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科举

江聿柏重新被重用第一件事就是主持科举考试。朝中对他颇有微词，说他并不够分量去主持大局，也有人说当年的卷子甲等都没资格，这天底下谁还有什么资格？

更奇的是江聿柏也不邀功，只是对皇上说要让太子主持科举。

太子本来就应该到了参与国事的年纪了，只不过朝中大臣不肯放权，朝堂之中又有丞相大人把持着局面，太子看着尊贵不过就是个空壳子。江聿柏深知太子要的是什么，他这时候刚好推波助澜，他在朝堂上态度恭谦，将自己说得一文不值，又将太子少年英气，就应该亲自看看来日朝中的人才为由，将这名头送到了太子的手中。

只是丞相大人看起来并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只恐怕是这其中有什么差漏是错过的。

方怀玉听闻江聿柏下朝后和自己说这些事情，眯了眯眼睛。她最近总有些奇怪的念头，她觉得有些熟悉的人要回来，但是她保不准这种感觉是什么。她只能看着江聿柏，按捺住自己心中的疑惑，也对着江聿柏笑。

“想必是丞相大人想要从中安插什么自己的眼线，操控着科举的第一名。若是太子主持考试，必然就会让真正的人才入朝堂，新人总是有许多的意外的，不一定能够站在丞相大人那边。既然如此，你们更不能相让了，就应该死死地看着这其中的人。”

“这是自然，我也就是觉得丞相大人一定会从中搞鬼，所以才这样说。你也别担心，我也只不过是提前将那些坏的结局都先想到。最近定然也会有照顾不到你的时候，你还有孕一定要小心为好。”

方怀玉要不是听见江聿柏这样说，她都不知道自己还有身孕的，这些天她倒是好受了许多，吃的胃口也多了起来。她拍了拍江聿柏的手背，对他摇头：“你放心好了，这些时日我在家中也不做什么重活的，本来也只是躺着看看书，再看看花草什么的。你去科考，若是看到街边什么好吃的，就叫人买来我吃。”

“有吃的我就不会想你了。”

方怀玉才刚说完，就感觉江聿柏抓住了她的手，用力握紧。恰到好处的力道让方怀玉直接扑进了江聿柏的怀中，她张开双手抱住江聿柏，蹭了蹭他的胸膛：“怎么了，你想我了？”

“我倒是想，但不能，”江聿柏的手抚摸着方怀玉的脸颊，他在方怀玉的唇瓣上留下一个浅浅的吻，“怀玉，其实我并没有那么大的把握。我和太子，在演戏，在布局，可是我们并不知道面对我们的人是什么样的打算，也不知道我们这样做会不会成功。”

“但是得试试不是吗？”方怀玉闭上眼睛，手也勾着江聿柏的脖子，“起初我真的很害怕，害怕太子真的不放过你，我心中告诉我自己，太子不是那样的人，可是我还是担心若是在感情这方面上，太子就是这样小心眼的人该怎么办。但现在我知道了，太子的确是个好人，承蒙他的错爱，这辈子我是不会喜欢上他的，但是他会是一个好太子，将来也会是个好皇帝，所以江聿柏，你帮帮太子，就当是也在帮我还一份债。”

“好啊，原来在这里等着我。”江聿柏听闻方怀玉这样说，心中也松快了不少。方怀玉在他的怀中，也给了他许多的安慰。他一定会配合着太子拿下这一战的，他还有自己的妻子，还有自己的爹娘。

只是他们还是低估了丞相大人的玲珑心。

科举破例举行，许多人白捡了一次机会，有许多人前来考试，考生进入考场监察直到坐下来写卷子都没有什么问题。越是风平浪静越是让人不安，江聿柏多次查看确无纰漏，去找太子复命的时候，眉头就皱得越深。

相反太子倒是还邀请他喝茶，还与他对弈。分了神的人是不能够胜利的，太子在连赢了三把之后抬起头看着江聿柏，叹了口气：“这时候倒是输给我，当初在方怀玉面前，你可不是这样的。”

“太子，你不觉得这一切都很蹊跷吗？这都过几日要出成绩了，丞相大人还没动静，难道咱们这一切都白费了吗？”

“你急有什么用呢，”太子听闻此事，也只是颔首，“说来也奇怪的，但你想若是丞相大人这样明显就塞人进来，我们肯定也会将他踢出去。丞相大人应该不会那样愚笨，他在这朝中可是老人了。”

“这倒也是，只不过我啊，家中还有怀孕的妻子，若是这事办不妥，我还能什么时候去陪她呢？我已经好些天没见她了。”

“这成了亲的人呢，还是不一样的，有着天下国事要操心，还有着家中的一切要挂念。看来还是不娶妻比较好，不然耽误下棋。”太子揶揄的话很明显，看来这时候的太子倒是放下了和方怀玉的那份情感。

时日绵延，总有些事情会过去的。

“可是太子，娶妻也有娶妻的好处。”江聿柏话说到这里了，他也不多说明不多点破，一切都要靠着太子自己去参透了。

正在这时，外面有太子的贴身小厮来传话，说在考场发觉了异常。

这一点风吹草动似乎是刚烧着的火苗，摇晃着没有成型的，应该要抓住。

这考场中多的是许多的寒门，都是陌生的脸，可是有一张脸和字迹却是十分熟悉的，看卷子的官员不敢欺瞒，特意将以往的卷宗调出来一一比对字迹，发觉这人的字迹，却是和杜大人的字迹一模一样。

“杜大人，哪个杜大人？”江聿柏心中虽然有答案，但是他仍然是不想要相信的，这朝中寒门出身的，这样的字迹，哪里还有另外一个杜大人？

“字迹或许会模仿，可是杜大人不是贬谪了吗，他不用参加科考的呀。”太子皱着眉头，将那字迹交给小厮，“你去吩咐外头转着的人，时刻观察着这位考生的行为举止。”

“不止这些，还要去查查杜大人这些日子这些年，在被下放的地方过得如何。”江聿柏补充道，他看向太子，看到太子同样赞许点头的模样，他便知道了太子也是这样想的。

“这些天你也累了，回去看看怀玉吧，这里有我，”太子招了招手，等下人都走了，他才靠近江聿柏，压低了嗓子对江聿柏道，“顺便也出去探查探查，有没有外来的人进城。”

“不可能是他！”方怀玉得知如音传回来的消息，心中大受震撼，怪不得今日江聿柏回家了，怪不得江聿柏还说这些天能够陪她入睡。原来是事情有这样蹊跷的，不可捉摸的。

这是丞相大人的一手好牌，这个时候才出现端倪，打得人措手不及，也将过去的那些回忆都复刻奔涌而来。方怀玉不想要再见到杜大人，也不想要见到书音，她觉得这辈子都不会和他们见面了，若真的是他们，那么以后的日子，朝堂的局势都会变得扑朔迷离。

江聿柏不仅不能帮太子控制住丞相大人，反而是有多个人来挟持太子了。

不能功亏一篑啊。

方怀玉捏着心，等着消息，可是从外头回来的江聿柏脸色铁青，看起来并不像是有好消息的样子。她急忙上前，差点没站稳，摔在了江聿柏的怀里。

“小心一些，你现在身子可不是一个人的。”江聿柏看着方怀玉，还哪里管着打探的消息，他不放心地摸了摸，看到方怀玉实在是没事，这才放下心来。

“所以那个人是杜大人吗？”

“模样不像，可是字迹却是和杜大人的一样，这人脸上有一道疤，说是小时候家里着了火烧的。去探寻踪迹的人回来了，说最近并没有什么外来的人，但是见过长途跋涉而来说来赶考的人，有一个脸上有疤的，还带着自己的夫人来。”

“夫人？”方怀玉沉眸。

“对，那夫人的模样，他们说的，倒有些像是书音。”江聿柏说完便看向方怀玉。他知道这几个字对方怀玉意味着什么，前头说的那些都是废话，只有后头那句才是有用的，这一句就是确认了的，丞相大人的杀手锏，是杜大人和书音。

“那你们要怎么办，将这个人扣下，然后去拿了书音去找丞相大人问罪吗？”方怀玉问。

“没有，我们打算的是，让这个人入朝堂。丞相大人怎么会不知道我们能查到这些，估计这就是丞相大人给我们安心，也是挑衅我们。既然正面交锋开始了，就不能够退缩停歇的。他们那样大胆，想必也是将杜大人和书音换了身份的，我们怎么证明那是杜大人呢？”

也是，方怀玉垂眸，她以为事情到了杜大人和书音被赶出去就会有结局，可是她安然地过到了现在，想来杜大人也不会是安分的人，重逢是在所难免的事情。这下子好像清明了许多，他们到底是在对抗谁，到底是在做什么事情。

方怀玉微微抬眸，对江聿柏道：“那如果是这样，你小心一点。他们也许还会像从前那样，把书音送到你的身边去。”

“别说这样晦气的话，我可是有夫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