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定：结团脱出

SAN值：70（-？？）

位置坐标：哥谭市

阿卡姆精神病院里是有门的。

很奇怪吗？每次蝙蝠侠押送小丑穿过中心走廊到达重犯关押区时，小丑的目光都至少要在隔断区的那面墙上停留三到五秒。一直以来布鲁斯都以为那只是小丑的某种臆想或是对外界的渴望，加之那面墙确确实实就是一面普普通通的白漆墙，墙体干净整洁，用料钢筋水泥，和阿卡姆其他千百面墙一模一样，所以他一直也认为那里什么都没有。

“可那里是有门的啊，那么绚丽、璀璨的门，无数光谱中没有出现的颜色汇聚到这扇门上，那把锁就安安静静的呆在门上，我从锁孔里往门后面望去，有的时候能望见一片永恒孤独的星光，有的时候能望见一只巨大的眼睛，有的时候是一连串的气泡……”

当蝙蝠侠问起的时候，克里斯很自然的就这么回答，好像这不是什么惊骇的言论，只是一些普通又日常的老友问答。

也对，对于精神病人来说这就是一场普通又日常的老友问答。

布鲁斯知道小丑愿意留下卡特的性命且把他随时带在身边，并非只是为了随时随地能利用这个人质牵制他的行动。

记忆里有卡特影子的开始，是他在阿卡姆的病房里一动不动的凝望着窗户外的天空。那时作为蝙蝠侠，布鲁斯要经过卡特的病房把抓回来的罪犯押进重犯关押区，经过时瞥见了卡特一眼，只觉得这个病人眼生。

再次见到卡特时他就一直跟在小丑身后，低着头默默把自己蜷缩进角落里。他以为他们是一伙的，所以想也没想就一记直拳招呼上去，卡特边躲边被打，也不是很反击，偶尔给他添点儿麻烦，偶尔给小丑拔一下引线，像一只被绑架后不情不愿给人打工的落水猫。

是小丑亲口告诉他卡特能够看到那扇门的，他原话是“多奇妙啊，那个从门里出来的病人，大概和我是一类人吧，留着他然后慢慢玩儿不是比杀他更让人感兴趣吗？”然后他就知道小丑又该被好好揍一顿了。

“门是什么？”

布鲁斯和卡特的关系稍稍破冰之后，他借着韦恩集团老总关爱社会边缘人士的由头来阿卡姆看望病人时，指着卡特画板上抽象派的油画彩门问他。

“嗯，我也不是很清楚，很早之前它就在那儿了。”卡特透过病房门指了指那面墙的位置，“如果从那扇门里进去，大概能看到能塞爆人的大脑的知识吧，我不太记得了，之前有人告诉我能进门的人是被神青睐的。

它像是一种象征，象征着宇宙外无穷大的存在们，不可被描述的力量，高维、未知是它的形容词……除此之外我就不太了解了。不过，我总觉得它应该是有主人的。”

那时候，他虽然点点头表示理解，但是心里想的却是：该好好给他看看脑了。

还有，卡特如果上过大学的话选的应该是哲学专业吧。

如果现在去询问恢复了部分记忆的卡特门到底是什么，他照旧无法回答。他想，即使能够恢复全部的记忆，他也依然无法回答。

不可名状，大概就是一种灵感与直觉上纯粹的定义，每个人的感觉不同给这门的定义也不同。对于小丑来说，这扇门是在漫长人性里遨游时唯一能够让他提起兴趣的存在，是人世间唯一无解的东西；而对于他来说，门只不过是一种白月光，他会喜欢它、会向往它，但不会专门去追求它的真相。

它只是存在于那里，仅此而已。

直觉让卡特不要去过多的探寻，好奇心彻彻底底的被埋藏在灵魂深处的恐惧击碎。

有趣的是，小丑和卡特的交往也是围绕扇门展开的——当他们两个都注意到彼此把目光频频定格到门上面的时候就开始了。

小丑感受到卡特身上沾染了部分属门的气息，便自顾自的下了定论：这人是从门里走出来的。还给卡特取了个怪恶心人的昵称：门宝宝（Baby door ）。听起来很像洋娃娃（Babydoll），嗯，更辨泰了。于是从此小丑更喜欢让他异常的怪物形态出现在人前，狠狠的击碎卡特对这个世界仅存不多的归属感。

而卡特是感叹于眼前的海藻头精神世界的扭曲。多么令人惊叹的精神状态啊，好像全世界都欠他三百万条命。接触后他倒没有被小丑纯粹邪恶的道德观念和底下的人伦底线吓跑，他只是哀叹一声好好的调查员苗子就这么被毁了，然后溜的更快了。

每天一遍逃离小丑，身心愉悦又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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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现在，卡特生无可恋的被吊在犯罪巷，感觉手和眼球们被勒的生疼，动一动，伤口处更是火辣辣的疼。

他发誓，只要小蝙随意做出什么选择他就用剩下的体力把自己的脖子缠到绳子上，自行断气，干净整洁无污染，还不会血溅三尺，真好。毕竟这么怪异狼狈的一面被对面的疑心怪看了个遍，那些还不断流淌的粘液触手把“危险”明晃晃的贴到脑门上了，要想快点儿离开哥谭估计会很难。

大半夜的三个人就在这里对峙，周围晃荡的小混混都被吓跑了，一时间环境还有点萧瑟。凉风吹得卡特浑身一冷，对身体的控制一放松，粘液流淌的更欢快了。“咕噜咕噜”，一不小心一颗一颗绿晶晶的眼球就从卡特身上掉下来，滚到了蝙蝠侠面前，和蝙蝠侠不赞同的目光大眼瞪小眼。

画面荒诞中还透露出一丝丝的喜感。

“我不会选择的，把你手里的遥控器放下！”蝙蝠侠的喉癌带着点儿恼怒，他似乎对于小丑刚出院就给他来了一场别开生面的回归仪式这事挺生气的。对于杰森的死他依然无法释怀，于是当他再次面对小丑时不免带了些窒息的绝望。

而那一点点迟疑，或许是想到“眼珠子乱飞”可以是写实而并非仅仅是形容词有还一点点的惊悚。

“别火气这么大嘛，看把我们的门宝宝吓的，没关系小蝙，我知道这很难选，你可以慢慢来，我们有一整晚的时间可以耗下去。”小丑嬉皮笑脸的按下遥控器角落里一个小小的蓝色按钮，滋滋的电流通过绳子里细小的电线传遍卡特全身，震得他五脏六腑生疼。

“特么你的快乐还真的该死了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脏话差点儿脱口而出，卡特忍着稍稍挣了挣绳子，突然间感觉他融化出来的黑色粘液有那么一点点可以控制住了。心里默想收回眼球和粘液，竟真有那么一两颗眼珠回到了身体里，粘液也肉眼可见短了一截。

通电足足有两分钟，电流堪堪停在人类身体所能承受的边界，停止的时候克里斯的里衣已经被冷汗湿透了，衬衫贴在皮肤上又差点让他融化。他现在浑身脱力，肩膀软软的塌下来，现在只想要离开。激素和夜晚让一个没心没肺的人类生物在此刻充满悲观和厌世的情绪——如果一直游刃有余反而会让人觉得他不似真实存在。

他努力挪动着粘液的方向，看着小丑背对着他朝蝙蝠侠哈哈大笑，像一只神经错乱的猴子、一只细小伶仃的可怜生物。

麻了，真的麻了。卡特没能错过蝙蝠侠眼底一闪而过的警惕和瞬间放松下来的敌视，心里还是有一点点难过的。

怎么会不难过呢？这段关系虽然建立在卡特的算计和谎言里，但仍旧实打实的掺进去他为数不多的敬仰和希望，或许是那些可爱的小鸟吧，又或许蝙蝠侠本身就是一个值得歌颂的人。

赞扬你的正义和光辉。

卡特想着，艰难的操纵着粘液朝小丑的方向流淌。

当初蝙蝠侠也是看他失去活下去的动力又疯疯癫癫才犹豫着朝他伸出手，二话没说把秘境图书馆的聘请单丢给了卡特。他说：“离开阿卡姆吧，少和那些人打交道，你会很快融入哥谭的。”

但是或许他和哥谭还是不一样，一滴水明明都快要好好的融入大海了，却突然蹦出来一个小丑一把把水珠外面裹的那层皮囊撕扯开来。

蝙蝠侠趁着小丑不注意用蝙蝠镖打掉了遥控器，然后近身给了小丑鼻梁上狠狠的一拳。

在小丑癫狂的笑声和拳拳到肉的殴打声中他用粘液在绳子之间涂抹，把绳结松动到可以轻易松动的程度，让自己掉下来后因为惯性甩落更多的黑色粘稠物质。

粘液们牢牢的糊住试图挣扎的小丑，在狭窄的巷子里铺成一张大网隔绝了两边的人。

“对不起。”克里斯露出歉意的神情，全身上下的眼睛都紧紧盯着布鲁斯。

“我要走了。我要离开哥谭了，有一些事情需要我，还会回来的。”他有些局促的绞着衣角，忽然想起来自己的身体还在汩汩的流淌着粘液，被污染的细胞散在浓稠腐烂的黑色里隐隐散发出蓝金色。

“对不起。”

我不该瞒你自己身体的情况，不该把你拉进不可名状的黑色泥沼之中。

卡特离开了，拖着行李箱绕过三个路口之后挟持离他最近的出租车司机去阿卡姆。

或许是因为他这一身的奇怪的粘液让司机感到恐惧，或许是夜半出行的牛人司机先生也不敢招惹。总之到达目的地后，放下人出租车一溜烟就跑没影。

留下的那些粘液成功阻拦蝙蝠侠的脚步，警笛声从西街响到东街，海藻头被蝙蝠侠押着坐上了警车，于是所有人就都知道，哥谭的犯罪帝王小丑又回来了。

剩余的火＃乍＃弹拆除工作以及人质追踪定位都需要蝙蝠侠出马，卡特也不怕再被追上，联络器和衣服的角落被小蝙放置的定位器都被丢进了海里。

让一切从大海开始了故事结束于大海吧。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