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准备糯米水。”

张一阳决定什么方法都试个遍，不信清不了尸毒。

十一准备了一个大桶，大桶下架了一个装满水的大铁盆，铁盆下是熊熊烈火，把糯米水倒满整个大桶，张一阳把祁宋剥光小心翼翼地放进大桶里。

他的祖师爷曾经用过这招医治过一个中了尸毒的小孩，虽然结果并不好，但是至少可以抑制尸毒扩散，让祁宋短时间内不会变成僵尸，这样他就多了更多时间想办法救他。

“阳哥，这样真的能行吗？我感觉……”十一没说完就被张一阳打断。

“不行也得行，他绝对不能死。”张一阳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

每泡三个小时，张一阳就把祁宋抱出来休息一个小时，继续灌注灵气，让他身上的肋骨都恢复正常，然后再继续泡糯米水。

就这样持续了一天一夜，张一阳已经快油尽灯枯了，可是他没有办法，不能停下。

就在这时，电视里突然播报新闻。

“于昨夜凌晨，云中市街头突然出现一群暴徒，见人撕咬，表情恐怖，疑似中了某种病毒，云中市警察局已经派出所有人力将暴徒暂时控制在东区以外，云中市市区已加强封锁，所有市民不得出入，特发出紧急通知，望市民居家观察，若发现有脸色苍白，喜爱吸血，疯狂咬人等表现，请立马送到警局进行隔离。”

张一阳被新闻吸引，看来，那只千年僵尸已经咬了不少人，把他们都变成了僵尸，搞得人心惶惶，如果不加以制止，一定会发生更严重的后果。

祁宋似乎也听到了新闻的内容，艰难地说：“张一阳……”

张一阳凑过去。

“请你……一定要制服这个僵尸……不管多少钱……”

“我说祁警官，你自己会不会变僵尸都还不一定，还管那么多，我不能保证所有市民都安全，但我能保证你安全，这就够了。”

祁宋赶紧摇头，拜托他：“我死了事小，可是整个警局，整个云中市如果变成一座僵尸城，后果不堪设想。”

张一阳没说话，他知道就算跟这个警察说再多，他也一定会劝他去救那些无辜的人，可是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大义凛然的人，他只想做自己想做的。

没有理会祁宋的话，他默默走进内室，面前的墙上挂着一张画像，那是一个穿着黄色道服，带着黄色道帽的男人，方形的脸，眼睛小却透露出一股英气，他的手里拿着一把长形桃木剑，正义凌然。

这是他的祖师爷——毛小方。

曾经让天上地下的神魔都惧怕，所有的僵尸闻风丧胆，所有的厉鬼避之不及的一代道士，而张一阳一直穿着的那件道服，便是毛小方身上这件，如今也只有这件衣服留了下来。

两百多年了，不知道过了几代了，张一阳都快忘了他作为毛小方后人的任务是什么，抓鬼已经变成了生意，没有钱，再厉害的鬼他也不想出手。

可是时代变了不是吗？现在没有什么纯粹的正义的不是吗？大家都只会做明哲保身的事，谁会站出来做一个出头鸟呢？

张一阳叹口气，默默地点燃一炷香插在画像前，然后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祖师爷，我辜负了你的期待，成为了一个自私的人，我没有办法，可是祁宋是一个正直善良的警察，不应该变成僵尸，我相信，如果你在的话，一定有办法救他，张一阳在此求你显显灵，救救他，为此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张一阳诚心诚意，真挚无比，深深地看着画像。

可是他渐渐变得有些困，眼睛越来越沉重，在闭上眼睛的那瞬间，他似乎看到祖师爷的眼睛在闪着光。

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躺在大海边，礁石堆满了海岸，海风带着咸咸的水汽扑在脸上，弄得脸黏黏糊糊，他的面前站着一个穿着黄色道袍的男人，背对着他，望着一望无际的大海。

“祖……祖师爷？”张一阳不可置信地擦擦眼睛，生怕是自己看错了，“我没在做梦吧？”

“你就是在做梦，不过，只有你在梦里才能见到我。”男人转过身，方脸，闪着灵光的小眼睛，一身正义。

“我去！祖师爷显灵了？！我张一阳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张一阳欣喜若狂，差点就手舞足蹈起来，赶紧往前跪地一拜。

“张一阳拜见祖师爷！”

毛小方微笑摇头，将他扶起来，缓缓说道：“你这么诚心诚意叫我出来，想必有什么很重要的事吧？”

张一阳委屈大发了，一把抱着他的大腿，泪一把鼻涕一把的就开始哭诉：“祖师爷，你总算显灵了，你真的不知道你的后人我现在过得有多差，你也知道嘛，现在都高科技时代了，哪还有什么僵尸啊，鬼魂啊给我抓，咱这个行业已经落寞了，但是谁叫你要你的每个后人都发誓，要一辈子传承衣钵，现在好了，每天都没得饱饭吃，都没力气抓鬼，你说你要你的后人咋混啊？”

张一阳吸吸鼻涕，正好面前有个布料道袍，想也没想就往上擦，声泪俱下，句句动人。

毛小方微笑摇头，把他扶起来，擦擦他的眼泪，像父亲对孩子那样，宠溺地说：“那你说，你要我为你做什么呢？”

张一阳二话不说，立马止住了委屈，淡定地说：“先变点钱出来吧，您也知道，站在流行网络传播，我啊，先把这个门面装修一下，然后请两个知名的博主啊网红啊明星啊什么来探探店，打打广告，营造个什么一代天师张一阳什么的这种称号，后面生意不就起来了嘛，这样一传十十传百，咱灵异事务所就能成了招牌了不是，嘿嘿您说呢祖师爷？”

张一阳不怀好意地搓搓手，然后摊在毛小方面前，就差吐舌头了。

毛小方无奈笑着摇头，对着他的脑袋敲了一下：“你是不是忘了你求我的目的了？这是在梦里，你得好好想想。”

张一阳愣了愣，猛地一拍脑门：“对！我是求您救救祁宋的！哎呀，瞧我这记性，祖师爷，什么钱啊都不要了，求求你救救祁宋吧，你一定有办法把中了尸毒的人变回正常人的。”

毛小方意味深长地将手放在张一阳的胸口，微笑着说：“我只是一个意识，救不了他，能救他的，你要问问你的心。”

张一阳怔住了，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只好问他：“祖师爷，你知道，我没有心的，我这里……”

捂住自己的胸口，这里空荡荡的，没有跳动，什么都没有。

“我这里只有一颗枯木……”

张一阳呆呆地站着，不明白他的意思。

毛小方告诉他：“正是因为你没有心，没有心却能在这个世上活的好好的，说名你本身就违背了人世的法则，所以你有逆转的能力，自然可以让尸毒倒流。”

张一阳瞪大眼睛，不可置信，急切地追问：“真的吗？我真的可以救祁宋？那我该怎么做？我已经灌输了快全部的灵力了也没用，是不是少了什么？”

“你不用那么急迫，我还没说完，你的确可以救他，可是代价就是，你将会失去你所有的法力，变成一个普通人。”

“哎呀，我早就想变成普通人了，有这个机会谁不用谁傻子啊！”张一阳总是不按套路出牌，可毛小方却一直摇头。

“你不要忘了，没有法力，变成了普通人，你将会经历生老病死，你现在虽然外表只有二十多岁，但是你已经在这个世上活了六十多年，失去法力，你首先要经历的就是病痛，然后就是迅速衰老。”

张一阳嘴角**。

毛小方继续说：“不仅如此，现在云中市已经成了那只僵尸的天下，能与之对抗的人，只有你，你如果在此刻变成普通人，可想而知，后果不堪设想。”

张一阳一下就安静了，傻呆呆站着不知作何反应，半天过去，才慢慢蹲在礁石上，望着一个地方发呆。

“我是建议你，不要为了一个人，而放弃千万人，世界上还会有很多正义的警察，不止他一个。”

“不。”张一阳很认真地回答他：“警察有很多，可祁宋只有一个，世界上他是独一无二的。”

“我要救他。”

张一阳斩钉截铁，他不想去管那么多，说实话，让他和这世界有联系的人不多，正因为不多，他才会想要每一个都完完整整的，其他的人，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毛小方眼神莫名，似乎看透了一切，微笑点头：“我不会强迫你去做什么，我相信，你需要经历很多事以后，才会明白哪个选择是最重要的，如果你此刻要选择救他，我可以告诉你方法，但是你要记住了，救了他，后面发生任何事，都希望你不要后悔。”

张一阳眼前突然一阵强光，脑子里突然出现一些灵光，毛小方凭空消失，只留他在原地。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在祖师爷画像前跪了一夜，膝盖都已经僵硬，可他管不了那么多，费力站起来，跌跌撞撞地跑到大桶里的祁宋面前，欣喜若狂地告诉他：“我想到救你的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