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事实证明，是田宇多虑了。裴子路不但没有受伤，还踢进了一个球，并且还是奠定胜局的关键一球。

这场激烈的三人足球对抗赛，以6：5告终。众人皆累瘫在球场上，久久爬不起来。

裴子路虽瘦但异常灵活，其球场上的敏捷程度和活跃程度与生活中状态成反比，大概是把所有的灵气都用在了踢球上。当年要不是他妈强烈反对，他成为职业球员也并非不可能。不过，在这场比赛里，他还算不上MVP，顶多是个最佳助攻。

许靖才是当之无愧的全场最佳球员。他不仅球技好，球路、视野、指挥调度也都尽显专业水准，估计是拿出当年的看家本领来了。所以，龚子歌输得一点都不冤，但他心里却很不服气，胸中憋闷得很。他们本有机会扳平，可惜猪队友田宇今天体力不支，带球攻门的时候竟让裴子路中途截胡，并且顺脚一个漂亮的弧线，把球踢进了球门，裁判的口哨紧随其后，一切如行云流水般，他连补救的机会都没有。

此刻田宇累趴在他一侧，闭着眼睛气喘如牛，满脸通红，那五彩斑斓的脏辫被汗水浸湿耷拉在脸上，显得狼狈不堪，回想他赛前的大言不惭，龚子歌心里是又好气又好笑。不过，此刻他自己的状态也好不到哪儿去。这场球，他们踢足了90分钟，体力完全耗尽。

他仰天躺了一会儿，有一只手突然出现在头顶，紧接着是一张白净刚毅的脸，上面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透出一丝愉悦和戏谑。

“怎么样？还有力气坐起来吗？”许靖抓住他的手，用力把他拉着坐起，然后自己也一屁股坐到了他的另一侧，从胶袋里拿出两瓶水，扔了过来。

“想不到你球踢得这么好！完全不输职业运动员啊！”许靖由衷地说。

“你也不赖。”龚子歌不得不承认这一点。他今天可是拼劲了全力，一点水都没放。虽然大部分时间的防守都是有效的，成功止住了许靖前进的脚步，但也总有那么几回被他的假动作给欺骗了，让他成功突破防线，将球攻了进去。

“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踢得这么畅快了。你是个非常不错的对手。如果时间再久一点，我相信你一定会把比分追平的。”许靖的话里充满对龚子歌的肯定，却不自觉带着点胜利者的姿态，这一点难免让很少输球的龚子歌感到不爽。所以，他没有接话，只顾着仰头灌水。

许靖并未介意他的沉默，开始滔滔不绝地点评起来：“子路也很好，控球能力强，步伐灵活，到底是年轻体力好，拼抢起来挺狠的，跟他平时文弱的样子完全不同，倒是让我刮目相看了，可惜他的全局意识和预判性还是不如你。在你身上，我看到了激情、冲劲和智慧，一个强者身上才会有的自信和好胜心。我相信你未来一定会非常成功的。很高兴认识你们，希望今后能有机会合作。”他再次伸出了手。

龚子歌依旧沉默地与他握了握手，这次却没有了较量的意味。

“可我们还是输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技不如人，虽然很少输，但也不是输不起。

“哈哈哈。”许靖发出爽朗的笑声，摇着头说：“险胜，险胜啊。还要多谢两位尊老爱幼，脚下留情。要不是因为轻敌，输的不一定是你们。下次如果我想再赢，估计就更难了吧？”

龚子歌不得不再次承认，许靖这人果然是职场老油条，这个台阶给的真是不卑不亢，让双方都有面子。

“赢就是赢，输就是输。无论什么比赛，对手是谁，我向来都是全力以赴，不会轻视任何人。你和子路配合默契，一个善守，一个善攻，之前从没有磨合过，却能配合得这么好，说明许总你的水平确实远在我们之上。我输得心服口服。你倒不必过谦。其实，对手越强我越兴奋，即使输球，也很开心，因为只有跟强手的对决才能真正激发自己的斗志，全力以赴。与输赢的结果相比，我觉得过程更重要。”

“说的好！”许靖忍不住为他的这番话鼓起掌来，对他的好感度加倍。正准备再夸奖几句，便听到十米开外隐约传来熟悉的铃声。他盯着声音响起的地方迟疑了几秒，并未马上起身，直到那铃声越来越大，似乎传递着某种急迫的情绪。他只好认命地站起来，说了声：“不好意思，我先去接个电话。”

不久后，他便重新跑了回来，一脸歉意地对龚子歌说道：“抱歉，晚上不能跟你们一起吃饭了。我刚刚收到公司的通知，明天有个重要的会议要参加。所以，今晚要连夜赶回上海。下次有机会我请你和田总出来喝酒，到时咱们再好好聊一聊。”说完，他拍了拍龚子歌的胳膊，又朝地上继续挺尸的田宇挥手示意，起身准备离开。

在他站起来那刻，龚子歌突然问道：“让子路投资元宇宙的人，是你吧？”

许靖愣了一下，立即反应过来，坦陈相告：“我确实跟他提过云宇宙是个不错的赛道，可以提前布局，也给过他一些投资的建议，但到底投不投还是得他自己决定。怎么？你也感兴趣吗？”

“不。”龚子歌摇头否定。

“呵呵。保持对新事务的好奇心和求知欲不才是商人的本性吗？你的商业眼光应该远甚于常人，毕竟家里有个出身华尔街的财经专家！”

龚子歌站了起来，拍拍背后的草，不以为然地说：“我跟家人很少见面，就算见面也不会聊这些。”

“哦，是吗？那就太可惜了。你知道普通人要见龚教授一面有多难吗？”许靖十分不解，觉得龚子歌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龚子歌突然板起脸，毫不客气地说：“我不想提他。元宇宙虽然是个新兴事物，但并非人人都感兴趣。子路他现在经济上还不算完全独立，又涉世未深，别人随便说点什么，这个笨蛋都会信以为真，甚至可能被人卖了还在帮人数钱呢。田宇都不敢轻易去碰的东西，他一个愣头青倒是积极的很，非要往火坑里跳。哼，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作为他的表哥，我有义务也有责任提醒他，顺便也正告你，以后不要再跟他说投资的事。看得出子路很欣赏甚至有些崇拜你，他是一个特别单纯的孩子。希望你接近他不是带着什么别的目的。”

许靖对他突然变脸有些诧异，眼中闪过一丝的愤怒，但很快就湮灭了，嘴角扬起一个微笑：“你的忠告，我记下了。我对他没有任何目的。你多虑了。告辞。”说完，转身离开。

“许总！”刚从更衣室回来的裴子路刚好与许靖迎面碰上，见他一脸不悦的样子，露出疑惑的神色，马上转念一想，不会是他哥不小心把人给得罪了吧？！他本能地朝龚子歌的方向看去，但他已经低头，正与地上的田宇交谈，看不清两人的表情。

“许总，晚上一起吃饭吧？”裴子路收回视线，转身小心翼翼地跟在许靖身边，装作若无其事地问。

“子路，谢谢你的盛情。我临时有事，今晚要赶回上海，去不了了。下次吧。”许靖礼貌回应。

“哦！那太遗憾了。”裴子路非常失望。

“今天踢得很尽兴。你的球技也很棒。我很开心。”许靖尽量压下心中的不快。惹怒他的不是裴子路，他不该迁怒于他。

“哦，那就好。我还担心是不是我这个地主之谊没有尽好呢。”裴子路见他笑容重现，顿时放下心来。

“怎么会呢？只是公司临时有事，突然Call我回去，不走不行啊。今天我就先告辞了，你留步。”许靖极礼貌地婉拒了裴子路的相送，快步离去。

（二）

裴子路失落地看着他消失的背影，眼神中透出浓浓的不舍。这个许靖不仅能力出众，球技惊人，为人还特别谦逊有礼，是个值得交往的朋友。他父亲常说人脉是商人最大的资本，他一定要跟他搞好关系，通过他把KM这个大客户牢牢地攥在手里，绝不能让别人把事情给搅黄了。

球场草地上，累成一摊烂泥的田宇总算是找回了一点力气坐起来，踢了踢龚子歌，说：“你这回可不君子啊。怎么说人家也是子路的朋友，多少给人留点面子呗。这么不欢而散，多不好啊。是不是？”

见龚子歌没吭声，他又继续说道：“虽然他是比你厉害了那么一丢丢，但你也不能这么小肚鸡肠啊。我可是一点没看出来，他接近子路有什么目的。你是不是多虑了？许靖这种精英，咱虽然见得多了，但球技能跟你我一拼高下的，还真就仅此一个，太珍贵了，要是能跟他做朋友，于公于私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啊，是吧？即使他在你面前老提你大哥，但也罪不致死啊，是吧？你们兄弟不睦又不是人尽皆知，人家哪里懂你们那些豪门恩怨啊，是吧？”

龚子歌不耐烦地打断他的絮叨：“有完没完啊？！哼。他最好不要有什么歪心思。无论如何，子路的那两百万，绝对不能抽出来。至少现在不行！”

“为什么？”问话的不是田宇，是正好回来听到他们谈话的裴子路，此刻正一脸愤懑地盯着龚子歌，连声质问道：“三哥，你这次是不是太过分了？许总刚刚为什么不开心地走了？你是不是对他说了什么过分的话？！他是我的客人，也是路阳最大的客户，你凭什么对他无理？再说了，钱是我的，我想投谁就投谁，想怎么花就怎么花，谁都管不着！”

他突然发飙令所有人都很诧异，怜悯地看着他，又纷纷调转视线看向龚子歌，等着看兄弟阋墙的好戏。

龚子歌一副恨铁不成钢地表情，正准备对他开火，却被跳起来的田宇给拦住了。

“欸欸欸，你看看你俩，好好说话不行吗？别因为外人伤了兄弟感情啊，不值当，不值当。子歌，你也是好心，怕弟弟被骗，那就好好劝嘛。还有你，子路，这次你要听你三哥的，那个元宇宙吧，咱都不了解，在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前，不要贸然出手，谨慎些也是对的。你们说，是吧？老余，大勇，你们过来劝劝他俩。”

老余赶紧劝到：“对呀，对呀。投资需谨慎，子歌也是为了你好。”

大勇也说：“嗯嗯，对对，赚钱的办法很多，咱们从长计议，从长计议啊。”

“哼，你们跟他都是一伙的。就知道欺负我！”裴子路气得不行，从小到大，每次他跟三哥有争执，所有人都站在三哥那边，他永远都是被压制的那一个，凭什么？？？

见他处于爆发的边缘，田宇赶紧过去搭着他的肩膀，转身带着往更衣室走去，边走边劝道：“子路啊，我跟你三哥一样把你当作自己最疼爱的弟弟，你说，宇哥是不是有什么赚钱的机会都会叫上你？哪次让你扑空了呀，对不对？宇哥是专业投资人，做投资经验是不是比你更丰富？这回你听我的，元宇宙的事不急，咱先放一放哈，我找人先去研究研究，等搞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咱们再去投，行不行？你放心啊，到时宇哥一定支持你，不仅不阻止你，我还要跟投呢。你看，这样行不？”

裴子路嫌弃地甩开他：“宇哥，骗小孩儿呢？我已经长大了，有自己的判断力了。我相信许总的判断，他对元宇宙已经做过细致的研究了，他的水平应该不会比你请的那些人差吧？投资是要抓住时机的，错过就没下回了。你跟三哥为我着想，我知道，也很感激。但我已经是成年人了，可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我希望能够自己做主。投资的事情我已经决定了。不管你们支持也还，反对也罢，我都要去做。”

“好，既然你这么坚持，我同意让你退股。明天就去律所签字。”龚子歌头都要被气炸了，从他身后快步超过去，头也不回地冲进了更衣室。

“欸，你......”田宇来回看着置气的兄弟俩，不知说什么好了。

裴子路忽然感到一阵心虚和慌乱，他以为龚子歌会一如既往地强势地压制自己，直到令自己妥协为止。没想到，之前一直咬定青山不放松的龚子歌突然间就放手了。明明早上他还一副天塌下来也是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的赖皮样，不久前也是一脸坚决的不同意。怎么现在这么容易就同意了呢？是什么促使他回心转意的？难道是自己的坚持、执着？还是因为许靖？对，一定是许靖，一定是他的专业和优秀让三哥相信了元宇宙投资并非胡来。原来许靖竟有如此影响力，三言两语间便让九头牛都拉不回的龚子歌改了主意，实在是太厉害了！不愧是他的偶像啊！

田宇顾不得一脸呆像的裴子路，追着龚子歌进了更衣室。

“你怎么又同意了？”他不解地问。

“我不同意行吗？”龚子歌冷然答道。

“那你打算去哪搞钱？别看我，我现在可是身无分文啊！”田宇赶紧捂紧并不存在的口袋。

“切~”龚子歌不耻他的行为，冷哼一声：“放心，不问你要。我自有办法。”

“什么办法？”田宇不问清楚晚上会睡不着。

“管那么多干嘛。”龚子歌不想告诉他，但备不住他炙热的眼神，要是被陌生人见了，肯定得误会两人的性向，于是只好闷声答道：“找我妈。”

“啊？真的要沦落到这个地步了吗？”田宇有些难以置信。可怜的龚三少，真的落魄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了。不然以他的性格，就算是饿死，也不会去跟家里伸手要钱的。

“嗯。”龚子歌苦笑。他终于不得不跟家人低头了。

“你名下不是还有一套房产吗？”田宇突然想起来。

“已经抵押过一次了。”龚子歌再次苦笑。

“哦。那，不如我去问问老余和大勇。”田宇试探性的问了问。

“不必了。人情债，我已经欠得够多的了。”龚子歌摇摇头。

“哎，要不就把我浩瀚中心的那套公寓拿去抵押了吧？”田宇咬牙说道。

龚子歌惊讶地看向他：“你说真的？”见他脸上透出的那丝不情愿后，又摇摇头，说：“哎，算了吧。你的牺牲已经够大的了。万一哪天歌申真破产了，我可还不起。我还是回去找我妈谈谈。”

“干妈那肯定没问题，但是干妈知道了，你爸那肯定也瞒不住。那你当初在他面前丢下的豪言壮语岂不是真成了放屁了？！不行！还是把我的房子拿去抵了吧。砸锅卖铁，兄弟我都撑你！”田宇说的义薄云天，豪气冲天。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牺牲有多大呢，其实那套公寓只是他众多房产中最不起眼的一个。

龚子歌当然知道他狡兔三窟，远没到砸锅卖铁的程度，但田宇给他的帮助已经够大了，前前后后投进歌申的资金已近千万，再用他的钱，他这个老板就真的该让位了。

“不，这次你甭管了。我自己解决。”龚子歌不同意。

“真不用我帮你？”田宇再次确认。

“对，不用。我去筹钱。你帮我去通知律师，准备股权转让的文件。”龚子歌坚定地说。

“那好吧。一周的时间够吗？”田宇问的自然是转账的期限。

“够了。”龚子歌点点头，区区两百万于他母亲而言当然不算什么，家里保险柜里的现金恐怕都不止这个数目。但要动用保险柜里的钱，母亲势必要知会他父亲，到时难免又是一顿奚落苛责。龚子歌暗自叹气，裴子路啊裴子路，你果然是我成长路上的绊脚石。从小到大，因为这个宝贝表弟，他可没少挨母亲的责骂。

他这个唯一的表弟自小体弱多病，又是裴家的独苗，金贵得很，被龚裴两家当宝一样供着，生怕哪里磕着碰着。龚子歌对他向来敬而远之，知道惹不起，所以尽量躲着他。但是子路这小子打小偏偏就爱黏他，有事没事总爱往他家跑，整天跟在他屁股后头，甩都甩不掉。由于他自小喜欢运动，尤其是足球，连带着也让裴子路爱上了踢球，身体竟然逐渐强健起来。他小姨非常高兴，索性买下了隔壁栋，跟他们家做起了邻居。从此以后，不管龚子歌愿不愿意，他都没法摆脱掉裴子路这个拖油瓶。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外界还一度传言这个叫裴子路的小孩是他父亲的私生子。其实这个误会都源于他姨跟姨父对龚家的盲目崇拜，因为龚家的孩子实在是太出色了，他姨父觉得自己的儿子名字里要是也带个“子”字，说不定将来也会变得同样优秀。殊不知，龚家那堆“好竹”里竟会出子歌这样的“歹笋”，裴子路不跟优秀的大表哥、二表哥亲近，偏偏只爱跟子歌这个野小子混，所以，很不幸地，他被龚家的“歹笋”成功带偏，一路往不务正业上狂奔不止。为此，裴子路的老爹裴路阳真是操碎了心，等儿子研究生毕业后就赶紧把他带在自己身边，耳提面命，亲自教导，不让他再跟着子歌瞎混，生怕他变成第二个败家子。

裴子路还是听话的，父亲让他干什么，他基本很少违抗，因为他知道父母是最疼爱自己的，让他做的事绝不会害他。除了当初因为父母反对他成为职业运动员闹过一次外，他就再也没有叛逆过。他跟龚子歌、田宇一起投资，花的都是父母给的零花钱，但金额有限。因为他跟子歌一样，上了大学后就要自给自足，不再伸手向家里要钱了。这些年，跟着哥哥们学投资，有赚有赔，积累下来竟然也有千万身家了。这次许靖介绍的这个投资机会，私募的门槛正好是一千万。他把股票基金一清，刚好还差两百万，因此，才不得不跟龚子歌开口提出退股。他当然知道子歌不会同意，因为田宇上回喝酒说漏了嘴，说歌申现在缺钱，子歌让他追加投资。这时候提退股，确实不太厚道。但他被元宇宙投资的巨大利益所吸引，生怕错过这次机会。在他看来，田宇不缺钱，拿两百万出来肯定没问题，他哥没理由反对。但是没想到龚子歌坚决不同意，还把他骂得狗血淋头。因此，他只好把许靖约出来，让他跟子歌和田宇认识，打消他们的顾虑。他原本以为许靖跟他们应该能一见如故、相谈甚欢，谁料一场球踢完，人就给气跑了。所以，他今晚才失控朝三哥发了一通火，没想到，这一激，竟然产生效果了。不过估计这回怕是彻底把三哥给得罪了，以后他还能搭理自己吗？自己这样做究竟值不值得？

裴子路虽然如愿以偿了却并不开心，反而陷入了患得患失的情绪里，自然无心再组织晚上的饭局，再说此刻也没人有心情去喝酒了。众人头一回败兴而归，看情况短期内也难以再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