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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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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南觅,觉得异常惊讶,讷讷半晌问:“耿辞,咱们是进了仙境了么?”

这颜舞仙人的确是有几分手段,大概是山中的时间流逝与外界不同,也不知是不是和那十分厉害的结界有关。

正当耿辞想开口解释时,南觅忽然拉了他的手,指着远处山坡下方卖了什么吃食,腾腾冒着蒸汽。

她意外惊喜道:“牛肉包子,在山上粗茶淡饭脸都要绿了。”

耿辞哭笑不得,这么远,怎么知道是什么馅的包子。

最终还是领着小公主去买了包子,回到客栈时,执幡人面面相觑片刻,好半天才拱手行礼。

耿辞点头,算是应了:“阿陌那边怎么样了?”

领头的是水族的容月,此番出来,耿辞带的唯一一个女人,她拱手道:“一直都没来消息,八成是在神都计划着呢,可能是被什么事给耽搁了。”

耿辞闻言,先是一愣,然后下意识皱了下眉。

先是将公主安排回房,耿辞拱手成礼:“公主先休息。”

南觅坐在榻上,想着是该休息了,但奈何肚子不争气,她憋了半天,最后道:“耿辞,我刚才吃的那个包子,你能再帮我买两个么。”

“……”耿辞立在原地无语了一会,然后点头称是,转身走了。

南觅在房里带着也是百无聊赖,在山中日日粗茶淡饭,她不觉得如何。

反而是一出山,烟火气引得她特别馋。

她自己也纳闷,以前也没有这毛病,怎么偏偏最近似乎格外在乎这口腹之欲,几近控制不住。

这么一想,忽然记起这客栈特有的打卤面特别正宗,想着既然耿辞一时半会不回来,不如先下楼吃一碗面。她刚要开门,又想起来之前自己私自出去老是让耿辞操心。

但今时不同往日,如今她已经入圣,耿辞教给她那些修灵的法门虽然还没学会,但七七八八也是有了。这么想着,南觅回头提起原本就存在这客栈的玉剑。

这玉剑本就是父兄送的礼物,她本以为这辈子也没机会用了,谁承想人生还有如此际遇。

她提起玉剑,这才出门,行至客栈楼下,往日里没事就在柜台招呼客人的热络小二忽然不知去了哪。

南觅寻摸了一会,想着可能是在后厨帮忙,刚要转身进去问,结果客栈门口忽然闪过一个人影。

那身形,熟悉极了…

是乐多。

来不及想。南觅已经冲出去,随着那身影兜兜转转,最后消失在一个巷子里。

南觅冲过去时,又忽然不见了。

她呼吸还没喘匀,眉头一皱才开始有些心慌。

于是开始往回走,这时南觅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追到了一个死胡同。

她深知自己虽然已经入圣,可自己正经修灵可以说是半天也没有过,就是一个登灵的强者,也能轻而易举拿捏她。

偏此时执幡人也不在,这么想着,忽然几个执幡人匆忙赶来,为首的还是容月。

容月见到公主安然无恙,这才松了口气,行礼道:“公...夫人,您怎么出来了?”

他们一个个气喘吁吁,神色慌张,南觅知道自己一定是又把他们吓坏了,一路行来,自己惹了好多事似的,不禁有些过意不去,南觅抿抿嘴,面露愧色:“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我刚才看到...”

没等她说完,容月一步跨到她身前,将她护主,回头看向胡同口空地,警惕到:“殿主,是你么?”

“不愧是赤幡殿的走狗,果然机敏的很。”开口者声音尖细,又似男似女。

闪出身形时,南觅明显感觉身前的容月身体一僵。

那人一身紫色长袍,广袖袖口用两根黑色带子扎紧,似乎是为了动手准备的,头发半披半束,日光下闪着紫光,也算是剑眉星目的好儿郎,不知为何偏偏透出一点妖气。

容月声音都有些干涩道:“你是火族人?你...通神了?”

那人一笑,漏出两颗小虎牙:“呦,怎么着?就你们殿主能是火族人?就他能通神不成?他啊..不过是南氏的一条狗罢了...除了摇尾乞怜还不是要被人处处提防?”

离那人较近的执幡人名唤温年,这次出来的执幡人里,除了阿陌,数他最小,到底是沉不住气。听到耿辞被侮辱,当下动手,连个知会都没有。

只消一刻钟,那人似乎都没怎么出手,温年就化成灰了,南觅惊得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连难过都没来得及。

这...便是通神么?

那人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满不在意道:“你们几条小狗若是识相,交出小公主,给你们留个全尸,免得脏了爷的手,”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他歪歪头看向南觅:“啊...”

南觅吓了一跳,眼圈都红了。

那人笑着,冲南觅行了个不算周正的礼:“公主殿下,在下范觉觉,有礼了,公主可比传闻里美多了。”

南觅往后退了一步,不自觉哽咽道:“是...万叔...定远王叫你来...杀我?”

“公主说笑了,公主这样的美人,哪有人舍得杀您呢,”范觉觉目光始终停留在公主的身上,好像这十几个执幡人不存在一样,他顿了顿,又颇为嫌弃道:“定远王?呵..不过是弈氏的一条狗,能使唤动我?是我们家王让来的。”

弈氏?前朝的人。

南觅一双桃花眼眨了两下:“你家...王?”

范觉觉又拱手行了个礼:“弈氏紫硝王重燃,邀公主一叙。”

弈重燃。

容月眉头锁的更紧了,当年同耿辞在北三州剿灭前朝余党,弈氏那时分作七王,这弈重燃的紫硝军本不过是最弱的一支。

耿辞将其他六王剿灭后,紫硝军忽然就像人间蒸发了似的,寻了好几个月都没找到,最后还是神君下旨,让耿辞回神都,才算完了。

容月犹记得,那时弈重燃不过是十几岁,被底下的人架空得与傀儡差不多,如今也不知是经历了什么,竟然有如此强大的火族修灵者给他卖命了。

容月忽然转身冲南觅身上画了一道什么咒诀,其他执幡人心领神会,立刻转身帮忙。

范觉觉立刻回过神,似乎是怒了:“用易换术?你们这群疯子...”

后面的话南觅还没来得及听,自己似乎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推开了,她下意识闭眼,一睁眼眼前景物已换。

哪还来的什么范觉觉,容月他们也不见了,一抬头瞧见自己是在一座医馆后院,然后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睛:耿辞之前找的那个医者。

对方显然也吓了一跳,俩人对峙半晌,还是那医者开口:“额...姑娘,怎么几天不见,这就成亲了,这是该称您为夫人了吧。”

南觅一时慌乱,连忙道:“不是,我只是梳了这样的发式,先生叫我栀糖吧。”

闻者点了头道:“在下楚羌愈,您这是?”

“我...”南觅一时着急,眼圈都红了:“先生,您能不能...能不能帮帮我。”

“自然,”楚羌愈听她哽咽了,连忙道:“有在下能帮得上忙的,您尽管说就是了。”

“我想找耿辞,我们得去救容月他们,再晚就来不及了。”这下南觅更着急了,眼泪簌簌落下。

“您...这,”楚羌愈自认活了这么些年岁,也没遇到过什么难事,偏偏这小姑娘一哭,反倒是束手无策了,连忙道:“耿辞...是那日那位小郎君吧?”

南觅点点头:“我不知道他去哪了,我从客栈跑出来了,然后...莫名其妙就到这了。”

楚羌愈嘴角抽了抽,的确是挺莫名其妙的,我就晒个药材,就大变活人了,他只好问:“这...您从哪个客栈来的,在下送您回去?”

“客栈...雪月,雪月客栈。”

楚羌愈一愣:“雪月客栈?这没有这个客栈啊?”

南觅本就着急,一听楚羌愈的话,更着急了:“怎么会呢?我明明刚从那出来的,我耿辞就是在涂山郡分开的,就是...就是雪月客栈...我没记错。”

泪水滴到衣襟上,洇出一朵水花。

楚羌愈这回彻底明白了:“姑娘,先别哭,这里是瀚州,临水郡。”

南觅这才愣住了。

楚羌愈点头再次肯定,然后道:“在下瞧着,姑娘能瞬间从涂山郡到了在下的医庐,大概是有人为姑娘施了易换术吧?”

“易换术?”南觅稍微冷静一点,然后才想起刚才那个范觉觉似乎是提到了这个词,这才问道:“什么易换术?”

楚羌愈解释道:“易换术,是瞬间转移一个人位置的咒术,因为耗费灵力太多,对施术者的修为要求太高,现在都没人知道了。”

“那...那我...”一想到容月他们消耗灵力后,还要面对那么强大的楚羌愈,一时之间手脚都麻了。

“敢问姑娘,送您来此处时,是否是极度危险的情形?”

南觅点点头,眼泪就又落下来了。

楚羌愈连忙道:“栀糖是么,你...嗯...别哭了,容在下说句实话,既是姑娘同伴拼死将你救下来的,姑娘还是想好怎么保护好自己,至于姑娘说的那位小郎君,在下这医庐不大不小也是个往来人较多的地方,在下帮你打听一下。”

“可是...”南觅眉头皱起,拖着哭腔道:“可是我得回青州,我不能不管容月他们,那个范觉觉很厉害,他们打不过的。”

本是稀里糊涂的听了一耳朵,结果却听到了故人名字,楚羌愈连忙问:“范觉觉?那个紫毛的小子?”

南觅:“您认识?”

楚羌愈越发郁闷了:“他...还在为弈氏那小孩卖命呢?”

南觅鲜少与外人接触,心思单纯,加之本就与这医者算是半个熟人,于是实诚道:“不知道先生说的小孩是哪位,不过...范觉觉的确说自己的主子是弈氏紫硝王。”

“嘁...”楚羌愈不无嫌恶的皱了下眉:“还紫硝王,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他看一眼南觅,然后道:“栀糖,你先住下来,弈氏这群人还是躲的好,我会打听往来商队,如有机会,就带你去青州。”

“可是...”南觅手指攥着白玉剑,因为用力指尖微微泛白,心里有什么东西在崩塌,一点点露出她从没见过的样子。

“姑娘,在下知道你还想着救你的同伴,一来你说的那位耿小郎君修为高,若他同在涂山郡,他也许能救上一救,二来那紫毛小子我认识,为人乖张,说不定就放过他们也未可知,最主要是,你同伴拼死将你送出来,如果再送入弈氏手里,他们的牺牲岂不是没有意义。”

楚羌愈从前见到他们一行人时,就知道估摸着是神都里头的大人物,那名唤耿辞的是位火族的大修灵者,就连他都看不出修为,弈氏派出范觉觉,那这位姑娘,八成就是水漓宫里的了。

只有南氏才能让弈氏这么看重了。

楚羌愈自诩满手鲜血,如今行医救人不过是恕罪罢了,实在不是多管闲事的性子,也不愿同弈氏再有瓜葛。只是这小公主我见犹怜,如果她出了事,这九州的天怕是要变一变了。

届时更是生灵涂炭,百年前水火两族大战的惨烈,还犹在眼前,他这才决定还是应当帮上一帮。

南觅知道,楚羌愈说的没错。

她不过是个刚刚入圣的废物,她去了顶多是拖累他们而已,与其大家一起去对抗弈氏,不如她先躲起来,还能让耿辞他们多几分胜算。

只是她怕耿辞找不到自己,会着急。

于是南觅千叮咛万嘱咐托楚羌愈一定要想办法将自己的位置告诉给耿辞。

其实这也是个难事,若是搁在往常,只要通知郡城的府衙,着人去找,或是递信给涂山郡的府衙,她都不至于如此被动。

可惜青州执政者如今都包藏祸心,仔细联想范觉觉的话,兴许还有勾结前朝之嫌,而如今身处瀚州,瀚州的固北王更是被传了许久的违逆。

她一个金娇玉贵的公主,在神都也是万人朝贺,就连神君都要适当妥协的,如今竟当真腹背受敌了。

在楚羌愈安排的房间没坐一会,她又坐不住了,起身下楼,走到医庐的正堂才发现,这里施医者只有楚羌愈一个,身边有三个小童负责抓药打杂。

但这似乎并不影响医庐的生意。

楚羌愈看诊的小桌前排了长长的队,一直排到大街上。

南觅走下来,行至楚羌愈身侧:“楚先生,有什么我能帮忙的么?”

楚羌愈扭头看她一眼,继续低头写药方:“姑娘还是上楼的好,这里人多,鱼龙混杂,万一有什么差池就不好了。”

南觅从一边的案台拿下一张帕子,对折成三角,系在脸上,盖住半张脸:“让我帮帮忙吧,忙起来还能好受点。”她担忧容月他们,也担忧耿辞找不到自己。

楚羌愈看她一眼,摇摇头妥协:“好吧,姑娘帮着包药吧。”

他瞧过小公主的手,是根手指嫩如葱白,手里虽然握着一把白玉剑,却连一点茧子都没有,可见这剑八成也是没怎么用过。

最后他只是苦笑一声,心说自己真是天大的面子,弈氏的皇子给他当过徒弟,如今南氏矜贵的公主殿下,又来给他打杂。

南觅学着小童的样子,先头包的还有些松松垮垮,后面几个就很有样子了,心说还不知自己竟有如此天赋。

手头上的事得心应手起来,南觅便有心思去瞧瞧其他的事了,这医庐不大不小,里头的东西倒是素雅,可见楚先生是个风雅的人,只是这来往求医的人如此多,应当盈利颇丰才对。

偏偏他也不再请几位医者。

慢慢观察下来,南觅才发现,这些求医的人众多,看衣着打扮估摸着都是些贫寒人家,难觅心想,大概是楚先生人善,这医庐的问诊费用极低。

可是再仔细看看,南觅发现并非如此,她没看到有人在收钱,难不成楚先生在义诊?

这么想着,她凑到一边的小童身旁:“小先生,楚先生是在义诊么?”

那小童躬身行礼,规规矩矩答:“说不上义诊,只是日日如此。”

不敢再影响小童手头上的事,难觅只是点点头,又重新回自个的位置上继续包药。

这么一忙活就到了傍晚,天渐渐黑了,没等楚羌愈发话,长长的求医者队伍纷纷拱手行礼散了,本就不是什么官宦人家训练有素的人,动作也不甚整齐,但南觅看得出,他们至虔至诚。

三名小童亦躬身行礼,然后又冲南觅躬身,南觅拱手回了。

待三名小童也散了,南觅才寻了机会同楚羌愈说话:“楚先生出诊,不收费?”

楚羌愈点头:“不过是些贫苦人家,没什么钱。”

南觅一面好奇楚羌愈为何如此,一面又感叹,因为贫苦而不能医病的竟如此之多么?如今在南氏的治理下,九州可算得上政治清明,国泰民安了,怎么还会有如此多。

楚羌愈知她心中困惑:“倒不是因我如何良善,不过是早年间立过誓,余生皆要为贫苦人免费看诊。”

南觅更惑了,为何要发这样的誓言,如此立誓之辈说自己不善,那在这人眼中,什么样的人才算得上善良之辈呢?

没等她开口,楚羌愈自顾自道:“不过是年少时,曾应过故人,因此才有这样的誓言,且我也有收钱的时候,比如给姑娘看的那几次。”

南觅在他身侧,眺望医庐门前的街道,已然暮色,却丝毫不见人烟萧条之意,各色摊贩混于其间,好不热闹。她怔愣半晌,忽然走至门口:“这样热闹的郡城,怎会有那样多的贫困人家?”

楚羌愈也走到门口,挨着她:“姑娘身处高位,哪里知道这些天生弱骨的苦楚。”

南觅诧异问:“弱骨?他们...”

楚羌愈歪头看她:“是的,他们都是天生弱骨。”

没等南觅回过神来,又听到他轻飘飘道:“姑娘此番在涂山,可见是求仁得仁了,只是并非所有人都如你一般,前有家人护佑,后有能人点化,这世上大多数的弱骨,除了被遗弃苟活于世,便只有一死了。”

“遗弃...”南觅重复了一声,忽然想起乐多,她是当初府上的人捡到的,就是因为天生没有修灵天赋,才被抛弃,小小的一个婴儿,就那样躺在冷冰冰的地上。

而乐多不过是修灵天赋不高而已,那弱骨呢?

楚羌愈继续道:“人一出生,就因修行天分被分了个三六九等,便决定了这一生的宿命,卑贱如畜生,高贵若神明,这当真公平么?有些人,连努力的余地都没有。”

“先生说得对,这不公平。”南觅讷讷应和。

楚羌愈这才又看了她一眼,少女妆容及衣着都没初见时那般精致了,仔细端详已然有些狼狈,但矜贵的少女目光坚定而纯明,像是不加瑕饰的月光,像是未见人烟的山泉。

他瞧了她半晌,又道:“也不知帝释天那块石头是怎么想的,若是给人修灵的权利,又何苦将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这说法新鲜,南觅亦回头看他,对上他一双超脱凡尘般淡然的眼睛,这样的神色,她在颜舞眼中也瞧见过。

南觅心里不知为何有点不大舒服,似乎是想替神石辩解似的低声问:“不然...先生以为,该如何呢?”

楚羌愈望向远方,不知是盯着哪一处的小摊,郑重道:“人人生而皆为人。”

那一点不舒服,瞬间崩塌,这一句话摧枯拉朽的几近摧毁南觅二十来年的认知。

人人生而为人,不会因为你是否能灵修,天赋是否奇绝而决定你的一生,不会有人一出生被看成是猪狗不如的废物,不会有人一出生就被视作神明。

再也没人穷其一生追寻修灵之法,再也没人一生暗无天日。

南觅幡然醒悟,这九州,究竟如何?原不是自己从前知晓的样子么。

楚羌愈回过神来,低头摇了摇头苦笑,心说自己明明并非多愁善感之流,怎么如今对着一个小姑娘竟如此矫情了。

他转身上楼:“姑娘也早点休息吧,听说明日有商队去涂山郡,我会让他们去雪月客栈寻耿小官人。”

南觅回头,望着他的背影,躬身行礼:“多谢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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