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繁体版 简体版
笔趣阁 > 玻璃洋流 > 第24章 打起来啦

第24章 打起来啦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虽然万般不情愿,答应了的事还是要做好。路粲在衣柜里挑挑拣拣,终于找出了他母亲上次来时挂在衣柜里的“较为正经的衣服”。领口压深蓝细纹的短袖衬衫和收腰裁剪西装裤,一百年也穿不上一次,还好秦女士是位讲究人,给他挑的衣服料子都很好,穿起来挺舒服。止汗喷雾和香水要很讲究地洒,不然挺不到晚上。

萧朗在车边等路粲,却是和计瑾瑜相对无言——后者上回扬言“反正也不会再见”,萧朗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么巧,又见面了。”

计瑾瑜牵了一下嘴角:“我看这是不巧。”

院门口屋檐下的丁香袅娜地开着,计瑾瑜低头找了一会儿,也不确定自己写的卡片是被收走了还是被雨淋湿了,但花还在,精神不错。他蹲下身去,掏出一瓶营养液滴了两滴,院门突然从里头被拉开——新鲜的海洋香调弥漫开来,路粲低头惊奇地看了他一眼。

萧朗靠在车旁边吹了个小小的口哨:“帅哥早啊。”

计瑾瑜“蹭”地站了起来,好似在一阵遥远的海风里经过。路粲对他恢复视若无睹,对萧朗道:“早啊!昨天我回去看了,你买的石头都还挺讲究的——”

海盐香气轻飘飘地随风荡远,招得计瑾瑜牙根发酸心内发胀,他猛地伸手抓住了路粲的手腕。

路粲停下来了。

“干嘛?”

“你……”计瑾瑜听见鼓膜里血管突突直跳,“你香水还挺不错的。”

路粲没回头,后脑勺都写着无语。他默默地手上用力想抽走,计瑾瑜道:“去哪?”

“跟你有关系吗?”后脑勺回答道,“放手。”

“那什么时候回来?”

“跟你没关系。”

路粲又一用力,计瑾瑜松了手。他头也不回地拉开了车门坐上去。萧朗隔着车看他们没什么事,也拉开驾驶座上了车。

“那走了?”

“走啊。”路粲目视前方,“你还打算请他上来坐坐?”

萧朗挑了挑眉,启动了车。开出一段去,他突然笑了起来:“你是不是很紧张啊?”

“啊?”路粲僵硬地转头,“怎么看出来的呢?”

也不用萧朗再回答,车拐出街道去,路粲动了动脖子,叹一口气:“他是我前男友。”

“哇。”萧朗不是很意外地惊讶了一下,“刚分手?”

路粲拧着眉毛思考了一下:“不是。很多年前就分手了。”

萧朗点点头:“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

“就是感觉你俩关系也就那样,但还挺熟的。”

“是吗?”路粲支着下巴,“确实很熟,再也不会和别人这么熟了。”

车里沉默了一小会儿,冷气呼呼地往外冒,窗外明亮的绿叶都像失真。萧朗打了转向灯:“还喜欢他?”

路粲没说话,实在也是概括不清楚。萧朗道:“那之前你和我说还是习惯一个人……”

“这是真的。我不知道我还喜不喜欢他,但这和我要一个人呆着是两件事。”

这时路粲的思维倒很清晰,萧朗也觉得很有道理,探讨道:“其实我谈恋爱不会很粘人,会给你充分的个人空间。”

路粲摇头:“不是别的什么问题,是谈恋爱就得考虑别人的事这个问题。我懒。”

“但这种事说不好,谈恋爱尤其说不好。今天你不想考虑,万一过一阵又想考虑了呢?”

“是说不定。”

“那我可以等。”

“别等,等什么啊?又不是八点档。我们才认识几个月,犯不着。”路粲转头看他,神情认真,眼神坦荡,“而且,我不能说我还喜欢他,但是我以前非常非常喜欢过他。所以你不要等。”

这“所以”从何而来,难道喜欢过一个人,还不能喜欢下一个?但萧朗听懂了,只是也认真地点点头:“好,我知道了,我不等。”

“那最好。”路粲也点点头,“我其实挺不希望跟你做不成朋友的,我好多年没有交新朋友了。”

目的地是开发区的一个大酒店,远远就听见看见门口人来人往,竖着铺了大红花的背板,上书金光闪闪的“二十周年”。酒店装潢还不错,但看周围地理环境,路粲怀疑这家酒店的主要业务就是给各位老板们办周年庆。

路粲解开安全带,问了一句:“要不你一起去吃点再走?反正这种活动也不记名字的。”

“这……方便吗?”

“有什么不方便的?”路粲纳闷道,“反正那些菜每次也吃不完!”

萧朗想了想,拒绝道:“还是不了,我要去调研。”

“也是,我忘了。”路粲点点头,“那你忙,记得吃饭。”

萧朗正要回答,只见那边张灯结彩的大门口一位身着小西装礼服的中年美人大步走来,黑色的长卷发在肩上飘扬,眉眼宽阔大气。

“哟,这么帅的帅哥,谁啊?”

路粲一听这个声音,仿佛条件反射似的站直、转身、规矩地叫人:“盛姐。”

“乖。”盛青笑眯眯地捏他的脸,“路粲,长大了啊。”

“姐,咱们过年才见过……”

盛青是老路的合作伙伴、秦女士的好朋友,乃是一位自路粲有记忆起就这样干练美丽、精神百倍的女子,对他一直没什么架子,只是不准他叫阿姨,一叫就翻脸。

“过年还不够久吗!这大半年我都在北边,真累死我了。”

“北边?干什么?”

“工作那些事儿呗。”盛青不欲多说,只把他的肩膀拍得啪啪直响,“你当都跟你一样享福?”

路粲无法反驳,只好任她拍。她拍完又转向萧朗:“这是你朋友?”

“对,他送我过来的,现在要走了。”

“来都来了,一起进去吃点呗。”

“他有事。”路粲和萧朗挥了挥手,“你走吧,今天谢谢你。”

“行。我那边不出意外的话两个小时结束,一会儿你完了可以打电话给我,万一时间能合上呢,我再把你捎回去。”

路粲又挥了挥手示意知道了,车便往前开走了。盛青“哟”了一声:“什么时候交的好朋友啊。”

“普通朋友。”路粲纠正道,“我都这么大人了,难道朋友还每个都带给你们认识吗?”

盛青乐了:“是是是,这么大人了,可不是你忘带钥匙到我家找备用的时候了,‘盛姐!呜呜呜!’……”

“现在也没备用可找,我都自己住了。”路粲很有些得意,“所以我放了一把在门口花盆底下。”

“给你机灵的呢,走空门儿的知道你这么靠谱吗?”盛青和他一边在服务生的带领下走上电梯一边道,“诶对,当时跟你一起来我家那个朋友呢?那个小计啊,现在在干嘛呢?”

“他在当艺术家。”

路粲心想真是见了鬼,怎么这两天全想起计瑾瑜这号人来了。盛青纳罕道:“艺术家,牛啊,我们最近也在找艺术家合作呢。”

“你们不是做家具吗,找艺术家干什么?”

“走量走过了,现在是品牌时代,跟艺术家合作出设计款嘛。像那些会画画的,还能授权给我们出点儿版画屏风……”

路粲听懂了,感觉计瑾瑜也不是不能干,然而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不行。”

“有啥不行?”

“他就是不行。”

他语气强硬,好像对电梯里的花架突然产生了十分的兴趣,执拗得很地盯着看。盛青看了他一眼,笑着拍拍他的肩膀:“不就聊到这儿了嘛,生上气了?”

路粲摇摇头:“没生气。对不起盛姐。”

“没事儿,不爱提就不提了。不过连着刚才那个,盛姐一共也就见过你这俩朋友,别的都是女孩儿。你这小子就是桃花运比兄弟运强。”

路粲不知从何说起,只好点头:“是有一点吧。”

宴会大厅里摆的是半开放的自助,前头的舞台上正有个胖叔叔在讲话,底下人跟着鼓掌。盛青跟木材厂家的女儿关系好,这是在帮着招待客人,把路粲带到老路身边后就走了。老路看到儿子久违地出现,还打扮得像模像样,大感欣慰地塞给他一杯香槟,路粲则是问道:“我妈呢?”

“度假去喽,说想在沿海城市看个房子以后养老呢。”老路眉头一皱,“你没看她发的视频?”

“看了,我还以为她要回来呢。”

“又不是什么大事。”

此时台上讲话结束,周围掌声、喝彩一片,厅里放起了悠扬欢快的轻音乐。周年庆的主角下了舞台四处敬酒,老路赶紧将其抓过来介绍道:“老张!这是我儿子,路粲。”

对面的胖叔叔和蔼地一点头,脖子上的肉连着晃了三圈下来,喷泉一样:“记得、记得,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

“张叔叔好。”路粲摆出标准的招待长辈笑容,亲切又可爱,“二十周年啦,生意兴隆,财源广进啊!”

“好好。来来叔叔给你发红包……”

老路立刻把路粲甩到一边,拍了拍胖叔叔的肚皮:“祝福的话听了就行,他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要你的红包,得多不要脸!”

路粲也没要,却白挨了骂,但知道自己就是来挨骂的,因此笑容标准地站在一边。

“多大呀,我看也没多大!大学毕业了没?”

路粲回答:“毕业好几年了。”

“那有对象没有?我知道你不爱接你爸的班……”

老路道:“是我看不上他。”

路粲道:“是是。”

“……那也应该先成个家嘛!”胖叔叔顺滑地继续,“今天来的同龄人也很多,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叔叔给你牵线。”

路粲谦虚地道:“我爸都看不上我,女孩更看不上我了。您别费心啦。”

这个亲没相成,旁边又来了敬酒的,浪潮一样把胖叔叔卷走。路粲站在老路身边听,客套话说完拉两句业务,恭喜发财里夹杂着玻璃屏风,开个新厂后又跟着年年有余,也算是祝得有理有据。路粲感觉自己到了退场时刻,又跟着说了几句片汤话,悄悄遁走了。

他家父母靠着拆迁款发家,做的是家具生意,为人踏实肯干,厂子在当地业内算是小有名气。反正打他记事起家境就很殷实,但也许也是因为半路做生意,深知做生意又苦又看天分,父母对他的期望从没有接手家族生意这一条,生意自有可靠的合作伙伴可托付,儿子只要遵纪守法、品行良好,今后有钱可花,也就可以了。譬如今天他的任务也很简单,作为老路的独子来亮个相,显得对周年庆重视,之后去留随意。

路粲端着香槟找了个角落坐下,看见大厅顶上悬着的玻璃吊灯,它们明晃晃、金灿灿,与深蓝色的玻璃灯并不仿佛,但这不妨碍他突然间就开始思考计瑾瑜的事。这两天也断断续续地想了,虽然他是狠狠吐露了一番心迹,可对计瑾瑜真正退学的原因仍是不得而知。他说自己累了,大概是真的;但退学这样一件大事,恐怕还有其它隐情,缺钱?大概有可能。可是以他的成绩,奖学金原本也少不了。何况还有他借他的十万……想到这里路粲的思绪突然断了线:那十万是借给徐姨看病的,当时没用完,之后计瑾瑜还他了吗?钱呢?

他在多年不用的旧回忆里翻找,宛如在旧衣堆徜徉,一动就是一堆灰,想得几乎要超负荷。但看样子是深沉而帅气的一位才俊,很具有迷惑性。因此很快又有人来向他搭话。

“路粲?”

路粲循声抬头,一位不知名的浓眉西装青年正对他惊喜地笑:“真的是你。自打五年前我出国,咱们就没见过了吧?”

“你是?”

浓眉面露无奈,旁边的女孩笑起来:“他是沈鸣!你看我说路粲不记得吧。”

说话的女孩一袭紫色裙装,路粲对二人笑了笑,举起手里的酒杯,没再问她是谁——问了他也记不住。因他是一个人坐在角落小桌,这两位顺势坐下来也是合理。路粲知道来这里的年龄相仿的人多半是老路合作伙伴的孩子,即便不认识,也给他们让了位。

“怎么不记得了呢?我出国以前咱们还一起打过台球……”

“噢。”路粲有了一点模糊的记忆,“那天还有个人把球杆打飞出去钉在包厢墙上了。”

一瞬沉默,女孩爆发出一阵大笑,沈鸣尴尬地道:“那个人是我。”

路粲道:“呃……武功了得。”

女孩又笑了半天,对他道:“你也不记得我了吧?我是张苗苗,他女朋友。”

“你好。”路粲看了看两人手上的对戒,又补充道,“恭喜。”

沈鸣也低头看自己的戒指,笑道:“谢谢。”

他们在这边聊天——虽然路粲没参与到这个过程里来——又吸引了几个年龄相仿的人,三三两两地聚过来,这张小桌子没一会儿就挤出一片盛况。

“你俩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最近,毕业了就回来了。”

“好幸福啊!这么多年都一起,还念的都是美国TOP大学,金童玉女呀。”

“说什么呢,你也不差呀,跟各位说,她现在可是师从环境保护学的业内大牛……”

“现在环境友好是大趋势,那你回来不正好给你家的产品设计把把关?”

四周响起一片啧啧互吹之声,路粲自然地把自己切换进了旁听模式,只感觉那个美国TOP大学的名字好像正是当年计瑾瑜差点去交流那个,除此以外无甚感想。手里的香槟变温,他顺手交到了路过的服务生手里,换了个坐姿神游。

不知道怎么又有人突然问到了他头上:“路粲这几年又是在哪高就呢?”

他抬眼一撩,是个不认识的细边眼镜儿,看着很是阴阳怪气,于是眼睛垂回去,不搭理。周遭冷场了一瞬,沈鸣立刻打圆场:“周聪,你这问题语气跟他二舅似的,让人家怎么回。”

周聪却坚持道:“也没见你带女朋友啊,还没找到合适的?”

路粲眉头一皱,作出反应:“你谁啊?”

周聪语气更横:“我周聪,刚才你没听见吗?”

“什么玩意儿的名字都要记,那不是累死我了。”

路粲声音不小,周遭静下来,张苗苗立刻岔开了话题:“大家可能彼此不常见,不习惯说话方式嘛。其实周聪也就是随便问问……”

张苗苗刚才很友善,因此路粲也没吭声,反正这群二代里傻缺也不少,犯不着揪着一个计较。偏周聪不依不饶:“我看不是找不到女朋友,是你骗姑娘太多怕遭报应吧?”

路粲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我?骗姑娘?”

“不是你是谁?骗得好好的姑娘婚也不结了,你还玩完就丢,始乱终弃!”

“放屁。”路粲言简意赅地丢出两个字,站起来与周聪成对峙之态,“我他妈认识你吗上来就给我泼脏水?”

“……你自己心里清楚!”周聪冷笑一声,“要纯是个渣男也就算了,还他妈是个死同性恋,这不就纯是耍人玩见不得人好吗?”

周围彻底陷入死寂,张苗苗“啊?”了一声,马上被沈鸣拉了回去——看这样子,谁都觉得他们是有私怨。可路粲偏没有一点头绪,周聪更是趾高气扬:“我刚才还听张叔叔要给介绍对象,只怕他老人家一片好心错付,这位大少爷晚上可是得去陪男人的!变态……”

他话没说完,路粲顺手抄过桌上不知道谁放着的一杯酒泼在了他脸上。周聪的话被猛然打断,捂着脸咳嗽起来,周围众人又被重新激活,哗然一片,热闹也不敢停着手看,拿纸的拿纸、拉人的拉人,乱成一团。

而路粲在人群中猛地捕捉到一丛奶奶灰的头发——他是不记人脸,但记头发!那奶奶灰移动很快,路粲猛地挣开拉着他的人,把周聪拨到一边,伸手将奶奶灰抓了出来。这小子还特意穿了身灰西服,大概是为了搭他那头倒霉的头发。

“干嘛啊!”奶奶灰捂着脸大叫,“打人啦,打人啦!”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1234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