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洲从办公室回来的时候，齐泽正低头看手机。
经过他身边的时候，见他收回手机忽然抬起头。
夏清洲脚步一顿，诧异地看着他。
齐泽视线停留在他白皙的脸上，问：“张青跟你说过物理竞赛的事儿了？”
夏清洲点了点头：“嗯。”
“你参加吗？”齐泽问。
“参加。”夏清洲说。
齐泽唇角向上勾起：“那就好。”
夏清洲没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也没过多纠结，回到了自己座位。刚坐下，手心突然一空。
何九眼疾手快将他手里的成绩单抽了过去。
夏清洲抬眼：“干嘛？”
“就看一眼。”何九说着打开成绩单，虽然是意料之中，但每次看到成绩他还是忍不住发出赞叹，“妈的，我洲哥果然还是我洲哥，数学英语双满分，牛逼！”他继续往后看了眼总排名，沉默了。
张泽宇见他这反应，同样凑近看，惊讶道：“卧槽，第二？那谁是第一啊。”
“肯定是齐神咯，这还用问啊。”前面有同学喊了一句。
何九忍不住好奇：“齐神，数学多少语文多少英语多少？”
齐泽懒得回答，从一沓卷子底下拿出来自己的成绩单给他。
何九迅速接过来，把两张成绩单一上一下放在一起比较。
数学英语理综分数一样，唯独语文齐泽比夏清洲高了三分。
“你俩真他妈的不是人，是神啊。”何九看完后把成绩单还给他们，默默评价了一句。
张泽宇震惊了好一会，才回过神说：“何九，咱俩说好的，你赌洲哥考第一，我赌齐神，你输了，我这个星期的伙食费你全包。”
何九嗷的一声哀嚎，抱着夏清洲胳膊吼：“洲哥！”
“叫爹也没用。”夏清洲无情推开他，“你俩打的赌关我什么事。”
何九有苦说不出。
下午课外活动，教室里一帮人围在一起又开始讨论起了闹鬼事件。
夏清洲正在写数学题，张泽宇和何九俩人凑过来：“洲哥，放学后大家准备去拆迁楼附近看看，你去不去？”
夏清洲漫不经心地问：“看什么？”
“就我跟你说的闹鬼的事儿啊。”何九说，“我们准备等天黑了多叫几个人过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夏清洲：“不去。”
话音刚落，就听见何九说：“齐神也去。”何九说着还不忘向齐泽确定，“是吧，齐神？”
齐泽点了点头：“嗯，去。”
夏清洲扭头，一脸不可置疑地看着齐泽：“就这你也信？”
“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齐泽看着他笑，“怎么，你害怕？”
我害怕个屁。
夏清洲心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想利用激将法。
放学后，何九不死心地问：“洲哥，你真不去啊？”
夏清洲面不改色道：“不去。”
“那好吧。”何九有些失望地背上书包，起身往外走，“那我们去了啊。”说完叫上齐泽一同出去。
夏清洲最后一个离开教室。
出了校门口，往东继续走五百多米就是拆迁区。
经过路口，夏清洲停下脚步，齐泽笑着问他是不是害怕那张脸慢慢在脑海里浮现。
红绿灯上面的数字闪烁了三秒后变成绿色，夏清洲顺着人流往前走了几步，猛地掉头，原路返回。
这附近都是一些年代很久的旧楼房，有些看上去几乎快要坍塌，用黄色警戒线圈起来，禁止行人通过。
夏清洲绕开警戒地带，拐进右边拐角的时候，几个人影猝不及防地映入眼帘。
他诧异地睁大眼睛：“你们在这干嘛？”
齐泽双手环在胸前，身体倚着斑驳的砖墙，要笑不笑地看着他：“守株待兔啊。”
夏清洲：“？”
何九看到夏清洲后一脸惊喜：“齐神说你肯定会来，让我们在这等你，没想到你还真来了。”
“是嘛。”夏清洲打量了一眼齐泽，不咸不淡道：“那还真是料事如神啊。”
“过奖。”齐泽直起身体，疏懒一笑，“走吧，一起过去。”
时间还早，几个人在里面转了一圈没发觉有什么异常，还是决定先去附近美食街吃饭，等晚点再过来。
吃过饭就蹲在校门口，一直等太阳落了山，天色黯淡下来，才重新往旧楼拆迁区那块走去。远处街边的路灯纷纷点亮，唯独这块因为拆迁加上平时走的人很少的缘故路灯坏了也一直没人修，越往里走越漆黑一片。
“听说这里原先是块坟地，后来为了建楼房把坟墓全都铲平了，你们说是不是那些冤魂最近找上门报仇来了，才闹得这么不太平。”
“要报仇也应该去找那些当初把他们坟墓铲平的人啊，冤有头债有主，找我们干嘛？”
天色越来越暗。
何九跟在人群中间，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听见张泽宇和徐进的对话内容，使劲儿咽了口唾沫：“鬼要是那么讲道理就不叫鬼了。”
张泽宇本来也觉得有点阴森森的，尤其是背后不时吹来一阵冷风的时候，但看见何九胆小如鼠这模样突然觉得有点好笑。
“你他妈胆子也太小了，何九。”
“废话，鬼就在你身边你不怕？”何九说。
张泽宇笑着看了他一眼，挤眉弄眼地给旁边的徐进使了个眼色，徐进当即明白过来他的意思，故意放慢脚步落后几步，慢慢伸出一只手搭在何九后背，拍了拍。
何九当即吓得跳了起来，冲上去一把抱住走在自己前面的夏清洲叽里哇啦就是一阵乱叫。
夏清洲被他突然从后面缠腿抱住，首先也是一惊，但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脚下一个不稳差点摔倒，幸好被齐泽及时扶了一把。
张泽宇和徐进见状一通爆笑。
夏清洲皱着眉毛：“放手，再瞎几把乱叫有鬼都能被你吓跑。”
何九松开手，拽着夏清洲的衣角安安静静跟在他旁边。
几个人绕着旧楼走了一圈，最后停在一片废墟处，找了块隐蔽的地方躲了起来。
夏清洲让何九关了手电筒，几个人躲在黑暗里观察情况。
周围安静得除了呼呼的刮风声，就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冷风吹过来打在脸上，都觉得毛骨悚然。
何九挪动着身体靠着墙，轻声问：“洲哥，你说这里真的有鬼吗？”
“不是你自己说的有？”夏清洲反问。
何九点点头，又摇了几下头：“我也是听说的，我怎么知道有没有。”
夏清洲没应他。
寂静。
何九压抑地快要喘不过气来，捏着嗓子轻声喊：“你们说说话，这么安静我害怕。”
他声音都有些颤，看得出来是真的害怕。夏清洲好脾气道：“说什么？”
何九咽了口唾沫，问：“张泽宇和徐进呢？”
夏清洲：“在你后面。”
何九扭头往后看了一眼，除了漆黑还是漆黑，根本看不清到底有没有人影。
“我后面没人。”何九说。
话音刚落，就听见张泽宇在自己耳边说：“儿子别怕，爸爸在呢。”
何九舒了一口气。
后面有人他就安心了。
好一会之后，何九又忍不住问：“洲哥，你说这鬼长什么样？”
夏清洲脾气再好也快要被他磨没了，何况他脾气本来就不好，被何九问得有些烦。
“我怎么知道他长什么样。”夏清洲说，“我又没见过鬼。”
黑暗中，齐泽突然轻笑了一声。
夏清洲：“你笑什么？”
“你不是没见过鬼嘛。”齐泽说，“待会等他出来的时候上去看看长得好不好看。”
夏清洲：“你见过？”
“我也没见过，但我觉得......”齐泽忽然顿了顿，黑暗里，夏清洲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只听声音也能听得出来对方的笑意似乎是更浓了，“你肯定比他好看，你最好看。”
夏清洲：“......”
有他妈这么夸人的吗？
你长得比鬼好看？
何九哭丧着张脸：“齐神，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能开玩笑。”
齐泽眉眼轻抬，喃喃道：“没开玩笑。”
声音很轻，何九似乎是没听到。
大概过了十分钟左右。
夏清洲蹲得腿有点麻，正准备换个姿势，手背突然被碰了一下，紧接着一只温热的手掌握住了他的手。
“干嘛？”
他看向身边的人，正准备挣脱时，听见齐泽说：“别动，看那边。”
夏清洲手上的动作一滞，顺着齐泽指的方向看过去。
竟看见两团圆溜溜发着绿光的东西漂浮半空，正在缓缓向他们靠近。
其他人也看到了那东西，大气不敢喘一口，屏住呼吸直勾勾地看着它一点一点逼近。
直到离他们大概不到两米远处，那东西却忽然停了下来，闪着绿光一动不动。
“我靠，这他妈是什么鬼东西啊？”何九声音轻得快要哭了。
“嘘，别说话。”齐泽死死地盯着前面，出声说，“待会我大喊一声就立马往巷子口跑，听见没有。”
夏清洲被握住的那只手轻轻动弹了一下，对方将他握的更紧。
齐泽吸一口气，正准备出声的时候，听见那东西“喵——”的一声，窜到旁边的围墙上，迅速不见了影子。
“...............”
空气中凝滞了两秒。
张泽宇起身拿出手机打开了手电筒：“艹，哪来的野猫，差点没把老子吓死。”
“我现在是信了，什么狗屁闹鬼，连个鬼影都没见着，倒是被一只猫吓个半死，早知道就该听洲哥的不来了。”徐进说。
何九像是丢了半条魂儿，惊魂未定地伸手狠狠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余光瞥见夏清洲动作突然一滞：“洲哥，我都怕成这样了你不牵我，你居然牵着齐神？他胆子可比我大多了。”
夏清洲的左手这会还被齐泽紧紧地牵着，他不着痕迹地挣开，瞥了眼何九：“你要不问问他？”
何九目光移到齐泽脸上，有些踌躇：“齐神，你也怕鬼？”
齐泽将手揣进兜里，嗯了一声，淡淡道：“怕。”
何九一下子就心不虚了。
连齐神都说了害怕，那他刚才怂成那样应该不丢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