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繁体版 简体版
笔趣阁 > 来历不明 > 第22章 晶盘

第22章 晶盘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沙历经过一夜抢救,终于转危为安,他全身遭遇了四处骨折,还有多处软组织挫伤,加上碎石磕上颅骨,造成了昏迷。

华昇已经陪了三天,在雪莉的劝说下,准备回去休息片刻,拿些生活用品来医院。

回家后就看到门缝里被塞进去一张便利贴,写着【我不知道您的电话,玄关桌上的钥匙是在地毯下找到的。——邱添】

华昇没脱鞋,在门口站了很久,才脱掉外套,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闭眼全是沙历奄奄一息的模样,原本以为自己再也没有脆弱点,却在那一刻感受到恐惧。

他睡不着,去沙历房间拿了几件换洗衣物,出门前又见到那把钥匙。

华昇捏起这把钥匙,沿着缝隙扣动,里面掉出一片指甲盖大小的透明薄片。而钥匙扣本来的面目是U盘。

华昇捡起透明薄片,不清楚里面是什么,又链接电脑打开了U盘,里面有一个没有设密的视频格式的文件。

在短暂的黑屏后,出现了一张男孩的脸。

男孩对着镜头欲言又止几次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说:“我不知道你的名字,你的朋友叫你砂砾?你能找到我是因为那根项链,也让我恶作剧一下,也用你给我的办法反弹给你。好啦,其实是我不能面对你讲出这个。他们肯定还是会找到我,我必须走。你救我那天我按你说的爬进通风口,但我顺道去了以前不被允许我们进去的一间房,拿了保险箱里面的东西,虹姐一定以为我不知道密码,没想到她这么鸡婆的人,也有栽的时候。这个东西,你需要吧?不然也不会那么费劲接近我。知道你不可能会喜欢我,但我还是想说,不用那么客气,你想要我想办法给你就是。哈哈,我真的要走了,我很想你再亲我一下,算了,换我亲你一下,可以吗?”

男孩凑近镜头吻了一下屏幕,眼眶一点点红了,又自言自语:“如果我不是现在这样,你有没有可能会高看我一点?”男孩吸吸鼻子,“你亲我的时候,我能感觉你心里有别人。”

视频播放完很久,华昇都没动,复杂的情绪此起彼伏。

这个透明薄片初步判断是一款高科技精密产品,里面藏着沙历想要知道的秘密。而沙历为了探寻这个秘密不惜深入瓮中,差点把自己作死。

这个男孩还跟沙历亲吻过。

沙历表面看起来对他言听计从,甚至算得上温良谦恭,背地里却瞒着他做了那么多危险的事。华昇感觉后颈发凉,他的小弟,还是他印象中那个单纯善良没有城府的少年吗?

华昇没有去医院,转头回了公安局,申请权限介入调查。

华昇从副局长余姚办公室出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张秘书不敢多问,将他送下去后才敢直视他的背影。他是知道华昇一些“背景”的,当初他从边境被调回来,档案上写满功勋,却一件也不能公开,连奖章都是悄悄颁发的。令他印象深刻的是,听说华昇当年受伤后幸好有眼角膜捐赠给他,能立刻手术,否则指定瞎一只眼。

.

华昇回到警局,和反恐防爆科的同事连夜加班,梳理案件,推测始末。无奈识别不了透明薄片是什么东西。华昇让人将东西送往郊区的山庄,亲手交给白川尧。

白川尧接到他电话的时候气息还没匀,有些微怒:“非工作时间请找我助理。”

电话那头隔音很好,在安静的夜晚连被褥摩挲的声音都清晰可辨,白川尧的喘气有些更粗重了。华昇已经猜到他在干什么,打的不是时候,说完“请他查一个物件”后就赶紧挂了。

一小时后,白川尧主动打来电话,“里面都是一些公民信息,我已经让人同步发你。”

华昇拿到名单,有至少上千人的档案,举着自己的身份证,下面事无巨细备注了何时何地欠款多少,一旦偿还无力,将允许出售本人的身体,不限于是器官或是寿命。还注明了每个人的亲属关系、社会关系、家庭住址、性格弱点、行为把柄等。

通过重新排序,竟然还发现了此前网红公司案件中的涉事者。

坠楼女孩,彭女士,毛舜芬,以及被烧死的刘先生,都在信息库中。

通过面部识别,给沙历告白的男孩的信息也在其中。

华昇按了按太阳穴,意识到这是一件特大犯罪。

公安局将已经逮捕的虹姐提出来审问,她一口咬定不知道名单的事,说自己就是一个打工的。而娱乐会的法人罗瑜也闻风而逃。

沙历的方向又对了一次,虽然危险,但是事实真相确实朝着他探索的方向深入。

技侦组的人不眠不休对照信息库中的所有人,找到了一些关联,里面的人像是传销组织一样有明确的上下线,且单线联络,保密做得很好。

华昇以雷霆之势破了这个案子,发出对罗瑜的A级通缉令,彻查这家娱乐会所的资金流向。尽管所有人都知道罗瑜只是挡箭牌,一个模特出身的人,凭一己之力干不了这么惊心动魄的事,但目前也查不到更多。

这份名单上的个人,也成了网警重点监控的对象。施害者也是被害者,人数庞大,一一鉴别需要很长时间。

沙历醒过来后,这事已经翻篇。

他睡了一觉醒来,非常累,就好像干了很久的体力活,要不是知道珠穆朗玛本来就在那,还以为是一晚上被自己堆起来的。

华昇替他出了气,可他还是觉得抱歉和憋屈,心底又暗暗佩服华昇的能力。

华昇一个月只来看过他两次,一次放下汤就走了,另一次是在半夜,跟沙历说:“李茂的尸体被人发现在河中,鼓胀得难以辨认。”沙历并不觉得好受,只感觉这趟水更浑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虽然请了病假,报社也派人来看望过他,口头赞许了他身为记者揭露黑暗的勇气,也嘱咐他以后不要这么冒进,愣头青一个。

沙历没有错过天赐良机,立刻顺杆爬,请缨兼任民生部的记者,期望跟着前辈多多锻炼。

.

回家后,他终于能舒舒服服躺在床上伸展四肢,打着石膏,洗澡也不方便,沙历闻着自己都要馊了,怪不得华昇绕开不来看他。

他宅家写稿了半个月,把来龙去脉弄了清楚,在拆石膏后,杵着拐杖去女子监狱见毛舜芬。

毛舜芬眼中完全失去了波动,扬眉吐气般坐定,见到沙历淡淡:“大记者,谢谢你。没有你,这群坏人不会被抓。”

“你引我入局,是多久前开始策划?”沙历问完,毛舜芬只剩祥和,并不打算配合回答。

“你是怎么知道男模网红公司有问题的?”沙历换个方向开门见山。

保姆还是无动于衷。

沙历拿出手机相册,递过去给她看她和已故的雇主女主人的照片:“她待你可真是亲如姐妹,知道你勾引他老公吗?你和刘先生还有情侣纹身。”

沙历翻动照片给她看,停在其中一张两人的合照,刺激她:“她这个包好像是限量版吧,我查了一下也要十多万吧?给你一个保姆用。她这么对你,你一点也不亏心吗?”

“放你娘的屁。”毛舜芬脱口而出,口气像要吃了沙历,“你懂什么,你知道什么是姐妹?你有过兄弟姐妹吗?”

沙历点头:“我有。但他也不在了。”

毛舜筠笑出声,嘲讽他:“什么感情不感情,都是假的。他男人是个走后门的,我需要勾引他?现在我也不怕告诉你,都是她自找的。”

沙历松了一口气,毛舜芬终于肯打开话匣:“大记者,你弄错了。不是我对不起她,是她,对不起我。”

“十年前,我跟她一起长大,县里就我们关系最好,她说以后赚了钱分我一半,但是最后却骗走了我给弟弟的救命钱。我抱着不该有的幻想,相信她一定会还给我,会回来带我离开。不管找她的人怎么逼问,我一个字都没有说,我怎么可能出卖朋友。他们说我不说,留着嘴巴没用,用502粘住了我的嘴,又想粘我的鼻子,我失了手把人……把人弄伤了,怕他们报复,我带着弟弟跑了。没想到,皇天不负苦心人,在五年后,我在朗城一个商场当清洁工,见到了她和他老公,她已经怀孕了。她把我害成这样,她凭什么那么幸福!”

毛舜芬讲到激动处,眼泪鼻涕横飞,咒骂着对方的名字:“邓蛟龙,这都是你应得的!”

沙历还在等她讲下去,她冷静下来:“我弟弟要没丢,我不会再靠近她,就当吃了哑巴亏。我应聘当了她的保姆,我还记得她当时惊讶的眼神,真是生怕我跟他老公说什么,但她还是用了我,她才是应该内疚的那个。我也要让她尝尝失去所爱的滋味。”

“你引荐刘先生进入了地下赌场。”沙历猜到她的下文。

“没错,活得久了开了眼了,她的男人居然跟一个模特拉扯不清,我故意给她发现,她发疯了放火烧死了一家人。”毛舜芬说到这里露出了解气的笑容。

“你怎么接触到的赌场?”沙历追问。

“我弟弟最后消失的地方就在赌场附近,他脑子不清楚,被人骗走。”

“你不赌,他怎么会作为你的把柄?”沙历杀人诛心,“辨认一下,这是他吗?”

毛舜芬看到沙历滑到弟弟毛岩豆的照片,站起来抢他的手机,“是他!是他!你在哪里找到的?”

沙历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洞察到刚刚忽视的细节:“你不是失手弄伤人,是弄死了吧?”

毛舜芬脸色刷拉白了,她想辩解什么,但沙历没给她机会。

“人的潜意识会出卖自己,你给我的讯息里,有提到一个无关紧要的讯息。你怕说别的,你弟弟反应不过来是你在找他。因为把人埋在树下,只有你们两知道。而他失踪的地方正好在春景一品还未填湖前。是这样吧?”

毛舜芬埋着头,放弃挣扎一般破罐破摔:“你真的很厉害,大记者。”

“你心思这么细,做什么都比赌博能存钱,为什么要冒险。”沙历说。

“你怎么可能明白,整宿站在江边想走进去又不敢走进去的滋味。我弟弟的病被我拖累,假如没把钱借给邓蛟龙,他已经手术完了,说不定在县城里娶妻生子,也过上幸福生活,是我害了他。我想一了百了,又怕他回来找不到我。”

沙历知道,说什么也让她接受不了弟弟已经溺死的事实,她或许还有一些别的精神状况。

“我的命不值钱,大不了还邓蛟龙。”毛舜芬说得如慷慨就义。

“你为什么会把我算进去?”沙历回到最初的问题。

“我从你眼睛里看到。”毛舜芬微笑说,“我们是一样的。”

沙历无语了,她的雷达怎么会测中他,认为他们是一类人?

“你就这么笃定你弟弟还活着?为什么不通过合法途径?”

“没人信我。”毛舜芬想到过去,她起诉娱乐会所,被人当一条乱攀咬的疯狗。

即便从人贩口中亲耳听到弟弟的名字,即便罗瑜已经承认弄过很多小男孩,把他们压榨干净,搞烂了就丢。还是被告知没有证据,不能立案。

“我弟弟还活着,我知道,一定还活着。大记者,如果找到他,请你带他来见我好吗?我来世做牛做马报答你。”

只有在讲起弟弟时,她才恢复了一点人的模样。

“哦对了,忘了告诉你。邓蛟龙女士的账户里有一笔银行定存理财,八年前开始存的,到现在有100万本金加利息,受益人写的是你。”沙历停顿了片刻,“或许她想给你一个惊喜,又或许没有合适的契机开口讲过去的事。万一她回去找过你呢?”

沙历讲述的这种可能,将毛舜芬打得措手不及,她呆若木鸡,待反应过来后手脚不受控制地发颤。

“你欠我,我欠你,差不多,就过了。”毛舜芬掩面。

.

沙历走出大门,腊梅从院墙里伸出来,花瓣的馨香冰冷清洁,当真才是百花杀后它独艳,不凑春夏的热闹。

李厚熊为了李卓彦能顶包坐牢,毛舜芬为了毛岩豆可以伪装数年。

殉情坠楼的女孩父母,从乡下来领她的尸体。两老嘴上说着只当没这个女儿,没出息,一边又请了寺庙的符给她超度。彭女士也认清了“抽象的情人”始终不如“具体的爱人”,回归婚姻生活。

沙历以亲历者的视角写了一篇长文报道这件大案的细节,拔出萝卜带出泥,一经发出引发舆论地震,但文中并未提及未破解谜团,只是春秋笔法带过。

华昇和沙历各忙各的又过去半个月,才又坐到一张桌子上吃饭。

沙历让华昇帮忙递一下水,华昇很久没做饭,杯子积了一层灰。

“这杯子简直是晴雯的杯子!”沙历抗议。

“什么意思?”

“晴雯死前连个干净点杯子都找不到。”沙历哼哼。

“你怎么能跟晴雯比?”

“你啥意思?!”沙历因祸得福,最近耀武扬威,大有揭过之前尴尬的意图。

“晴雯怎么能跟你比。”华昇又是冷冷的口吻讲笑话。

“这是什么肉?好塞牙缝。”

沙历得了便宜还卖乖,逐渐挑食,已然忘了自己一个人住的时候最常吃的是泡面。

“土猪肉。”

“为什么要加个土?猪很土吗?怎么不叫土人。”

“你非要抬杠?”

“三花老母猪。”

沙历本意是一句骂人口头禅,但华昇没反应过来,还一本正经解释。

“母猪肉不能吃。”

“凭什么只有公猪肉可以吃,母猪肉不能吃?!”

“这个地方,不存在男女平等问题。”

华昇吃完了,无语极了,收拾盘子。

“你这个城里人为什么比我这个乡巴佬还懂农业?”沙历追进去,一拐一拐。

“你去续写十万个为什么吧。”华昇的声音温暖而遥远。

夕阳落下,准确地切割出一半阳台和客厅,一切都在飞速经过,快刀斩乱麻不做稍稍停留。沙历深刻感受到继续这样下去,他的重心也将沿着无可名状的刀锋,切割成微妙的自己。一个是当弟弟的他,一个是当随便什么人的他。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1234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