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安稳度过三日,江湖风云动荡不安。
江湖中的大半势力还是净清宫占了,合丰派发生内斗,这几天连续死了好几十人。
渔翁得利的还是谭咏麟,一切事情与他而言却是运筹帷幄。
柳涵诺这个派主为了震慑派中人,不惜以杀止杀,却因作法太像暴君,而被身边人背叛。
合丰派有座水牢,自柳涵诺被捕之后,便被谭咏麟的人压入水牢。
水牢环境潮湿,阴冷,四周又布满铁链,柳涵诺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腐蚀破损,身体也被泡的泛青。
她被关押在最底层,头上笼罩着铁网,铁网外是一堵墙,她被吊在半空,身体上全是伤口,鲜血顺着脸颊流下来,染红衣裳。
“谭咏麟,你要杀就杀我,何苦折磨这些无辜的人?”柳涵诺咬牙说道,语气里充满恨意。
“柳掌门还真是好心肠,你说若是让她们看到堂堂的江湖第一美人儿如今沦落成现在这副模样,她们还会不会这般对你?”
谭咏麟扫视一遍,那些被铁链桎梏住四肢的人,每个都不无辜。
他们面如观音,心如蛇蝎。
手上沾染过的鲜血比柳涵诺还多。
柳涵诺或许不知,但谭咏麟掌管水牢,却是最清楚。
水牢底层除了柳涵诺和她那几名徒弟,再无其他人。
“她们都死了……”柳涵诺闭上眼睛,泪水从眼眶涌出。
“死了?哈哈!”谭咏麟突然仰天长笑:“我本打算留你一命,但既然你这么想死,那就成全你!”
说完,谭咏麟挥手,一阵黑影掠过,将水牢中的所有女子斩首示众,血液溅起,染红地面,触目惊心。
水牢中的所有女子,无论老幼、妇孺,都被斩于剑下。
柳涵诺睁开双眸,望着谭咏麟,她不明白,她们做错什么了,竟然换来眼前这人无情的抹杀。
“谭咏麟,你没人性,她们……她们做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柳涵诺铮铮的望着眼底猩红的男子,那嘴角勾起弧度,令人不寒而栗,配上绝美的容貌,心却如同刀绞般。
“她们犯了死罪,我只不过是秉公执法罢了。”谭咏麟淡漠的看着水牢里血流成河,仿佛在看一件平常事。
柳涵诺突然觉得可悲。
谭咏麟从来都是这么无情。
他一直以为谭咏麟只不过是继承了他父亲的头脑,今日一见,却没想,子如父一般残忍弑杀。
柳涵诺看着水牢中血腥的一幕,眼神渐渐变冷。
谭咏麟见状,微微皱眉:“你不要怪我心狠,是你咎由自取,谁让你得罪了我。”
他的声音冰冷刺骨。
柳涵诺看着他,笑了笑:“我若是早一点知道是你在背后搞鬼,我早昔怎么会跟你做盟友?”
“呵呵,盟友?”谭咏麟冷冷道,“柳涵诺,你别忘了你的使命是什么。”
柳涵诺眼神一黯,她的使命,是报仇雪恨,拿住合丰派派主之位,重振合欢派的荣光,为此不惜牺牲一切,包括她自己。
“是你忘了初心,”谭咏麟眯了眯眼,他走上前半步,邪魅一笑:“是你不知世间民心为何物,是你执着于派主之位。”
一字一顿,句句不是戳在她的心口上。
“那你呢?”柳涵诺双目泛着泪光,自脸颊两边而下,流入锁骨处,她面目狰狞,龇牙咧嘴:“视万物为蝼蚁,皆可杀之。她们在你的眼中连棋子都不如了。”
柳涵诺眼前一片恍惚,她挣扎想要摆脱身上的链子,然而,链子如同藤蔓般,紧紧缠绕着她,使他不能往前。
“谭咏麟你好狠的心,难怪你父亲不要你,难怪你没有人爱……”
她仰天大笑,链子随着她的动作,剧烈晃动。
水牢往日一片宁静,自柳涵诺被关入水牢,便不得安宁。
“是呢……”谭咏麟不怒反笑,对于她的话,谭咏麟不知在哪听了多少年,他早已习以为常。
年少时,这些肮.脏.秽语的话,便不断的涌入他的脑海,冲诉着他的神经。
他所过之处,无一不是在议论他这个私生子。
“本公子本来就是私生子,本公子认了。但同时,也得感谢他把我留下……”
谭咏麟异常的兴奋,深邃的瞳孔幽幽地泛着波光,面上覆着一层冷冷的寒光,好整以暇的端详着她:“柳姑娘,你知道他们嘴碎的下场么?不妨于你说说……他们啊,有四肢不全的,有没了生育能力,成了阉人……还有的狂笑而死……”
句句颇为震撼,她怎么也没想到,看似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撕下那伪装的面具,竟是最不能惹的魔头。
深邃的目光,一眨不眨的盯着他。柳涵诺心底生出一股恐惧,那恐惧仿佛油然而生,没有任何预兆。
柳涵诺从小到大,除了三年前那个武功绝顶的魔头司锦承外,她便再也没有这般恐惧过一个人。
现如今,这种害怕的心理,又确确实实的在眼前人身上感受到了。
她嘴唇微抿,倒吸一口凉气,颤颤巍巍的询问道:“谭咏麟,你也要用这种方式杀我,是么?”
哦?怕了?
谭咏麟眉眼笑开,抬手示意。
黑影毫不犹豫的搬起椅子,轻放于他的身后,旋即,躬身而退。
谭咏麟端庄的靠坐在椅上,漫不经心的支着下颌,轻描淡写的说着那些事不关己的话:“派主之位我势在必得,你不要抱着侥幸心理,以为能凭自己的一己之力端掉我。”
“还有,说我残暴前,先想想自己曾干过什么事情。”谭咏麟语调淡漠,目不斜视:“你我乃同一类人,你不清楚我的品性,我却知道你的事迹。”
柳涵诺晃神,害怕侵袭着身上每一块细胞。
然而,她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转念一想,事实摆在那,自己无论怎么否认,都不可能抹掉。
她想,自己好像没有资格说他。
“杀廖固然是解决一切问题的最好办法,”谭咏麟淡嘲:“却是更会失去民心的致命一击。”
闻言,柳涵诺,猛的一怔,直愣愣的抬头看向他,目光略带审视,眼底滑过一丝诡橘。只见,她的唇瓣动了动,直至片刻后,还是没有应声。
他的话仿佛点明了她的迷津,使他浑浊的眼里闪过一丝清明。
这丝清明来的太晚了……
她不由得嗤笑,眼底薄薄的悲凉浮漫出来,几近无声的呢喃着:“太晚了……做过的事情,已成为历史,无论好坏,皆无法挽回。时间会记住这一切,我却会永久沉沦。我……”不甘啊……不甘。
柳涵诺幡然的醒悟,令谭咏麟有些诧异。
他终是小看了她。
谭咏麟心想,若是自己给她反应和点明迷津,那这人必然会成为一代巢雄。
前途也不可估量。
他很少见过在随时都有可能在丧命的困境下,还能幡然醒悟的人。
这类人仿佛是误入歧途的少年,但没有人去纠正,亦没有人去观察。
谭咏麟觉得眼前这位女子,给他带来了太多惊喜。
擅长活学活用,一点就明。
***
“柳涵诺,你后悔过么?”谭咏麟眼神一阵动容,眼眸泛起了一丝兴致,“可曾后悔过自己的决定?”
他很少有兴趣去研究一个人的心思,可眼前的这个女人,他却不能忽略。
谭咏麟想,或许,这才是他和她之间,最大的区别吧。
一个人心机太深,太难揣测;一个人太简单,太单纯,心思明明白白的写在脸上……
“没有。”柳涵诺摇了摇头,她的语调坚毅,“我从不后悔!”
是的,她从不后悔!
谭咏麟勾了勾唇角,他很欣赏柳涵诺的勇敢,也很欣赏这样的人。
不愧是他看上的棋子。
远比那些只会口说的人,让他舒服的多。
他抬了抬眉梢,似乎对此极为满意:“既然如此,那我便告诉你,你的下场,就是他们的下场……”
他的指尖划过柳涵诺苍白的面颊,轻柔的碰触,仿佛在抚摸一件易碎的瓷器。
谭咏麟的眼底闪烁着浓郁的恨意,这恨意,令他的眸色越发幽暗,如黑洞,仿佛能吞噬一切。
“真是可惜了这幅容貌……”
指腹沿着脸颊而下,转而抚到了她那皙白的锁骨处。
看着她因为自己那冷不丁的动作,而惊慌失措的样子,嘴角微微上扬,勾起的弧度令人忍不住全身发抖。
谭咏麟轻声道:“这样美丽的容颜,该毁灭了,不是么?”
柳涵诺的身体不由的紧绷,她不懂,谭咏麟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是在羞辱她?
柳涵诺咬牙切齿:“谭咏麟,你想做什么?”
“呵,”谭咏麟收回了手,笑容邪肆而冰冷,“我的意思是,你的美丽已被毁坏,再无任何价值,不值得我浪费精力。”
柳涵诺的心脏狠狠地抽痛了下,她的双手紧握成拳,骨节处隐约泛白。
她恨他,恨不得将他剥皮拆骨,食其肉,喝其血,饮其血,吃其肉!
“可惜……”
柳涵诺紧闭双眼,身体瑟缩了一下,不由自主的向后倾斜,她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惊惶,低垂着眼睑,不敢与谭咏麟那阴森冰冷的眼睛相触碰。
她的声音在轻颤着:“放肆……”
她的指甲几欲陷入皮肉中,她咬牙忍耐,不敢有半分放松。
柳涵诺心中不断的提醒自己,谭咏麟是个危险的人物,不能让他掌控自己的命运。
谭咏麟的眼里划过一丝讥讽:“放肆?柳涵诺,这里是哪儿?”
这里不是你柳家,你没有那么嚣张。
柳涵诺的瞳孔一滞,不由得打了个激灵,她深吸一口气,缓缓睁开眼,迎上谭咏麟的目光。
谭咏麟的眼神太深沉,仿佛蕴含着千山万水,让人看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
谭咏麟的目光紧迫的盯着柳涵诺的脸,他的语气平静,仿佛一潭死水,毫无波澜。
蓦然,谭咏麟猛的捏住他的脖颈,用力的掐住,直至柳涵诺感受到窒息。
柳涵诺惊恐的瞪大眼睛,拼尽所有的力气挣扎,却徒劳无功。
谭咏麟不再迟疑,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两分,他的手臂渐渐泛青,柳涵诺的面庞憋的通红。
“主子。”安宜不动声色的站到他身后,俯下身子,伸手按住了谭咏麟的肩膀。
他微微侧过头,眼尾上挑,似有若无的瞥了安宜一眼。
安宜一愣,立即低下了头,恭敬道:“主子,属下逾矩了。”
谭咏麟放开柳涵诺,眼里闪过一丝冷冽,语气也恢复了往常的冷冽:“以后没有我的吩咐,谁都不准靠近这里!”
“是,主子。”安宜颔首,低声应承道。
柳涵诺瘫软在地,她喘着粗气,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不停地咳嗽,眼泪也止不住的流淌出眼眶。
她捂住脖子,剧烈的咳嗽着。
谭咏麟冷冷的看了他几眼,拂袖而去。
安宜侧眸看了柳涵诺一眼,那模样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要多惨淡就有多惨淡,他摇头叹息,只好跟在了谭咏麟身边,走了出去。
————
谭咏麟走至拐弯处,特意停下脚步等着安宜。
不过片刻,安宜垂首站在他身后,谭咏麟方低声道:“你可知错?”
安宜薄唇轻言:“她已经落入主子之手,什么时候杀她泄.愤,全凭主子决定,只是属下这时贸然打扰,是有理由的。”
“是么……?”谭咏麟眼眸中闪过轻微的诧色,“你可知,如今江湖中谁不是盯着这块无主的肥肉,我若想拿慕齐烨当枪使,其中还需你从中作梗,你这时不想办法,反倒来这水牢,阻止我别杀一个败者。”
“属下知错。”安宜无话反驳,只能一味的认错,可这换不来谭咏麟的怜惜。
谭咏麟怔松,安宜跟他的时间最长,他自是不忍心苛责,但柳涵诺这种小虾米,他不屑与其为伍。
谭咏麟的脚步迈开,继续往外走去,他的背影挺拔,却带着几分冷峻。
“你不必担忧柳涵诺会逃跑,这座城,没有我的允许,她休想离开。”谭咏麟的脚步顿了顿,随即继续往前。
安宜抿唇不语。
他不怕柳涵诺逃跑,他更害怕的,是柳涵诺不听话。
——————
作者有话要说:PS:断更预告。
开学了,可能没太多时间更新。
日后,这篇文能码一点是一点,直至完结。
我很抱歉,鞠躬鞠躬。
————
感谢各位小天使陪同至今,爱你们。(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