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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死生相祭(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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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程涿没能威风太久。

季道长惊惶地向后挪蹭着身体,那挥出的一剑只擦着他的颈侧而过,没能伤他分毫。

随着他的逃开,被锁链困住的程涿反而失去了攻击范围。

他甚至有那么一刹那考虑过要不要像投标枪似的把剑扔出去。

下一秒,冯老爷带着一众家丁破门而入。

“道长,可有大碍?”他匆匆问过,便颤着手吩咐家丁来捉拿程涿,“快……快去把那疯子给我制住!”

程涿心道不好,攥着剑柄的手越发使劲,另一手撑在台子边缘以扎稳脚步。

“谁敢上前!”

他面色一凝,一剑劈开面前的空气,伴着剑光的风刃无形中掠过,只在众人心中留下了划痕。

手握剪刀的垂髫小儿尚且会让大人不敢轻易靠近,眼下他一个成年男子手持开刃凶器,哪怕是以一敌众,也多少会令人忌惮。

鱼贯而入的家丁们在冯老爷的指挥下犹犹豫豫地围成了一圈,却也没有贸然进攻,只是以木棍对齐着中心的程涿,目光不断游移,谁都不愿做那个破阵的第一人。

但程涿知道情况不容乐观。

他此刻感到的一切恶寒不适、胸闷眼晕甚至太阳穴的嗡嗡作痛,都被他强行忽视,可身体的承受能力是有限的,他最多也只能再撑个三五分钟。

冯老爷的态度已从惊惧转为惶怒。

他的声音里蕴含着隐忍的愠气,没有继续催使家丁,而是对程涿说道:“如今,你挣扎并无益处,反而,祸害无穷……”

适时那季道长也狼狈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只是依旧弓着身子,窘迫地退向后方,靠墙站稳后才睚眦欲裂地望向程涿:“这家伙绝非善类,魂魄狠辣阴毒,恐怕有损阵法,若想成礼,并要其亲缘宗族作引。”

冯老一手抬至胸口,缓了一会儿后才继续说:“我正有此意。”

程涿听着这话有一瞬间的分神,以至于当某个家丁伸长木棍打向他的肩臂时,躲闪不及,正中了一记。

“你只顾及自己,却不肯考虑你同村的几十近百人么?”冯老爷幽幽开口,“你可知道,招惹了冯家,会有什么下场?”

“放下抵抗,今日你虽断口舌,却能活过明年秋末。”

“可你若执迷不悟,就让那些无辜的人,一同陪葬。”

他用他苍老年迈的浑浊嗓音循循善诱,语气和缓睿智得仿佛一名传道士。

每个字都如同寺庙中的摇钟一般敲进程涿心里,但却并未让他感到被“洗礼”,而是越发烦躁。

这时候倒没见这老头背过气去,怎么不把他自己活活说得憋死!

“我不在乎。”程涿一剑打过向他袭来的长棍,削去半根枯朽的木条,“哪怕我凛然赴死又如何,你该不会放过他们依然不会放过,满口仁义道德就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大善人了?”

更何况,这群人的命运根本不是他能改变的。

程涿的指尖微微陷入皮肉中,能感知到的痛意却微乎其微,他那条胳膊因为失血过多已经近乎处于麻痹状态了。

“故里于你有养育之恩,你却置故人于死地,当真要不仁、不义、不忠、不孝至此?”

跟他诡辩耗时或许有意义,但终归没有意义。

程涿心率骤然加快,一个念头跃入他的脑海。

他垂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伤,忽地咽了咽口水,手腕一旋,把剑刃冲向了自己。

他确实很怕疼,也怕流血。

但是为了活命,没办法了……

尽管心里斟酌犹豫了那么一瞬,可他的动作迅疾而流畅,谁也没有反应过来,剑已经压在他自己的脖子上。

锋利的刃身无限逼近皮肉,终于在上面描绘出薄薄的一道血痕。

众人一时愣住,摸不清他这是什么路数,张扬搏击的长棍也停滞在半空中。

“一群呆子,万不可让他死了!”

季道长突然暴跳而起,连滚带爬地穿过家丁的包围圈,试图冲到程涿身边来阻止他自刎。

而刚刚还在大放厥词的冯老爷也立刻熄了声,趔趄了几步后几欲栽倒,被家丁一把扶住。

果然有用。

这两个人看不得他“不听指挥”、“毫无贡献”地死,更受不了他“健全地死”,去地府告阴状。

但这还不是他最期待的结果。

程涿顾不上失望,他抿了抿嘴,直直地盯着季道长激动冲刺的躯体,屏住呼吸,在人扑上来的前一刻微微闪身,抬腿反绊了他一脚。

“把剑放下,呃啊……”

季道长无可避免地摔在台子上,他一个弹跃正要翻身,程涿拴着铁链的那只胳膊却已经有了用武之地。

程涿就着有利地形,飞快地以那一截长度恰好的铁链勾住了季道长的脖子。

上一秒还卡在他自己锁骨处的长剑这一秒已经横在了季道长身前。

“你们再靠过来,我就把他杀了。”他扬声说。

“你这歹人,你敢!”身下的季道长才回过神来已经成为了人质。

他怒吼着,可在剑刃指向他咽喉处的血管的那一刻,颤抖着止住了挣扎。

“……你、你……”冯老爷半天没吐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的胸口剧烈起伏了一阵,缓缓抬手示意家丁们停止进攻。

程涿抖着手还真想现在立刻就把人给杀了。

红刀子进白刀子出,一定很解气。

可是他开始感到一阵很不妙的眩晕。

并非由于失血过多,而是由于不可抗力。

这也不是他所期待的结果。

甚至是与他所期待着的,完全相反的结果。

一阵又一阵难以违背且异常熟悉的眩晕感袭来,他咬着牙猛地甩了甩头。

只怕在一眨眼的功夫,就又被十一送去某个他连挣扎的权利也被剥夺的超地狱时空里。

“……当初你没能这么做,如今我替你这么做,你不感到开心吗!”为什么还要阻止呢?

程涿仰头呐喊,脖颈上青筋浮现,先前剑刃造成的伤痕因用力而崩裂,血珠缓缓渗出,随喉结的滚动而流下。

这一出没有道清宾语身份的喊话,却不知对着漆黑的天花板,能否让那个人听见。

静谧非常。

好像一切都被按下了暂停键。

季道长和冯老爷,以及一众家丁,停下言语停下动作,衣服的布料甚至都不再震颤。

两盏烛台中黯淡的火焰以一种缥缈而古怪的姿态定格。

毫无征兆的,霹雳之声隆隆而起,一时间电闪雷鸣,白光乍现,恍若白昼。

身边的景象忽明忽暗,周遭一切好像统统变成了古老投映电影的幕布,被不知从何处而来的风吹得摇摇曳曳,虚实之象于是也层层叠叠,叫人辨不得真伪。

程涿的脚踝处传来冰冷的凉意,是紧密的房间里漏进了海水。

他头痛欲裂,隐约听见一句轻飘飘的回应,比之话语,倒更像是叹息。

那人说:

“太迟了。”

……太迟了吗?

程涿眨了眨酸涩的眼睛。

好像还没有——

他眼看着整间屋子的人都瞬间消失,他身下禁锢着的季道长顷刻化作虚无,失去了支撑的铁链脱力地垂坠,而紧闭着的大门被一脚踹开。

自门缝处泄露出的光线是自然却昏暗的天光,昭示着浓稠而诡秘的天色。

不存在走廊,不存在门外的世界。

就好像此地是一个完全独立而突兀的空间,就好像持刀自门口出现的那个人,是从天上劈开云层向他走来的一样。

程涿突然就感觉全身上下的伤口都特别疼,疼得想死。

“你,救驾来迟,护主不利……”

他呢喃地声讨着来人,却深深地松了口气。

眼皮缓缓地合上,他也不再紧绷着身体,而是放任自我向一边倒下去。

好在他没有摔出个脑震荡,有人扶住了他,揽住了他的肩膀,然后一刀斩碎了碍眼的铁链,把他扛到了背上。

墙体崩裂,脚下所踏的土地似砖似泥,周围的景物似房间似山林。

但程涿都不在意了。

“……你再不出现,我人设都要崩了。”程涿闭着眼咳嗽了两声,不知道是外伤深入了还是他太过紧张了,喉咙里也出现了火辣辣的痛感。

天旋地转,暮云笼罩长空,惊雷劈斩大地,呼啸的飓风中含幽带怨,纷飞的狂土亦似诉似哭。

“沃日……快看看我脖子有事儿没,疼死我了。”程涿又龇牙咧嘴地开口,“不然先给我止血吧。”

天师一扶在他腿弯的手默默收紧,脸色也冷了下来。

“你到底还晕不晕了?”他略显无语地问道。

“当然不能晕了,你个笨蛋。”程涿也无语道,“我要是晕了,你不就白来了?这么你追我赶着,下次我一定没命见你了。”

“时空的跳跃已经结束了。”

“嗯?”

怎么可能?

按理说还不到这一环节呢。

取血不成还有拔舌,拔舌不成还有断腿,是跳关了吗?

程涿艰难地掀开眼皮,好像他确实没有刚刚那么晕眩困顿了。

这一眼,说是满目疮痍也并不为过。

他酸涩疲惫、布满血丝的瞳孔都不禁睁大。

太怪了……

建筑与废墟,城镇与荒野,陆地与河流……各自分离的地域像是被糅杂覆盖到了一起似的。

不是错落有致的搭配,而是直白的叠加。

乍一看仿佛是被科学怪人做了生化实验而融合的恐怖怪物。

“不是表世界也不是里世界,这是哪儿?”他哑着嗓子问,不等人回答又问起第二个问题,“你走得不稳,是不是腿受伤了?”

天师一沉默了一会儿,选择性地只回答了第一个问题:“是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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