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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音乐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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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票这事,计瑾瑜也没想到来得这样容易。他查了查音乐节名单,发现沈彦他们那个代言人也有出席,问了一句有没有票,沈彦只丢给他一句“品牌有抽奖,自己抽去吧”。他买月饼的时候看了那条微博,今天抽奖截止,就去转发了一下,晚上随便就中了个奖,连兑换码都发来了。

沈彦听闻此事,不知该作何反应,跳过许多感想,强烈要求他打工来赔人情。

“没问题。”计瑾瑜边开车边道,“大坝那边就挺合适的,不过你不回家了?”

“不回了,老路没来电话催,一会儿我回自己家。”路粲趴在窗户边上道,“我就是想去看看月亮。”

“行。”

特意跑到大坝边上来赏月的人不多,一下车便从湖上吹来强风,鼓起了衣领。路粲找了块石墩子跨过去坐下,计瑾瑜面有不虞,但也还是坐下了。满月大如银盘,泻下满湖银光。路粲被风吹得露出整张脸来,往计瑾瑜身边挪了挪。

“有点冷。”计瑾瑜道,“你要外套吗?”

路粲扯了一下卫衣帽子的挂绳:“要。”

计瑾瑜还以为会听到“不要”,所以愣了一下;但还好手比脑子快,已经先把外套脱了下来,他剩一件浅灰色羊毛衫,倒也并不冷。路粲把胳膊伸进他的夹克袖子里,抻直了一笼,计瑾瑜把他卫衣的帽子从外套里拉出来整理好,路粲突然抬头,发梢蹭到他鼻尖,几乎像从他怀里冒出来。他们对视一眼,计瑾瑜先游移开了目光。

他挪开的一瞬间就暗骂自己,不过路粲没什么反应,低头翻起胸口的卫衣兜来。计瑾瑜回头看他居然还能掏出东西,很好奇:“你还装了什么?”

路粲掏了出来:“手机。”

他打开摄像头,对着盈盈湖面上的月亮调焦距,晚云如絮,月光如织,他们的影子落在湖面上,细长蜿蜒,是很美的中秋夜景。按下快门,听得计瑾瑜在他旁边深呼吸几次,轻柔道:“你就把吃的跟手机装一起?”

路粲愣了一下,得意地笑起来:“那没办法了,你已经吃掉了!”

“那你的手机不成油手机了吗!”

“何止,我的衣服还是油衣服,套在油衣服外面的你的衣服也是油衣服,完蛋了计瑾瑜!”

计瑾瑜大叹一口气,自暴自弃地坐在旁边翘起了二郎腿:“算了,这破石墩子我不是也坐了吗?”

“你还想怎么样,我给你铺瓷砖打蜡?”

“我不是都坐了吗!”计瑾瑜抱着胳膊,“你给我铺的瓷砖也只会是油瓷砖。”

路粲睁大了眼睛:“你还真要我给你铺瓷砖!”

“不敢不敢。”

路粲骂了一声。两人安静地坐了一会儿,路粲突然伸手擂了他一拳。计瑾瑜大惊失色,自己也分不清是怕他手油多一些还是怕两人双双滚下湖多一些,七手八脚地抓住了他的胳膊:“大人,大人冷静啊大人!”

路粲的胳膊像个拧了发条的风车似的往他身上甩,计瑾瑜手脚并用东躲西闪又不敢真的顽抗,一通纠缠,最终扭成一团摔下石墩,计瑾瑜大力一捞,好歹让他们摔在了内侧,自己的背狠狠硌上了水泥地。路粲歪七扭八,一条腿还搭在石墩上,但好歹大部分是倒在他身上,把他砸得有出气没进气,他们像一对被摔得失去机能的音乐盒玩偶。

路上有车经过,远光灯一扫而过,照得满眼夜色颠倒灿烂,星光在秋日夜风里闪动。一切像突然按下静止键,计瑾瑜听见草丛里蛐蛐长长短短的叫声,听见血液在耳膜里鼓动的声音,还有路粲趴在他肩上发出的紊乱而亲密的呼吸声。

“……小粲?”

“呵呵。”路粲撑着他猛地抬起上半身,得意地宣布道,“计瑾瑜,现在我手上没油了!全蹭你那儿了!”

计瑾瑜被他一把撑出一口气去,只来得及仓促地一咳嗽,就见路粲灵活地蹦起来,穿着他的外套蹦下大坝去了:“回家!”

计瑾瑜不知道该扶腰还是扶肚子,最后扶着石墩子站起来。路粲早已逃也似的飞奔向停车场,他知道自己耳根发烫,最好是别被计瑾瑜看见——计瑾瑜肯定他妈的得意死了!

计瑾瑜是看见了,但此时对待路粲的心情仿佛对待一只好容易哄回来的小狗,太过亲近反倒怕把人吓走,于是只好远远地递骨头。他打定主意不再提起此事,路粲比他决心更笃地在他车上装睡,一路睡到了家门口,然而一到家仿佛就闻到了什么特别的气味一样,立即睁开眼睛,并跳下了车。

“晚安!”

他头也不回地跑了,计瑾瑜的“晚安”在他身后飘下,待到他反应过来还穿着计瑾瑜的外套时,门口的车也早已消失了,好像他们是在比谁跑得更快似的。

此后小半个月倒是一切如常,计瑾瑜每天留下礼物、回去经营工作室,偶尔约路粲走走。路粲更是闲,忙着不停买新的鱼,倒是偶尔也拍给计瑾瑜看看,并且还把小鸡农庄又下回来了,登上去一看,计瑾瑜给他经营得十分不错,象征季度赛冠军的小王冠在他的头上闪闪发亮。

音乐节前一天的预报说要下雨,但计瑾瑜的好运大概又应验,至少他精心打扮后去接路粲的途中,晚霞灿灿如酒,熠熠生辉。

车停在路粲家门口,按了两下喇叭,看见大门迅速打开,路粲向他冲过来,轻快如一团随风飘舞的蒲公英。

计瑾瑜道:“锁门了吗?”

“哦哦哦没有。”

蒲公英又猛地飘回去把钥匙伸进锁眼草草转了几圈,才再回来拉开副驾驶的车门,然后“哇”了一声,落在地上,变成一个两眼发光的路粲——副驾驶上一捧向日葵正艳丽地向他盛开。连花心也没有,浓绿叶子捧着纯粹的明黄色,像在燃烧。

计瑾瑜扶着方向盘观察他:“夏天快乐,小粲。”

其实秋得不能再秋,连短裤都不能穿,只能穿牛仔裤。但路粲很开心,抱着花坐到了位置上,点评道:“你的头发这样编好看……要是有瓜子嗑就更好了。”

“谢谢,其实就是用发带拧了一下。”计瑾瑜毫无障碍地回答两个话题,“你打算把瓜子皮吐哪?”

路粲充耳不闻,喜滋滋地宣布道:“走!”

花暂时落座后排,因为路粲得系安全带。要去音乐节的路粲比平时的还要可爱一倍,浑身散发着柠檬苏打一样的香气,神情愉快、头发随风微微飘荡。车开出去一小段,他找歌来听,是SUMMERTIME去年的专辑主打,上次在游戏厅他才第一次听。蒸汽波风格的旋律在车里游荡开来,他黑色T恤上用彩色镭射亮片拼了一只小熊,一晃就映出满车厢的光斑,手腕上叠戴的细链子叮当作响。

放过两三首,路粲心情很好:“原来每首都很好听。”

“没听过?”

“从学校毕业以后就没怎么听了,都不知道他们出新歌。”

“那也挺好,这次直接听现场版。”

路粲重重点头,计瑾瑜笑道:“太好了,我还怕你已经不喜欢他们了。”

“喜欢啊。”路粲答道,“那可是SUMMERTIME啊!不管过了多久都肯定会再喜欢上的!”

方向盘上的手指敲了敲,但计瑾瑜终究还是没说什么。只要路粲很快乐地在他身边坐着,就已经像梦一样了。

离目的地还有一两公里,计瑾瑜看见停车场有空位就先停了进去,反正路粲看起来一身的兴奋劲儿没处使,站在旁边等他倒车都要原地踮脚晃两下,一起走走也无妨。

随着步行前进,这项决策的正确性便越发被表现了出来——公园的停车场爆满,路上也走满了旁若无人走着的打扮时髦的人,年轻人居多,上了年纪的叔叔阿姨倒是也有不少。车辆寸步难行,鸣笛的声音听来是如此绝望。

一进公园更是了不得,沿路挂满装饰用的横幅和气球指引着去向舞台的道路,各式各样卖饮料、荧光棒、手工艺品……甚至是做脸部彩绘的小摊贩沿途叫卖,还有人自带音响,路上随时都会从人群的某处突然传来歌声,并有人相合,淹没掉树上挂的喇叭声嘶力竭地喊“往前走,往前走”的声音。

他们一度被人潮冲散,再相遇是计瑾瑜手上拿了一沓花花绿绿的音乐节介绍材料,而路粲手上捧着一堆花里胡哨的小杂货。

“这个还挺好看的,送你。”路粲远远地伸手要在他头上操作一番,“是我在路上看到……哎哟!”

人潮汹涌,他差点儿溜着人缝摔倒。计瑾瑜一把抓住他的手把人拉了过来,顺手摸出他要往自己头上招呼的东西,是一枚毛线钩的向日葵发卡。计瑾瑜顺手别在耳边,胳膊护着他往前走:“谢谢。”

公园里的草地都被人踩秃了几轮,他们被人潮推着向前走。计瑾瑜之前在公园地图上看到一条岔路,此时应该是被鲜花雕塑围住,从那条路走大概人会少些。他向远处张望了一下,路粲也跟着一起张望:“找什么呢?”

毛茸茸的头发擦过他耳侧,他甚至在这拥挤的人群中闻见路粲身上柠檬一样的洗衣粉味。于是他把视线收回来,若无其事地改了主意:“我想看看有没有卖水的。”

路粲大叹一口气:“没有!我本来想买炸鸡,也卖光了!”

鉴于他把买来的东西都塞在了计瑾瑜的包里,计瑾瑜认为卖光了未必是一件憾事。

音乐节分三大块会场,分布在公园的三个角上,人潮渐渐地分散开来。他们要去的C会场被一片花丛遥遥围起,走过游乐场一样的彩色气球门,就能看到钢骨结构在草地上搭出的富有设计感的舞台,彩色灯束流光溢彩地摇向天空。此时台上正演出的民谣歌手在拨一首吉他曲,染着天光的大片云在他身后飘过。

这位大概比较小众,周围观众也少,三三两两地跟着他哼唱。两人远远站在草地另一头听了一会儿,周围听众不多,闲人倒是不少,还有几个打扮奇异如视觉系的年轻男女在草地上玩水枪。路粲好奇地看了会儿,一踮一踮地问:“SUMMERTIME什么时候来呀?”

计瑾瑜道:“压轴,大概九点来。”

“那下一个是谁?”

计瑾瑜回答了一个名字,路粲高兴地答道:“我听过!他们给我打的游戏配过音乐。”

“那我们往前走呗,凑个前排。”

路粲不用他说,一溜烟地就往前赶去。民谣歌手大概以为是自己的粉丝,唱歌的调都高了不少,路粲也非常给面子,卖力地挥起了荧光棒,一曲终了,还激烈地为他鼓掌,民谣歌手心情很好地挥手下场了。

“你很喜欢他的歌吗?”

“没怎么听。”路粲道,“就是觉得冲到前排去让人家看我开小差,有点没礼貌。”

计瑾瑜认为也是有道理。路粲举起长条气球高兴地迎接下一组嘉宾:“来了来了来了!”

听这组的观众明显要多些,横幅和彩色荧光棒抖得热闹。乐队就位,音响通电,贝斯扫出欢乐可爱的电子音,舞台灯光也“唰”地变成了粉红色。主唱在颜色梦幻的烟雾弹中跳出来,台下欢呼如浪般涌起,路粲高举双手,加入了他们的阵营。

这曲晃到尾声,间奏中又融入一串电吉他——是后台传来的。紫色烟雾中升上另一支组合,极具穿透力的女声唱响了新的节奏,先前的主唱向台下邀请互动,台下观众更加发狂地蹦跳起来。音乐节常有这样的battle或即兴演出,不会在任何CD里复刻,但在无尽天空和广袤云层下,比任何录音室作品都来得快乐而自由。

计瑾瑜对这样的场合其实还是非常不习惯,但路粲跳得高兴,也没忘了抓着他一起跳,让他跳出一种虚假的合群。视线中的地平线在震动,然后是歌声,然后是星斗。跳着跳着这虚假变出了真的汗水,路粲温热带汗的手像风筝线似的,扯着他的同时让他高高扬起,俯瞰般听到两边的架子鼓节奏都在紧咬对方,主唱的声音却都和谐无比;闻到空气里有混着啤酒味儿的甜美桂花香气,又看到舞台钢架间那盏会变色的灯原来是一颗巨大的爱心。一切都是如此清晰又丰富地向他涌来,一片开阔的、可以大喊大叫的世界,拥有一切,又一无所有。

天际晚霞如火般燃尽时,这组拼盘演出告一段落。路粲扯着衣领子扇风,脖子上挂满亮晶晶的汗。计瑾瑜自己也出汗了,但这是轻松又愉快的汗,他暂时不想抽出餐巾纸来擦,就让吹过樟树林的风也把它吹干吧。

太妃糖一样的眼睛很快乐地看向计瑾瑜:“下一个是谁呀?”

计瑾瑜报了名字给他,路粲怀疑道:“你没骗我吧?”

“没有,骗你干嘛。”计瑾瑜道,“我看了节目单的。”

“你给我看看。”

计瑾瑜从包里抽出节目单给他,路粲其实没有不相信,但每次看到他这个本事又觉得有意思,于是又问:“那再下一个是什么?”

“菠萝橘子糖。”

“A会场呢?”

“怎么还带这样的啊。”计瑾瑜笑道,“好像是个女rapper吧?叫铁露露。B会场的是汽水风筝啊。”

“哇,你还会抢答了。”

“会的。顺便我还知道那边路口有另一辆卖炸鸡的车,要吃吗?”

“要!”

菠萝橘子糖名字陌生,前奏却熟悉。排队等炸鸡时也能听到,但路粲刚听主唱开口唱两句,忍无可忍地道:“平时全靠修音吧?”

旁边一个女生笑出声来:“你看别人也这么觉得吧?我就说有耳朵的都这么觉得!”

另一个耳朵上挂着少说五个耳环的女孩愤愤地道:“是今天状态不好!之前都好好的……”

“状态不好七八九十个月啦还天天上音乐节捞钱!”

路粲自觉好像是误入了一场争斗,缩了缩脖子,还好两个女孩端着点的食物走远了。此时这辆炸鸡车老板也向后宣布售罄,最后一份装在了他们手中,还把边角剩的炸墨鱼丸都堆了进去,金灿灿香喷喷的一碗,路粲拿到手,又眉飞色舞地高兴起来,挤了好些黄芥末上去。

计瑾瑜暗笑,一本正经地转移话题:“SUMMERTIME的时间附带烟花秀,根据我刚才的观察,咱们站到四到五排的位置可能看得更完整。”

路粲点点头,又有点担心地道:“他们真的会来吗?真的会来吗?”

他满眼的信赖,仿佛计瑾瑜有主唱的电话。计瑾瑜笑道:“会,真的会。”

音乐节有消费抽奖活动,计瑾瑜出手就是一台唱片机,引得围观群众哗然,主办方给他拍纪念照片时好几位时尚男女凑过来合影,名曰蹭锦鲤。计瑾瑜的好运似乎还在生效,路粲于是乖乖点头:“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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