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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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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的喧闹像是有人来烧纸哭灵,听声音得有十几个人,声音大到她连莲朵说话声都听不到。

莲朵摇了摇头,拉着她的手回了堂屋中。

她有心想问一句方才莲朵是否听到霍三的话,但莲朵面色如常,她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这家人真是,大晚上在这里号丧。”莲朵抱怨了一句。

沈缨笑了笑,压下心中的疑惑,说道:“算了,定然是远处的亲戚才赶来。”

“好在咱们宴席也办完了,秦家的人瞧着也满意。不然他们在哭灵,咱们却在相看新媳,多不吉利。”

莲朵叹了口气,有些自责道:“都是我考虑不周,非要闹着办这个家宴。这家人一直悄无声息的,我倒忘了他们家在办丧事。”

“喜丧也是喜事。”沈缨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宽慰道:“我大哥这条姻缘线,还是你牵来的呢,我们谢你都来不及。”

见莲朵脸色还是不太好,沈缨便抓着她的手臂晃了晃,说:“莲朵,你我之间计较这些就太生分了。”

莲朵往外头看了一眼,等喧闹声终于小下来,才说道:“那我就祝你们早日将新人娶进门。

沈缨高兴的说:“好。”

莲朵也松了口气,起身告辞。

“东西都已规整好,我就先回了,拜火节前,我怕是没时间过来寻你了,你要是得空就来莲家酒楼帮帮我。”

她说完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拍了拍手,笑着走到酒旗边。

她用指尖描摹着字形,语气坚定道:“有了霍三师父的亲笔题字,我这次定能旗开得胜,心愿得成。”

沈缨见她说起霍三时也没什么异状,终于放下心。

她从屋子里拿出先前给莲朵准备的一些自家做的吃食,亲自送出巷子,又扶她上了马车。

众人都走了,沈家老宅子归于平静。

沈缨将门锁都检查了一遍,处处都没什么问题后揉了揉肩也回到自己屋里。

屋子隔了两间,里侧的小屋给了小兰,她在外间支了床榻,中间用一排木架子和帘子遮挡。

沈缨点了灯烛,又看了一会儿书才睡下。

第二日,她早早起床为家人准备膳食。

当她收拾好家中杂事,出门去县衙时,恰巧就赶上了隔壁那户人家出殡。

这家人低调惯了,也就昨日晚间亲友来奔丧哭了一阵,传出些烧纸的味道,之后一直都安安静静,偶尔有些动静,也不吵人。

出殡时就那么悄无声息的将棺材抬了出去,连个送葬班子也没雇。

送葬的队伍中有七八个人,都是披麻戴孝,垂首低泣。

其中走在最后的一人,往沈缨这边侧了侧脸,沈缨连忙拱手行了一礼,再抬头时那行人已经往前走了。

沈缨在门口等了等,直到出殡的队伍消失在巷口,她才慢吞吞的往县衙走。

验尸堂里头一具尸身都没了,只有几个空木板。

沈缨不知姜宴清将赵悔那具尸身又放到了何处,大概是又埋到原来的地方去了。

她手头没什么急事,于是就在藏书楼上翻查关于蛊虫的书,她很好奇赵氏那藏尸的法子。

此法属于秘术,若能习得六七分,也是个不错的赚钱法子。

如今很多富贵人家对身后事都极为看重,保存尸身不腐,是个诱人的噱头。

午时,她拿着一叠记录着柳寨存尸秘法的纸离开藏书楼,在回廊上碰到刚从外面回来的姜宴清。

“见过大人。”

“嗯。”姜宴清扫了眼她手中的纸,淡淡应了一声。

“大人,我正要去寻霍三询问一些关于柳寨存尸法的事,大概会耽搁一会儿才能回衙。”

姜宴清微微垂眸看着她,说:“霍三今早托人告诉本官,他这两日要研究辨骨之法,望衙中之人莫要打扰。”

沈缨想了想,这倒像是霍三能干出来的事。

他这个人平时看着懒散,但一遇到正事,便能废寝忘食。

据说此法也与蛊虫有关,可凭借至亲的血在人骨上辨别是否与亡者有血脉关系。

若真能研究出这个法子就是功德一桩,上报朝廷也会受到嘉奖的。

“那我就不去打扰了。”

沈缨嘴上这般说着,但她还是琢磨这几日得去盯着霍三。

这老家伙一遇到难题便不吃不喝,一头钻进去,沈缨怕他将自己饿死了。

姜宴清身后跟着几个新来的小吏,应是要分派些事情,停下和她说了一句便回了自己院落。

这些人都是姜宴清亲自考核过的,算是他的亲信,应该是十分得力的人。

沈缨等到他们都离开,才去找黄县尉。

她手头上事少,便随着黄县尉出去验了个聚集打斗的案子,帮着寻了寻凶器,又验了打斗者身上伤。

经查问,这些人打斗起来,源头竟是一个近日流传出来的传言。

也不知是从谁开始,越来越多的人说起了澄心湖中有怨鬼作祟。

因事关城中安危,黄县尉听到这些话便连忙寻人打听。

沈缨却觉得事有蹊跷,寻来几个乞儿问询。

乞儿走街串巷,打听到的事也更多。

城中有将近半数乞儿是沈缨少时便开始接济的孩子,都是她在接阴活,混迹黑市时开始小心接触的。

这大概就是她这种蝼蚁小民的生存之道。

要足够忍耐、足够悄无声息,才能缓缓的蚕食那些想要得到的东西。

所以,不是她心有多善,而是因为她想掌握永昌城更多的消息。

“阿缨姐,你没听说水鬼的事?”

沈缨摇摇头。

几个乞儿又七嘴八舌的说:“大家都说澄心湖里的水鬼每到大节日会上岸找替死鬼。”

“男的女的老的少的,这鬼荤素不忌呢。”

“不过,也有说是湖中有个穿红衣的女鬼,见不得女子比自己美貌,但凡看见了就得拖到湖底去。”

“是啊是啊,大家说湖底铺满了白骨。”

沈缨皱眉,总觉得这传闻似有似无地扯到莲朵身上。

于是追问道:“这是什么时候传出来的?我以前也没听过。”

其中一个乞儿捧着碗擦了擦鼻涕,想了想说:“少说也有半年了,以前没这般厉害,只是人们私底下偶尔说两句。”

“澄心湖是林家修的,这些话先前是没人敢乱传的。”

“但是自从上个月,有个女娃从船上掉入水中溺亡后,这说法便越来越多。”

“尤其是莲家的姑娘莲朵回来以后,传言四散,如今东西两个市集都传开了”

沈缨低声问:“知道这话从哪里传来的么?”

其中个头最大的乞儿说:“最开始的时候其实是一些疏通河道的人在说,有人说挖到了白骨。”

“后来落水女娃他们家去寻术士算了吉凶,自此才传得更开了。”

“术士……”沈缨点点头,给了那乞儿几个铜板,让他带着小伙伴们去买吃食。

那几个小乞儿拿了铜板一溜烟就没了踪迹。

沈缨若有所思的看着街上闲磕牙的那些妇人,喃喃道:“拜火节就在两日后,此时传出这些话,实在不算好事。”

“难道是什么人想搅和了莲朵主持的庆典?”

好好的节日,掺杂了这些鬼魅之说,万一庆典上出些事端,那莲朵必定又要被人非议。

沈缨一想到这里便替莲朵担心。

于是,待她跟着黄县尉回到县衙后,便打算去寻姜宴清。

她得请休几日,帮着莲朵准备拜火节。

她步履匆匆的经过回廊,来到姜宴清理事的小院。

等她刚走到门口就见云姑端着茶盘从里头走出来。

沈缨觉得奇怪,云姑甚少到县衙前面来。

除非,今日有女眷到访。

而这几日,会到县衙寻事的也就赵氏了。

她皱眉停在门口,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打扰,就听着云姑说:“大人传你进去问话。”

沈缨点点头,整了整衣衫,高声道:“大人,仵作沈缨求见。”

很快,屋内响起姜宴清沉稳的声音,“进。”

沈缨提步进入屋内,赵氏回头看了她一眼,腰背挺的笔直,面色严肃。

她刚走到姜宴清身后,赵氏便不悦道:“霍三既回来,为何还不将此女辞去?阿弟的案子,决不允许无关之人插手。”

赵氏今日又来催问,姜宴清先前已经应付了许久,将案子进展简要的告知对方。

眼下,并无多少耐心与一内宅夫人讨论查案细则。

于是,他问道:“赵夫人,赵悔残杀莲家酒庄酒师的事,你是否知情?”

赵氏一愣,旋即否认道:“赵悔与他们无冤无仇,杀他们做什么,大人这是从哪里听来的谣言。”

姜宴清没理会她的狡辩,沉声道:“莲朵失踪后,赵悔一直向莲家主讨要一份酒方。讨要不成,便向酒师施压,莲家的酒师皆是代代相传的亲信,并未屈从赵悔的威胁。”

“赵悔威逼不成,便将其中三位主事的酒师掳走动用私刑,待他将酒方拿到手便将人诛杀。”

“三条人命,手段残忍,若是他所为,生要追责,死要定罪。”

赵氏听完立刻否认道:“姜大人,我阿弟一向敬重莲家主为人,对莲家酒庄更是多加照拂,我赵家但凡有用酒的地方,必定从莲家采买,他万万不会伤害莲家的人。”

“阿弟被害前,已经痴迷制酒多年,讨要酒方不过是想向莲家主请教制酒之法。”

姜宴清反问道:“既是请教为何不要莲家别的酒方,而是指明只要莲朵研制的逍遥引。”

说着,他看了沈缨一眼,继续说:“此酒绵软,由花果为料,适合女子饮用,赵悔生前只饮烈酒,为何要在莲朵死后向莲家发难?”

沈缨解释道:“逍遥引是莲朵至洛阳观公孙姑娘舞剑后所创,酒中不但有果子还有红花等滋补药材,女子常饮对身体有益。”

赵氏眉心舒展,不在意道:“姜大人,我阿弟那般人物,身边怎会少了红颜知己,他要此方自然是为了奖赏那些能博得他欢心的女子。”

赵氏语声高调,骤然低沉下来,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里荡着一种奇怪的神色,“您不会以为我阿弟是对莲家那丫头有意吧?”

“我阿弟向来喜爱性情爽朗热情的女子,像莲朵那种沉闷之人,怎能入得了他的眼?”

“姜大人,此案虽已久远,但你也不可这般敷衍了事,拿些男女小情小爱做文章。”

姜宴清端起桌上的茶水,轻轻小呷了一口,末了,放下茶杯。

“这人世间的事,肉眼看到的,并非全部。有些事,有些人,是不能宣之于口的。事关人命,没有事是小事。”

赵氏眼神凛了凛,嘴角的笑却是僵硬起来:“大人,我阿弟喜欢什么人,我比谁都清楚,他和莲朵绝无关系。”

沈缨垂眼看着面前的地面,脑海中想着莲朵未失踪前和赵悔相处的情景。

那时,赵悔确实是桃园酒庄的常客,来一日便要寻莲朵麻烦。

不是嫌酒博士上的酒太慢,就是挑剔下酒菜不够新鲜。

非得莲朵出来同他理论一番,气的脸色发红才肯罢休。

不过,若细想起来,赵悔确实没对莲家做过什么出格的事。

他甚至可以说是在莲家酒庄花销最多的客人。

因为他常来,莲家酒庄比其他酒楼都平静了许多,从未有人敢在这里撒野。

赵悔唯一一次惹的莲朵大怒,是因为他将莲朵打磨好要送给王惜和她的贝石手串都踩碎了。

她几乎不受控制的想起莲朵失踪前,曾坚持要在河边一个很重要的人。

按照姜宴清的言外之意,赵悔和莲朵之间的事,并非肉眼看到那般,那么:

那日,莲朵等的,难道是赵悔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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