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休养

方怀玉觉得这不可能，但是她心中隐隐有这样的担忧，她总觉得这件事情不简单。她总有一种预感，但是她不太敢说出来，她看向江聿柏，虽然是晚间，马上就要睡了，可是她还没有睡意。江聿柏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反而是在剪窗花，方怀玉犹豫了些许，还是想把说出口的话咽回去。

“想说什么就说吧，”江聿柏都没回头，也知道方怀玉在看着他，他嘴角勾着笑，“什么都可以说，不用顾忌。”

“江聿柏，你真的神了，你怎么知道我要和你说话？”方怀玉要下床来，但是她还没爬下床来呢，就看到江聿柏转过身对着她摇了摇头。

地上凉，这是江聿柏对她的解释。江聿柏走过去，坐在床边，他看着盘腿乖乖坐好的方怀玉，也笑着学着方怀玉的模样盘腿坐着。

“我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觉得之前杜大人之所以那样的招摇针对你，是因为他的背后有人撑腰，不然他不可能那样对你。如今你被人参了，丞相大人跳出来拱火，是不是他才是那个背后的人。”

“也许，你猜的不无道理。”江聿柏点了点头，他之前和太子设局的时候，太子就和他说过的，这朝堂上乌烟瘴气不干净，总有人，总有势力帮派站队不同。皇上想要的是将那些背后的人挖出来。

皇上已经上了年纪了，这些人对皇上并不能够起到威胁，可是太子还年轻，还小，来日上了朝堂，坐在龙椅上是不能够对付这些人的。皇上也是父亲，也是为了自己的孩子计谋深远，江聿柏一家不过是年少意气，是一个契机，是一个缺口。

换做是旁人，只要是年少新贵，都会入局，可偏偏这世上出了一个侯府的少年天才。

“我时常在想，若是我和家中其他人一样，仍然想要去当驰骋天下的英雄，是不是就可以逃离这些纷争了，无论选了什么路，好像总是选不到最好的结局。”江聿柏说道，他真的想过，家中的功勋在他父亲和他这里有了转变，不用再流血牺牲，他们曾经以为这是能够保住家族新路。

天子不管家族的繁盛与否，天子有着自己的考量。

“不行，你要是去大漠，成了将军我就见不到你了。”方怀玉掐断了江聿柏的念头，她摇着头，要是这副样子上了战场，回不回得来另说，若是遇到什么女子，方怀玉可不喜欢把自己的夫君往外推。

“那若真的如你所想，丞相是我们需要注意的人，你既然都知道了，为何还要担心呢，这些都是太子需要担心的事情。”

“我是觉得杜大人就这样被贬谪了有些奇怪，按着杜大人的性子是不会认命的。他好不容易风光到这样的地位，如何能够回到过去的生活去呢？”方怀玉顿了顿，看着江聿柏，“我是说，有没有可能，丞相大人为了对付你，为了想要把朝堂局势搞乱，把杜大人捞回来。”

将江聿柏放置在朝堂之上，问他是要天下苍生还是自己的小家，是想要试探试探江聿柏到底会选择什么样的阵营。太子伸出了橄榄枝，可是江聿柏并没有给得明确答复，犹豫中立不是个好的盟友，那么过去的人若是能够担当大任，也没什么不妥。

“若是你真的停职了怎么办，若是他真的发展了自己的势力，顶替了你的位置怎么办？这些天你都不能够去上朝，就在家中，那些波云诡谲的局势如何能够应对？”

方怀玉自顾自地说了那么多，停下来才觉得累，她看着江聿柏一言不发，伸出了手在江聿柏的前头晃了晃：“你有在听我讲话吗？”

“在听的，我这些天不上朝，也不是没有好处的。”江聿柏抓住方怀玉的手，他把人拉到自己的面前来，鼻尖相碰。

“只是怀玉，从前你想的担心的都是如何能调养身子，生个孩子，怎么忽然就不想了？正好趁着这时候，抓住机会试一试？”

江聿柏说这些话是为了宽慰方怀玉，他有些心疼方怀玉字字句句都是为了自己的前程。他向来觉得自己能够处理好这些事，能够解决好，但是他也有很多的不能开口的话，也有许多暂时还不能告诉方怀玉的话。

他只能笑着圆过去，带着十分的温柔看向方怀玉。他终于能有好些日子陪方怀玉了，他更想要方怀玉放下那些担忧。他把方怀玉的手贴在自己的心口上，他对方怀玉说：“怀玉，你放心好了，有些话等到这次的风波过去之后，我才能和你说。太子找过我，自然也都是将这些想入了进去的。我们现在需要做的是静观其变，兵来将挡。”

方怀玉只觉得自己的手心都是汗，她能感受到江聿柏强烈的心跳，她看着江聿柏，脸颊一红。她想要缩回自己的手，但是江聿柏没让。

“我知道了，你能不能先松开我。”

“松开可以，但是夫人能不能先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在下什么时候能和夫人同床共枕，沐浴春光？”

方怀玉好久没和江聿柏这样亲密了，她心中被撩拨地痒痒的，但是江聿柏的话无疑是邀请，是邀请她共赴春光。她再抬眸，看到的江聿柏好像看到了第一次见江聿柏的模样。她双眸微颤，低着头露出浅浅的笑意。

江聿柏就是在这个时候夺走方怀玉的呼吸的，他贴在方怀玉的唇瓣，欺身上去将方怀玉压在自己的身下。他空着手，将帐子放了下来，朦胧着的春色最是撩人，最是让人动情。方怀玉闭上眼睛，享受着这些只属于她一个人的春色。

她曾经肖想过很多次，想过若是江聿柏能为自己停留一次，垂眸一次该多好，可是她从前只是想，并不知道真实。那些带着她自己的臆断，带着她自己参透琢磨的门道，终究还是比不过自己亲身感受。

感受的结果是，次日方怀玉没有起来。

回想昨日方怀玉咬牙切齿，她就是太担心江聿柏了，她还以为这件事情给江聿柏带来的影响和压力很大。结果江聿柏根本就像是没事人一样，甚至还将所有的力气都往她的身上去使了，她的骨头还痛着呢，散了架一样的。

江聿柏很少在家，方怀玉已经习惯了，家中忽然多了个人出来，方怀玉总是忘却。她醒来就在自己的屋中看到了饭菜，都是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她才吃完，就被江聿柏拉着去散步，走了一圈园中的花鸟假山，明明是熟悉的路程，可是和江聿柏一起走，更像是重新将这些路都走了一遍。

这才是她最初想要过的生活，她想要得到的和江聿柏的岁月静好。岁月好像都从他们的身边流走了，并没有为他们停留。后来方怀玉再回忆起来这一段如同归隐了的时光，想起来的都是笑意。

世上的桃花源在心中，不用刻意去寻，桃花源是自己给自己的。

但是这样好的日子，是在方怀玉不愿吃饭，日日呕吐的时候结束的。明明夏日已经过去了，秋日到来，可是方怀玉仍然觉得身上燥热，有时候睡不着觉，晚上多思，但是白日又昏昏沉沉，很容易睡着的。

起初方怀玉觉得是自己太贪食，这才有的不舒服。江聿柏担忧方怀玉，问她要不要去看看大夫，拿点药吃。方怀玉拒绝了，方怀玉说大概是季节变换，不碍事。

可是这样的状态持续了许久，江聿柏终于忍不住了，在方怀玉睡着的时候去请了大夫来看。方怀玉不想要操心，他不能不放在心上。

大夫来了，也看了，他看了一眼江聿柏收拾了一下东西，在外头等着江聿柏。江聿柏确认方怀玉仍然在睡着，这才出去跟大夫讲话。

“大夫，我家夫人可是有什么大碍？”

“并无什么大碍的，只是夫人这样的症状，像是有孕了。只是有孕的初期，并不是能够万分确认的，您大可放心。”大夫倒是恭贺了江聿柏，说了些需要注意的事项，便领了银子出了门。

孩子，有孕。江聿柏被这样从天而降的礼物弄懵了，他算了算日子，好像是那么一回事。他并不能够从这样的身份中转化出来，他呆呆地看着方怀玉。那样小小的身子里，竟然有了他的骨血吗？

若是真的有孕就好了，方怀玉担心的那些事情也算是有了着落。只要度过眼前的一劫难，以后会有大好的时光在等着他们。

江聿柏轻轻吻着方怀玉的额头，这一吻让方怀玉从梦中醒来。她张开手臂抱住江聿柏，在他怀里软乎乎蹭了蹭：“怎么了？”

“怀玉，告诉你一个消息，说来我自己都不是很相信，你也许是有孕了。”

方怀玉自己还没醒过来呢，听到江聿柏这句话，还以为自己没醒来呢，江聿柏骗她呢。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笑着说：“你怕是睡糊涂了，也不清醒了吗？”

“我刚刚请了大夫来看，大夫说有孕的可能极大，但也不能确定。你这些日子，来葵水了吗？”

方怀玉坐起身来，这下她清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