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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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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姜宴清此时已经被学子围在中间,似乎在论什么学问。

“听闻,林府一别后沈家人过得颇为顺意,借了林府的势,就连里正都对你家诸多照顾,你父亲的病也好了。”

沈缨笑了一下,说:“是,林府有心了。”

林玉泽也笑着,又向她身边靠了靠,身体挨住了她的手臂。

他低声道:“如姑娘这等姿容性情,就该被人呵护纵容才能活得恣意,何必当仵作,还为一个愣头青做马前卒,既辛苦又受人轻视。”

他说着,抬手附在她腰间,说:“不如随我入林府,我林家蒸蒸日上,日后必是永昌之主,而我成为林氏族长,定能护你周全。”

沈缨往旁侧让了一步,向林玉泽行礼。

她提高了音量,朗声说道:“多谢林公子关照,我家弟弟自从去了林氏族学后,学业进步非常大,倘若日后成材,定如当初约定一般,为林府鞍前马后,以报大恩。”

这话说的好像林府开办学院是为了培养奴才似的,林玉泽眯起眼,手指攥成拳头。

他往前走了两步,正要训斥。

原本沉默不语的姜宴清忽然出声道:“府衙还有要务,本官便告辞了。各位远道而来,望尽兴而归。”

随后对沈缨说了句:“沈仵作,还有事?”

“大人请。”沈缨连忙跟上姜宴清,将身后一道道意味不明的视线远远甩开。

姜宴清的马车一路将她送回竹林村口。

下车前,姜宴清忽然撩开车窗帘看了看天色,提醒道:“子时。”

沈缨郑重道:“是,城西魏庙。”

姜宴清放下帘布,说:“若稍后碰到徐县丞,替本官问候。”

沈缨有些疑惑,但据她了解,姜宴清绝不会说废话。

他既然现在提到徐道仁,莫非……在她家?

“是,大人慢走。”

姜宴清微微颔首,沈缨提着周家的水果篮子利索跳下马车,站在路边行礼。

她一直站着,直到马车拐弯再也看不见才往家中走去。

父亲这几日已经可以到院中晒晒太阳。

往常这个时候会在院子里坐一会儿,可今日却不在,就连小兰也不在院里。

沈缨皱眉看着父亲那屋子的窗户,沉思片刻后便大步走了进去,也不敲门便推门而入。

“沈缨行事莽撞,年少张狂,缺乏管教,得罪了林府不说,还惹得新县令不快,凭一己之力将整个沈家置于险地。就她如今做派,遑论发财,就是嫁娶,也无人敢接。”

沈缨推门而入,徐道仁正说到兴头上。

见她突然闯进来,他脸色阴沉地训斥道:“长辈说话,不问而入,无礼至极!”

沈缨岂会在意他的脸色,径直走到他跟前:“徐县丞,我父亲重病才愈,精力不济,就不招待你了。民女有几件事倒是想和您请教,还请移步。”

徐道仁本想讽刺,却对上沈缨那杀人般的眼神。

她缓缓拨开腰间短刀的皮扣,再次说:“请移步。”

徐道仁住了嘴,他有些忌惮沈缨的疯癫,但又觉得她不敢肆意妄为。

于是起身抖了抖衣服,神情依旧倨傲地走了出去。

沈家没有招待人的屋子,沈缨大步走到墙边的梨树下。

前年大哥做了石案石凳,夏日坐着乘凉十分舒爽。

徐道仁坐在石凳上,颇有些语重心长地说道:“阿缨啊,老夫与霍三虽政见不和,但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自然希望你有好前途。”

“老夫今日来,也并非问罪,只想真心劝诫几句,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凭着这破屋两间和沈家一家老小的命,怎敢与林府和大族为敌?”

沈缨坐在石凳上,她看着徐道仁那张伪善的脸,沉声道:“您说‘斗’也未免太看得起我了,林家是庞然大族,我沈家芝麻小民,拿什么斗?我不过是在人家想踩死我们的时候,奋力搏一搏罢了。”

“你知道便好,做人须得识时务。你追随姜宴清难有出路,霍三都知避让,偏你还往前凑。姜宴清虽面上荣光,可国公府至今都未向外承认这个庶子。你别看他如今上蹿下跳,他日必会下场凄惨。”

沈缨沉默良久,忽然抬眼凝视徐道仁,问道:“您今日来,是要给我指条明路?”

徐道仁高深一笑,抚着胡须说:“这几日,你跟着姜宴清同进同出,定然知道他在忙些什么。”

沈缨揉了揉手腕,伸出手指闻了闻,说道:“自然忙着开肠破肚啊,您闻闻我的手,还一股臭味儿。”

徐道仁皱眉向后靠了靠,质疑道:“区区毛贼惯犯,他犯得着把泰仪坊锁住,挨家挨户查问?难道不是在谋划其他事。”

“还真有!”

沈缨向前探了探身,说道:“大人,这次可不是简单的毛贼案,死者是十年前从其他州府逃荒来的流民。”

“他先前在各府做工,因受伤被驱逐,沦为乞丐。”

“经查,此人竟未被府衙登记,至死都没有户籍,旁人只叫他老四。”

“哦?”

沈缨点点头,越发神秘道:“我昨日无意间听到姜县令与陆平说永昌十几万人,流民有两万之众,皆未被编入户籍。”

“不纳税、不服役,朝廷得有多大损失。也不知道那些人如今都在哪,他想仔细查一查。”

“陆平难道没和您或是林家人说过?”

“这些,我自然是有耳闻的。”徐道仁眯起眼。

他手指在石案上敲了敲,并未接话,依旧探问道:“那杜鸾又是怎么回事?”

“自然是那新县令寻来的。”

她目光幽幽地看着徐道仁,冷声道:“我姨母一家当年的事,您是知道的。杜鸾这人,我恨不得啖其血肉,可如今却要与之联手为姜宴清鞍前马后。”

沈缨很恨地说了一句,一拳砸向石案上摆放的西瓜,汁水溅了徐道仁一身。

她站起身看着徐道仁,说:“徐县丞,您既然来当这个好人,那便替我告诉林府,何时将杜鸾绳之以法,再来与我交易,否则别怪我不识好歹。”

徐道仁见她双目通红,恨意弥散,虚伪地笑了起来。

他甚至起身到她旁侧,用一方帕子给她擦拭手上的痕迹,顺势又拍了拍她的肩。

他低声安抚道:“这有何难,林府如日中天,他日必定主宰永昌。阿缨,你的所求于林府而言不过抬手之劳。你别忘了,你是永昌子民,扎根于此,无法割舍。”

“与其信霍三、姜宴清这些外来人,不如效忠林府,纵然有纷争,但说到底我们同脉而生,哪会真的相互残害。而那几个外乡人最终只会利用你罢了。”

沈缨抿了抿唇,推开徐道仁的手,缓缓坐下去。

徐道仁搓了搓手指,轻蔑一笑,随后将手背在身后,俯视着她说道:“姜宴清看似对你们姐弟照拂提拔,实则不过控制利用。”

“你年纪尚浅,定然看不透其中龌龊。林府那日,他分明准备充足,却拿你做刀向林府示威。”

“若不是芙蓉巷来搅局,你就被他害死了。”

“你不妨仔细想想,那日,他是不是给林府来了个下马威,怎会那么巧?整件事,因为整件事背后就是他的手笔。”

这番话倒是颇有道理,看来徐道仁确实下了几番苦工,知道姜宴清不是随意糊弄的小县令。

只可惜,他还是把那人想的太简单了。

沈缨暗自腹诽,面上却更为恭顺,询问道:“徐县丞希望我怎么做?”

“监视姜宴清一举一动,助林府除掉姜宴清。”

助林府……

倒是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沈缨面上露出沉重之色,她皱眉道:“容我再想想,姜宴清可不是糊涂官,我不能白白做这小人。”

“想让我到前头卖命,得给我足够的好处。”

“少不了你的好处。”徐道仁点点头,随后又嘱咐了几句便离开了。

沈缨独自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又去父亲屋子里说了些府衙的趣事。

见父亲面色如常,似乎并未被徐道仁的话影响她才放下心来。

因为县衙还有验尸的事,天色才暗她就睡下了。

既要验骨辨人还得应付姜宴清的考验,她必须养好精神。

屋外蝉鸣声刺耳和徐道仁一样聒噪,他和林家也太小看姜宴清这个小官了。

竟还想来收买她?

岂不知这些鬼祟手段,早被人家看得一清二楚。

最可笑的是,居然同她说什么同根生、血脉相连的鬼话。

这种大仁大义的虚伪言论也就哄骗那些以大族为尊,以永昌为天的人。

她沈缨,可不吃这一套。

沈缨早将林府之流的本性看得透彻,自然不会因为徐道仁那些虚心假意的话而轻易动摇。

只是,这些人终究还是大麻烦,她不得不思索一些对策。

所以,整晚上只打了个盹,亥时刚过就起身了。

给家人备好朝食,劈了些木材,又缝补了弟妹的破旧衣衫,沈缨才出发往魏庙走去。

魏庙在城外离竹林村约有二十多里。

她依旧走得是城北的飞鸟道,这条路能省一半的时间。

这条路走了不下千遍,但这个时辰还是头一次。

沈缨独自走在路上,路两旁的树木接天连月,头顶只剩下一条细缝能堪堪漏下月光来,脚步声在极静的夜里十分明显。

她察觉到一丝异样,不由得往身后看,那里却依旧是密密实实的树木。

察觉到对方或许只是在跟踪,沈缨也没声张,只是加快脚程,半个时辰就跑到了魏庙门外。

而跟着他的人,在望见魏庙的殿顶时就消失了。

所以,她也不好分辨那人是敌是友。

守门的和她已经十分熟稔,见她过来只是嘱咐了一句小心火烛,就又回去睡了。

沈缨快步进入后院,在更衣的地方换上仵作服,又拿了巾子和护手。

出来后才发现最里头有间屋子的门虚掩,屋内有烛光。

她放轻脚步走过去,刚到门口,就听到姜宴清说:“进来。”

沈缨推门而入,看到姜宴清端坐在长案后,身上的衣服还是昨日分开时那件。

他手旁放了高高一摞书卷,灯烛燃去两根,新的蜡烛已燃了大半,看来,他一直就没睡。

“尸骨只能验这一次,你要慎重。”

“好,大人放心。”

姜宴清点点头,起身带她到了停尸堂。

屋子中间停放着四具尸身,皆蒙着白布,墙角放着巨大的冰桶,整个屋内寒气森森。

沈缨知道,这四具尸身,两具是城北宅邸桂花树下挖出的,另外两具是竹林寺所埋的,有可能是鹰卫的尸体。

“大人,民女开始查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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