘他们不注意把咏夜拉到一边。
“来，给你看个大宝贝。”
“？不看，滚。”
被锤了一拳。
……
咏夜的家中前所未有的热闹。陆泽兰缩在沙发角落里，坐姿比白筱还要端正。他看向白芷：“真的没有想起来什么吗？”
“你们两个天天一起出现，有问题。”白芷的关注点并不在他说的话上。
“你这种想法才是问题所在，”白筱的目光在两人之间不断游离，“这不过是巧合罢了。”
“夫唱夫随。”
……
此时咏夜(被迫) 看完了棠璃的大宝贝。他的表情在扭曲变形。看得出来，他不太在意自己的外在形象。
“姐姐喜欢这样的？”
“信我，我不会骗你。”
咏夜拽了拽白芷的袖子。
“怎么了？”
“姐姐…”他夹着嗓子，好像在吐泡泡。那为数不多的哭腔更是雪上加霜，狠狠的在陆泽兰和白筱面前丢了一回脸。
“你终于疯了？”白芷摸了摸他的额头。
“棠璃！！”
“噗嗤，淦，忍不住，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白芷问棠璃给咏夜看了什么，对方说是陆泽兰早期撒娇影像。那个时候，他还没有现在这样端着架子。
一旁，白筱皱眉，似乎是有些生气。就在陆泽兰以为他是在场唯一一个正常人的时候，对方咳嗽一声。
“影册，一会给我。”
陆泽兰震惊了一秒，而后失态。
“…不行！”
……
几人在一起各聊各的，白筱自认为悄无声息的拉着陆泽兰一起离开现场。
“明媒正娶，太感人了。”白芷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一阵感叹。
“对了，这几天，啊不，几个月我可能会很忙，就只有你俩在家了。记得自己要干、什、么。”棠璃看了眼时间，也起身拽她的小徒弟，准备一起回家了。
白芷嘴上答应的顺溜，目送对方离开后，泄了气似的倒在沙发上。咏夜关好门，拉上窗帘，坐到她旁边。
“姐姐真的知道自己要干嘛吗？”
闭上眼睛，白芷说话都是气音。
“这个世界…是会偶尔冒出一些残缺的记忆啦，现在就有一点点想法哦。”
“比如？”
“劣域的重度污染区。”
……
“啧，那个地方，有点麻烦。”咏夜倒在白芷身旁，声音也模糊起来。
劣域算半个神族地域，是用来关押罪犯的地方。根据环境恶劣程度不同，里面分三个等级的污染区，越是深入，越是人才辈出。一个向来寸草不生，还有瘴气沉淀不散的地方，无人管理，白筱便接了手。
设下结界，加以看管，还没人抢，这块地算是不要白不要。
阳光明媚，下午三点，两个人困得世界都在眼中扭曲。
“而且我最近发现魔族被覆灭的那场战争，貌似是我引导的。”白芷睁眼道。
“先不管这个，一步一步来吧。”
咏夜撑起身子，看对方又斗志满满的样子。这人真是精力充沛。
“再去一次书阁吧。”
……
这次他们只去了最外层的书阁，那里放的大多是二十年内的资料。书阁内人还不少，大家都安静而专注，这样的氛围让白芷感到欣慰。
她搬了厚厚的一摞书，找了个位置和咏夜落座。从中找出地图翻看。
“原来真的有劣域这种东西啊…我为什么会去那里？”白芷的声音很小，几乎是附在咏夜耳边说的了。
“不知道…但是那里不太安全，你要去的话，带上白筱。”
“他一个神祖为什么那么没有人权？”
认识那么多天，白芷算是发现了，神祖，一个每天吃饱了就无事可做的职业。
一天到晚往咏夜家跑先不谈，还尽聊些有的没的。白芷问过他为什么不上班，白筱告诉她神族是有长老的，一共八个，除了管理的区域不同外，其他权利都差不多。平时大事小事可以让他们分担。
咏夜听着白芷的疑问叹了口气：“他啊…在别人眼里早就名存实亡了。半退位的状态，见过他的人越来越少。什么都不管，每天长老们开会也没他的身影，好像只会赏花遛鸟。不过也是神奇，就那么几条法规还真约束住了大部分人。”
“还有小部分呢？”
“丢劣域去了呗。”
“你说的那个法规，他角度刁钻吗？”
“还好吧，毕竟这是个玄幻的世界，打打杀杀，伤亡是难免的。主要是劣域的生态环境不好，姐姐还是在这附近逛逛，我去就好。”
……
角落里走出一个高大的人影，神祖亲自莅临，在场却没有人抬头看他。
“你们去哪？”他问。
白芷左右看了看。
“咏夜…你有听到别人说话的声音吗？”
“没有。”
凑近了些，白筱喊到对方的名字。
“好像有人叫我。”白芷睁着眼睛，却看不见那玉树临风的神祖。
“可能是因为太累，所以听错了？既然这样，那回家再补个觉好了。”
“我不想睡。”
“我在旁边坐着。”
“好困啊。”
“够了！”
在图书馆里，切勿大吵大闹。白筱也没多大声，没有吵到别人。如果有一天他真在公共场合批评白芷，那就是他没有素质。该骂。
……
在白筱的不懈努力下，白芷和咏夜头也不回的走了。他的嘴张了张，还是没有说出口。
看来…需要向棠璃学习些说话方式了。
……
“阿嚏！”
“师父没事吧？重要关头可不能沾染风寒啊。”
“没事，肯定是白芷在骂我。”
……
白芷乖巧的躺在床上。
“为什么你的床比我的床软？”
“…姐姐需要听故事吗？”咏夜坐到床边，看着白芷用被子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个头，又打了两个滚。咏夜给她到了一杯水。
“喝吗？”
注视着白芷喝下后，咏夜呆坐一旁等待。没多久，毫无困意的白芷脑子昏昏沉沉，睡着了。
……
默默出门，咏夜独自前往劣域。
床上的人睁开眼，拿起桌上的水杯，吐出一口水。
什么啊，还带下药的？
而后下床，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