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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主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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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医者看着年岁不大,开的药方竟然极有效。刚喝了一日,南觅就好多了,完全可以赶路,但是那青州使臣,不知怎么,倒是不急了,只说再等一日。

多留这一日倒是给乐多更多的时间好好去挑挑给南觅买的鞋。

南觅被耿辞勒令待在房里,没什么事做,就只能和乐多一起研究研究女工:“多多,我给你绣个帕子吧?”

乐多正在给暖炉添碳:“公主每年都给我绣帕子,宫里的侍女都羡慕我,”乐多笑一声,继续道:“殊不知,是公主闲得慌,绣了帕子打发时间呢。”

南觅笑笑:“就说多多最了解我,要不,我们出去看看吧,后院的雪人我还没看呢。”

“公主想都不要想了,耿大人可是下了死命令了,不过啊,那雪人我看了,堆得很好看。”

南觅闻言咯咯笑了一会:“谁能想到,令人闻风丧胆的耿大人,竟是堆雪人的高手。”

“还不是耿大人依着公主,”乐多凑到南觅身边,摸摸南觅的额头,感到冰冰的,放心下来,道:“从前听说,耿大人连圣殿下的面子都不给的,倒是对公主,百依百顺。”

“他是爹爹身边的重臣,爹爹诸多事情都要仰仗他,何况耿大人是少年高手,多些重视也是有的,哥哥虽是圣殿下,有时候也确实忒墨迹了。”

“咦?”

“咦什么?”

“乐多和公主一起长大,可没见公主对谁这么夸过。”

南觅和乐多对视半晌,败下阵来,错开目光:“难道我说的不对么?”

乐多笑:“对,公主说的自然是对的,我一会出去给公主拿那定制的鞋,就叫少年高手来陪您吧。”

南觅被她逗得咯咯笑:“我就要多多姐姐陪。”

乐多也被公主逗笑,蹲在南觅身侧:“公主,你有没有后悔,此番带我出来,连你都照顾不好。”

南觅正色摇摇头道:“多多,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一直拿你当姐姐的,你照顾我这么久,你便是最好的。”

乐多点头:“乐多这辈子,遇见公主,是最大的福气。”

这九州之中,不通灵性或始终停留在登灵的众多,哪有几个能像南觅这样,有神君和圣殿下照料,想方设法的给她寻法子,助她修灵。

若是寻常人家,生了个天生弱骨,保不齐就要被扔出去,从此开始浪迹天涯,成为街边的某个乞丐,或者成为乱葬岗的某一缕幽魂。

乐多就是这些不幸儿中的一个,当年她被父母扔在央州城的城门口,南家的管家可怜她,便将她抱回了府里。

第二年,府里的小姐出生了,两个丫头一同长大,到了五六岁时也算是投缘,于是便由老管家做主,将她给小姐做侍女了。

后来南觅从郡主成了公主,乐多又跟着她成了宫里的一等宫女。

这些年南修有事没事就逼着南觅修灵,南觅没什么长进,倒是乐多耳濡目染,十四岁时登灵了。

这几日又是去药店抓药,又是去布行,乐多将这崇安郡都摸索了个囫囵,今日在布行定制的鞋紧赶慢赶可以交工了,于是乐多便同阿陌一同出门了,顺便再逛一逛,给南觅买点小物件。

乐多不放心南觅自己,就去耿辞的房里,请他去陪公主,耿辞闻言一顿,然后微微颔首。

耿辞到了南觅房间时,南觅正在绣一方帕子,帕子上月雾花活灵活现,一边似乎是绣了一半的“平安”二字。

见耿辞行礼,南觅半靠在榻上,笑道:“多多叫你来的吧,我又不是小孩子,哪还用人陪着。”

耿辞坐在房里的桌边,翻开手里的书,道:“还是小心些好。”

南觅扬了扬手里的帕子:“我原本想给多多绣一方帕子,她嫌我老是给她帕子,所以我就想给她绣个平安符,回头到了涂山,让仙人给施个诀,给多多当明年的生辰礼物。”

耿辞点头,他本就不善言辞,何况是公主和乐多之间这种女儿家的心思。

南觅习惯了耿辞不爱说话,又自顾自道:“耿大人可有兄弟姐妹么?”

耿辞摇头。

南觅又道:“我只有一个哥哥,平时还忙得很,所以我拿多多当我姐姐一样,我们一起长大,做什么都在一起,就像…耿大人和阿陌一样。”

耿辞盯了盯她,未置可否。

南觅将手中的女工搁下,弯弯眉眼:“耿辞…”

“?”

“我想去看看你堆的雪人。”

耿辞皱了皱眉:“外面冷,公主……”

没等他说完,南觅不大乐意似的,软声软语的道:“我知道,我还没好,但是我想看看,明天保准是一早就直接赶路,没有机会了。”

耿辞眉头还没舒展,又听到南觅软声软语地道:“耿辞…求求你了,我从没见过雪人,而且,不是有你在么,不会有事的。”

静默了半晌,耿辞点点头,南觅一骨碌从榻上下来,乖顺的将大氅裹在身上,两人一路行至后院,耿辞脚步一顿,伸出手:“公主。”

“嗯?”南觅盯了一会耿辞伸出的手,想了一下,将小手递过去,源源不断的火灵力汇至周身,暖洋洋的,很舒服。

南觅弯弯眉眼,拉着耿辞钻进后院的那片雪色中。院落的一隅,那个雪人圆圆脑袋,圆圆身子,三个石子做了眼睛和嘴巴。

南觅弯下腰去看:“耿辞,他怎么不笑?”然后她蹲下,一手拉着耿辞,一手去捡地上的石子,五六个石子拼成向上的弧度。

似乎是很满意,南觅转身仰头看耿辞,还保持一手拉着他的姿势。

耿辞一时有些晃神,不知是不是小公主眼眸中的那抹童真太过纯粹。鬼使神差的,耿辞点点头。

因蹲了太久,南觅猛的起身,头有点晕,脚下一松,差点歪倒,耿辞眼尖手快,伸手揽住她,一时之间两人离得近了,南觅一愣,勾勾唇,弯弯眼,笑了。

耿辞这才回过神,连忙松手:“臣逾越了。”

因耿辞执意要南觅回房,她只好恋恋不舍的望了一眼那圆滚滚的雪人,跟着回去了。刚走到房门,只见阿陌急匆匆的赶回来,无措的立在耿辞和南觅之间,额上有些细密的汗,喘着粗气。

耿辞等了他一会,见他不开口,道:“怎么了?”

“我...”阿陌仔细措辞,也不知该怎么开口,瞄了一眼南觅,开口:“乐多姑娘她...她没了。”

南觅笑容僵在脸上,讷讷道:“什么...什么叫没了?”那语气里还带着些不敢相信的天真。

“我们从布行出来,走了一阵子,她说想再给公主买点女孩子用的东西,叫我不要跟着,好半天没等到她,我就回去找,结果在离布行不远的巷子里...看到了她的…她的尸首。”阿陌声音低低的,像是难过,又像是怕南觅难过。

“怎么...”南觅声音控制不住的颤抖,似乎是脑子一时转不过来一样:“怎么会...阿陌,你别胡说...别胡说...”

“公主...”耿辞想让南觅先回房,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来了。

一瞬间,眼泪决堤一样,南觅觉得脚下一软,天旋地转,跌坐在地上,耿辞拉着她的手不知怎么偏生没拉住,被她挣脱,他蹲下扶住南觅,不知说什么:“公主...”

南觅缓了好一会,脑袋里天旋地转,回头看耿辞:“耿辞...怎么会?怎么会?”像是不知该问什么,她只知道不住地问耿辞“怎么会”,胸口闷着疼。

耿辞伸手用拇指点在南觅额间,她才身子一软,倒在她怀里。事发突然,耿辞只好让南觅先睡一会,稳住心神。

将南觅安置好,他才问阿陌:“怎么回事?”

阿陌也是一脸懵:“我刚说的,就是全部了。”

耿辞看一眼床上的南觅,叹了口气:“尸首呢?”

“带回来了,在院子里,”阿陌顿了顿:“老大,看痕迹,是金族。”

“金族?”耿辞眉头缩得更紧了,金族,崇安郡是瀚州地界,镇守瀚州的固北王,正是金族。

还真是巧的匪夷所思。

虽然九州如今是水族掌权,但各族人还是对本族的统治者更信服,瀚州自古便是金族人常聚地,所以瀚州的地方官自然多是金族。

固北王镇守瀚州多年,造反流言一直不断,当年耿辞在北三州剿灭火族余孽时,也极少和固北王打交道。

若不是神君有意宽恕,这固北王反叛的罪名,估计就够瀚州易主十回了。

南觅醒时,耿辞正坐在她身边,她一睁眼,泪入了鬓间,委屈巴巴的和耿辞道:“耿辞,我做了个噩梦..梦到...梦到乐多她...”

耿辞皱眉,不知该怎么对付女儿家的眼泪,只得深吸了一口气打断道:“公主,那不是梦。”

“是梦...”南觅扁扁嘴,忍着不哭出声。

耿辞不会安慰人,此时更是束手无策,只道:“公主...”便没了下文。

“是梦...”像是不甘心一样,南觅又重复了一遍,轻合了眼,又沉沉睡过。

耿辞盯着她还没干的泪痕,没了主意,只好守在南觅身边。

刚刚好的病,这一回又牵扯出来,夜里烧得昏昏沉沉,那医者又被耿辞请来。

医者探了探南觅的脉,怔愣一瞬,问:“小官人,你家小姐是不是受了什么打击,心神伤得这样厉害?”

耿辞点头:“发生了些事,先生,怎么样?严重么?”

医者点点头,又摇摇头:“倒是无妨,只是小姐心绪波动大,身上才发热,过一日便好了,只是这夜里,怕是要遭罪了,小官人可得着人仔细照顾。”

耿辞点头,让阿陌送医者出去了。

立在公主床边,耿辞想起公主执着的念着“是梦”时候的样子,不由得长眉蹙起。这些日子和公主相处,他发现公主骨子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善良,和旁人的那种善良都不一样,有那么几个瞬间竟给他一种俯视苍生的悲悯来。

果不出医者所料,公主身上的热第二日中午就退了。

南觅刚醒,就看到耿辞拿了本书坐在床边,眼中有倦色,这是守了她一夜。

南觅声音有点病后的沙哑:“耿辞,是什么人害了多多?”

见南觅情绪恢复如常,耿辞心里稍微松了松:“阿陌去查了,只说是金族动的手。”

“我没记错,瀚州王是金族,是么?”

没想到小公主居然还知道瀚州王的事,耿辞点点头。

“不会有人要杀乐多,所以目标是我么?”

耿辞又是一愣,没想到养尊处优的小公主竟还有如此精明勤思的一面,条理清晰就抓住了这事故的根源。

乐多一个无名小卒,谁会费劲杀她。

耿辞将书搁下:“我们此番出行十分隐蔽,就是队伍中的人也都不知道,即便瀚州固北王是此次的背后主谋,也有很多说不通的地方,杀了乐多,对他们有什么意义也还需从长计较。”

南觅轻声道:“那我们就去问问固北王,让他查。”

耿辞眉头一皱,没言语。

其实公主这话说的其实有理,他们出行低调,人手不够不说,此处对于他们一行人来说可谓是地处他乡,算得上人生地不熟,若要查事,反倒无从下手。

虽然眼下固北王最是可疑,反倒是亮明身份在他身边最安全。毕竟公主驾到,在他的地界出了什么事,他是担不起责任的。用他的手去查,最了解此处,自然也是最合理的法子。

正好借此接近固北王,他是不是有什么歪心思,也可以探探虚实。

只是耿辞老觉得,在瀚州,固北王若是直接让金族的动手,是不是太明显了些,更何况虽说传言他有反叛之心,但这么多年始终不见他有什么动静。

即便南觅身份尊贵,到底是个公主,也不是圣殿下,即便出了什么事,也改变不了南氏大权在握的地位,他图什么呢?

见耿辞迟迟不回话,南觅撑着床,靠坐在床边:“耿辞,你若是不放心,或者我们去青州,让万叔叔帮我们查。”

青州定远王,水族万氏,和南氏祖上有过姻亲,同神都来往也算得上亲密,所以南觅认得。虽然是她还在央州时匆匆见过一次,但南觅还是称一声叔叔。

耿辞看了一眼南觅,仍旧选择闭口不言。

南觅心里一紧,道:“耿辞...我们是要去青州的,是吧?”见耿辞不吱声,南觅心里又是一紧,一着急伸手抓了耿辞的手,连忙道:“耿辞,你不会是想...”

“对,”耿辞拧眉,眸色低了低,看向被抓着的手:“计划不变,我们直接去涂山...”

“不行!”不只是因为愤怒还是什么,南觅眼眶通红,眼泪悬而未落,手指因用力攥着耿辞的手而微微泛白,“我们...怎么可以直接走!那...那多多...多多...”

因为愤怒,她胸口剧烈的起伏,耿辞将她的手松开,起身,拱手成礼:“公主,臣奉命将您送去涂山,不能耽搁,眼下已经...”

“啪——”南觅拿起身侧耿辞刚才看的书,直接甩在耿辞身上,打断了耿辞的话。

南觅嘴角紧紧抿着,起身下地,仰头与耿辞对视,声音微微颤着:“所以...耿辞,多多她...白死了?耿辞,你果然铁石心肠,当真半分情谊都不顾念。”

耿辞眉头皱了皱,无奈道:“公主好好休息,”于是转身走了,刚到门口,顿了顿,还是回头看向南觅:“乐多姑娘,不会白死的。”

南觅盯着耿辞离去的地方,脚一软,跌坐在地上,愣愣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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