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石凌跟白河散步返回客栈，天已大亮，客栈门大开欢迎往来客商入住，两人绕了一圈，从前门回来。

客栈小二正在收拾柜台，瞥见两人，奇怪道：“两位客人一大早便出门了？我记得你们是其他地方来的罢，不如到傍晚时候再出去，元日临近，那会城里点亮花灯，最是热闹了。”

柳石凌随意找了处位置坐下，听小二说来，道：“是嘛，那我们晚些再去凑凑热闹。”

小二给两人端来茶水，笑道：“听闻这几日上京大街那边围了一段，正在预备元日盛典演出，你们若是感兴趣，可以往那边看看，说不准可以提前窥到表演呢。”

白河眼睛一转，道：“话说昨日那位蘅芜姑娘也会参加元日盛典？”

小二朝外瞥了两眼，压低了声音，道：“两位昨日也看见了？那是在月前，蘅芜姑娘横空出世，一舞名动上京城，得到许多权贵赏识推介，便顺理成章参与元日演出，如今可谓是风头正盛。真不知她怎会来我们这偏僻地方。”

柳石凌微微扬眉，道：“如此说来，蘅芜姑娘定是风华绝代，舞姿动人，能在在一朝一夕间名声大噪。”

“那可不，昨日我只远远看了一眼，便觉如见仙子，蘅芜姑娘可真是美艳不可方物……”小二说着察觉自己说得太多，连忙又道，“总之如今城里，蘅芜姑娘声名鹊起，也非是我们这等人能评判一二了。”

待小二走后，柳石凌跟白河对视一眼，啧了一声，道：“这位蘅芜姑娘果然大有来头，白河，你怎么想？”

白河摆弄手中茶杯，道：“话说到这份上，不去碰一面可说不过去。”

临近日落时分，柳石凌四人做好准备从客栈出发，小玉听闻城内有热闹可看，下午起便兴奋得不得了，终于等到时辰，挽着柳石凌迫不及待朝上京大街而去。

白河和星昴稍落后两步，星昴听过白河的分析，道：“所以你想从蘅芜姑娘入手，寻找美人鬼？”

白河点了点头，道：“嗯，眼下线索不多，那只美人鬼又极其狡猾，遭遇雷缇道长追杀，他一定会躲起来，不会轻易露面。”

柳石凌见身后两人迟迟没跟上，停下脚步扭头道：“两位道长，在外面便先别提妖物之事了，街道上人来人往，可别走丢了。”

白河笑道：“便是走丢，凭小妖的鼻子也能找回来。”

小玉皱起鼻子，道：“白河，我才不会走丢的，柳柳说的是你们！”

星昴朝她们看去，道：“既是去上京大街人多之处，如柳姑娘所言，我们还是莫要分开的好。”

柳石凌得意地朝白河看去，道：“星昴道长都这么说了，白河，你就乖乖跟着，别整日暗中谋划，多不合群。”

白河无奈摆头，道：“好，你们沆瀣一气，我只能同流合污了。”

柳石凌瞪了一眼，道：“巧言令色。不过那位蘅芜姑娘还是要去见的，不知排演如何，恐怕不容易接近。”

几人顺着人流来到上京大街，天色才渐暗，街道上已亮起各色灯笼，摊贩趁着此时摆摊吆喝，大街上到处都充斥着热闹气氛，比起过往所见的夜市都更加盛大繁华，人头攒动，目不暇接。

柳石凌四人挤在人群之中，感叹叫道：“我还是第一回见到如此拥挤繁荣的夜市，不愧是安都上京城，真是气派。”

小玉早已扭动着脖子四处张望，兴奋溢于言表，激动道：“柳柳，你看，那里是个好大的花灯！”

柳石凌看去，只见大街中央，一盏比人还要高的花苞形状花灯矗立在街道上，几片花瓣微微展开，犹如一朵鲜妍的花朵正欲含苞待放，散发出柔和的红粉光亮，照得周围另有一番气氛。

小玉不禁向往，拉着柳石凌一定要凑近看看，柳石凌见状看向身后的白河和星昴，只能耸耸肩，陪着小玉挤入人群之中，来到花灯之下。

围绕花灯一圈，花灯摊贩正在使劲招揽顾客，看见兴致勃勃的两人，立刻喊道：“姑娘们看看哎，都是亲手做的花灯，什么形状的都有，要不要买两个？”

小玉眨了眨眼睛，被眼前形状各异的花灯吸引，看得眼花缭乱，抿了抿唇，很是心动。

柳石凌看着小玉完全被吸引，笑道：“小玉，你喜欢哪个，尽管挑便是，这点钱我还是出得起的。”

“真的吗！”小玉眼睛一亮，挠挠头，一会看看兔子花灯，一会瞧瞧芙蓉花灯，一时定不下来。

白河和星昴稍后跟进，星昴瞥去，道：“柳姑娘，我看那两盏都不错，不如你和蓝玉一人一个，我送你们，算当作我的心意。”

白河挑眉，调侃道：“我们星昴道长何时如此懂得人情世故了？”

星昴正经道：“白河道长莫要开我玩笑，我与你们结伴同行多日，还要感激诸位的关怀照顾。我从未有过像是与你们同行这般如此特别的经历，有些话难以说明，但我很珍惜这段不同的时光，这点心意不算什么。”

柳石凌亦是一惊，但见星昴说得诚恳，反而不好拒绝，欣然道：“星昴你都这么说了，小玉，我们便别客气了。”

小玉颔首，于是两人便分别拿起了一盏花灯，灯火映在脸上，照得喜气洋洋。

星昴看到她们喜笑颜开的模样，心中感到满足，察觉白河的目光，朝他看去，道：“白河道长，你有何需求也可以告知于我，我亦不能冷落你。”

白河神色古怪地咳了一声，忙道：“算了，这些世间玩意我也不感兴趣，星昴你的心意我接收到了即可。”

柳石凌提着花灯看来，看到白河这副表情，扑哧笑出声，道：“原来还有白河道长招架不住的时候。”

小玉玩着花灯也好奇地看向白河，白河嘴角一瘪，摆摆手，道：“我看你们都玩够了是罢，该做正事了。”

说罢，白河转身走开，剩下三人互相望望，星昴跟上脚步，柳石凌和小玉提着花灯快步追上，一片憋笑声轻轻传开。

四人无需问路，跟随人流很快找到上京大街中排演的路段，临近内河，更是人山人海，熙熙攘攘，望不尽头。

远远望去，只见内河上停靠着一艘大船，船上灯火通明，河道两旁与大街接壤之处被围得水泄不通，看来许多民众都是听闻此处排演，全部汇聚于此，想要窥探一眼。

白河在人群外停下脚步，朝其他人道：“我们小心些。”

柳石凌踮起脚尖往前望去，道：“这么多人，光是看一眼都很困难，看来没法直接去找蘅芜姑娘。”

小玉蹦跳起来，哇了一声，指着大船道：“你们快看，船上还有官兵把守。”

星昴环顾四周，道：“许是因为排演，这边的路段都在拥堵，眼下确实没法再靠近。”

白河摸索下颌，想了想道：“既是如此，往前也是拥挤，我们暂且先在外围等一等。”

柳石凌叹一声气，道：“我们真是低估了蘅芜姑娘的人气和城内的人流，不过也是，元日便只剩三日，大家想要提前凑个热闹也是情有可原，就是偏偏撞上妖物之事，不然也不会这般麻烦。”

小玉看向众人，问道：“为何不用秘术到前面去？”

星昴望向内河上的船，道：“船上有人看守，街上人多，若在此动用法术，一旦引发骚乱恐怕会造成不可控的后果。”

“星昴道长说的是，小玉，我们便在此处不要动了。”柳石凌道，“虽然距离有些远，不过好歹能看到，剩下的便要依靠你的鼻子了。”

小玉用力抿唇，道：“嗯，等她出现，我会立刻记住她的气息。”

柳石凌拍拍她的肩，道：“还是小玉在关键时刻最厉害了。”

几人同其他民众一样在内河两岸大街上等待，过了一段时间，忽然空中炸开一朵烟花，围观群众听到爆炸声，彩光从天而降，纷纷仰起头望向夜空。

“放烟火了！”

人群里传开声音，就连柳石凌等人也不禁抬头望去，只见夜空中绽开无数烟火，五光十色，一朵接着一朵，烟火声中将气氛燃向高潮，民众们欢呼雀跃，全被吸引。

正在此时，内河船上悄然发生变化，白河看向烟火的同时余光注意着河岸，察觉船上动作时立刻偏回头，皱起了眉头。

柳石凌注意到白河视线转开，扭头朝他看来，两人目光交接，柳石凌感到好奇，还沉浸在漂亮光景里，没明白白河为何是这样的神态。

彩色的光照在她脸上，一身红衣的柳石凌被烟火衬得亮丽明媚，手上提着芙蓉花灯，更添一分灿烂色彩，白河看着眼前的人，心头微微一动，神色变化，有一瞬间忘记了正事。

“怎么了，白河？”柳石凌奇怪道。

声音大半被烟火声遮盖，白河不用听清也知晓她在说什么，垂下头，朝她耳边靠近。柳石凌顿时呆在原地，看着白河愈发贴近的脸，浑身变得僵硬，心跳漏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