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子言很久都没有回神。
谢异书感受到他心跳的频率太高了,支起身,生怕自己给他压出个好歹:“你心口是不是还是难受?我现在去找邹廊,你躺着别动啊。”
顾子言轻易地制止了他的动作。
灯光在顾子言眼底投下一片睫影,他神容恍惚:“不难受。倒是殿下身上的伤,还没处理。”
谢异书稍愣。
他现在虚虚地趴在顾子言身上,长发正好垂在顾子言颈侧和肩头,顾子言的视线很轻易地穿过他松散的衣衫,看见了他胸前细密的伤口。
谢异书很快意识到这一点,猛地想坐起,顾子言趁势拽住了他的衣襟,轻飘飘地被他带了起来,头不受控制地抵在谢异书肩头,呼吸略微困难。
“你干什么?”谢异书真是见不得他作妖,揪开顾子言的爪子:“躺回去。”
顾子言不动,勾开床头的柜子,侧过身在一堆瓶瓶罐罐里翻找出一盒膏药:“臣给殿下上药。”
“我自己来就行。”谢异书伸手要接过药罐,顾子言略一翻手,躲了过去,在谢异书困惑的眸子里,他扯开了谢异书的腰带:“臣来伺候殿下。”
衣衫轻轻一钩便散开,寒凉的空气和肌肤接触的那一刻,顾子言俯身,谢异书被迫往后仰,后脑勺即将磕上床头时,顾子言的手替他垫了一下。
这下挨得更近了。
顾子言身上的那股沉淀出来的药香前所未有地浓郁起来,谢异书面颊微烫,口干舌燥道:“你身上这气味,真的不是,不是信香吗?”
顾子言拨开了长发,露出一段脆弱苍白的脖颈:“臣其实也不太清楚,殿下要不靠近闻闻?”
他身上的衣衫松垮,凹凸有致的锁骨若隐若现,谢异书有些呆滞地盯着那裸露在外的一大片风光,没忍住咬了一下舌尖,哑声道:“这,这是可以的吗?”
“只要殿下想,就可以。”
……谢异书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
仿佛丧失了理智似的,牙齿没入肌肤的那一刻,顾子言的手探上了他的腰腹。
乳白色的膏药被抹上胸口,谢异书一阵瑟缩,闷闷地哼了一声,咬顾子言的力道更紧了。
“你随便抹抹就得了,别乱揉……唔。”
胸口被无意剐蹭了一下,谢异书头皮一紧,猛地抓住了顾子言的手,僵持了片刻,他着急忙慌地去系自己的腰带:“好了好了,不抹了,你劲儿好大,疼,疼死了都。”
谢异书额头微微冒汗,对自己发出的奇怪呻/吟和反应感到难以置信,但顾子言的手指蹭上去的一瞬间,他确实……
耳垂红得像要出血,谢异书系腰带的手被人钳住了,顾子言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大掌虚虚握住了谢异书的大腿:“弄疼殿下了?那臣再轻点,腿上还有伤。”
顾子言的手覆上来的瞬间,谢异书腿根顿时发烫。
烫意蔓延……他觉得他好像不干净了。
不,这哪里是不干净,这简直是恬不知耻。
顾子言看起来什么也没发现,眉目坦荡,一副简简单单关心他伤口的样子,谢异书低着头,万分亏心地不敢看顾子言,生怕从自己眼珠子里溢出一些不该有的情/欲,底气甚虚地道:“小伤,小伤,睡一觉就好了,擦药什么的,小题大做。”
他想不动声色地把腿挪开,顾子言却直接把手覆了上来:“是不是小伤,得看看才知道。”
谢异书呼吸滞住,欲哭无泪地抓住顾子言的手,吞吞吐吐道:“真,真的算了。”
顾子言固执地看着他,在谢异书强硬的坚持下,蓦地收回了手:“既然如此,那臣明日也不喝药了。”
谢异书一愣:“?你说什么浑话呢?”
顾子言顶着一张知分寸的脸,操着一口懂进退的嗓音,理直气壮道:“药苦,不想喝。”
……
“你还敢拿苦肉计威胁本王了是吧?”谢异书咬牙切齿,正要说顾子言这是以卵击石不自量力,顾子言喉结一滚,唇角溢出一抹鲜红。
这种情况近来常常出现,沈奕也给备了药,谢异书动作熟练地扶他躺下,连忙去拿床头的药瓶,把药丸喂到顾子言嘴边:“吃药。”
顾子言恹恹地靠在床头,雪白的绢帕已经晕开一小滩血渍,他捂着嘴侧开头,乌黑稠丽的长发遮住了面容。
“你来真的?”谢异书动手就要去掰他下巴,长发拂过,顾子言躲开他的手,顺势倚着床头往下滑。
他体内还在出血,哪里能躺,这一躺就躺出了事,断断续续地咳嗽,谢异书连忙把人捞起来,顾子言的头发被血粘连,贴在锁骨和下颌,指缝间的血迹缓缓往外渗。
谢异书心里什么龌龊心思也没了,心急如焚地掰开他的手,妥协道:“行,算你狠,你爱上药就上,随便你上还不行吗?”
顾子言估计是被血呛住了,咳得越发厉害,谢异书把药丸囫囵塞进他嘴里,捂住了顾子言的嘴:“不准咳了,快点吞下去。”
怀里的人脊背剧烈起伏了片刻,谢异书不让他咳,他便忍得喉咙发痒,眼里都洇出了一层生理性泪水,几度干呕也没再咳。
谢异书兴师问罪的心统统散了,看顾子言难受得紧,他只能动手去摸他的头发,不饶人道:“活该,自作自受。”
但直到顾子言重新平复了呼吸,谢异书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
召来门外守夜的小厮,收拾干净一片狼藉,已经是一炷香之后。
距离天亮也不差多久了,谢异书不想再和他闹,他算是看明白了,顾子言这个毫无分寸的,或许哪天谢异书不顺他的心意,他真的能以死相逼。
不过好在,经过方才那么一遭,谢异书那些见不得人的反应也已经消退了,他十分坦荡地看向坐在一边的顾子言,恶声恶气道:“滚去睡觉,我自己上药。”
顾子言的精气神看起来已经到极限了,但还是找死似的,把桌上的药膏拧开:“臣要亲眼看着。”
谢异书不是个百依百顺的主儿,即使让步,也必须让得有骨气。
他动作夸张地抢过顾子言手里的药膏,钻进了锦被里,把自己遮得密不透风。
俨然是一副就不让你看的架势。
床上的一团被子拱来拱去,顾子言坐在原地,等了片刻,他将外套留在了椅背上,起身缓缓朝床榻而去。
谢异书涂好药膏,正准备穿裤子,突然听见了一声闷咳。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探出头,见顾子言只穿着单衣蜷缩在床沿,差点没忍住一脚把顾子言从床上踹下去。
当然,还是忍住了:“你没长嘴吗?把衣服脱了干什么?滚过来。”
顾子言支起身,除了一头黑发,其余地方都透着苍白,谢异书把人卷进被子里时,能感受到他还在发抖。
被冻得瑟瑟发抖的丞相大人一个劲朝殿下怀里钻,嗓音虚弱地反驳道:“衣服脏了,只有一床被子,殿下又不想被臣看见……”
谢异书万分无奈,张了张嘴,还是没再骂他。
顾子言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圈住了他的腰,微凉的掌心贴在谢异书身上:“殿下的药上好了吗?”
谢异书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什么,他连忙用脚去勾自己的裤子,顾子言却压住了他的脚踝:“殿下,臣有点困了。”
他眼帘微抬,能看见顾子言高挺的鼻梁和锋利的下颌,那鸦羽似的睫毛已经垂下,仿佛真的困得不行,吐息渐渐匀长。
谢异书知道他睡眠浅,直接僵在了顾子言怀里,头还枕在顾子言手上,他稍微抬起头,想把顾子言的手挪开,那人立马察觉到似的,把谢异书搂得更紧了。
腿更是猖狂地直接搭在了谢异书的腿上。
……
这姿势已经十分危险,不能再进一步,谢异书没再轻举妄动,小心翼翼地调整好呼吸,也抱住了顾子言。
“还冷吗?”
没有回答。
谢异书听着他的呼吸声,心里渐渐安定,但这安定没持续多久,他脑子里猛然冒出一个声音。
这算什么?
他的心思已经不干净了,还这样和顾子言睡一张床,不是占人便宜还能是什么?
更何况,要是他真的哪次没忍住,擦枪走火把顾子言给办了,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顾子言再怀个他的孩子,岂不是和话本里的夫凭子贵没什么两样?
这太龌龊了,靠孩子把人拴在身边的这种行径,谢异书不齿。
他盯着顾子言美到人神共愤的脸,思索了片刻,虽然很想把这人娶回去当王妃,更想做一些酱酱酿酿的事情,但还是忍住了。
强取豪夺什么的,逸王殿下才看不上,他就要顾子言心甘情愿地嫁给他。
反正顾子言身边除了谢之重,也没有别的比自己更优秀的男人了,他也不着急,慢慢来,等顾子言把病养好了再说。
要是这期间顾子言爱上了哪个男人,那就偷偷处理掉好了。
要是顾子言爱上了谢之重?
谢异书盯着顾子言的脸,略一沉吟,摇摇头。
“配不上,根本配不上。”
除非顾子言眼瞎。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3-09-24 23:54:59~2023-09-27 00:00: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北雪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