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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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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书青眉头一跳,忽然站起,以手抚额,低呼一声:“啊呀!”

“怎么?”

“另一个贼子还在林中,险些忘记了。师姐,今日暂且作别。”话音未落,人已登萍渡水,踏上莲池岸边。

紫衣美人幽幽一叹,无可奈何。

温书青人已去远,但声音又借水音传来:“桌下小小物件,望师姐笑纳!”

桌下果然有个盒子,不过掌心大小,由一整块无暇紫玉挖成,仅这盒子的市价便不止千金。她打开盒子,发现其中竟是一汪水,晶莹无色,似有闪闪银沙沉浮其中,在紫玉的映衬下微微散出浅光,嗅之异香扑鼻。

饶是她曾见过奇珍异宝无数,此刻也不禁放轻了呼吸——此物乃是雪山之精,对习武之人是疗伤的圣药,平常人服用可轻身驻颜,遍体生香。

这几乎是任何女人都无法抗拒的礼物。

紫衣美人缓缓合上盖子,喃喃道:“你若肯把这对别人的体贴,放在自己身上一二分,该有多好。”

温书青提起那林中的另一个贼,倒也并非全是为了脱身,他确要赶回去处理一下。

待他回到那林中时,东方已微微现了鱼肚白,林中不似之前那样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不过这些许的光亮也显得有些多余,温书青来在附近,已不需要靠着视觉找路了——

他虽没有良好的方向感,却有个比旁人格外灵敏些的鼻子。

风拖着腥甜的鲜血气息,送到他的鼻端。

他离着昨晚的地点尚有数十丈远。

一个人的血气若能飘到这么远,那也许是全身的血都快流干了。

果不其然。

饶是温书青已有了心理准备,但看着尸首两分的盗花蜂,还是怔住了,他万没想到就在他离开的这短短两个时辰,竟然会有人来此杀了王双。

此人死不瞑目。

温书青为他阖上双眼,缓缓起身,环视周遭,不由得心中一动——之前这淫贼被他点住穴道,少说六个时辰之内是动弹不得的,他方才以为王双因流血过多而穴道自解,但此处距离昨夜地点百米开外,地上的血迹也颇为集中,不可能是王双中招后奔来此处的。

有人解了他的穴道。

但来人若要杀他,为何不趁他穴道被点时直接动手?

温书青扫了眼尸身,发现其衣着并无破损,明显的伤处只有这一刀。他查看周遭,又在一颗树上发现数枚钢钉,试着取下时,发现这三寸有余的长钉,竟有两寸都钉入树中,只余寸许露在外面,根根如此。

这要么是发暗器者手劲已妙到颠毫,要么……

温书青回到那具尸体前,在他身上细细摸索,果然在其小臂摸到硬物,取下观瞧,乃是个做工极为精巧的奇门弩。

“看来那钢钉是他以连弩射出,因此劲力沉猛且均匀,可是他与对方因何动手?那人是否因为被攻击,才出手杀了他?”

浓烈的血气已经引来了一些小型肉食动物。

温书青沉思片刻,收起了这架小弩,看了看四周,将王双尸首抛入葛飞龙之前掉下去的陷坑里埋好,权当做他的坟墓,也免叫他尸骨现天。

忽然地上洁白的一物吸引了他的视线,那是张二指宽的小纸条。方才一直被王双身子压着,此时才被人瞧见。

温书青拾起,上面以簪花小楷书着十二个字:八月十三,丹阳酒楼,玄黄令现,过时不候。

玄黄令!

这三个字令他瞳孔骤缩。

半明半暗的森林之中,夜晚沉寂的万物在微光中复苏。

风停,蝉鸣渐起,

他静默地站了很久,仿佛才突然回过神来。

雄鸡啼鸣,晨光初照。

厅内,赵府的家丁早已备好各色小菜与茶点,小麦扎着一头新梳的麻花细辫,盯盯地看着门外,时不时去门口走动两圈,显见等得急了。

一旁侍立的管家招呼道:“姑娘,您不妨先用膳,我们已给江公子另备下一份了。”

这姑娘摇了摇头,每根细辫的末梢都拴着一个样式精美的小金玲,随着头发的摆动,发出细碎而清亮的响声,更显得娇态动人。

“我不饿,等我哥回来再吃。”

这时有脚步声自厅外响起,女孩子刚露笑颜,待看清来人后,目光又淡下去。

来的是本宅的主人,赵正志。

他捋着颌下短须,见了桌上未动的饮食,笑道:“姑娘,你不吃饭,待你哥哥回来见了,定要说我慢待了你。”

小麦摇了摇头,道:“我等他一起就好,他说辰时之前一定回来,必然准时的。”说完沉默一会儿,忽然转过头去,不眨眼地盯着赵正志。

赵正志被她乌黑的瞳仁看得有些发毛,干咳一声,道:“何事?”

小麦眼珠滴溜溜一转,凑近了些,道:“赵大哥可去过中原吗?”

赵正志微舒一口气,道:“为着生意上的事,隔两年总要走一趟。怎么?姑娘有什么想要之物,尽管说。”

小麦摇摇头,道:“不是为了那个……我就想问问,我哥在江湖上究竟有些什么名号?”

赵正志奇道:“你竟不知么?”

小麦撇撇嘴,“他不肯讲过去的事情,问多了就躲我。”

赵正志沉吟片刻,道:“温老弟当年可称得上是年轻一辈中的领头人物,若不是因为……”

小麦眼睛一亮:“因为什么?”

赵正志顿了一下,道:“有些事情,温老弟既然不想讲,我也不好多透露,他想说时,必定会告诉你的。不过——说起来,我倒是没有想到,他那样出了名的独行客,竟然会认了义妹带在身边。”他含笑看着小麦,“不过温老弟的确是品貌非凡,当年关中不知多少女子将他当做丈夫的好人选,姑娘的确是好眼光。”

他本以为听到这样暗示的女孩子,一般都是要害羞一下的。

然而小麦脸上不但见不着半分羞涩,甚至仿佛微微翻了个白眼。

赵正志疑心自己看错了,试探道:“我自认识他起,还不曾见他近过女色,姑娘你却与他同行日久,可见在他心中是与众不同的。”

小麦看着赵正志的眼神似笑非笑,道:“我自然是不同的,我是他妹妹呀!”

赵正志一噎,心道莫非这丫头还没开窍?他有心再说什么,突听一人笑道:“你二人背着我说些什么,可是讲我的坏话呢?”

小麦眼睛一亮,蹭的自椅子上蹿了起来,迎上前去转着圈打量——

“哥你没受伤吧?”

温书青笑着摇了摇头。

赵正志有些尴尬,也不知刚才的话叫温书青听去了多少。他咳了一声,迈步上前道:“老弟,事情如何了?”

温书青探手从怀中取出一物,递给他,道:“赵兄留着这块牌子,三月后,紫楼见牌交人。”

赵正志刚接到手,还未看清,耳听得“紫楼”二字,不由失声道:“可是【五楼十二城】之一的紫楼?”

温书青道:“不错。”

玉牌似乎突然变得有些烫手,赵正志想说什么,但犹豫一下,到底没张口,只将牌子妥善收起。

赵正志一走,小麦就立马告起状来——

“哥,这个姓赵的不老实,他一直想打听我和你的关系,我告诉他是兄妹,他还不信哩!”

温书青一笑,也不在意。

小麦依旧嘟嘟囔囔:“还说是你的老朋友,他连你喜欢男的还是女的都没搞明白。”

温书青重重咳了一声。

小麦揉揉鼻子,讪讪闭嘴。

黄沙古道,人烟寥寥。

凡是经过这里的人,只要不想渴死在旅途中,就必然要在这附近唯一的小镇上停留一下。

镇子不大,站在街道中间,左右一望即能看见镇外的漫天黄沙。

女孩站在镇口的石碑旁,回头招呼道:“哥,到了,就是这里!”

说完,再一打量周遭,叹道:“好荒凉的地方……”

温书青无奈,叹道:“你又何苦非得跟着我来?留在家中岂不比这里舒坦的多?”

“家中就我一个人,多无聊啊!你答应我爹了,我没成家前,绝不会把我一个人丢下!”

温书青苦笑,喃喃道:“麻烦了,真不知日后去哪里找个喜欢猴儿的男孩子。”

“你说什么呢,咱们进去吧!”

温书青应了一声,与她一同步入这略显荒凉的边陲小镇。

孙老板经营着镇上唯一一家酒肆,已足足十八年了。每年他都能见到无数中原人前往那片大漠,但十八年来,能从那片沙漠回来的人,不多。

今日生意比昨日好些,不到未时,店里已快满座。

孙老板和伙计忙着擦摆桌案,只觉得今日这几桌客人奇怪,且安静异常。

一早先来了三个道士,一个年纪四十挂零,另外两个在三十左右。

紧接着来的,是个腰悬宝剑的锦衣少年,与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男人。

第三拨客人也只有两人,一个瘦小枯干,身高不足六尺做算命先生打扮,与他同行的却是个高有九尺的彪形大汉。

一个二百余斤的胖子独占一桌。

第五拨客人却是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穿着也一模一样的双生子。

这几拨人来的时间也巧,都是在午时前后。

门帘一挑,又有人进来了。

“呀!”

来人似乎没想到这店里竟然这样满,小小地惊呼一声。

孙老板听这声音纤细清脆,竟像是个女孩子,他抬头看去——果真是个女孩子,还是个十五六岁的漂亮女孩子。

这可真是罕见,在镇上能称得上是“女人”的,都已六十往上了。来往也不曾有女客,更别提是这么年轻、水灵的女孩儿。

这女孩儿不是一个人来的,随她进来的还有一个面色蜡黄,脸带病气的青年。

“哥你慢点。”她将有些厚重的门帘挑起,让那青年进来。

这似乎是一对兄妹。

店中有几个客人抬头瞟了他们一眼,视线扫过那面色蜡黄、书生似的青年,在小姑娘的身上打了个转,又收了回去。

屋内的光线有些暗淡,大部分桌椅已经满了,只有北角还剩一张空桌。

青年带着小姑娘坐下,二人隐在角落,若不说话,几乎毫无存在感。

但要叫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一直保持沉默,可真是太不人道了。

他们来之前,这里虽坐了许多人,却仿佛坟场般寂静。她一开口,清脆水灵的声音霎时充满屋子,一下将老板和店伙计拉回了阳间。

“哥,这地方好闷啊,一点儿都不好玩儿。”

她像一只生机勃勃的百灵鸟,看着屋内一群打扮各异的江湖人也毫不畏惧。

“他们为什么都聚在这里?是这里的酒特别好喝吗?”

青年的脸色带着病态的黄,只有一双眼晶莹有神,他含笑听着小姑娘的话,神情和世上每一个纵容妹妹的兄长别无二致。

此处就是丹阳镇唯一的“酒楼”,这易容成病秧子的自然是温书青,女孩子当然是小麦。

温书青没接话,一旁却有人坐不住了。

自他们进来,旁边桌的锦衣少年便不时偷偷看向女孩儿,此时见女孩说话,几乎要张口接上,但视线瞄到他身旁男人的脸色后,又把话咽了回去。

有一个憨厚而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姑娘,来这里的人,可不是为了喝酒的。”

小麦看向说话的人,发现对方是个胖得看不见脖子的大叔,声音很憨厚,笑容也憨厚,连衣着打扮也处处透着憨厚。

“不为了喝酒,是为了什么?难道是这里的老板娘特别好看?”小姑娘见有人搭话,一下子来了劲头,接着道:“那大叔你是为什么来的?”

“我?我是来找人的。”胖胖的男人说着笑了起来,这人似乎说话就要笑,不笑就不会说话。

“找人?”她眼睛滴溜一转,扫过屋内的众人,“那他们呢,都是来找人的?”

胖男人笑道:“这话问得好,你怎么知道他们的目的相同呢?”

小麦眨眨眼,道:“我不知道呀,如果我知道,怎么会问你呢?”

胖男人笑着点点头,道:“对、对。不知道没关系,我告诉你,他们有些人也以为自己是来找人的。”

这下子换成女孩笑了,“什么叫‘以为’自己是来找人的?实际上呢?”

胖男人笑道:“实际上是来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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