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兰杰小姐的热情实在让人难以招架，谢伊用手背掩住的嘴唇正明晃晃地展示两人刚才的热切。

赫敏满脸通红地移开视线，手上的拥抱却没有松开半分，飘忽的目光瞄见谢伊放下手背，她怀着些因过火产生的懊恼：“会…”

“要…”

撞在一起的单词让两张脸颊间只余下灼热的呼吸，又过了好几秒，纠缠的热气才被冷风吹散。

“会不会痛？”赫敏抿着嘴把没说完的话补全，视线滑到那不同于往日因热吻从浅白变得红润的唇时停顿下来，禁不住把原本环在腰间的手指覆上那道破口。

正准备回答的话语被这动作给拦回舌尖，谢伊的眼神闪了又闪，不自然地避开那双棕色漩涡，感受着唇瓣传来的痒意：“不会——”她竭力让语气保持镇静，“其实还……还挺喜欢。”

话音刚落，两双近在咫尺地眼睛不约而同地定在侧方，就连余光间的触碰也会引起一阵慌乱。

背脊隔着环在腰间的手臂靠在护栏上，谢伊这才把现在的环境揽入眼底。

身前人的动作死死地把她框在护栏和怀抱间，自己倾斜的姿势似乎很方便赫敏之前的作乱和掠夺，包括现在留在唇角点出酥麻的手指。

谢伊开始走神，分明是自己要高些，也更年长，可现在怎么看也是自己被压了一头。

也不止今天，她略微气馁地想起之前的触碰，主动的人似乎从不是自己。

这不对劲，很不对劲，她往常可不乐意在任何人面前低头。谢伊收回目光将它放在赫敏脸上，一股潜藏的强势悄悄冒出头。

视线从耳畔游走到眼角再寸寸下移，挂在鼻尖，再勾住轻抿的唇瓣打了个转，最后游到微仰的颈项。

虽然只有一次，可她很喜欢那块肌肤温软的触感，于是仔细回想赫敏拥过来的姿势，活动起空置的手腕缓缓向上攀升。

眼睛却不打招呼地沿着颈间的肌肤滑行，停到被衣袍遮掩的锁骨。月亮可以看见的比她更多，皎白的月光偷偷摸摸地在衣领间闪烁。

她看了眼令人安心的夜空，有些想把月光关上。

——她有点愱殬月亮。

“刚才要说什么？”

突如其来的话语打断了游离的思维，攀到肩膀后的手无措地卡在原地。

啪——

像是骤然归位的弹簧，谢伊一巴掌拍上红地快要滴血的脸，转身把头贴到护栏的扶手上，企图借助石头冰凉的触感给脸降温：“什么都没有！我什么也没想！”

失去依靠的手指弯曲着收回掌心，赫敏糊涂地把手搭在谢伊背上，她本想问那句被打断的话是什么用来结束沉默，却没想到会引起这么大的反应。

赫敏看着那只嫣红的耳朵，思索回过头时瞥见谢伊的神情，以及那只莫名绕到背后的手，而且她刚才问的分明是想要说什么。

她轻轻掩住鼻尖，扭头望向远处的森林仿佛没察觉到脸上的热气，目不斜视地问：“你刚才在想什么？”

“什么？什么都没有！你听错了！”

更让人在意了，赫敏用余光瞧了眼没有退却半分的红色，再转过眼珠朝更远处的森林瞧。

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就算你想做什么，我又不会拒绝——”

“不行！！！”谢伊忽然激动地蹿起身，双手把住赫敏的肩膀，带着没有消退的红润郑重其事地说：“要拒绝才行！你还没成年呢，万一我是个禽/兽怎么办！”

“……”

霎时间，赫敏的呼吸都错乱了好几秒。她木着脸，嘴巴张张合合好几次都没憋出半句话来，满心想着找人问问女朋友是个笨蛋该怎么办。

卡壳了半晌才凝视着谢伊的眼睛：“所以……”她若有所思地放缓语速，“你刚才在想什么未成年做不了的事？”

谢伊脸色一僵，表情肉眼可见地在惊慌、后悔、羞恼间来回变幻，最终定格在悲愤和慷慨就义上：“你再问，我就从这跳下去。”

听见这话，赫敏轻巧地露出笑容：“反正——我早晚会知道。”

她调皮地眨眨眼，在谢伊羞愤到无以复加前，朝她嘴里塞了几颗黑豆。要不然再逗下去，这人说不定真的会从阳台上逃走。

谢伊一手揉搓起烧手的耳垂，闷闷地感受着舌尖传来带着丝苦味的细腻甜美，皱了皱眉，继续将糖豆含在嘴里：“怎么还带巧克力豆？”

“嗯——也许什么时候会想尝尝呢？”赫敏笑吟吟地看着她，确定这是个好主意，“圣诞节前还有一次霍格莫德日，要去蜂蜜公爵看看有没有新品吗？”

“…圣诞节？”谢伊语气恍惚地重复道，猛地直起身，“完全忘记了……”她慌慌张张地看向赫敏，一口咽下巧克力豆，“我还什么都没准备呢——”

赫敏愣了愣，往年谢伊都会很早开始准备圣诞礼物，即使自己不看，最近学校也开始充斥起圣诞节的气息和讨论——想来不纯粹是因为忙忘了。

这样猜测着，赫敏抬高胳膊在谢伊头上摸了摸：“那就不准备了，放假要和我一起回家吗？——哦，这只是一个建议。”她放下手，有些期待地问，“如果你想看看瑞士——爸爸送信来说圣诞节我们可以去那滑雪，嗯——就是踩着两块长板，或者一块宽一些的板子，从雪坡上向下滑——有点类似在冰上滑雪橇。”

期盼的目光让谢伊的思绪跳跃到，要不要和赫敏一起过圣诞节的问题上。如果是复活节她大概想都不用想就会直接同意，可即将到来的是圣诞节。

圣诞节啊……

她悄悄看了眼夜空，回过脸轻柔地笑笑：“好呀，如果阿姨和叔叔不介意我的叨扰。”

“当然不会！”赫敏斩钉截铁地回道，“他们会很开心。”

“嗯——不过圣诞节当天，我不太确定……”

“你想去哪都没问题，”赫敏开心地牵了过去，“明天我就给他们送信！要是时间再快点就好了，现在要去猫头鹰棚屋算是夜游——虽然现在也是。”她拉着手掌晃了晃，“还好现在我也是级长了，可以在费尔奇面前帮你打掩护。”

谢伊弯着眼角附和，没说万事通小姐这和听见别人夜游时截然不同的态度，轻轻用手指勾着她的掌心：“其实刚才准备问你，要不要找个地方坐一会儿，可是空教室里只有木头椅子，坐久了会累——所以，本来想说要不要去看看我的宿舍。”她有意无意地看向走廊深处，“晚上不想一个人待在，正好院长又在帮我收拾烂摊子，没空来休息室逮人，还能把佛利小姐赶到其他宿舍去。”

她突然不自在地偏过头，不等赫敏露出纠结的表情，继续补充道：“不过现在嘛——还是送你回宿舍好了，”说着，眼睛直直地看着地上的几把扫帚，轻轻哼出声，“把扫帚帮他们带回去，我才不要明天在教室或者礼堂听那两个白痴唱歌。”

赫敏悄悄斜着眼珠打量谢伊的表情，这是个很冠冕堂皇的理由，有一丁点可信度，但没有半点说服力，也根本没有必要。

她想着谢伊刚才红的快要滴血的脸，和没问出来的想法——总之，她才不信呢。

“明天早上我拿过去也一样——”赫敏反手抓住在掌心挠刺的手指，不轻不重地揉捏着，“就说是斯内普教授顺便带出来的，他们肯定不会跑到你旁边打转——”

“反正现在不要——”谢伊不等她说完，慌慌忙忙地朝地上挥挥手。

三把休憩已久的扫帚晃晃悠悠地直起身，仿佛大梦初醒，护栏地步同样飞起两颗绿光攥进她手里。

“嗯……只是可以用，不会再听了。”谢伊先解释了一句，就着被捏住的手指往楼梯口走，“你明天还有课呢——要是去我们宿舍就不好找时间出去了，早上有好多人要去上课，被看见一个格兰芬多就完蛋啦。那些顽固的家伙总觉得没人进自己休息室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我就该说波特和韦斯莱早就去过……”

赫敏一边听着她找各式各样的理由，一边把手指朝她指缝里扣：“你的宿舍——”她忽然问道，“长什么样？”

谢伊的脚步顿了几秒，仿佛不在意地说：“斯莱特林这些年的学生很少，房间就只有我、佛利和几张空床位，最开始也不敢让其他人和我一起住——房间也有大天窗，不过看不见星星，只有黑湖。”

“早知道我就跟分院帽吵一吵去拉文克劳了，她们有塔楼，从地窖去天文塔真的好高——房间倒是没什么，只有圣诞节收礼物的时候东西会多些，过完节我就把它们都送回家了，有些东西要放在柜子里，只留一点没看过的书。”

“其他，和……和在家的房间差不多，没太多其他东西，就是没有落地窗。”

赫敏微微带笑，在楼梯口时把她往下拉：“现在我是级长了，”她阶梯走着，轻声说，“那以后要住一间很高，有落地窗，可以看见天空，和足够大可以装下礼物的柜子的屋子才行。”

“那得要好久了。”

“要多久呢？”

谢伊仰着头跟在赫敏背后走着，在地窖错综复杂的岔路也不忙着指路，在第三次经过同一个路口时把她带回了楼梯。

“圣诞节是需要礼物的，”她推着赫敏走上一层石阶，这时那双棕色眼睛快要赶上她的高度了，“那是纪念日。”

“九月二号也可以是纪念日，”赫敏平视她的眼睛，有些小声地说：“去掉‘未来’的纪念日。”

“那也是，”谢伊赞同地点点头，忽然很认真地说：“以后的圣诞节不完全是祭奠过去了。”

她用力闭上眼，再重新睁开，“巫师的圣诞节原本是农神节，用来祈祷一年的风调雨顺——所以，以后的圣诞节就用来期待后一年的新生活吧。”

“也许，”她扣紧赫敏的手指，“也许只用等到我毕业后的第一个圣诞节，”随后她又不确定地摸摸耳朵，“前提是找工作顺利——要不我就找姑姑帮我。”

听完，赫敏咬了咬下唇，低声笑着：“好，新生活。”听见姑姑这个词，又想起什么似的，试探性地抬眼问，“把你拐走了……乔丽丝夫人和欧内斯特会不会很生气？”

“只是自己住而已，”谢伊毫无芥蒂地把名字放进耳里，“我们都不会常住老房子了。”

“那……”赫敏攥紧她的手，狡黠地问，“到那时候，我就能知道你刚才在想什么了吧？”

“……”

“都说了我什么都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