劣域。
咏夜到达中度污染区的时候，空气中已经有较为难闻的味道了。像烂掉的杂草，随着薄薄的墨绿色雾气，飘散在四周。
他身后的人一步下去，连脚印都不留下。白芷认为，用幻术来跟踪别人也太大材小用了，干脆收起灵力，细嗅芬芳。
百闻不如一见。
“好，要熏死了。”她捏住鼻子，五官都在排斥。
“？！”少年猛回头，看了她一眼后又转回去，假装什么都没看到。咏夜什么都知道，只是不想面对。
前面的人加快脚步，他逃，她追，白芷速度更快。她小跑到咏夜身侧。
“你真的，还往水里下药。”
“…那你还不是跟来了。”对方放缓脚步，嘀咕道，被白芷敲了一下脑壳。似是不服气，这个没有一丁点道德素质的人又开始了他的小声哔哔。
“我听的到。”
咏夜瞟了白芷一眼。
“傻…”
“闭嘴。”
……
寂静的环境，时不时传来刺耳的尖叫。白芷和咏夜嘻嘻哈哈，不曾想天上会掉下来一个花盆，砸在咏夜头上。血顺着他的脑壳流下来。
白芷笑出声。
“雾太大了，影响五感。”
“没事，你不用解释，我懂哈哈哈哈…”然后停在原地的她也被砸了一个，“这雾太过分了。”
“噗，姐你等等啊。”咏夜擦了擦头上的血，转身走进迷雾。
……
不一会，他就找到了阳台上扔花盆的人。
“本来，看在姐姐的份上可以不追究的，为什么不愿意改过自新呢…”
少年手中的利刃更深入一分，地上的人喉咙上被开了个大洞，已经不能叫喊出声。
他感到有一点头晕。
……
收拾完，擦干净身上不多的血迹，咏夜又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走回到白芷身边。对方看着他，脑内前所未有的清澈。
“你下手是真快啊。”
咏夜愣了愣，“姐…”
“…”白芷摘掉对方发尾凝结的血块，没有说话。她先抬脚往前走去。
周围的景象越来越熟悉，白芷对这片浓雾的适应能力格外快，每一步都跟踏在自己家里没什么两样。书阁里没有劣域的地图，白芷的记忆里有。
……
两人无言，寻觅了半天，什么也没有发现。附近的人多了起来，尽管他们还没有看到，但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太过明显，让人浑身不自在。
撇开破破烂烂的屋子，诡异的气氛，这里和外面小规格的村庄没多少区别。脚下的泥土愈发潮湿，角落里出现白骨的频率更加频繁。焚烧过的屋子往往满是焦黑。
“重度污染区在哪？”白芷问。
“出入口随机，不定时开启，这里还是有一定危险性的，我是真的不想姐姐来这里，万一有个…”咏夜最紧张的还是白芷的安全，一点意外也不能有。他和刚进来那样往前走着，注意脚下的每一步路，身旁，白芷往巷子里看了一眼。
记忆恢复少许，性情自然也会改变。
“哎，”白芷拍了拍对方，“你说啊，如果我记忆恢复了，那我还是我吗？还是说，我不只是我？”
咏夜停下脚步，看向她。少年像是猜到了什么，脸上破天荒的出现了一丝温柔的浅笑。
“姐姐，本性难移啊。”
“什么本性？”
“当然是你的笨——笨——”咏夜拖长尾音，又截然而止，“只要是你，永远都是你。”
……
又走了一段，两人来到一栋废弃的瓦房旁。墙面龟裂，还沾染着灰白色的粘液，加上环境幽暗，不禁让人联想到一些可怕的画面。白芷觉得自己的精神状态有一点问题。
她捂住头。
“等等…”
正在通过窗户查看屋内的咏夜回眸，在这个地方，白芷手上的斧子都不再突兀。对方看向他，扯出一个笑来。
咏夜有理由怀疑白芷是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
……
二人僵持着，都不知对方何时会动手。高度的紧张让咏夜在白芷行动的一瞬出手格挡。
半透明的蓝粉色少女从白芷身上分离出现，轻轻握住了白芷抬起的手。这样一来，咏夜就跟被打怕了一样，场面一时尴尬。
“啊…又见面了。”银铃般的声音响起，和白芷截然不同。对方飘在空中，穿着蓬松的白裙，笑容令人如沐春风。
第一眼，咏夜认为这个人是白芷的心魔。这种一般是由精神、意识与心理上的执念产生的东西。
姐姐会有什么执念呢？他想。嘶，不对，心魔很危险的啊。又瞬间警惕起来。
“别紧张嘛，”少女的语气带上了委屈的情绪，“我又不会对她怎么样。”
对方说自己名叫落尘，潜伏在白芷心里很久了。咏夜更加坚信她是执念一类的灵体了。
她站在原地未动，等待着。像是看透了咏夜的疑惑，大方的承认了自己的身份，略带歉意地向他笑：“毕竟是心魔，控制一下她还是做得到的。”
“姐姐几乎没有脑子…不是，没有世俗的欲望，你是怎么？”咏夜犹豫着问道。
落尘开始消散。对方望向他，笑着摇头。
“这么快就醒了？希望你最近不要再因为这种原因再见到我。”
待落尘彻底消失。
“咏夜？”白芷试着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我在。”
“唔…我没干什么吧？”
“有哦，姐姐差点杀了我。”
“……”白芷看着对方完好无损的样子，坚决的判定这个人在撒谎。她决定不和对方继续聊这件事了。“刚刚我看到了一扇门，过去看看吧。”白芷走到一个他们从未注意的角落。
……
这是一扇深棕色的木门，奈何长久的时间让它落了很厚的灰尘，竟是和浅灰色的墙面融为一体了。推开这扇门需要费点力，还要忍受底部和地板摩擦发出的“呜呜”声。
白芷探头去看，里面只有一张小小的木制圆桌，两把椅子，还有角落里的一块破烂的麻布。不过在劣域里，与其说只有，倒不如说意外的豪华。
“话说那个心魔…”咏夜跟在白芷身后进入，想要顺手关门，试着推了推，纹丝不动。
“是见到你之后才有的。我…”站在屋子中央 ，白芷话还没说完，两眼一翻，啪一下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