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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情敌会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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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他们关系肯定不一般。”Sunny在后门帮忙卸货时煞有介事地道,“萧哥你要当心啊。”

“你今天才告诉我,也没感觉你很要我当心啊。”萧朗一目十行地清点着订货单,“毕竟人家能帮你抽大奖,我又算什么呢。”

Sunny大惊失色,立即讨好老板:“那还是您英俊潇洒宽宏大量!路路肯定还是喜欢您这样的,靠谱体贴,智商又高……”

“行行。”萧朗截住他话头,不为所动地核对完了单子,“其实也没什么,我也就是觉得他合眼缘。但他既然有喜欢的人,那就算了呗。”

“不能算了啊!”Sunny急了,“肯定不是,我觉得是艺术家对他有意思,你想啊,要是路路喜欢他,气氛哪会这么尴尬!要抓紧啊萧哥。”

“这也不是我不抓紧……”

萧朗犹豫片刻,把之前的事说了。

Sunny睁大眼睛:“你问了?那他怎么回答的?”

“他说习惯了一个人,不想谈恋爱,可以做朋友。”萧朗耸耸肩,“这话说了,成年人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那你就做朋友啊!”Sunny一屁股坐在两箱染发剂上,“说不定他也是这么拒绝艺术家的呢。”

萧朗“啧”了一声:“那照你看,他跟艺术家什么关系?”

“老同学?”Sunny仔细想了想,“我看他俩以前八成有事儿,终究也没成,这种隔了好多年的多半也成不了!”

“怎么就成不了啊?不是久别重逢更容易旧情复燃吗?”

“这就是萧哥你不知道了。”Sunny分析得头头是道,“人隔了好多年以后,最容易觉得物是人非、沧海桑田,越想从那个人身上找过去的影子,越是失败,什么也找不到。当然成不了。”

萧朗仔细琢磨了一下,觉得好像是有点道理。他不禁眯起眼睛:“可以啊大宝,哪学的?”

“哎呀别叫我大宝!”Sunny瞪了他一眼,“我看言情小说都这么写的。”

“言情小说对男的适用吗?”

“适用吧,大家都是人。”

两人凑在一块儿沉默了一阵,巷口茂密的丁香丛摇摇曳曳。萧朗点起一根烟抽完,长出一口气:“你说得也是。正好下午我妈让我去那边花鸟市场给她买饲料,看有没有什么鱼用的,我买点儿送给他去。他好像挺喜欢鱼的。”

“喜欢的。”Sunny猛点头,“我听他说了,他最近在搞小鱼缸!”

这天天气不错,路粲终于等到了定制的缸,超白玻璃的小箱,透光一流。装在临时居所中的蓝紫孔雀鱼上下浮动,像一团水中绽放的颜料。路粲给它洒了点鱼食,高兴地宣布道:“过两天就可以入住新家了!”

那条栩栩如生的玻璃鱼就在旁边,计瑾瑜那天说的话言犹在耳,路粲伸手碰了碰它的尾巴,看起来柔软无骨,其实冰冷又坚硬。他想干脆收起来,但最后也还是没管,放就放着吧。什么眼不见心不烦,难道心烦是因为眼见吗?

虽然了解过很多理论知识,但路粲在草缸造景上仍然是个新手。他打开音响,随机循环了一个摇滚歌单,准备开始长期战。那天拍的河景图打开放在一边,最先要试着先做出一个河岸。

听起来简单,但要做出拟形的样子并不容易,近看还像个样,远看就完全不行,更别说还要换着角度看。他反复堆了几次发泡胶,不知弄了多久,还是不尽如人意。

他发了火:“怎么看着就是不一样呢!”

“铃——”

门铃随着话音一齐响起,吓得他一抖,挤出好大一团发泡胶。

“计瑾瑜?”

“嗯,早上好啊。”

前院门没关,因此计瑾瑜正端正地站在门口,手上拎着两个大袋子。路粲扫了他一眼,靠在门口道:“怎么突然来了?”

“我给你发消息了啊,你没回。”

“噢。”路粲立即就要关门,“我今天有事,不跟你玩。”

“诶。”计瑾瑜抬起膝盖顶住门,举了举手里的袋子,“我给你送东西来的。我工作室隔壁有个做根雕的老师傅,找他拿了几块沉木。还有我那儿碰巧发现的一些玻璃废料,用来做底床应该会很漂亮吧?”

那袋子轻轻一晃,果然传出清脆的玻璃碰撞声。

“我……”

计瑾瑜眼尖地瞥见他手腕上沾的泥:“正好赶上你置景?那你看看能不能用呗,不能用我再拿走就是了。”

路粲半晌没说话,看了看他的手,蓦地转身进屋去了,没关门。计瑾瑜不知道他怎么了,但还是跟进去,先把东西放下。院子里乱得很,堆着杂七杂八的材料和工具。路粲抱着胳膊背对着他,正在严肃地端详缸底那一团……

“还没开始塑形?”计瑾瑜试探道。

话一出口,路粲的肩膀就肉眼可见地垮了下去。

他连忙道:“挺原生态的!”

路粲幽幽地叹了口气。

“要么……我堆个形试试?”

路粲迅速平移到一边。

计瑾瑜心下好笑,走到他让开的空位上,认真看了一下旁边的参考图。路粲立即凑过来。

“你是只想要这个地形,还是连植物分布也想复刻?”

“我想要地形,树冠想改成岩石门洞,种草。”

“明白。”计瑾瑜又来回看了看,指了指河滩的空地,“这里空着的位置种上贴地矮珍珠应该挺漂亮的。”

“嗯。”

计瑾瑜心里有数了,挽起袖子就开始干活。路粲紧盯着他的动作看,发现有的事情就是这么神奇——刚才在他手里百般不听话的发泡胶和水草泥在计瑾瑜的手上服帖无比,这里补一团、那里捏一点,看似毫无章法,但渐渐地成了一片错落有致的裸露河滩。

“靠,你还真的会啊?”

“上次你提起要做草缸,我特意回去学了一下。”计瑾瑜离远了比划道,“这边稍微留一点空白,就是黄金比例了。”

“学了一下就能学成这样吗?”路粲再次为他的学习能力感到嫉妒起来,“你不要上班啊?”

计瑾瑜想了想:“我上班就是卖货,不怎么用脑子。”

几十分钟过去,基底已经十分像样。路粲跑开一段看,转前转后看,也都是一片平整漂亮的好河滩。修长的手毫不顾忌地在漆黑的泥和胶之间穿插调整细节,平稳而精准。

“好看吗?”

“……还行。”

计瑾瑜将他并不干脆的夸奖收下,边忙活边道:“你看看我带来的木头能用吗,能用的话正好可以放进去看看整体?”

路粲打开袋子,其中一个装着几个用泡沫精心包装的包裹,都是成色漂亮的沉木,枝桠造型也精巧,纯观赏或要在上面种水草都会很不错。他又打开另一个装玻璃的,满满当当一兜蓝紫色调的玻璃珠,大小型号都有,无一例外都磨去了棱角,圆润地闪着光,水晶一样,绝不是什么“正好发现的废料”。

路粲蹲下去看着这袋玻璃珠,把手缓缓埋了进去,手指合上,它们就冰凉而沉甸甸地在指缝间碰撞,发出清脆细响,像深海碎开的泡沫。

他抬起头,看见阳光在计瑾瑜发梢的小鱼上一闪而过——计瑾瑜听见响声,回头看了一眼,与他正好对上眼神。

“……有合适的吗?”

“合适的。”路粲站起身来,和他平视,“这些也是只给我一个人的吗?”

他的眼神太过坦荡,任何人都会在这样的眼睛里无所遁形。计瑾瑜沉默一瞬,捏好边上最后一块河岸,转回身来面对他:“是。”

“为什么?”

“因为想给你。”

“我有什么不一样呢?”

计瑾瑜轻轻窒了一下,几乎是下意识地答道:“当然不一样。你怎么会一样?”

路粲一时没再说话,执着地盯着他的眼睛是如此熟悉,光暗暧昧,仿佛过去的岁月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一点痕迹。

“那我们现在,又是什么关系呢?”

这问题仿佛倒爪钩,抛出去极快,真正的杀招是那之后拉扯出来的答案。计瑾瑜听见血液瞬间在鼓膜里呼啸涌起又退潮,他不得不艰涩而迅速地思考。从没有哪道题的答案像这样,无论给出什么,都无法再把握之后的走向。

“我……”

“你别给我搪塞过去,我又不是傻。”路粲不知怎么生起气来了,“想清楚再说话。”

小小的绿莲灯鱼轻轻浮上水面啄吻了一个气泡,蝉鸣此起彼伏,邻居家的狗不知看到谁,高声叫起来,又很快被喝止。计瑾瑜没能给出回答,短暂又漫长的沉默中,路粲向前了一步,突然听见他那头传来手机铃声响。

“挂掉。”

铃声持续响着。

路粲提高了声音:“挂掉。”

计瑾瑜低头看了看:“你的。”

“我的也挂……”

“你妈妈。”

路粲脸前突然被塞了一个跳跃闪动的花草帽阿姨的头像,一时语塞,几次张嘴想说什么,还是只能先劈手接过——不然一会儿要挂了。

“……喂,妈。”

计瑾瑜心里漫开一点死缓般的庆幸,但因为路粲边打电话边还死死盯着他,半点不敢露出来。路妈妈不常打电话,因此如果路粲没接,就会被念上大半个月,看来这一点至今未变。

“我没有……我可积极向上了,生活很规律……嗯……去干嘛?!”

他起先还在装乖,猝然提高声音,也顾不上瞪计瑾瑜了。

“什么啊,怎么现在突然……你可以提前跟我说一声啊!不不不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对不起妈,妈我错了,妈我最爱你了……你说得对!我一定办好,一定一定。”

眼看路粲点头哈腰地挂了电话,计瑾瑜奇道:“怎么了?”

“让我带侄女去学校办宿舍申请……”路粲长叹一口气,“这么大一个姑娘了,不能自己去吗!”

“你侄女?”

“表姐的女儿,你没见过。”

“啊,有一次我们去海边,你给买了一个大海螺带回去做礼物的那个小侄女?”

路粲一愣,使劲回忆了一下:“是有这回事吧。”

“上高中了吧?哪个学校啊?”

“附中。”

“哟,那还是我们的学妹。”

“少占我侄女的便宜……”路粲讲到一半,发现话题险些被成功绕走,迅速向前两步一把抓住计瑾瑜的手臂,凑近了紧盯着他道,“管它什么,你必须跟我说清楚——”

“小舅舅?”

少女惊讶的声音响起,路粲疑惑地转头:“宁宁?”

计瑾瑜的手在他手里动了一下,他愤愤转回去:“你怎么不关好门啊!”

“我关了……”

路宁宁一身蓝裙子,是个看起来苗条优雅的少女,此时却很不优雅地装傻看着天花板:“外婆给我钥匙了。你是不是不方便啊,要不我自己……”

“方便啊。”路粲迅速甩开计瑾瑜的手,走回客厅,“你材料都带了吗?”

“没什么材料,只是要监护人去签个字。”路粲已经走到玄关,路宁宁跟在后面,瞟了一眼阳台的计瑾瑜,“也花不了太长时间,你也可以先忙……”

“有什么忙的,快走。”路粲把她抓走塞出门去,还在她手上塞了一把伞,“防晒,太阳可大了。”

“哎呀小舅舅你好啰嗦……”

路宁宁出去了,路粲又突然回头警告计瑾瑜:“你给我在这儿等着,今天不说清楚不许走!”

计瑾瑜笑着对他挥手:“好的。”

门关上不到一分钟,又响起了敲门声。计瑾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打开门又是路粲,他伸手从玄关拿了把伞:“忘拿我自己的了。走了,再见!”

“路上小心。”

平平无奇的一句话,路粲从前院回头的神情却像是见了鬼:“别说这种像我妈一样的话。”

计瑾瑜笑出声来,路宁宁从院门口探头看他,于是他在路粲身后也朝她轻轻挥了挥手。她礼貌地对他笑了一下,跟着路粲走了。梧桐树影在他们身后影影绰绰地轻晃。

计瑾瑜依稀记得当年挑了个最大的浅黄海螺,路粲特意没要带吹嘴的,说小孩子能听到海浪声就好了,让她吹响了全家都得烦死。如今这么一看,也是个长到路粲肩膀边的亭亭少女了。

那路粲呢?

他关上门,坐回沙发上,看着电视上方挂的小丑鱼木雕,好像第一次开始思考路粲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十年会改变很多东西,不如说变化并不奇怪,他自己也变化颇多,但有些东西好像一点也没有变过。比如关于路粲的一切。他为什么能够毫不畏惧地问出每一个问题?

左臂骨深处传来轻微的痛感,大概今晚又要下雨。疼痛像一种轻微的涟漪,砸下去的是沉底的旧疴。计瑾瑜想,他知道为什么的。是因为问心无愧。路粲从来都问心无愧,十年前如此,十年后也是一样。不像他。

门铃又突兀地响起。

计瑾瑜起身去打开门:“你又忘带……”

话没说完,因为门口来人不是路粲。眼前的青年皮肤黝黑、打着眉钉,手上提着包装可爱的礼物袋,神情却像是来岔架的,见他开门眉毛一挑,更像了。

计瑾瑜不紧不慢地笑起来:“您好,找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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