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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第六十九章:水漫金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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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木已涨至十五金钞一斤。

易规心想:“早知道我就多买一些了,现在整个金商司的人都买的比我还多,这下亏大发了。”

孙师傅暗忖:“这赚得可是比老夫辛辛苦苦打铁来的多多了。”

钱季酒后放言:“我就是要让整个钱家知道,小爷我也是能赚大钱的!”

......

“我手上的金木还不够啊!再多买一些,过一阵子又涨了就买不到了。”

“我现在先不卖,等到再涨一些,再涨一些就卖。”

“叫你前阵子不买,现在后悔了吧!”

“我之前那批出手后已经赚了几百金钞了,我拿着这些钱再去买一批,就能稳赚不赔了。”

“现在这价格刚刚好够我翻一倍,钱已经赚到了,再买一批搁在那里观望着,剩下的让别人玩去吧。”

“一劳永逸就在此时。”

......

十九金钞一斤。

二十五金钞一斤。

二十九金钞一斤。

三十五金钞一斤。

五十一金钞一斤。

......

密密匝匝的的数字每日扶摇直上。

走过中京的街头巷尾,路边的摊贩、牛车里的豪绅、牵马的商贾、甚至街角的乞丐......整座城都在热火朝天地讨论着金木明天的价格。

金木木材凭借着金木,培育出了这个时代的郁金香狂热。

在金木契所里,每日都有人见证身旁之人突然变得富有,他们在街上阔绰的招摇着,仿佛吸引着蜜蜂的蜜罐,促使人们一个接一个的冲进金木市场。

人们幻想着金木的狂热会一直持续下去,价格会持续性飞涨......

就在此时,不知为何金木木材突然宣布,只接受边棠金币作为付款方式。伴随而来的,是奇特的边棠金币挤兑现象,大批的人们开始用金钞从金商司处兑换出了金币,这令纸币超发的金商司苦不堪言。

也许是超发的传言随着金木的传播流向了各地,伴随着投机买卖,民间市场中竟开始良币驱逐劣币。

六十金币一斤。

五十七金币一斤。价格稍有回落,但很快便被市场中激烈的买入热情再次推高。

六十三金币一斤。

七十四金币一斤。

七十金币一斤。任何价格的回落都成为了人们疯狂入场的机会,一波又一波,一高又一高......

泡沫之花以意想不到的速度盛开,而中京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却无人发觉这场荒诞的闹剧最终将破碎成怎样的深渊。

金商司和钱社都挤满了企图借贷购买金木的人群,由于钱社贷款需要抵押,因此低抵押率且利息更低的金商司更显火热一些。

钱金的父亲逐渐从这疯狂的事态中察觉到了危险,于是勒令钱社不得参与这场不明所以的金木交易,并且短时期内增加贷款的抵押品额度。

他火速致信启枝方面,想向更加了解木业的钱金祖父打听更多关于金木的消息,再做打算。

就在钱父动用钱社资源调查金木之时,赫然发现了钱季背着家族,暗地里协同几个掌柜一起偷取钱社资金投资金木的事情。

钱父虽然恼怒于弟弟的鲁莽和偷盗行为,却也没有意识到这笔投资将会给钱社带来怎样的损失。

大御十八年末,收到信函的钱金祖父也没见过这般状况,于是将家书交给钱金,想要询问她的意见。

刚从提旺斯回到启枝的钱金招来了正在界市暂时停驻的钱家商队,在对金木事件的来龙去脉进行了充分掌握后,钱金感觉到金木木材的背后并不单纯,同时诧异于泡沫之花在边棠的盛开。

她连夜派快马送信回京,要求钱家上下禁止参与这种商品的买卖,钱家所有钱社也暂时停止向想要购买金木的人借款或接受他们的抵押。

另外,为以防万一她还是给金贸院的韩奇写了封信,在略微解释了一番此次事态的危险后,让金贸院做好应对危机的准备。

在送出这两封信件后,钱金开始收拾起行装准备赶往边棠中京。

无论如何,都要在这场投机炒作的泡沫破裂之前,让边棠意识到这场危机的存在。

如今,距离金木在边棠的传播不到一年,金木一斤已高达九十九金币。

易规做出了人生中最错误的决定。

由于金币的挤兑,超发的金钞终于到了兑无可兑的地步,于是易规征得了同样不明所以而焦虑不安的皇帝的同意,以金商司的名义颁布了“禁兑法”,宣布暂时取消金钞与金币的挂钩,以金钞作为唯一的法定货币。

在蔓延的大火中泼上一盆水,只能让它烧得更旺。

金木价格触及到了一百零三金币的至高点。

灾难降临的如此之快,仿佛在惩戒钱金的轻慢。

就在钱金回到中京的第二个艳阳升起的早晨,满城都疯狂了。所有人都在惊恐地讨论着一个话题:听说金木昨夜的价格跌了五成之多,金木木材也已经停止了金木的买卖,现在连老板都找不到人了。

起初,只是有人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将手中的金木换成了金钞或金币。

据说后来,由于有大量大手笔的卖家陆续加入到“换钱”的队伍中,导致新卖家无法再获得预期的收益了。

金木的需求开始下降,价格也随着越来越多的卖家而直线下滑。

消息自边棠蔓延开来,在中京人们开始恐慌了起来。

钱金看似沉稳平淡的表情下,掩盖着如波涛般汹涌起伏、焦躁不安地心绪。家中因听从了钱金的警告而未介入这场闹剧,大多数人显出了看戏般的表情,对于钱家府门前穿过的各种焦虑,窃喜着。

此时,几名侍女和家丁难以掩盖自己的惊恐,慌张的从后门混入了钱家以外的世界。

泡沫已然破裂,收割已接近完成!早期不断出现的大手笔卖家,恐怕正是金木闹剧的始作俑者。他们早已怀揣着金币,看着人们手捧金钞和金木,肆意沸腾着。

独自坐在书房沉思的钱金,拿着笔在纸上潦草的写写画画,企图从中理出个头绪来。

小铜轻敲着门,在得到回应后,神情古怪的推门而入。踌躇着仿佛不知该如何表达般,缓慢又小心翼翼的说:“钱大人,刚得到消息,铁匠铺的孙老师傅,今儿个上午突然去了。听说是用全部家产买了金木,今早听闻金木的消息,突然过世了......”

未等车夫将马车停稳,钱金便掀开了帘子跳下马车。本来焦急的脚步突然间停下,却被身后紧随的蜜儿撞了个趔趄。

略显狼狈的钱金缓缓抬起了眼,老师傅家门口的黑白晃得钱金别过头去,迟迟迈不进门里的双腿,终于还是向着反方向大步奔去。

像是要逃离这世界一般,头也不敢回的,向着未知的地方。直到跑的再无力气,钱金才停下脚步不停地喘息。

手上的戒指在发烫,烧的钱金心头一疼,“迈得失”三个字如同紧箍咒似的不停地在钱金胀痛的头上盘旋。

街上的人群穿梭着,惊慌地讨论着,痴傻的呆楞着,大声的哭喊着......

没有人真正的在乎周围,他们的恐惧正在将他们吞噬。

每个人手中都抱着金木,手足无措的甚至企图卖给任何他们看到的人。由于大规模人群的骚动混乱,执金卫开始在街头维持秩序,试着疏散聚集涌动的人群。而这些执金卫中,又有多少人被牵扯在了其中呢?

绚烂闪耀的泡沫在高空中破裂,夹杂着长满金木的雨林中潮热的风向中京撒下了腥风血雨。

皇宫中的皇帝此时却如同一个真正的木头,他和他的朝廷还没有人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仅凭钱金寄给韩奇的三言两语,仍是无法让这个时代的人们理解泡沫的可怕之处。

不过,他们能不能意识到这危机的蔓延已经不是重点了,泡沫一旦破裂,便再也回不到当初的灿烂。

钱金一抬眼,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正站在人群中,他高举着双手,嘴里无声地喊着些什么。

他的脸上是不同于周围人的癫狂,那是一种狂喜的姿态,一种胜利的姿态,一种仿佛置身于精致高雅的艺术品当中的姿态。人群中,左单肆意的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左单知道,再也没有什么,比泡沫破碎的一瞬间更加唯美的了。

周围红砖绿瓦堆砌起的繁华一如昨日,人们身上依然是艳丽华贵的各色衣着,一切外表的都是尊贵的,内在的却已腐朽。

他们的心被自己吞噬,他们口中虚高的价格化为乌有,他们囊中的金钞终将沦为废纸,一如手中的金木。

人群依然鲜活,假装他们还未沦为无用的鲜亮垃圾。

他放下手,像是感受到了灼热的视线,看向了钱金所在的方向。一刹那,在这对视中钱金恍然明白,打从金木只能以金币进行交易,收割便已开始。

他先是借着边棠兴修水利之机,利用易规使金商司超发金钞,接着趁钱金离开启枝之际煽动起了意想不到的泡沫,超发的金钞火上浇油,将金木狂热在短时间内推向了最高潮。

最初的挤兑,并非全然由想要购买金木的买家推动,最主要的势力,应当是最早一批将金木的卖出所得由金钞兑换为金币的人。

此后掩藏在狂热推动中的卖家一批一批悄然出货,直到禁兑法的颁布。

左单,只需要金币。

钱金耳中一阵蜂鸣,一股陌生的愤怒冲上了她的头顶,淹没了她眼中周围的一切,这激荡的情绪中夹杂着令钱金都为之惊愕的杀意。

她想象着自己手中握着一把锋利的刀,刺向左单那张狂的身影,让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也随着这出悲剧一同消亡。

追赶过来的蜜儿见钱金这般凶狠的姿态,倏地拔出了挂在腰间的战斧。

金属与皮链摩擦的声音如同凶器出鞘的征兆,这惊醒了钱金,她眼睁睁的看着左单带着轻蔑的笑意,转身离去,消失在荒诞的群像剧中。

她抬起手,示意蜜儿收起了斧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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