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里莫广场12号里气氛多少还是受到谈话的影响，原本闪闪发光的圣诞装饰也在为宣告失败的合作唉声叹气。

疯眼汉穆迪正发散着他的怒气，要说当初小巴蒂·克劳奇确实模仿到了他的精髓，那种对食死徒的敌意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餐厅的桌子被他拍得差点散架，这位正义的傲罗用那如雷般的嗓音怒道：“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考虑从食死徒手上讨到生路！纯粹是找死！

邓布利多这次信错了人！他早该看清楚，华金·休斯的后代和他一样！只顾自己保命——就为那点家族利益，不惜帮食死徒担保！

还像当年那样暧昧不清，她就不怕——”

穆迪忽然住了声，因为唐克斯正从门厅里进来，当他确认后面没跟着人后又嘟嘟囔囔地斥责。

“至少得到的回应是偏向中立，这已经算得上不错了。”卢平倒是显得十分淡然，还能在分神开解穆迪。

在魔文公司干的时间虽说只有一年，但他对休斯家族行事的了解总归比其他人要多——包括早早脱离家族的小天狼星。

卢平没做太多解释，既顾及到这些事不该让哈利等人多听，也考虑到不好影响后辈之间的关系。

要不是因为谢伊那种在他们看来莫名又鲁莽的坦然，穆迪都不会在餐厅里提起。

“哦……也许那孩子有苦衷？”

韦斯莱夫人难得很犹豫地插话道，她很少对凤凰社的公务提出意见。

“毕竟她吃了不少苦头，又碰到那么多事，总不能强求她去卖命。”

作为一名母亲，又受到刚才的安抚，莫丽的想法和这些战士可大不相同。

都是第一次巫师战争的亲历者，谢伊或许太小，可要是代入乔丽丝的视角，她根本忍不住地心碎——当年她也失去了自己的兄弟，前些天丈夫也危在旦夕，若是可以谁又愿意将家人置于险境？

疯眼汉冷哼着：“那个天真愚蠢的丫头，根本不知道她会害死多少人……”

听到这话的几个学生都悄悄地抬眼打量穆迪，他们一时还不明白为什么谢伊会和“害死很多人”联系起来。

韦斯莱夫人也不明白，她摇摇头指挥着餐盘落到桌面上。

“我想……”唐克斯的神情仍有些古怪，“她不是那种人——我是说或许。”

穆迪错愕地看着唐克斯，韦斯莱夫人因为那些安慰和双胞胎的因素对谢伊有些好感还能理解，可唐克斯这种反应是为什么。

疯眼汉想不明白，魔眼在眼眶里都转得卡壳。

唐克斯没有解释，犹疑地看了眼沉默的小天狼星，决定等空闲时和卢平提一提。

圣诞午宴又过了许久，等到赫敏恍恍惚惚地从门外跑进来才开始。

圣诞节到底是圣诞节，双胞胎和唐克斯本着不能冷场的想法不停暖场，不一会儿餐桌又热闹起来。

用过午餐，一行人打算去陪陪韦斯莱先生，蒙顿格斯及时赶上了吃圣诞布丁和果冻蛋糕，因为圣诞节地铁不开，他“借”了一辆车子，车里面加了扩大咒，外面大小正常，但十个人坐进去都不挤。

三人组、双胞胎和金妮挤在车厢最后，罗恩不停地皱眉挤眼示意赫敏用上一个静音魔法好方便他们交谈，完全顾不上韦斯莱夫人在前面说话。

“我不明白——”

赫敏刚耐不住罗恩的恳求把魔咒用出来，他就大声嚷道：“我不明白谢伊为什么要说那些，这很奇怪不是吗？我以为——嘿，她明明喜欢你——怎么会想着和马尔福那些货色混在一起？她难道不知道马尔福还……还骂过你！”

赫敏面色一僵，不知道该帮谢伊辩护两句还是该沉默应对，她是知道原因，可完全不能说出来。

迟疑半晌才看向气鼓鼓的罗恩，又装作顺便的样子看了眼哈利——什么也没看出来。

谢伊根本是给她出了个大难题，或许装出两人有嫌隙的模样能帮上些忙？谢伊也有提到因为她们太近，所以那些纯血家族才对她有意见。

可赫敏不想这样，至少在朋友面前不想，况且谢伊也没这方面的想法。

赫敏忽然对谢伊和小天狼星的谈话有了更多的明悟，自己夹在朋友和女朋友间都需要想办法解释，那谢伊在她和那些纯血中间呢？

谢伊还不止是孤身一人，还必须为家族着想。

聪明的万事通小姐苦恼地想挠头发，她意识到“笑料”和“谈资”这两个词或许是最轻的说法，看看布莱克夫人的画像就知道，谢伊听到的可能有更多、更肮脏的词汇——怎么能那样说她！

赫敏愤怒地砸向座椅，全然忘记了谢伊在去年舞会后都没回过家，根本听不见别人的谩骂，顶多看下朋友的转述。

其他几人被赫敏的动静吓了一跳，可都摸不清她到底为什么愤怒。

金妮想了想，轻轻拍着赫敏的背，无论是什么原因，安抚下赫敏肯定是正确的。

哈利难得没有激动，他始终没法把谢伊和马尔福那样的人联系起来，也不想提起可能会让赫敏难过的事。

双胞胎就坦然多了，弗雷德轻松地岔开话头：“想这些也没用不是吗？打起点精神，别让爸爸看到你在圣诞节无精打采的样子，小罗尼。”

“嘿！我说你们都没有点反应吗？”罗恩表示很不可思议，他以为至少会有些讨论。

金妮简直想让他闭上嘴，万一赫敏是在因为这件事伤心呢？她的兄弟怎么都只懂得火上浇油？

“我们可不能非议自己的大股东——”乔治耸耸肩撞了下弗雷德肩膀，和兄弟相视一笑，又看向哈利，“放心吧哈利，不会忘了你那份。”

哈利警惕地瞟了眼前面的座位才松口气，他猜到乔治说的是那笔金加隆和笑话商店，他可不敢让韦斯莱夫人知道，至少现在别知道。

至于有没有回报？老实说他压根就不在乎，应该说他根本就不想看到那笔金加隆。

“大股东？”赫敏质疑的声音恰到好处地插进来，她惊疑不定地看向双胞胎。

“我们绝对不会告诉你的，赫敏，”弗雷德咧嘴一笑，“别想向我们打听。”

“妈妈知道谢伊给我们这两位好同学提供了学习上的帮助，”乔治贴心地补充道，“所以你去告状也没用，级长小姐。”

“我没有想告状！”赫敏有些委屈地辩驳，“只是好奇她是不是支持了你们那些笑话商品——难怪她会说费了好些金加隆，还有哈利？”

说完她又警觉地看向哈利，刚才乔治是不是说还有哈利的一份来着？

哈利被她看得浑身一抖，生怕说教在下一秒就落到自己身上。

“哈？”罗恩的困惑还没人解答，“……你们都不担心吗？而且赫敏——你总不能因为恋爱就——呜呜——”他正担心赫敏未来会不会被骗，就被亲妹妹捂了一嘴。

“好了好了——没关系，金妮，”赫敏头疼地拉住金妮，怎么说罗恩也是在担心她。

该说不说，谢伊猜得还挺准，她说那些话确实没影响自己和朋友的关系。

利用吗？

赫敏摇了摇头。

“谢伊……”她犹豫地张张嘴，强忍着没去看哈利，“我想她说的都是实话。”

赫敏就说了这一句便不再开口，为了防止罗恩闹腾，还把魔咒给撤掉。

她有些想叹气，恐怕谢伊在挂毯面前说的每一句都是实话。

无论是和马尔福那些人之间的关系，还是“活人比死人更重要”的看法，又或者是“底气”与“勇气”。

包括更重要的那句：我的家族，无人可死。

她忽然想起谢伊之前向她解释过，帮助别人的原因是有助于家族发展——可没人规定理由只能有一条。

事实上要不是因为谢伊大部分时间都能得体地应对，偏袒卢娜和纳威这类边缘人物，只会让她得罪大部分“合群的人”。

可谢伊本是那些人中的“风云人物”，在斯莱特林就像塞德里克和秋一样，只要她愿意，就能凭借家族影响和自己的本事成为中心，在那些人之间能得到的利益理应更多。

当然，按着谢伊的做法，她能获得更多好感，就算斯莱特林的人也挑不出错处，也符合她本人为家族发展出力的说法。

但问题在于，真正熟悉后她只会对别人说那一条理由。

就像悄悄告诉自己，当初认识也只是因为抱着结识的想法；同艾登也直言合作，还结过合约；在和麦克米兰的赌约里也明言是想要一个人情和好感。

难道谢伊不知道稍微委婉一些，能得到更好的效果吗？

她说的是实话……可不是全部的实话。

外面有多少人会明白谢伊是怎么想的呢？又有多少人能看到那背后看似有目的的帮助呢？

当然，谢伊会说那本来就有目的，纳威背后不是有隆巴顿家族吗？

赫敏长长地叹了口气，看向怨气冲天的罗恩，忽然发现实话所组成的不一定就是真相，甚至与真相相去甚远。

那……谢伊走之前告诉她的，会是全部吗？

她仔仔细细地在车上回忆，终于在进入那所在谢伊记忆中见过的医院时摇摇头。

就算不是全部又怎样呢？难道谢伊会做出害人的事吗？

不过……

她犹豫地看了眼进入病房的哈利，仔细想想，如果只是附身，有什么必要瞒着她？明明哈利自己都偷听到了。

可谢伊会选择瞒着自己必然有原因，她又何必冒着让女朋友陷入危险的可能去满足自己的求知欲。

反正，她怎么也不可能比谢伊和邓布利多教授更懂得怎么帮哈利解决问题。

忽然——韦斯莱夫人发出了一声介于尖叫和咆哮之间的可怕声音。

赫敏这才反应过来她们已经和韦斯莱先生打过招呼，韦斯莱夫人刚听到自己的丈夫大胆到使用麻瓜的治疗方式。

“我也想要一杯茶。”哈利跳起来说。

接着赫敏打了个激灵，同哈利、罗恩和金妮一起冲到门口。

“这就是爸爸。”金妮摇着头说道，他们沿着过道走去，“缝线……我问你……”

“哦，它对非魔法伤口挺有效的，”赫敏挥走那些抽出眉目的思绪，公正地说，“我想是蛇毒里有什么东西把它化掉了……茶室在哪儿呀？”

四人一步步踏上楼梯准备去六楼的茶室，顺带看着罗恩和追了他三层楼的画像里的治疗师吵架。

“此乃皮肤沉疴，少爷，会留有疤痕，令您比目前还不中看——”

罗恩比在车上还要愤怒，大声和治疗师争辩他没有散花痘。

前面刚上平台的哈利停下了，瞪着标有魔咒伤害科的双扇门上的小窗。一个男子鼻子压在玻璃上，在盯着他们看。

“天哪，”赫敏先是跟着哈利和罗恩惊叫，“洛哈特教授！”

然后她反应过来——魔咒伤害科（去不掉的魔咒、用错的魔咒等）

洛哈特像只花孔雀一般向几人推销自己的签名，哈利和罗恩勉力应付着。

而赫敏忍不住打量起这条过道，这里一点也不陌生，她曾经见过的，在记忆中那个孩子醒来后，还能跑跳时见过。

“听听，”刚刚跑来找洛哈特的治疗师拉起他的手臂，宠爱地看着他，仿佛他是个早熟的两岁儿童，“他几年前很有名，我们希望这种给人签名的爱好能够使他记忆有所恢复。请这边走好吗？他住的是封闭式病房……他不危险！”只是，”她压低了声音，“对他自己有点危险，梅林保佑他……不知道自己是谁，走出去记不得怎么回来……你们来看他真是太好了——”

那位治疗师很高兴有人来探望洛哈特，四人推辞不过——赫敏也不太想推辞。

她几乎是胆怯地落在后面踏入那道病房门。

“这是我们的长住病房，”治疗师低声对四人说，“永久性魔咒伤害。当然，依靠强化治疗和一点运气，可以使病情有所好转……当然，依靠强化治疗和一点运气，可以使病情有所好转……吉德罗确实好像恢复了一些意识……”

更多的是找不到治疗的方法，没有好的运气，只能任由病情和苦痛发展……任由绝望在病患家人心中蔓延……直到她的病情变得有害……然后转移到另外一间束缚一个孩子行动的病房……

赫敏沉默地把手放在身侧捏紧。

谢伊·休斯不会愿意让任何爱她的人难过。

赫敏·格兰杰永远不会怀疑自己的爱人。

作者有话要说：国庆节快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