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定：行动轮

SAN值：73（-？？）

位置坐标：哥谭奈何岛

从猫眼里看去，光晕和厚玻璃把来人的脸部拉得过于浑圆，皮肤暗淡、鼻子扁平，唯有那双铜铃大、有些忧郁的眼睛从眼眶中鼓出，让人担心它们会不会从眼窝里滚落出来掉到地上。霎时间，一些有关长得怪模怪样的深海鱼类的可怕设想让卡特浑身一激灵。

搓掉全身的鸡皮疙瘩，拉上半面遮光帘之后他才打开了房门：“您好，盛宴侦探事务所欢迎您的到来，有什么是可以为您服务的吗？”

刚一开门，一股浓重的鱼腥味儿迎面扑来，咸湿的海风里夹杂着腐烂的臭气一股脑钻进鼻腔，卡特觉得自己几乎快要窒息了。微笑僵硬在脸上，他死命维持住温柔的口吻，抑制住呕吐的欲望把站在门外低头局促的揉搓衣角的委托人请进屋内。

委托人深深的低着脑袋跟在卡特身后，他整个人就像是刚从海里游上岸似的浑身湿透，还有不少水珠顺着他的头发滴落到地板上，洇出一片深深的水渍。

不知道厨房油污净会不会对海产去腥有效。卡特看着地板上那明显的水迹想到。

两人都做到沙发上之后，卡特重复了一遍“有什么是可以为您服务的？”，但委托人依旧低着头，双手绞紧的衣襟。卡特看出了他在坐激烈的心里斗争，也不催促，取过水壶沏上一杯热茶等着他开口。

约莫过了五六分钟吧，漫长的等待终于结束了，委托人用嗡嗡的声音小声说：“接下来看到我的模样请不要报警好吗？”

“当然，我会尊重您的样貌。”仔细听着面前的人（嗯，姑且先说是人吧）的话，卡特那该死的好奇心被狠狠的吊了起来。话里的意思是他是什么通缉犯或者他的脸很恐怖，这么一说他倒是想瞧瞧到底是怎么样的一张脸。而且他这个咕咕哝哝声音太过于低沉，人类的声带大概不能发出来吧……

听到卡特的口头保证委托人最终还是犹犹豫豫的抬起了头，那张脸比猫眼里看到的更像是鱼——原来不是走廊里阴暗无光导致，而是委托人本身的皮肤就是青灰色；原来不是猫眼拉距导致鼻子看起来扁平，而是委托人的鼻子就是扁平的，甚至卡特隐约感觉他的鼻子还会继续退化下去，直到只剩下两个孔洞用来出气。

青、青鱼成精了！

卡特僵硬了半晌，又想到这个世界的神奇画风逐渐也淡定下来。刚想着要不干脆拍个照发推＃特上搞个神奇生物在哪里的tag就听到了委托人感激的道谢声：“呜，不管怎么说先谢谢你没有厌恶到报警，侦探先生，这幅样貌实在是让我深恶痛绝，我曾经因为身体的变化找过许多医生吃过许多的药都无济于事，几乎都快绝望了。”

那你也不该来找我，你应该找生物科技研究院。卡特露出一个略带尴尬的笑。

“总而言之，真的感谢你！”委托人突然站起身，狠狠的给卡特鞠了一躬，因为头扎的太低差点重心不稳栽倒在地上。

“不，这没什么的，请问您的姓名以及委托内容。”可快开始吧，他揪着靠枕的流苏穗腹诽，如果再不进入正题他绝对会怀疑眼前这窝囊出新境界的人到底是不是哥谭人。

委托人象征性的擦了擦眼角的泪珠，当然，其实更有可能是从发梢处流下来的海水。他说：“我叫史密斯·米尔顿，是新尼斯区人，找您来主要是为了一箱失窃的金币。”

还真不完全算是哥谭人。

卡特抿了抿嘴角，终于开始仔细审视眼前这个奇怪的委托人和委托事件。

新尼斯区是环绕哥谭沿海的低洼地区的统称，从地图上看围绕哥谭一圈正正好是个标准的椭圆。在这个区界里居住的人都是四大家族搬迁到哥谭发展以前居住在哥谭岛屿上的土著居民，其历史能追溯到美/利/坚建国以前，地位就类似于印第安人之于美/国。

如果说即使是东区的地痞流氓也为了自己是哥谭人而自豪，那么居住在岛屿上唯一对这座城市无感甚至是厌弃的存在大概只有因为工业/革/命和资/本/扩展而被赶到哥谭边缘生存的土著居民——那些被整个社/会和政/府默契的齐齐遗忘的存在。

新尼斯剩余的土著数量已经非常少了，而在卡特眼前的这位更是三年里他唯一见过的新尼斯人。

“是寻找物品对吗？这样的话请提供物品丢失的具体情况，包括丢失位置、遗失物的重量大小等等，越详细越好。”只是这张鱼脸几乎快要完全抹去了人类面部该有的特点，总让他有一种在和鱼类对话的错觉。

好的侦探是不会过分窥探委托人的秘密，卡特坚信自己对得起摇摇欲坠的职业道德和仅剩不多的良心。而且面前的人本身很好说话，只是他的身上沾染了一些不祥的气息。

“不……”米尔顿迟疑了一瞬，似乎想到了什么令他极度痛苦的事情，表情瞬间狰狞了许多，“我不想知道它们在哪！我希望你能找到它们然后销毁！千万不要告诉我它们在哪！”

米尔顿痛苦的捂住面颊，却因为整张脸部被拉长双手无法完全覆住，徒留两只眼珠狠狠的外突，恐怖之余竟然还有一丝丝搞笑。卡特无法忽视委托人剧烈的情绪波动，他不经意瞥过他的双手，发现手指之间竟然还黏连着一些类似于蹼叶的物质。

眼前这人很痛恨自己的样貌，却不是那种长期被痛恨滋养的绝望，像是……最近才刚刚变成这幅模样的那种痛苦和不可置信。这么说的话，委托人大概并不是杀手鳄那种天生基因返祖长相奇特，而是近几年或近几个月才发生了这种变化。正因为以往那种正常才得以现在的不正常……或许，这两相对比正是让委托人崩溃的关键。

再一想到米尔顿先生一谈起那箱金币就恐惧到绝望的情绪，卡特猜测这箱金币肯定和这场变异脱不了干系。

果不其然，委托人捂着脸呜呜发泄了一会儿情绪后镇定了下来，他说：“侦探先生，我想为你讲一个故事，有关我的样子和那箱金币，这也许会对你的调查有所帮助。”

接着，他在卡特的示意下开始从头讲述起自己觉得怪异的经历。

原来哥谭沿海错综复杂的原始聚落之间也是按照血缘关系划分了部族村落。大部分村落都是以出海捕鱼为生，那里没有电器和大型机械，完全和哥谭城隔绝开来，里面的人思想和生活方式都像是上个世纪未开化的野蛮人一般，他们住破草屋，开小木舢板船，捕鱼往往用草茎拧成的绳，与外界脱轨严重。

其实按照这种情况，人类文明的进化早就应当把这些老旧的古董淘汰下去，可是沿着哥谭湾生存的三个人口数量最大的村落却依然繁荣昌盛，仿佛有源源不断的财富。他们野蛮，有大量的金银，偶尔遇到城市里逃窜出来的劫匪流氓会当场打死祭献给海神。

“等等，”卡特打断委托人的叙述，“海神？”

“是，算是我们当地的一种信仰，其实我离家早，并不怎么相信这个所谓的海神，也就根本没有参与过村子的大型参拜祭祀活动。”委托人弱弱的回答到，倒是让想刨根问底的卡特喉头一哽，只得挥挥手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我的父亲是当地人，和母亲生下我后原本是希望我能够留在村子里。但是高材生的母亲似乎更希望我能够上学、在哥谭市里获得生存的机会，摆脱野蛮的村落，于是便带着我连夜逃离了村子。因此母亲和父亲的关系一直不是很好，父亲也常常对我板着脸，而他们见面时往往都会怒骂彼此直到不欢而散。

去年六月份，我的母亲因为一场意外去世了，父亲和我的关系逐渐缓和下来。他提议回到生我的村子里看看，那时候我刚被老公司辞退，心有郁结，便想干脆放松一下心情，就答应了。

谁知道回去还没有几天，身体就发生了变化。

委托人说着拿出来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年轻人有着一头乌黑亮丽的浓发，圆圆的鹅蛋脸，皮肤白皙，眼睛明亮，五官秀丽英挺，正穿着哥谭大学的毕业礼服冲着镜头笑的灿烂。“这才是我原来的样子。”

再看现在的米尔顿先生，头发全部掉光，原本灵动的眼睛被迫从眼眶中突出，皮肤像鱼一样黏腻青灰……不难猜到他到底经历了多少痛苦。

“那一切都是从那箱金币开始的，村子里的人说只要我愿意诚心供奉海神便能获得源源不断的财富，还说我本就是海神的后代……当时我贪恋金子，便同意了他们为我举行祭礼的要求，那个仪式也仅仅只是取了我一点血液放进神像前的贡碗里。我以为最多只是拿我的血液做研究什么的，谁知道第二天我就开始掉头发，疯狂的脱发，不出一周我的头发就掉光了，眼球也逐渐向外突起，而当我向村子里的大祭司质问时他只是微笑着说，这些变化正是海神认可我归属到族群里的过程。

我实在没了办法，只想赶紧变回来，一气之下就想收拾东西离开村子。结果回去一清点行李才发现那箱金币已经不见了。”

委托人的神色越来越惶恐，他看向卡特大喊：“一定是！一定是那箱金币！侦探先生，你一定要救救我！帮我找到然后销毁那些邪恶的法器！求求你！”说着他扑通跪倒在把他的脚边，紧紧的握住他的脚踝痛哭。

卡特没有办法，半拉半哄着承诺自己一定会帮他这才让人止住了泪水。他说怎么会有人生活在哥谭性子还这么的软，原来是刚毕业没多久的学生遇到了这种不能用常理来解释的困难。

“好了，大概的情况我也了解了，只不过如果需要解决问题需要我去当场考察了解一下，如果问题的源头真在于那些金币，那么这也不完全是无解的。给我一点时间，然后回家等我通知你的电话，好不好？ ”

委托人点点头表示理解，这么一趟折腾下来天色渐晚，他留下了一串号码和满屋的鱼腥味就离开了。

委托人走后，卡特等了大概半个小时，然后侧耳在门边倾听了一会儿发现楼下对于鱼腥味儿的叫嚷声已经逐渐弱了下去。确认邻居们不会气的往他身上丢垃圾之后他拉开方面，从楼道口攀爬到顶层阁楼里面。

阁楼真是一幢楼的精华。

他这么感叹到，然后从堆满的残书破卷里翻到了一本暗黄色的残本。残本里的某一页里画着一种可怖的怪物，仔细一看便能发现这怪物的模样和今天下午到来的委托人极为相似。

卡特还记得那位米尔顿先生所说的他来自的那个村落，和画着怪物书页角落里印着的那个名字一模一样——印斯茅斯。

tbc.

作者有话要说：ps：

虽然但是，《塞拉依诺断章》，感谢卡特的专业老师之一，伟大的哲学教授拉班·修琉斯贝利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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