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有孕

方怀玉确定，自己好像真的是有孕了，大夫也是这样说，她好些日子没来葵水了，为此她专程为了此事给家中的母亲写过去一封信。母亲给了她强烈的安定之心，这些就是有孕之兆，让方怀玉放心。

江聿柏说了，这件事情来得这样巧合，恐怕是有人就盯着呢，不宜声张出去。方怀玉表示赞同，可是这话音刚落，如音就听得外头的小丫头敲打帘子说王氏来了。

王氏怎么会来呢？江聿柏和方怀玉四目相对，心照不宣。方怀玉连忙站起来，跟着江聿柏站在门口，不久后，王氏便进了来，神色大喜，像是已经知道了这里有天大的喜事一般。

“娘，您怎么来了？”江聿柏上前搀扶住王氏的手臂。

“你还瞒着我，我都知道了。”王氏一把拉过自己的儿子的手掌，拍了拍手背，她心中十分高兴，随后又看向方怀玉。如今她看方怀玉可是大大的欢喜的，比自己的儿子还喜欢。她松开了江聿柏的手，又快步走到方怀玉的身边去，手扶着方怀玉的肚子摸了摸。

“怀玉啊是个好孩子，从前确是我有偏见，觉得怀玉不好。可是书音的事情后，我倒是看这孩子不错。如今怀玉也有了侯府的骨血，我也好向侯府的列宗列祖交代了。”

方怀玉心中隐隐压着什么东西，她想要说什么，却是不知道怎么开口。这件事情她从来没对旁人说过，江聿柏也是一样的，王氏是从何而知的呢？眼前却又不好扫了长辈的性的，方怀玉只好柔柔地笑着。

“娘，还没满三个月呢，连男女都未知晓。”

“您怎么知道的，这是我从未对旁人说过，娘可是见过什么人？”江聿柏也上来打圆场。

“怎么知道的？你还不懂，朝中上下都传遍了吗，说你对夫人极好，这些日子在家里琴瑟和鸣，前些日子甚至还请了大夫来。那大夫可是给人家看女子能不能生育的，这一来二去可不就都知道了？”

都知道了，方怀玉心头一盆凉水浇下来，他们还想要隐瞒，还不想要声张的，可是仿佛有人已经先人一步，将他们的心思都猜中了。

好像专门是为他们来的，好像这个孩子也是为了这事来的。

王氏笑着说就是过来看看，真是有孕侯府是要大摆宴席的。方怀玉和江聿柏紧赶慢赶地拦着，都没拦住。王氏是高高兴兴去了，徒留站在门口的方怀玉和江聿柏相顾无言。

“好像完蛋了，江聿柏。”

“我明日要出去一趟，怀玉，先别着急。”

“若是有人故意为之，那么我们就不应该张扬。想必是他们就等着我们昭告天下，这才先弄了个满城风雨，就等着我们入圈套。可是眼下娘要是大摆宴席，可不就是让我们去送死吗？江聿柏，这人其心歹毒，甚至对侯府了如指掌，环环相扣的，步步都是针对我们。”

“是这样的，此事非同小可，但是如今情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江聿柏下定了决心，他一定要去打探情况了。

这些天里方怀玉担忧着王氏会即刻摆上宴席，都忘了自己有孕的症状还要再看看的，前些日子里还觉得头晕，还觉得想要吐的，这些天倒是好了。方怀玉没有怀过孩子，自然也不懂得怀了孕的身子是什么样的，她只当自己是转移了心神的，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乖巧的，听话的，并不来闹她的。

当晚，方怀玉就听江聿柏说，宴席要摆。

“可是摆了宴席是要遭人算计的，你还没能上朝，若是因为此事从此都不能上朝堂，彻底停职了该怎么办呢？”方怀玉担忧这个。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怀玉，或许我们能趁此抓住机会看得更清楚一些。”

“看清楚什么？”方怀玉不明白。

“看清楚你肚子里的孩子。”江聿柏笑了，他闭上眼睛轻轻吻了吻方怀玉的额头。

侯府摆了三天的宴席，因着侯府少有这样的喜事，王氏又喜欢热闹，因此将能请的人都请来了，朝中官员的女眷也有许多。有福同享，喜气也一同沾上一沾。恭贺的人很多，也有轮番着要敬王氏和方怀玉酒的。

他们说：夫人真是好福气，能为侯府孕育后代，将来也要多生几个才好。侯府这下也算是能够兴盛起来了。

方怀玉将这些话反复听了好些遍，耳朵根子也止不住发红。她的脑袋昏昏沉沉，知道这是自家的酒席，有了东西就吃，别人给她喝的也接过来。直到入口的微凉的水饮下去，她才觉得稍微安定了下来心。

这样好喝的东西，等下她定然要再来一杯。但是她丝毫没注意递给她这杯酒的家眷，嘴角扯着的愣怔的模样。若是那时候她注意到了，告知江聿柏，或许就能够早些破局的。

只是那时候的心猿意马，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大摆宴席后什么都没发生，像是丢进了湖水里的石子，安静得不像话。方怀玉照例送江聿柏上朝，皇上好不容易让江聿柏上朝了，应该不会拿江聿柏当杜大人看。江聿柏上朝堂前轻轻揉了她的手好几下，这才松手。

开始有变化是从方怀玉肚子痛，换了衣裳的时候初露端倪的。如音看着换下来的衣裳，裤子上的血迹，愣了半天。有孕的人怎么能有血呢，肚子还痛的，这倒不是像有孕的，倒是像每月来的葵水。

如音恍然大悟，带着不好的念头刚要回屋，外头的小厮却着急忙慌进来，差点撞翻了如音。

“不好了，皇上今日要让小侯爷上朝是为了让小侯爷听听有多少人在参他，说他大摆宴席，奢靡浪费，假借夫人有孕的由头。现在皇上要传夫人入宫，为夫人检查检查，是否有孕了。”小厮话毕，只见如音脸色惨白，手中的衣裳也都落了地。

在屋中的方怀玉已经听到了门外的嚷嚷声，她从屋中出来，看到了地上的衣裳和如音的脸颊就知道事情不简单，这一切还是这样来了。她躲不过的，但是江聿柏还在宫中，她不害怕的，她还要接江聿柏回来。

“让我入宫。”

宫中的高墙看起来压抑十分，不知道这里面藏了多少的勾心斗角，多少的算计。这些名利荣誉让无数人在这高墙下来来回回地走着，有的人走着走着就走丢了，可是这高墙只要在，就不断有人往里走，将自己弄丢。

方怀玉心中已经了然，但是她相信江聿柏。既然江聿柏知道这是别人设局，自然也就想到了后果。她方怀玉哪里会那么容易就有孩子，不过是她心中的欲望太多了，让别人知晓了她的渴望。人一旦过分想要什么，便会迷失心智，看见什么好的也就不加思索了。

那日宴席上，她喝的是酒。有孕的人哪里能喝酒呢，她却喝了许多，身子并无异样，再加上她肚子痛，如音惨白的脸色都让她明白了。定然是有人设计了她，让她以为自己有孕，说不定大夫都是他设局中的一环。

她跟着小太监的导引，见了大夫，果然，得到的结论是她并没有身孕。小太监将这话传到了朝堂上，脚步加快的，不一会儿小太监就又回来对方怀玉说：这会子散了朝，皇上听了小侯爷的官职，您去宫门口等着小侯爷就好了。

停职，终究还是躲不过。方怀玉只是顿了顿，她对小太监行了礼，一路走到宫门口，都还是心事重重的。江聿柏一个人身单力薄，不能够抗衡的，那么太子呢，那么大一个人在朝堂上，竟然也不帮着江聿柏吗？

太可恶了吧，说什么还想要拉拢江聿柏，重用江聿柏，可是到头来江聿柏还是停职了。方怀玉胡乱怪罪着，但她心中知道，太子就算是有意帮衬江聿柏，可是大臣的折子是骇人的，是能够将一个人淹没毁灭的。

也没等多久，方怀玉就看到江聿柏往她这边来了。江聿柏神色平静，并没有不被重用的懊悔，看到方怀玉反而还带着笑意。方怀玉很难想象，眼前的人是那个埋头苦读，势必要靠着自己的实力，走上仕途的江聿柏。

如今他们身披风霜，已经经历了太多太多了。

“江聿柏，”方怀玉张开了手臂，抱住了江聿柏，“我都听说了。”

“抱歉啊，给了你希望，也没能解决我们子嗣的事情。”江聿柏的手揉了揉方怀玉的脸，“只是停职，又不是终身不能入仕，我们此刻深在虎穴，就一定要将这一切的真相都找到。”从前江聿柏还觉得太子想要扳倒什么人，为自己将来的朝堂省心力，他是旁观者的，如今他也入局，自然也不能袖手旁观的。

江聿柏说：“我去见过太子一面了，太子说他心有余而力不足，但好在这只是为了堵住大臣的口。这只是开始，我们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风暴，怀玉，即使如此，你也愿意辛苦地跟着我走吗？”

方怀玉闭上眼睛，她说她懂。

“江聿柏，我好累，你抱着我回去。”方怀玉这是在撒娇。

这日太子派出去的小太监看到了，他回去传话的时候说小侯爷疼爱夫人，将他的夫人抱上了马车回去的。太子听后只是淡淡地笑了，摇了摇头，什么话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