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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认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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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堂冷凄凄,照映着白布,香灰因风扑在桌上,与尘埃一起,吹向远处的衙门前,将埋藏在尘土中的旧案从新翻开重审。

齐白玉和嵇潭清穿过门外看热闹的人群,和不小心碰到的人家到了歉后,随着官吏的指引走入衙门里,找到正跪在地上陈述着冤情的长史夫人,身旁的婢女快哭晕过去了,连拉着长史夫人的手,想要她停下,却被长史夫人红着眼瞪了回去。

听见脚步声后,两人纷纷将头转向身后伫立着的两人,长史夫人面色苍白,发髻也有些凌乱,几缕发丝垂下来,原先温婉姣好的脸经过这几天的忧虑已经变得憔悴,原先抬起的眼儿随后也垂了下去,随后转过头,不再说什么。

那头审案的县令见到嵇潭清赶忙起身,到一旁哈腰问好,他的官位不比嵇潭清低,但现在人人都知道嵇潭清现在最有可能胜任刺史这个位子,炙手可热,人人都想攀上这高枝。

嵇潭清也明白这些人什么心思,但现在可不是谈什么升官发财的事的时候,应付了几句县令的奉承话,就连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嵇别驾,您有所不知啊!今日这长史夫人突然来到这里说自己是受人指使杀了那城东的侯李氏,在下实在难堪啊!你说这这这都是什么时候的案子了,而且这案子也不是在下审的啊!不就是成长史一手整理的么?”县令摆了摆手,眉头都弄成一块了,“嵇别驾,您说这该如何是好啊!在下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得得得,说的事我都知道,我也没问你这个。”嵇潭清挥了挥手,松开县令拉着自己衣袖的手,“我问你,这长史夫人说了什么,你先给我记下并整理好,还有那门外凑热闹的人,都叫他们散了,别堵在门口!”

县令连忙应声,转头就叫人遣散了门口那群人,等嘈杂声渐停,县令才慢悠做回椅上,惊堂木一拍,惊得长史夫人和那个婢女不由得重新跪好,等着审问。

齐白玉在一旁蹙了蹙眉,如果真和他想得一样,此事背后之人与叶澜身后之人是同一个,那等案子了结,他便得马上回京与世家周旋,必须赶在赵郡李氏那边察觉不对前压垮其余世家各族,不然动乱,天下都得被搅得不得安宁,何况突厥如今虎视眈眈,狼子野心,窥视着大周,如果有人与之勾结,那便是万劫不复,阴山现在可耗不起这个时间和精力。

“成崔氏,你说你的夫君成盛徇私枉法,与司珩勾结篡改卷宗抄录,而你为了一己私欲,害人至死,随后伪作自尽,使得死者死不瞑目。”县令握着手里的惊堂木,瞪眼怒斥,“以上种种,你可知罪?!”

“我确实害人不浅,但我含冤,是受人指使啊!”长史夫人抬起头申辩道,“我夫君成盛更是可恶,他狼狈为奸,欺君罔上,不配为官!”

“我现在说的是你,休要岔开!”又是一响,惊堂木被县令牢牢握住,“你既说是受人指使,那便说说,是受何人指使?”

“我,我……”长史夫人突然喉咙一哽,说不出话,垂着头攥紧衣裙,“我不能说……”

“衙门官府,岂容你胡言乱语,编造事实!”县令气得不轻,指着长史夫人道,“何事需得隐瞒?难不成会惹上杀身之祸?!”

嵇潭清察觉不对,赶忙上前到那县令一旁耳语,那县令气消了便起身向嵇潭清行李,随后离了去。

嵇潭清叫人拿出笔墨纸砚,放在那长史夫人面前,随后安抚道:“长史夫人,你既然怕隔墙有耳,那便写出来,总归安心点。你是崔氏小姐,应该是识字的,写出缘由来,不是件难事。”

那长史夫人的身躯微微颤抖,提起笔来,却写不出一个字,墨水滴落在纸张上,惊得她瞳孔一缩,笔险些扔出去。

齐白玉靠着柱子上观察着长史夫人的一举一动,他也能瞧出她并没有动笔,心里都猜测愈来愈真,如果不出他所料,这位长史夫人为着她的家族博陵崔氏,不会在纸上落下一个字。

“你这是在做什么?!”斥责声传来,在场的所有人都抬头望去。成盛怒气冲冲,两眼一蹬,眉毛飞舞,袍子乱了也不整,连齐白玉都没瞧见,就直径向长史夫人走去。长史夫人见状慌乱扔开笔,墨水沾上衣裙,晕染开来。

成盛抓着长史夫人的手腕就要走,被嵇潭清用扇子拦了下来:“诶诶诶老成,有话好好说,何况我还在这呢。”

成盛长哼一会儿,平静了下来。再怎么生气也不能与嵇潭清这人较真,毕竟嵇潭清这人外表看似浪荡,但要真的狠起来,成盛的脑袋绝对保不住。他作揖道:“嵇别驾。”

“诶,这礼就不用行了,以你我关系,这虚礼行了也是无用。”嵇潭清用扇柄碰了一下成盛,成盛这才放下手,准备带人回去。

“嘶等一下啊老成,你夫人说她知道灵堂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个情况啊?”嵇潭清拉了拉成盛,让他停下。

“成盛他篡……”长史夫人刚要趁机开口说明白这事,就被成盛呵斥住:“闭嘴!”

长史夫人被吓得闭紧了嘴,一旁的婢女赶忙扶住快要晕厥的长史夫人,啜泣着捏紧帕子替长史夫人擦了擦泪。见状嵇潭清眉头紧锁,手里的扇子被握得紧,像是马上就要断裂。

“中苒之言,嵇别驾莫要上心。”成盛刚才凶狠的面孔一下子就变成了笑脸,“我这几日与她讲了这事,她受了惊吓,又逢小女生病,她茶不思饭不想的,忧心忡忡一整天,因此精神可能不太好,冲撞了嵇别驾,还请您不要介意。”

“冲撞二字说不上,只是你说你小女生病……”嵇潭清低声问道,“这,又是怎么回事啊?”

见嵇潭清没有纠结那事,成盛松了一口气,然后故作伤心道:“小女生□□玩,前几日一不小心掉下池塘,受了寒,现在还卧在病榻上呢。”

“那就奇了怪了,我今日去市井上给我家夫人买胭脂,就不小心撞见一个小女孩,长得极像令女!”嵇潭清惊讶说着,成盛闻声脸色都变了,“你说你小女生着病,可我却见那孩子活蹦乱跳的,一点儿也没有病气!不过应该是我认错了,哎呀既然老成你姑娘病了,我作为叔叔的也该去看望一下对不对?”

“不,不劳您费心,而且在下也不敢……”成盛面色苍白,赶忙拉住嵇潭清,结果嵇潭清反手将成盛的手摁下去:“老成啊,什么你你我我的,我们这么多年幕僚,怎么就这么生疏了?再说了,又不是什么名贵东西,就是些药,又不算贿赂。你这般躲躲闪闪的,又不是家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嵇潭清每一句都点中成盛内心的事,成盛想要躲,却被嵇潭清攥住,动弹不得,抬眼过去,齐白玉以及将人带来了。

刚刚成盛来时齐白玉就觉得不太对,长史夫人要认罪,为何要此时才认,必是有人胁迫,这人八成就是成盛和博陵崔氏。她刚刚一直在拿成盛说事,除了要避重就轻外,就是要县令尽快去成府上拿人,如果只有成盛一人的话,便是何时都可以拿,现在不是捕人的最佳时机,不必挑这个时候上衙门,长史夫人也自然知道。那么就是说,除成盛外,还有其他涉及此案的人在。

所以在成盛没有注意到他时,齐白玉就向嵇潭清使了个眼色叫他拖住人,随后就带着几个官吏去成盛府上拿人了。

几人内应该是有那长史夫人认识的人,她害怕得在婢女怀里缩了缩,果真有人恶狠狠瞪着她,面目狰狞,嘴里还絮絮叨叨着什么,令长史夫人不由得攥紧了手上的帕子,身体止不住地哆嗦。

县令在齐白玉身旁奉承着他,机灵话不少,还没有一句重复的,但齐白玉不领这个情,县令也自讨无趣,扯了扯笑后便与齐白玉行礼,随后来到贡桌前坐下,叫人将成盛擒了,然后翻开案卷一看,随即惊堂木一拍,震得下方跪着的人身躯一抖,后而审讯起来。

“哪位是崔文宇?”县令大袖一摆,目光扫视着下面跪着的那些人,直至县令再三问道时,那位刚刚瞪着长史夫人的男子才吊儿郎当道:“是我,怎么了?”语气间毫不在意,似乎这件案子与他无关一样。

“崔文宇是博陵崔氏的嫡五子,人称十三爷。”嵇潭清碰了碰齐白玉,用扇子挡着说道,“这位十三爷可了不得哦,上不学无术,下目无旁人,娇生惯养得很呢。他的母亲是续弦,是太原王氏的人,你也知道世家之间经常联姻么,仗着这个母亲身份,家里人都特溺爱他,经常惯着人玩。这十三爷书读得不好,武也练得不行,偏偏将纨绔子弟那套学得青出于蓝胜于蓝那。打马纵街,醉酒裙下,听说只要是面容姣好的人,无论男女,通通塞进房中,整日温香软玉帐里卧。听旁人言,这十三爷还犯了不少案子,结果家里头直接塞钱了事,所以他现在也不带怕的。”

“博陵离扬州甚远,你怎的知晓这些事?”齐白玉睨了眼嵇潭清。

“臭名远扬喽。”嵇潭清冷笑一声,“百姓家平日里没啥事就喜欢议论这些,我这么亲民,自然也能知道,人家老百姓都夸我是个好官呢。这长史又不是刺史,官职比我还低一品阶,我都敢说,长史怎么不敢说?长史夫人家里什么个情况大伙儿知道一点的就传遍了大街小巷,久而久之,谁谁谁好,谁谁谁恶,各坊各街都知道了。”

齐白玉眸色暗沉,看着这群人思索案件。博陵不在扬州而在冀州,但长安城身为大周的核心,无论是国政还是经济,都远比其他地方来得繁盛,所以大多世家更愿意居在京城中,以便观局。而博陵崔氏也不另外,既然这十三爷这么受宠,久居京城才是最好的计策。可听嵇潭清此言,以及齐白玉居在长安城中的所见所闻来看,便知这十三爷并未去京城之中,身旁无人管教,好似刻意得让他卸下戒备,闹出事来,如此一看,这博陵崔氏,似乎早就不满皇族对旧士族的打压,想要借此机会,以抗朝廷。

不过很可惜,如今从各方面来看,世家已经没有当年的那般兴盛,根本耗不起这个精力。

“你敢说你不曾指使他人犯案!”县令显然是被崔文宇气着了,只可惜这崔文宇压根就不把县令放眼里,还四处张望,等着人来把他赎走呢。

“啧,真烦,早知道就不过去要账了……”崔文宇嘀咕着,随后大声喊到:“喂死老头!别审了,没做就是没做,叽叽喳喳的烦死人了。”

“鄙薄竖子!”县令拿惊堂木一拍,“我问你,你既然是博陵崔氏之子,为何身处扬州?”

“我来探望探望我亲爱的好、妹、妹,不行吗?”崔文宇那三个字咬得重,长史夫人害怕极了,就怕崔文宇下一刻就扑上去打她。

“呦,扬州管得够宽的,娘家人探亲都不行。”崔文宇轻蔑笑着,“怎么?我的好妹妹犯了案,跟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杀的。”

“既然你说你不曾犯案,那我便问你,这是什么?!”县令将手中的案卷抄录连带着账本一同扔到了崔文宇面前,崔文宇挣脱开束缚,拿起案卷抄录和账本一看,随后漫不经心道:“老头,那这些伪造的东西来蒙骗我,也忒愚蠢了吧。”

“且不说那案卷抄录是否为假,你就说这账本是怎么一回事!”县令闻言怒喊道,“拐卖人口换取暴利,你敢说你没有?”

“喂喂喂,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嘛,这可是成盛的东西,听说是替司珩瞒的账。”崔文宇说,“再说了,又不是我要来的,我也是受人之托好不好?”

“好一个受人之托!”县令起身指责,“怎么,崔氏上下都受人之托?我倒不知是什么事需要你们隐瞒?既然不说,也休怪我用刑!”

闻言崔文宇有些慌张,叫喊起来:“你敢!我要是身上缺了根毛,看我爹不叫人打死你!”

“十三爷,别叫了,我在一旁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嵇潭清缓缓走过来,蹲了下来用扇子拍了拍崔文宇的脸,“你爹来不了的,现在他应该在朝中跟人斗嘴呢,你让人家大老远从京城来扬州救你,那也不成啊!”

“听我一言哈,你这个情况就是天王老子来了都得摇摇头,你爹要真的疼你,怎么不把你带到身边呢?现在也没有钱来救你对不对?”嵇潭清摆了摆手,崔文宇闻言就愣住了,“其实吧你挺可怜的,你爹现在都不要你了,我也知道谁让你来的,人家早就跟我们串通好了,要给你个教训,叫你认错,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不然你怎么这么快就被捉了呢?”

“来来来打吧打吧,”嵇潭清其实挥了挥手,“反正十三爷也改不了了,挨一顿打长长记性也好,欸,记得打狠点。”

棍棒落下,崔文宇喘息着,泪流满面,连喊着知道错了,齐白玉在一旁看着崔文宇这惨样,就听嵇潭清道:“还好你妙计多!不然这混蛋今日八成就赖在这不走了。”

“不是什么妙计,也有赌的成分在。”齐白玉轻声道。

五十棍还没完崔文宇哭着就要认罪,毕竟他娇生惯养这么久,还没有被人打过,疼得他都感觉出血了。

“我,我认!”崔文宇啜泣着,结结巴巴道,“三,三年前,我下扬州探亲,路,路过城东灵堂,我,我见那寡妇生的貌美,起了邪念,但,但她反抗,我就,我就一不留神杀了她,被,被我妹撞见,只好,叫她不要说出去,如果有人问起,就,就说是她杀的,不然,不然我就弄死她。”

长史夫人闻声就想起了那个夜晚,整日失魂,夜里梦魇无数,全是关于灵堂的,甚至让她都产生了是自己杀死了城东寡妇的意识。

“一不留神?十三爷说话时可得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条命可以用。”嵇潭清上前冷声道。

“是,是,我是故意的。”崔文宇慌乱地点头认错,随后抓紧嵇潭清的衣角,“我,我都认错了,是不是可以走……”

“那在下可不知啊,你得问那个‘老头’。”嵇潭清用扇子指了指县令,“其实吧你比他蠢多了,我随口两三言就把你吓得不清,看得出来是挺蠢笨的。”

“你耍我!”崔文宇反应过来后咒骂起嵇潭清,“你这个不要脸的下贱玩意,怎么敢骗小爷我!等我爹来了,必定要扒了你一层皮!”

“啧啧啧,果然没教养。”嵇潭清摇了摇头感叹道,“得了吧,莫说是你爹,你一家子也就是崔氏,都要完啦,看得出来你挺不关心你家里事情的,别人随便两句你就来,哪一天被人骗到阴沟去都不知道。”

“不过你也没这个机会了,杀人可是死罪。”嵇潭清敛起笑容冷声道,“你所做之事,就是杀你一千遍都不足惜。来人,带走!”

崔文宇想要挣脱,却被人死死摁住,动弹不得,临走前也不忘骂骂咧咧,直至声音消退,齐白玉才上前将那份账本拾起来看。

上面都是贩卖人口所盈利的钱,既然是司珩干的事,那么他便逃脱不掉,现在司珩身上还有个谋反的罪名,再加上这一本账,便是碎尸万段也尝不尽滔天罪行。

电光石火之间,齐白玉想到了什么,林垣也是倒卖人口受益,有一种冥冥之中的预感,这两者关系怕是密不可分。

那么韩颉杀林垣,除了露出林垣所做之事外,便是推局。

好一个一箭双雕,齐白玉暗自冷笑,像是又扯了回去,要从最初查询。

成盛若干人皆受到了应有的惩罚,这像是翻篇,又像是刚刚开始,齐白玉捏着账本,看着这些罪恶满身的人,在这炎夏中,嗅出了一丝急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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