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定：行动轮

SAN值：80（-？？）

位置坐标：哥谭奈何岛

就算是残本也不能多看的，卡特阁楼里的书大多都是看久了会掉san的。没过一会儿，知识还没有进到脑子里他的大脑就产生了眩晕、刺痛的感觉，思考越来越麻木迟钝、记忆似乎被朦朦胧胧覆上了一层薄膜……

他马上合上书页，闭上眼睛躺倒在书堆里。屋外夜色浓重，深秋风大，但是四季在这座阴云之城里的变化都不太大。乌萨迈着猫步踩上卡特的肚子来到窗边，用嘴巴衔起窗帘拉上：“克里斯？困了的话就回卧室里睡吧，阁楼墙皮比较薄，小心着凉。”

“不了，”卡特拖着倦怠的长音拒绝了猫咪的好意，“我就稍微眯一会儿，就一会儿。”

或许是触动了什么关键点，他又回想起了部分记忆。现在他的心魂都被记忆里不断浮现的场景摄住——它们太美好了，比天堂都美好，和一直在阴沟里苟活的他比起来都不像是真的。

他梦到了一座学校，斑驳的红砖院墙隐没在郁郁葱葱的乔木后面，野生的紫藤灌木上缀着零零散散的果子，那辆白色的迈巴赫驶入一座古老的大门，不远处的河流映着山色，对岸是喧哗的集市，他们一行五人开心的在车上说说笑笑。

场景转换，仍然是那座学校，面西的教室里，一个白发苍苍的老教授在黑板上写写画画，他无心听课，把脑袋深深埋进臂弯，眼睛浅浅睁开一条缝隙，盯着沿着窗户攀缘向上的爬山虎。他的邻桌是他死去多年的好友埃尔维斯，卷发男孩低声朝他抱怨着课业量大，他就那么静静的听着，时不时从鼻腔里喷出一声轻哼。

岁月太过温和了，阳光醺得他困意翻涌上来，他闭上了眼睛，希望沉入梦中。可是——

“克里斯，”他听到了卷发青年哀鸣一般的哭腔，“对不起，克里斯，又要留下你一个人，好好活下去。”

一股莫大的恐惧侵占他的大脑，他希望醒过来，从这场没有用的沉睡中醒来，他想要拥抱自己的朋友，可他做不到。

不知怎么他又想起了埃尔维斯狼狈的模样：半面身子血肉模糊，他最引以为傲的帅气脸庞上钻出无数蠕动的章鱼足，阴影与混乱将他拖入深渊，绿色的粘液混合着血液从他身上滴落，那双天空般澄澈的眼睛里没有懊悔与绝望。

“好好活下去，带着我们五个的份。”埃尔维斯只是不舍，不舍得把那么害怕孤独与黑暗的好友一个人留在绝望之中。

他“看到”自己紧紧握住手＃木＃仓，把枪口抵进受到污染而发生异变的好友的胸膛。

“砰！”

克里斯被吓得从书堆里弹起来，阁楼里幽静的只能听到他大喘着粗气的声音。乌萨窝在一副油画上睡得正香。

他走到窗前拉开帘子，发现刚刚是一声惊雷炸响。闪电接连不断，天空上翻涌着无数黑色的块状云。看起来不久之后要下雨了。

把窗帘又紧紧拉好，把乌萨抱进怀里，倚靠着一摞书躺下来。羊毛外套早就被他脱下来当成了被子盖在身上。他紧紧蜷缩着身体，把猫咪嵌入怀中，试图从那块绒绒的布料上汲取一些温暖。

“你还记得我是怎么死去的吗？”埃尔的话响彻他的脑海，“不要忘记了你的信念，也别再为我的死亡哀悼。”

卡特当然知道。调查员都是为了理想、为了自己心中的道而死去的，在他们决定直面未知和不可名状的力量那一刻，他们所有人都没有了种族与国家之分，调查员共同的拥有着同一个名字——人类。

所以卡特在心里回答：“你当然是为了埃尔维斯·阿德曼这个人的荣光而死。”而印斯茅斯就是那个关键点、那个触发机制。

政＃府要求调查社每一年都要抽派人手去印斯茅斯对那些鱼人进行围剿，它们繁殖速度很快，但是自从达贡被驱逐离开波士顿海岸之后再多的鱼人都已经不成气候了，印斯茅斯就成了新人调查员的入社刷经验的经验点。

那时候菲利普斯刚刚去世，原本的五人调查小组只剩下了两人，埃尔维斯还受了不小的污染，几乎要在圣玛丽精神病院长住了。他们零零散散养了近三个月的伤，然后为了保持阿德曼的精神状况，伟大的社长卡特动用权限把原本最简单的任务指派给了自己活动了两三年、有着丰富调查经验的调查小组。

但是他们太过倒霉，竟然在清剿过程中遇到了星之眷族，那些来自天外、原本应该被关押在南太平洋深海的章鱼头怪物将他们包围起来，他们甚至来不及转移那些被抓到这里的年轻女孩们。边打边跑，最后只有他和埃尔维斯逃离了那个魔窟。

那几天的梦里都是女孩们哭泣的面庞。

在转移回密大的路上，埃尔维斯的理智跌底，卡特眼睁睁看着好友幻视周身一片汪洋、开始不停的攻击自己，把伤口撕扯的鲜血淋漓。而后，埃尔维斯的身体无法支撑巨大的精神能量影响，那些邪恶的力量让他的身体异化，章鱼触手从他的皮肤里钻出来，割掉一波再长一波。

他们都知道，再过不久埃尔维斯就会变成一个毫无理智、只会不停攻击周围人的异形。于是他亲自把木＃仓交给卡特，捏着他的手把它瞄准自己的心脏。

他终于想起了埃尔维斯死亡的整个过程。

卡特强迫自己从记忆里抽身。痛苦的感觉虽不强烈，但依然久久被憋闷在身体里。他开始害怕绝望的感情支配着他想去＃死。

他苦笑着想，如果以后记起来的记忆全是这种情况的话，他怕自己真的会崩溃。人们都说大脑为了防止身体承受不住会屏蔽一些痛苦的回忆。如果这是他失去记忆的原因，那么不想起来是不是会更好一些？

大脑放空，他进入了梦境。

梦境的底色竟然是他记忆里的密大，暖色、郁郁葱葱、图书馆和贴满旧印的宿舍楼……没有梦境里缓慢流动的哥谭也没有流泪猫猫头。一股力量驱使着他爬安全通道来到宿舍楼五层层，心念一动，最里侧房间的钥匙就出现在了掌心。

他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手却稳稳的把钥匙插进了锁孔。转动把手，门内，他看到一个卷发青年正躺在沙发上看书，厚重的书本就垂直悬在青年的上方，让人担心书本砸下来会不会把青年鼻梁拍断。

听到他的动静，青年挪开书本，露出蓝汪汪的眼睛狡黠的眨了眨：“呦，我们伟大的传奇调查员想起我了？”

“埃尔维斯？”卡特不可置信的揉揉眼睛，有关这个老朋友的记忆时常断断续续，期间还夹杂着许多让人难以置信的论调。他们相识五载，可是卡特只有一个模糊的猜测：除了各自的独处时间以外经常是黏在一起的。

“行了克里斯，”埃尔维斯随意把书丢到了桌子上，封面上是一闪而过的宇航器模型，他走近卡特，给了记忆全失的人一个拥抱，“以后就由我陪着你走下去吧，当然，咱们五个迟早会团聚的。那段时间，辛苦你一个人了。”

说不准他现在是什么心情，卡特只觉得往后在把吊索勒到脖颈上时会有人拼死跑过来拉住他的手。掌心里暖暖的，胃里像吃了一大碗温乎乎的小汤圆一样鼓鼓囊囊的。

埃尔维斯拉着卡特的手下了楼，像是为一个刚入学的一年级新生介绍学校一般为卡特一一介绍了密大。

“这里是食堂，你们神秘学的不是被禁止借用厨具了吗，说是上届有个神秘学学生拿道具解剖真菌残片，忘记消毒就还回去了，然后半个学校进了医院。”

“这是图书馆，整个学校最容易出现新鲜尸＃体的地方，致死率甚至比校医院还高。”

“这是学校附属精神病院，后面就是墓园，嘎了直接火化推走，方便快捷。还记得吗，咱们林林总总在这里可是住了将近一年哎～结果那群丧良心的教授不仅把期末考题出的那么难，还冒着暴雨给咱亲自送到了病房里。”

“这些你都想不起来了吗？”

对上埃尔维斯期待的眼神，卡特卡了会儿壳之后才轻轻摇了摇头。

“好吧……我知道这是不能强求的。”卷发青年失落的低下了脑袋，“你总会想起来的。”

按照埃尔维斯的要求，学校里的一草一木卡特都没有改变，整座学院被卡特安置、排序，尘封在梦境角落里一个置物架上。他带领埃尔维斯随意的推开了一扇门，穿越时空和穷极，门外就是空空荡荡的哥谭。

他左右环顾了一圈，确实一个人都没有，梦神和那些可爱的梦魇或许正在哪个梦里约会，乌萨圆溜溜的眼睛盯在虚空之中，不一会儿蹦跶着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我得谢谢你，我的老朋友，至少在梦里我们还能有如此美好的回忆。”卡特带领他来到他的古堡里，将一串厚重的钥匙交给他，“这里永远欢迎你。”

tbc.

作者有话要说：ps：

成功将好友一号从记忆深处接回来，以后梦境就是你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