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繁体版 简体版
笔趣阁 > 丞相大人绝不会如此绿茶 > 第34章 一起脑残的第二十天

第34章 一起脑残的第二十天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逸王府的马车在顾府门前停下,台阶很高,比起丞相府也不遑多让。

这是当年父皇赐给左都督的殊荣。

“殿下,顾相好像已经进去了,我们真的要去吗?要是洛达去和陛下打小报告,等陛下知道您来了顾府,说不定又要挨批了。”阿竹朝四周扫了一圈:“要不小的替殿下把信送到顾相手上?殿下就别去了吧。”

谢异书踩着脚踏下车,双手揣袖,点头道:“说的在理,但本王不听。”

阿竹欲哭无泪,只能跟上。

要是殿下真能听进他的话,那就不是殿下了。

逸王殿下的大驾光临打破了府内的寂静,不一会儿,院内便响起一片凌乱的脚步,匆匆忙忙奔出一群人,大腹便便的顾镇毫冲在最前头:“臣有失远迎,还望殿下恕罪。”

年近半百的顾镇毫两鬓花白,左边跟着他的妻子丁氏。

和两人隔了些距离,是坐着轮椅的顾子言。

有些时日没见,顾子言养了这么久的病,气色也没有转好。

仍然病恹恹的。

不过今日穿了一身青色绸衫,长发只用缎带系着,越发显得眉眼如画。

特别是和顾镇毫待在一起时,顾子言像是从水墨画里抠出来的。

身后推着轮椅的人却不是阿笋,而是一名面生的女子。

那少女约莫刚刚及笄,一双含情杏眼和微粉腮颊,头上的珠钗和身上的罗裙都价格不菲,做工精妙。

免了一群人的礼,谢异书笑问:“本王记得顾小姐远嫁去了乌西,这位小姐瞧着眼生,难道又是顾大人早年间的沧海遗珠?”

人人都道逸王殿下性子直,但当真没想到直成这样。

顾镇毫年轻时,家里穷得揭不开锅,娶不起媳妇,于是他年迈的父母做主给他娶回了一个夫郎,乡里乡亲都唤那夫郎叫言哥儿。

在娶回这夫郎后,顾镇毫的父母没多久便离世了,顾镇毫和言哥儿没什么感情,两人搭伙过了几年日子,顾镇毫喜欢的还是千娇百媚的女人,虽然言哥儿美得不可方物,但终究是哥儿。

顾镇毫横看竖看,也对他没有半点爱意。

他和言哥儿相处多年,该做的都做了,但没有孩子。后来他进京赶考,没有带走家里分毫盘缠,而是把那些钱都留给了言哥儿,还留下了一封休书。

在顾镇毫心里,这便是和那个貌美夫郎划清干系了。

却没想到,他在官场沉浮多年,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正式跨入贵族阶层时,会被顾子言找上门。

顾子言的出现,也一度让顾镇毫成为京城圈子里的笑话。

在整个京城,没有任何一个五品以上的官员,会娶一个夫郎,别说是发妻,就连娶男人当妾,也是会遭人耻笑的。

多年前的伤疤从来没有淡忘,每当看见顾子言那张脸,顾镇毫便会不由自主地想起以往的屈辱,不由自主地想起被所有人瞧不起,风餐露宿又低人一等的时光。

年少的穷困潦倒是顾都督引以为傲的干净出身,也是如今高高在上的顾侍郎不能触碰的逆鳞。

猛然被谢异书提及,顾镇毫脸色精彩纷呈:“殿下说笑了,这是臣妻胞弟的女儿,丁可卿,在府里暂住几日。”

他朝丁可卿招了招手:“可卿,过来参见逸王殿下。”

丁可卿闻声,朝谢异书柔柔地行了礼,又退了回去,继续推着顾子言的轮椅,少女耳根微红。

谢异书眸子轻眯,指尖蔓延起一股震颤感,从四肢麻到了心尖。

他从小都有点骄纵,从他手里送出去的东西,除了受赠者,其余人都不能碰。

有些时日不见,顾子言显得分外冷淡:“殿下怎么会来顾府?”

语落,所有人都望向谢异书,顾镇毫也问道:“殿下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此时正值饭点,如果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确实不应该在这个点来。

“蹭饭算不算要紧事?”谢异书理所当然地开口:“不欢迎吗?”

“蹭……饭?”

顾镇毫一愣,猛然回神,笑道:“欢迎,当然欢迎。夫人,快去吩咐后厨做菜,今日务必要好好招待逸王殿下!”

“殿下,来,这边请。”顾镇毫笑着弯腰带路,领谢异书去饭厅,谢异书却站在原地不动。

他盯着不远处一站一坐的俩人,语气不善:“顾相腿脚不便,怎么身边也没个下人伺候?”

顾镇毫微愣,没理解谢异书的意思,以为谢异书是在怪顾府伺候不周,还是丁可卿机灵,欠身道:“奴家服侍表兄就行,不用再特意安排下人。”

她推着顾子言朝前走了一段路:“这轮椅做工精巧,推起来也不费力,不知道表兄是在城中哪家店铺做的?外祖母年纪大了腿脚不便,又喜欢去赏花,可卿也想送外祖母一辆。”

少女嗓音轻柔,是在低声询问顾子言。

提到轮椅谢异书可不困了,但他还没开口,顾子言淡声道:

“可卿喜欢的话,为兄过几日便送你一辆。”

丁可卿笑意盈盈:“谢谢表兄。”

谢异书动作一僵:“别想了,整个京城你绝对找不到第二辆。”

那可是自己亲手做的,怎么可能随随便便找得到。

顾子言对谢异书的话不置可否,丁可卿却微微一愣:“嗯?殿下怎么知道?”

“本王……”又不待谢异书开口,顾子言温润地截断了他的话,笑道:“殿下应当只是恰有耳闻。”

谢异书停住脚步:???过河拆桥?

顾子言搁这跟自己搞什么大葱大蒜装不熟呢?

谢异书就要发作,顾子言再度开口,语调是气死人不偿命的浑不在意:“要是可卿真喜欢这轮椅,等过几日为兄腿脚痊愈,便将这轮椅送去可卿外祖府上。一辆轮椅而已,倒也不值几个钱。”

谢异书表情凝固:“你……”

阿竹抢先替他开口:“顾相怎么可以说这种话,这轮椅分明是我们殿下——”

丁可卿眸子微掀,似乎很期待阿竹接下来的话。

但阿竹的话也没能说完,便被顾子言打断:“你算什么东西?”

男人眉眼间染上几分厉色:“主子说话什么时候轮得到下人插嘴?殿下虽然待人随和,但也不是让你们这些奴才如此放肆的。”

阿竹呆住,他没见过顾子言翻脸,被这么一吼,脸突然涨得通红,被顾子言冷下来的脸色吓得双腿直颤。

顾子言当着谢异书的面教训王府下人,顾镇毫和丁可卿都显得有些诧异。

毕竟这举动,无异于当众不给谢异书面子,但谢异书只是冷声道:“阿竹,回来。”

阿竹喏喏地退到了殿下身后。

谢异书眸光不明,俯视着顾子言,顾子言岿然不动,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

但他袍袖下的手指青白,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是旁人看不懂的颜色。

谢异书没有发作,他知道顾子言如此反常,无非是不想在众人面前承认自己送了他轮椅。

上次在中堂也是这样的,于嘉年一出现,他就开始装不熟。

但谢异书活了二十多岁,从来只有自己嫌弃旁人的。

顾子言这个臭名昭著奸臣,谁稀罕和他关系好啊,谢异书还怕惹一身麻烦呢。

他只是当做没听见顾子言说的那些话,不和顾子言一般计较,扭头看向顾镇毫:“本王饿了,麻烦顾侍郎带路吧。”

“啊?哦,好的好的!”顾镇毫抹了把冷汗,觉得逸王殿下的脾气似乎随和了不少,笑道:“殿下随我来。”

路过顾子言旁边时,谢异书能感到顾子言的僵硬,恍然间,似乎被人勾了下衣袖。

轻微的拉扯感像是在临时道歉,但逸王殿下打定了主意,不要再搭理顾子言,于是一路到饭厅,直到开饭,都没再给顾子言一个正眼。

在席间,谢异书总算看到了一直没出现的顾靖宇。

顾靖宇头顶还缠着纱布,气色不怎么好,是下人扶着来饭厅的。

看见谢异书,他连跪拜礼都没能做,整个人看起来仿佛身体被掏空,比刚受伤那会儿还虚。

谢异书眸色微沉,顾靖宇的状态有点反常,还有些眼熟,看起来……倒是和多年前顾镇毫病倒那会儿如出一辙。

顾靖宇慢吞吞地被人扶进饭厅,丁氏和顾镇毫心肝宝贝似的把他扶回座位,夫妻俩脸上的关心和心疼都快溢出来,一口一个当心注意。

顾靖宇落了座,就坐在顾子言旁边,顾子言一言不发,像是与世隔绝,只顾着吃饭,没在意顾镇毫和丁氏对顾靖宇的嘘寒问暖。

谢异书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坐在这一家子对面,其实所有人都能看出来,硬要说脸上的病色,顾子言的脸色也比顾靖宇好不到哪去。

但没人关心丞相大人。

谢异书忽视掉心里那点酸胀,有些顽劣地瞅着顾子言,突然扬声道:“顾小公子这是受伤了?谁干的?”

他这话明显是在拱火。

顾靖宇闻言,愤愤地盯着顾子言,上气不接下气道:“还,还能是咳咳咳咳谁?”

顾靖宇瘦得脸颊都凹陷了进去,抖着手握紧顾镇毫:“父亲,就,就是顾子言把您儿子我害成这样的,这个妖怪,他肯定给我下,下了药。”

他头上的伤早就该好了,但就是怎么样也不见好转,不管吃什么药都没用,身体状况反而日渐差劲。

像是被人下了蛊似的。

顾镇毫为了顾靖宇的事情,也去丞相府请了顾子言好几次,但之前顾子言腿受了伤,一直将他拒之门外。

今日总算逮到机会,这才把顾子言叫来了。

先前还算和谐的氛围自从顾靖宇出现,便悉数破碎,顾镇毫脸色不善,看向顾子言:“顾相您也听见了,之前您和小宇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都不是很清楚,但下人都说小宇是在客栈被您雇的人给打伤了,之后便一直不见好。下官自然不是怀疑您,您毕竟是小宇的兄长,但是这为人父母,病急乱投医是在所难免的,今日特意请您来,也只是希望顾相帮忙寻医,若小宇的病情有了好转,下官一定感激不尽。”

谢异书挑眉,这一口一个顾相,又一口一个小宇,亲疏分明的程度,有点过分了。

顾靖宇一听,自己都要病死了顾镇毫还在和顾子言好好说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爹!一定是顾子言害的我,你和他说这些做什么,他绝对不会承认的!直接让他给药,不然就让他滚出顾府,不,不准他姓顾了,白眼狼!咳咳咳咳咳咳咳……”

顾子言始终一言不发,不论是顾镇毫亲疏分明的发言,还是顾靖宇的指控,都不能让他眼底掀起分毫波澜。

他对此习以为常:“父亲可以放心,作为兄长,我一定会竭尽全力替小宇寻医,毕竟是一家人。”

“谁他妈跟你是一家人!”顾靖宇病中情绪本就不稳,看见顾子言如此假情假意,更令他火大,抬手便朝顾子言砸过去一个琉璃盏。

那琉璃盏从顾镇毫手边飞过,一声闷响砸在顾子言眼角,那苍白的皮肤刹那间便青紫了一片,茶水哗啦浇了满脸。

顾靖宇情绪激动过了头,气得吐出一口血,所有人都围拢了过去,顾子言被砸了也只是漠然地在人群之外,抬手拭去了水渍,视线有些僵硬地望向谢异书。

谢异书十分干脆地别过脸,没做声。

休想博同情。

顾靖宇的状态很不好,这饭还没吃几口,便被人抬走了。

他刚一走,顾镇毫老泪纵横的脸上神情一动,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转身,咚地一声跪在了地上。

面朝顾子言。

厅内所有人都傻眼了。

丁氏眼眶通红,急急忙忙去扶他:“老爷!你这是做什么?”

顾镇毫没动,拽着丁氏也跪了下去,两人跪在顾子言脚边,顾镇毫甚至要冲顾子言磕头。

头都磕到一半了,顾子言弯腰制止了他。

丞相大人处变不惊的脸上不受控制扯出一抹牵强的笑,像是有些不能理解这个场面:“父亲这是……”

“您别叫我父亲。”顾镇毫挥开顾子言的手,头还是磕了下去,磕头声响起时,在谢异书眼中,顾子言一张俊脸几乎苍白到透明,但笑意却越发加重:“什么意思?”

顾镇毫哑声道:“如果你真的还认我这个父亲,那么就……放过小宇吧。”

谢异书盯着这画面,被顾镇毫的所作所为,还有说的话定住。

他不由自主地去看顾子言,但什么也没看见,顾子言的长发微垂,挡住了大半张脸,谢异书心底莫名开始发慌。

他有点后悔拱火了。

脚下微动,谢异书坐不住,准备起身。

顾子言的嗓音在空旷的大厅内响起,平静无波:“父亲觉得,是我做的?”

顾镇毫和丁氏都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地又要给他磕头。

像是嫌顾子言命不够短。

轮椅上的男人没再制止他们,而是笑了,这笑却有几分惨然:“既然如此,那便是我做的好了。”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1234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