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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耳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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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瑾瑜在梦中听见细碎的响动,闻到暖烘烘的柠檬洗发水味儿,恍惚间以为还是在自己的小房间里,路粲大概昨晚又翻窗户摸进来了。他闭着眼迷迷糊糊地摸索:“小……”

“粲”字断在一记泰山压顶中,肺里的空气和睡意一齐飞了个干净。计瑾瑜猛地睁开眼睛,贴着陌生墙纸的天花板在视线中摇晃。

“咳咳咳……啊?”

始作俑者横趴在他身上,四肢在空中舞动:“起床了起床了计瑾瑜!”

他没穿衣服,白皙的皮肤上四处落着红痕,晃得人眼晕,计瑾瑜一边咳一边试图伸手固定住路粲,他们隔着一层被子搅成一团,最后计瑾瑜双手抓着他的手腕,手脚并用地卡住了他,刚要说话,路粲转头打了个巨大的哈欠,眼泪都掉下来了:“啊啊啊好困……好饿啊计瑾瑜!”

湿漉漉的睫毛让计瑾瑜想起确实是把他折腾了一晚上,手上松了劲,路粲上半身立即弹射起来抗议道:“哪有你这种人哪!要饿死了饿死了饿死了饿死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这就做饭去……”

计瑾瑜揉揉他的脑袋下了床,找了件衣服随便套上站起身来,路粲从床上一跃跳到他背上,他踉跄了一步,笑出声来:“哎哟!”

计瑾瑜一手挡住他的头顶矮身出房门,一手兜着膝盖把他挂好,其实路粲虽然瘦,但很结实,大概全是运动练出来的,很压手。

但计瑾瑜还要掂他一下:“摸着也太瘦了啊宝贝儿,每天吃的饭都去哪儿了?”

“我不知道。”路粲到厨房门口就跳了下来,“我光知道我屁股疼都是你害的!”

“原来你攻击我的心肝脾胃肺是一报还一报。”计瑾瑜打开冰箱,“那确实是应该。”

“我那是饿的。为什么饿你不知道吗?你烦死了呀!沙发搞完床上搞,床上搞完还要换床单,换完又要搞,搞了又要换……你怎么不换沙发套?”

“等下我就换。”计瑾瑜条件反射地答完,又道,“哪有那么夸张!”

“怎么没有!我们为什么在一楼卧室睡觉你自己说!”

计瑾瑜自觉理亏,沉默无言地打鸡蛋。路粲看他能单手打蛋又立刻换了话题:“你好厉害,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于是连打四个鸡蛋,全都完美落进碗里,路粲捧场地鼓掌。计瑾瑜边搅鸡蛋边在心里觉得鸡蛋吃太多了,但鉴于把路粲折腾到快天亮才睡,连动手打他都打到一半就睡着,多吃两个鸡蛋就吃吧。

“去穿衣服和鞋,一会儿冷到了。”

路粲抗议:“我不——”

计瑾瑜转头亲了他一下:“听话。”

“……”路粲乖乖地走了,“给你两分薄面!”

鸡蛋三明治、煎香肠、皮蛋瘦肉粥,中不中洋不洋,吃饭的时间也是早不早晚不晚,但路粲很愉快,因为计瑾瑜没逼着他吃绿色蔬菜,只是在旁边切了一碟子橙子,橙子是橙色的,很漂亮。

餐桌挺大一张,但路粲喜欢和计瑾瑜坐并排,计瑾瑜也很喜欢和他挨在一起。路粲往粥里抖了点黑胡椒,热腾腾的香气又让他想起那个未完的梦来。

高中的时候家里没装防盗窗,又住一楼,他的卧室窗户临街。明明在学校才见过,半夜路粲又总会出现在他窗前,因为经常是深夜,路粲怕打扰到他妈妈,坚持要翻窗户——但现在想来也不好说他是不是就爱翻窗户——反正结局都是他们挤在一张单人床上睡着。睡四五个小时就得起来上学,计瑾瑜先把路粲推醒,路粲迷迷糊糊地穿好衣服翻窗出去,然后装作来找计瑾瑜一起上课的样子登堂入室,徐湾就又总是笑眯眯地给他盛一碗粥,冬天就抖上黑胡椒,去寒气。

“小粲。”

“嗯?”

计瑾瑜叫他其实也没有什么目的,路粲没等来下文,于是边玩手机边用头顶蹭了蹭他的肩膀:“我也最喜欢你啦。”

真是要了命,计瑾瑜看着自己手上的面包屑,只好用脸贴了贴他的头顶:“我也是。”

路粲愉快地笑起来,觉得他们这样很像深海鱼,远远地看见对方,不用说话,只要亮一亮灯,就可以表达很多含义。

这一天都要过去一大半,路粲吃了饭就去喂鱼,在鱼缸边上发现了一条昂首挺胸的发条小丑鱼,做得很精细,还带水草摆件,一拧发条就在空中游动,非常可爱。旁边的信上画了一条白鲸,是他们昨晚看的那一条。自从他们住到一起后,他仍然有礼物,而且因为计瑾瑜总要想办法在家里藏它,收礼物的过程还变得更有趣了一点。

路粲高兴地“哇”了一声,给它拧足了发条,看它在原地游来游去,又放到鱼缸旁边去请各位同观,但好像鱼们都兴趣缺缺,也许是因为它们是河鱼,和海鱼不熟。

“诶,计瑾瑜。你还有多少礼物要送我啊?”

“其实快送完了。”计瑾瑜在院子里抖开一件衣服搭上架子,整理对齐后并排夹上防滑夹,“不过我会一直买新的,你放心。”

天气很好,从路粲这边看出去,能看见计瑾瑜从睫毛到头发都给照得亮闪闪,加上肩宽腿长,只是晾衣服都晾得玉树临风。他满意地欣赏着这幅画面,释怀地躺倒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

“别啊,我没这个意思。”他仰躺着看那条白鲸的画,“我的意思是,等你送完之前买的,以后就过年过节再送礼物吧?礼物还是要在特别的时候送才有意思呀!”

计瑾瑜想了想,路粲又倒挂着看他:“再说了,你再送我新的,我就得回礼了!好累。”

“好累”二字轻飘淡然,却重逾千斤,振聋发聩。计瑾瑜下定决心决不能再做给人压力的对象,迅速让步:“好吧。不过我画的画会保留,碰上特殊的日子,就做个特殊贺卡,怎么样?”

路粲满意地点点头:“可以。”

年关将至,这几天计瑾瑜接到好几个客户的电话,等美院学生结束外地调研还要回去上课,纵使很想跟路粲黏在一起,也还是不得不工作去。路粲难得地关心起他的工作来:“你这么忙,店里要不再招个人?老路就不自己管门店的事儿。”

“老路的产业可比我大多了。”计瑾瑜道,“不过你说得对,我最近正考虑招人呢。给点儿意见?”

路粲虽然不事生产,但也是从小看老路做生意长大的,闻言随口道:“至少也得招两个,一个店长一个员工,有职位分别才能促进生产力。”

计瑾瑜想了想,点头道:“两个倒也还负担得起,我还能轻松点儿。”

“对呀,你就早点下班和我玩嘛。”

路粲眼巴巴地看他,计瑾瑜忍不住又亲他:“遵命。”

走时路粲在门口送他:“诶对了,我下午去剪个头发。”

“剪头发?去萧朗那里吗?”

“对啊。”

计瑾瑜默了默,看着他锁骨上的痕迹欲言又止:“那你多穿点。”

“嗯嗯知道知道。”路粲挥手把他赶走,“快去快去。”

计瑾瑜了解路粲,路粲是一门心思喜欢他,之前跟萧朗也没有什么;而且萧朗之前还帮了他的忙,他不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说来说去他们都坦荡,就他一个自己小气,只能暗自咽下,尽量不要对路粲的人际交往作出干涉,免得成为讨厌的人。

但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计瑾瑜闷闷不乐地瞪了后视镜半天,红灯变绿都过了十秒才发现,还好路上的车不多。他在开车途中甚至想自己也可以跟着去剪头的,按他的长度还能烫个波浪卷儿呢。

胡思乱想的时间其实不多,他到了先处理客人预约,打开店把东西留好,又要查网店、回邮件,还有一个之前谈好的单子,今天得把样品出了。好死不死沈彦又来提需求,说之前那个联名的甲方很喜欢那个玻璃板栗,要他再做个礼盒装出来,拿去送甲方爸爸。

“还要板栗是吧?……不要板栗?”计瑾瑜记笔记的手停下了,“你说什么,乳胶枕?那用塑料做不是更像吗?沈彦,我也不想说这个话——你他妈的是不是瞧不起艺术!”

路粲骑着自行车到了萧朗的店,还没拉门,门自己从里面打开了,萧朗冲他笑:“哟,来了?”

“你也在!”路粲停了车冲他招手,“我以为你在学校呢。”

“碰巧。进来坐,Sunny一会儿就来。”

“好啊。”

其实不是碰巧,只是Sunny接到路粲的预约就去通知了他,正好实验室也没什么事,就回来了。路粲跟着他走进店里,感觉客人比之前好像多了不少,Sunny正在给一位阿姨吹头发,冲他远远笑了一下。他也笑回去,跟着萧朗走到等候区,看面前端上来的热奶茶时觉得稀奇:“你还真在店里卖奶茶啊?”

“啊。”萧朗在他对面坐下来笑道,“找张闻川换的配方,花了我一张VIP卡呢。”

“张闻川来过啊?”路粲很关切地道,“奶油还好吗?”

“别提多好了,到店里来四处扒人裤腿,混得比我都好。”

路粲眨巴眼睛:“我也想和它玩儿。”

“那你后天过来呗,我打算开发新品,张闻川到时候还来。”

“真的?我要来!”路粲眼睛一亮,“看来你卖奶茶的副业做得很好嘛!”

萧朗难掩得意:“我很想谦虚一下,不过效果好像真的不错,起先是店里有几个顾客夸,后来有网红也来店里打卡,说火锅店比做甜品,现在又有理发店比做奶茶……你也知道社交网络就流行这个,来打卡的人就变多了。”

“而且那天是萧哥当班,人家网红说店里帅哥长得帅还不让办卡。”Sunny从门外走来,笑眯眯地冲他挥手,“来啦路哥?”

“来了来了。你忙完了?”

“刚结束,我去洗个手。”

Sunny进去洗手,路粲喝了一口奶茶,表扬道:“确实好喝!我喜欢这种南瓜味儿。”

“你喜欢就好。刚好赶上秋天,这款还挺受欢迎的,我想过两天再开发个巧克力和栗子的款。”

“你还蛮有头脑的嘛!”

路粲把杯子放下,大力点头表示赞同。萧朗眼尖,瞥见他袖口露出来的手腕上的红痕,暗自挑了挑眉毛。

“你跟计瑾瑜还好?”

“啊!我在跟他谈恋爱。”路粲后知后觉,“好像没有告诉你。”

他连陈明珰都忘了告诉,陈大摄影师正在海南蹲守星空,没空理他。

萧朗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恭喜啦。他要是什么时候对你不好,记得回来找我。”

“谢谢。”路粲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不过不会的。”

“这么有信心啊?”

“啊,不是说他不会对我不好……”路粲道,“他对我不好我也不能来找你啊,这对你不公平。你快找个别的好人吧,比我强的人可多多啦。”

萧朗愣了一下,深觉败下阵来:“你要是再坏点,我会比较容易找。”

“别把锅推给我啊!”

萧朗笑了笑刚要说话,Sunny从里间一掀帘子走出来:“久等啦路哥,我们走吧?”

“走。”路粲身形如风,还捎走了奶茶,看来是很喜欢,“回见啦萧朗。”

“嗯。”

店里客人果然不少,路粲要不是有预约的习惯,估计都没法排上。Sunny带他走到里间,拉上隔间门,嘈杂声隔去不少,很能令人放松。店里的装修确实也是下了功夫的。

躺下洗头时,路粲看见了Sunny的头发:“诶,你换新发色啦?”

“新色,试了一下。好看吗?”

Sunny抓抓自己的头发,路粲躺着没法点头,只能竖起大拇指:“好看。”

“嘿嘿。”他调了水温,又很得意地侧过脸来向路粲展示,“我还打了个新耳洞。”

耳环亮闪闪的,是个沙漏的形状。路粲道:“很适合你呀。”

“谢谢!本来想打三个,但我实在太怕痛了,打一个先歇两天。”

“啊。”路粲仰躺着,头发被手法轻柔地打湿,“很痛吗?”

“分人吧,我就很怕痛。”Sunny缩了缩肩膀,“还好气温低,愈合得快。洗发水还是用之前留下的?”

“嗯。”路粲盯着天花板上的水晶灯,突然想起计瑾瑜也有耳洞,当年是没有的。

计瑾瑜感觉路粲在盯着自己看。一抬头,果然他目光炯炯地在隔壁沙发上抱着膝盖看他,专注、坦荡。计瑾瑜把身子向左一偏,路粲的头也向左转;他向右偏,路粲就向右转。

实际上因为埋头处理了工作邮件一个多钟头,他不能确定路粲是什么时候开始盯的。计瑾瑜想了想,低头敲完最后一行,把合同发出去,合上电脑放到一边,换了个方向搭二郎腿,拍拍自己右边的沙发:“来。”

路粲迅速跳了过来,他接住路粲,大力揉他的头:“好帅好帅,今天剪的头挺好看啊。”

“那是。”路粲嘿嘿一笑,往他肩上靠,“Sunny手艺挺好的。”

“啊,是Sunny给你剪的?”

“对啊,我一直都找他剪头的。”

“那萧朗呢?”

“萧朗是老板的儿子,根本不会剪头。”

路粲满不在乎地回答,计瑾瑜在心里捏了一把冷汗:还好自己早上没说什么,不然岂不是胡搅蛮缠!

一口气还没松完,路粲炯炯的目光又落到了他脸边。计瑾瑜侧过去试图捕捉他的视线:“怎么了?”

“你的耳洞什么时候打的?”

计瑾瑜没想到他是问这个,眨了眨眼睛:“唔,有好几年了。”

“以前还没有呢。”

计瑾瑜不知怎么的卡了一下。路粲伸手去摸他的耳垂,计瑾瑜颤了一下,但没躲。耳洞上现在什么也没戴,洁白、柔软,线条很漂亮,像它主人身上的其他部位一样。路粲的指腹轻轻压过耳垂,感觉到洞,还有其下小小的硬包。食指和大拇指的指腹小心地捏了一下那个硬包,他听见计瑾瑜的呼吸抖了一下。

“痛吗?”

“……不痛。”

他声音很低,带着沙哑意味。路粲不明白那是什么——或者说他明白,但不知为何发生——却无师自通地用食指关节向上蹭了蹭,摸到那个最明显的耳洞上面的软肉上还排列着两个更细的小孔。

“我是说打的时候痛吗?”

“还好。”计瑾瑜想了想,“其实还是痛。”

“咦。”路粲一边说话一边无意识地捏着它玩儿,“你在首饰店打的吗,还是医院啊?”

计瑾瑜顿了顿,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道:“我自己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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