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定：行动轮

SAN值：72（-？？）

位置坐标：哥谭沿海新尼斯地区

“说实话，我还是觉得离谱。”埃尔维斯跨过高高的荨麻丛，那些可恶植物即使不碰到都会让他觉得厌烦。“异国他乡遇到印斯茅斯的感觉就像死掉之后推开地狱的大门发现是自己老家一样。

而且虽然都是美/利/坚，这个世界的画风怎么就科技超前、外星人遍地走？而且超英的存在是不是太影视化了？”

可不就是回老家吗，地狱空荡荡，魔鬼在阿卡姆（小镇）。

不怪卷毛天文学家大惊小怪，在卡特为数不多的记忆里，他的世界里根本没有那么多超自然的存在——魔法不算，他们世界的魔法都是对旧日或者外神力量的借代，有科学依据的——虽然他们处在的圈层两万四千多年来人类从来不曾断代、且一直在探索面对未知神明的方法，但是，或许是政/府隐瞒的太好了吧，普通人接触的就只有普普通通的一生，上学、工作、成家、养育下一代……没有什么外星人攻打地球，也没有什么神奇的能力和基因变异。哪怕染上流感人们也是要死要活的，谁都得遵从伟大的生物学定律。

就像那群羊妈的信徒，不也是该生病就生病，该嘎就嘎。信仰生命本身并没有什么过错，借着信仰的噱头迫害生命的才是人渣。

“谁说不是呢，污染值飙增，域外神明临降，异乡变故乡，快乐不？”卡特小心的在手机屏幕上输入这段字母，埃尔维斯看过之后就删掉。在委托人面前展示自己有那个大病显然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该怎么和埃尔维斯说呢。他不是觉得现在的这个世界不奇怪，只是在他还没有恢复记忆、觉得奇怪之前他就已经适应了滴水兽上蹲着阴沉大猫猫、天上飘着蓝红外星人和西红柿炒蛋铁罐的日子了。现在大惊小怪的说“卧槽好神奇”不觉得已经太晚了吗。

更何况当初通过霍华德的一封信推测出自己大概来自异世界的时候他都没有多震惊，对他来说，生命唯一的使命就是找到家乡，除此之外的任何可能都不会激起他过多的情绪波动，哪怕一分一毫。

现在哪怕有人告诉他，他其实是一具尸体，他也能平静的说：“哦，然后呢？”他情绪淡薄，有求生欲但不多。

米尔顿先生依旧勤勤恳恳的在前面带路，丧钟带着他的硬核武器断后，他就有一搭没一搭的抚摸乌萨光滑的皮毛，和埃尔维斯侃侃大山。一直到一座和他印象里一模一样的村庄出现在眼前。

来了。

他倒要看看这个印斯茅斯和他的世界里的印斯茅斯有何不同。

这一刻，两位调查员都高高提起了心脏，紧张的注视着破败一片的废土。他们比在场的所有人都要更加的紧张，在小队余下两个人眼睛里就是：踏进印斯茅斯的一瞬，卡特的双手就控制不住的颤抖。他的语调依然轻松的感慨这地方真是足够偏僻，一面眼珠滴溜溜打打量周围的环境。

斯莱德则更加敏锐的发现，卡特浑身的肌肉瞬间紧绷，进入了一种类似于备战的状态。

他在面具后面挑了挑眉，看来这一趟走下来会是收获丰富啊。

这个时候，从某座小破屋里面走出来了一个佝偻着身子的鱼头人。米尔顿走上前去喊他爸爸，却换来了老人一枚不屑的眼神。而后，跟在米尔顿身后的卡特和丧钟便在老人警惕又惊惧的目光被喝退：“外来者？！你们这群狗＃屎的小偷，滚！”

丧钟没有说话，只是揣着木＃仓气定神闲的站在一边，卡特若有所思的看着老米尔顿，米尔顿则急忙上前去拦住他父亲拿着鱼叉赶人的手。

那还能被称作是手吗？清灰色的皮肤上密密麻麻爬满了细小的鳞片，像一只只排列整齐的小虫子。手指与手指之间长出了粉色的肉蹼，像是某种远古的鱼类把基因硬生生移植给了一个人。而那位老米尔顿先生的脸比米尔顿更像是一条即将脱水而死的鱼，他的眼珠更为突出，鼻子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两只小小的圆形出气孔一左一右摆列在厚厚的嘴唇上方。

没有必要再犹豫了。眼前这位的异变已经完成了，就是教科书式的深潜者——克苏鲁的下级仆从，达贡的子民。

如果说米尔顿那张可恶的脸还没有完成异变，让卡特心生了几分可笑的希望，那么，老米尔顿的存在就像是昭示了他们最坏的猜测是正确的。

仿佛是某种触发式的机关被启动了，卡特的眼前出现一幕幕交叠的影像，丛林和大海，耳边徘徊的呼唤操纵着他的心神，那些与深潜者有关的记忆终于被擦去了浓雾，完完全全的出现在他的大脑。

可是理智已经完全无法承受，眼前似乎出现了一座巨大的水下宫殿，一只巨大的章鱼触手扒在斜躺着的石制大门上……有什么庞然大物似乎要从来里面走出来……

“爸爸，他们是我的朋友！你不能这么排斥外来的人，我的朋友们只是想来家里为了开生日会……我也是从哥谭来的，难道我也是该死的外乡人吗！”米尔顿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他们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争吵，斯莱德似乎是发现了他的异常……眼前的画面远去了。

卡特毫无预兆的昏倒了，把在场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他的嘴巴里还不停的喃喃着其他人听不懂的词语。

语言系专业的米尔顿大概能听出来是某种类似于古拉丁语和古希腊语的混合产物，但是冥冥之中他又觉得那个语调不标准，或者说，凭借人类的声带是无法把那些音节念标准的。

而老米尔顿听到卡特喃喃的那些话语竟然停止了对他们的驱赶，一脸复杂的要求儿子把晕倒的人抬回屋子里休息。

而作为卡托意识的产物，埃尔维斯和乌萨在卡特失去意识的那一刻就消失不见了。

只有丧钟不走寻常路，他想两个大嘴巴子打醒卡特。

当初在东非他遇到受到精神创伤、揍完小丑之后仍然拎着撬棍四处跑，神智不清还想打人的卡特，也是消耗完他的精力之后啪啪两巴掌把人打醒了。

卡特给他的解释就是他有精神病。

不过现在看来卡特这个状态倒是和他夜晚做噩梦时无意间说出的梦话语调十分相似。

——————

卡特昏迷了整整半天，好在雨没再下。天色已晚，丧钟替卡特决定在老村暂住一晚。米尔顿十分高兴，而老米尔顿似乎是这座村子的村长，他既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于是村子里的人也就默认可以让他们暂住。

最终，在米尔顿先生的阻拦下，斯莱德还是没有把巴掌扇到卡特脸上去。等卡特再次醒来的时候，午夜已至，一盏煤油灯明明灭灭，照亮了整个屋子。

和深潜者相关的记忆回归了大半，一些他现在还不认识的人和不太明显的情绪澎湃的涌入身体。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它们化作了那些蠢蠢欲动的黑色粘稠物质的养料。

一睁开眼睛他就看到埃尔维斯抱着乌萨夸张的痛哭流涕“兄弟没了你我可怎么活”，不远处，斯莱德似乎是就这烛光在翻阅什么文件。

拍来埃尔维斯狗狗祟祟试图扒开他衣襟检查有没有受伤的爪子，他抬头与白发雇佣兵来了一个四目相对。

“醒了？”

“啧，这次精神状态下跌我只是昏迷吧？没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调查员陷入临时疯狂或不定性疯狂时是没有自主意识的，也就是说他们也不确定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这玩意儿玄幻的很，跟醉酒之后酒品大爆发还不一样，它还根据精神受到伤害强弱有关。

卡特不好估计，但是他不太想听到自己暴起伤人的消息。

如果是以往丧钟可能还会打个哈哈看卡特无能狂怒的样子，但是现在他在这个印斯茅斯村逛了一圈之后也发现了些不正常急需和卡特讨论，于是便直接说：“没什么，说了些听不懂的话而已。”

然后不顾卡特怀疑的态度把记录异常的纸张丢过去：“你看看，我在村子逛完一圈之后的发现。”

纸条上写着：

发现村里一半的人长得更像是鱼，其中大部分都是中年人或是刚刚成年者；发现村子里几乎没有老年人，鱼人里也没有老人；几乎整个村子都信仰着一个叫做达贡（Dagon）的海神，所有人都坚信深海区的一处暗礁会吐金子……

“哦，对了，还有，”雇佣兵补充道，“听说村长最近决定举行一场祭神宴，还专门从外面请了一个很厉害的大祭司。 ”

“外面请的？这个祭祀有问题啊。”印斯茅斯的本地人看起来根本就是仇视外来人员，能主动请这个所谓的祭司，如果不是他手里有印斯茅斯人的把柄就是有他们渴求的东西。

卡特开始翻阅大脑里所有有关深潜者的资，可惜没有想到多少大脑便开始抽痛，似乎是精力高能耗的提醒。他只能作罢，一点点的调查速度可能会稍微慢一点，但是没关系。

“收拾一下，斯莱德，我们等夜深之后出门一趟。”

如果他的猜想没错的话，原本村子里的老人应该会在满月的午夜举办仪式，然后回到大海里，回到深潜者族群当中去，贡献自己的大脑和思维，连接到蜂巢记忆当中去，成为族群当中一个实打实的工具人。

卡特又瞥了一眼不远处打地铺的米尔顿先生。这可怜的孩子仍然对他和丧钟毕恭毕敬，认为他们是能够拯救他的英雄。

突然想抽一支烟了，就在窗口吧，顺便思考一下应该怎样告诉米尔顿，深潜者组群当中的转化来自基因，无法改变无法逆转。

今夜满月，一轮皎洁的玉盘高悬天空，模模糊糊的让人看不清楚它的倒影。

tbc.

作者有话要说：ps：

主线任务开始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