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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章:利有攸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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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钱家那个孩子?都这么大了?”太后理智的双眼带着流转的点点光影,毫无顾忌的打量着钱金,这多少使人感到些许紧张和不快,好像自己变成了某种待价而沽的商品,任人挑选。

刘大人闻言冲太后微笑着称是,转头又对钱金说道:“你应该猜到了吧,这正是太后殿下。”

恭敬地行完礼,钱金便被安排在了靠右方的客席,而刘大人也在左边的坐席上入了座。还未等坐定,太后便开口道:“你可知今日找你前来,所为何事?”

其实,从刘大人故作神秘的态度和这座欲盖弥彰的木屋来看,太后的意图已十分明显:她们想要避开摄政大将军的耳目召见钱金。这么做的动机,无非是想要试探她并拉她入伙,试图借商人之手解决边棠的财政危机。

“我想,应该是为了边棠的财政问题吧。”钱金回答道。

“你果然和传闻中的一样,不论何时都不用谦称呢。为何?”太后突然岔开话题,一脸淡然的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的起伏。

“我”字,本意是为一种刀斧般的刑具,所以在正式些的场合面对地位较高之人时,根据礼教人们常会使用“在下、鄙人、奴”之类卑贱的词语自称,以表示对另一方的尊重。

“回太后,我只是觉得在使用卑贱的词语自称时,人们也并非全部怀抱着敬意或谦虚,而在这种虚伪当中总感觉透漏着一股可怕的语言的力量。”

“哦?语言的力量?”

“这种力量容易使人在脱口而出这些卑微的词汇时,变得懦弱或产生与之反抗的情绪。这种卑劣的心情会诞生出一种不自然的自傲去抗击‘鄙贱’,会在心中不断对比尊卑的差别,会欺软怕硬,会对比自己更加低微的人颐指气使,会趋炎附势。这种暗含着虚伪欺骗的自谦,难道殿下不觉得可怖吗?”

太后凝视着钱金的双眼,像是在衡量着什么。她点了点头,说道:“听你这样讲,倒是觉得可怕了。”

一时间,厅内安静了。太后和刘大人都拿起了手边的茶盏,没有继续说话的意思。

钱金稍侧过视线,用余光望向撑起的木窗,外面是一片宁静的竹林。此时的她,其实正心怀忐忑,她无从猜测太后选择她的意图:“难道就只是因为那些肉社菜社稳定了物价?还是说太后一派另有所图?也许是看中钱家不涉朝局,只能任由太后一派摆布?充其量只是成为刘大人的幕僚,或者干脆就是出个主意,也许并无大碍?那又为何惊动太后来此呢?”

对于眼下的钱家来说,维持与刘大人一家的关系至关重要。若是钱金能想出切实可行的办法,并帮助太后一派解决难题的话,钱家在未来,定能获得更有力的支持。

种种缘由,使得钱金需小心应对的同时,又不能示弱。与刘大人还算有些渊源的钱金知道,太后之父尚书令刘大人本是户部出身,祖上也曾因经商被皇帝赏识,负责盐铁专卖而进入官场。

要取信于商贾出身的太后一派,表现的太过怯懦卑微,反而适得其反。

窗外茂密的竹叶将刺眼的阳光封闭在了一片绿意之外,但从那透过绿叶的鲜明色彩来看,正午的阳光想必正炽热地俯视着这片山林。

钱金忽然闻到了一股横穿鲜涩春泥混合着清新茶香而来的清雅香气。那是一种淡雅而又略带冷漠的味道,但却有着使人从激烈的热情中冷静下来的奇妙氛围。顺着香气抬头望去,正好对上了太后那副如珍珠般被淡泊明亮的晨雾所覆盖的冷彻的双眸。

“所谓危机,你可有什么办法吗?”太后问。

边棠自建帝时期的各种战争以来,财政一直处在崩溃的边缘,而本就难以为继的状况到了近些年愈发艰难,究其原因,乃是由于摄政大将军的缘故。

摄政大将军系军旅出身,对于财政问题可以说是一无所知。并且,他打从心眼里瞧不起“唯利是图”没有一丝热血气魄的商人和整日“钻在钱眼里”的尚书省。

在边棠财政每况愈下的今天,主管财务的户部早已成为行将就木的机构,除了拼命在货币里注水,就只剩整日要求朝廷“勒紧裤腰带”缩减开销。而这些畏手畏脚、透露着一副穷酸模样的做法更引得摄政大将军厌烦,一方面他拼命提高兵部的预算以打压户部,另一方面他还不断裁减民间赋税好为自己博得个“爱民”的称号。

年过六旬的尚书令已无力改变财政危局,但他和他的女儿都明白,如此下去边棠已经一脚踏入了覆灭的门槛。历史中,还没有哪个朝代,在背负着巨大财政危机下,仍能持续向前的。

“回太后,办法总还是有的,眼下边棠还未到不可挽回之地步。但是需要更详实的边棠和周边国家的情报才敢定论。”

“你果真能有办法吗?”

“是,但能否执行,能执行到哪一步,这些都还要看朝中是不是支持。”钱金此话的本意是在确认太后一派是否下定决心与摄政大将军斡旋,刘大人是不是可以按照她给的建议去做,没想到接下来的发展却超乎了她的想象。

“只要可以拯救边棠的财政,陛下定是会大力支持的。你可以先去户部学习,予会请陛下任命你为户部侍郎,明日诏书便可下达。你要多久才能给出完善的办法呢?”

八十年前武帝朝后,边棠曾出过一位女帝,自那时起便有任命女性为侍郎的先例,但是数量甚少。女帝朝后仅只有眼下摄政大将军之子媳、太傅之女关晴在吏部任正四品下侍郎。

如今,这一上来就如此大手笔的将钱金摆在了这等位高权重的位置上,先不说她能不能在朝中立足,就是这突然冒出来的名头都是将她置于摄政大将军的剑锋之下。简直就像是在逼着钱金短时间内想出解决问题的方法,时间稍长,她定会被太后一派果断舍弃,成为直面摄政大将军怒火的箭靶。

钱金沉思了半晌,几经权衡,故作镇定地答道:“……大约需要三个月。”

离开御安庙回到中京城内时已接近傍晚时分,家中已备好晚膳,父母听闻钱金明日将赴任户部侍郎一事,皆是一脸担忧的模样。

“我钱家除了有个子爵的名头外,还从未涉过朝局。如今边棠这般混乱,你此次前往户部,真不知是喜是忧。”

父亲往日平和的脸上似是蒙上了一番阴霾,但转而乐观的天性便显现了出来:“事已至此,就眼下这般情况,如果商贾的环境再不改善,恐怕我钱家做再多努力,想要重回昔日巅峰也是徒劳。既然是刘大人和太后的意思,不如让金儿去一试身手,没准儿能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太后和尚书令的召见,证明了目前朝廷的财政有多么的不堪。究竟到了何种地步,他们才会将希望寄托于徒有“商之国士”虚名的家族里,一个年轻女子继承者身上。这令钱金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讽刺:在这个所有人都看不起金钱的时代,每个人却都为金钱所困。

晚膳过后,钱金独自一人坐在湖上的水廊中喝着酒。夜空中繁星点点,许久不见的爽朗的气息从湖面的微风中漂浮了上来。

夜色渐深,点点的星辰逐渐如水珠般聚集到一起,化作了一条散发着浅淡光辉的银河,横跨在无边的黑夜上空。

那道光仿佛聚集着各种象征着财富的金银,它们所散发出的越发明亮的色彩于广阔的苍穹之上,汇聚成了刀一般的锋利,将黑暗和混沌劈开。在晴朗的夜晚,洗涤着世间的灰暗。随着这道光射入钱金心中那处被家族束缚着而难以自由的隐蔽角落,她仿佛找到了逃生的路线,心情也随之开朗了起来。

钱金的心中,长久以来所憧憬着的梦境世界,即将随着她的脚步,一点点的渗入进边棠。关于金钱的幻梦,正准备在这个时代,生根发芽。怀抱着这份期待的她,一夜无梦。

翌日上午,碧空如洗。

大御七年,钱金步入了朝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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