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穗想不明白,为什么门从里面锁上了。钥匙怎么也打不开。
昨天,她确实情绪失控。因为她得知周栩的死讯后,心里无比难受,尤其在面对何濯时,有一种无尽的悲凉。
所以她暂时地逃开了,把何濯一个人丢在家里。
但她的理智还在,知道自己最多只能逃开一晚上,不能真的把一个病人扔下不管。
“何濯,你在家里吗?”姜穗只能敲门。
她今天要带何濯去看病。
“我在!”何濯听到声音后,尽力地撕扯着嗓子回应,脖子上的血管都暴了出来,喉管疼得像被撕开一样。
姜穗听到了一点声音,但她不确定有没有听错,继续敲门,“何濯,你听到了吗?你在里面吗?”
何濯被牢牢地固定在椅子上,手脚都动弹不得,只能极力地扭动着身体。椅子晃动起来,结果一个不稳,连带着人重重翻到在地。
“砰”的一声巨响,把门外的姜穗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何濯,你快开开门啊,你在里面怎么了!”姜穗几乎喊了起来。
何濯的一只手肘和一个膝盖撞在地板上,疼得他咬紧了牙齿,额头上直冒冷汗。他几乎是撕开胸膛,释放了身体里的全部力气,化成了那一个响亮的声音:“你滚!”
姜穗在门外听得一清二楚,刚要敲下去的手顷刻就顿住了。
何濯让自己滚。
***
躺在地上的“周栩”被巨响惊醒,强撑着挣扎起身,在一堆药物中寻找止痛药。
一找到,就不管不顾地吞了四五片下去。
止痛药竟然发挥出了麻醉剂般的功效,他像喝醉了酒,满脑子晕晕乎乎。痛感也钝了下来,一段时间后,他恢复正常,颤巍巍地从地上起来。
浑身缠满胶带的何濯以一种极其难受的姿势倒在地上,“周栩”蹲着看他,竟然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不趁自己昏迷的时候大声呼救呢?难道他是怕别人看见自己的身体?
他捏住何濯的下巴,将他的脸扳起来看。
确实,这是一张很容易让人起邪念的脸,要是被人看见衣不蔽体的样子,真保不准要被欺负。
有那么一瞬间,“周栩”自己都迷糊了。他把人和椅子扶了起来,然后找了把美工刀,一点点地割开何濯身上的胶带,胶带粘得太紧,免不了要划破皮肤,留下几道细细的刀痕。
何濯依旧是咬着嘴唇,一声不吭。
终于,所有的胶带都被剥离掉了。何濯身上是一片片的红,好像过敏反应,皮肤上也都是黏黏的。
真的像极了脆弱的羊羔,任人宰割,别说挣扎反抗,连叫都不会叫。只会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眼泪汪汪地看人。
勾得人心里一阵阵的冒火。
他拦腰将人抱了起来,抱到床上。要松开时,何濯却用双手勾住了他的脖子,不要他离开。
“你叫什么名字?”何濯沙哑着嗓音问道,像是喉咙里塞着东西。
“周羿。”男人胡乱地编了个名字,他其实压根就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他的脑子做过手术,后脑勺留着一条很大的疤,也许记忆就是因为这场手术而丧失的。
何濯的胸口猛烈地起伏着,像哮喘发作,眼睛里似乎覆上了一层水膜。
周羿把这当做是某种邀请,扯开了何濯勾在自己脖子上的双手,用力地将它们摁在床上,然后粗暴地吻了上去,撕咬一般,狠狠地“□□”着那破了皮的双唇。
但实际上,是何濯的抑郁症发作了,巨大的窒息感让他透不过气,整个人缺氧似的难受。
他只能任由人摆布。
周羿的眼睛红得像头野狼,压根不把何濯当做人,动作粗暴地几乎要把他身上的每一根骨头都折断。
一阵阵的钝痛向何濯袭来,他只能假装,那是他的周栩……
***
这些景象,再次通过摄像头传到了姜隋的手机上。
角度是正对着的,何濯几乎是在他眼皮底下被凌虐。他的每一寸地方都在被侵占。
连皮肤上渗出来的汗液都那样清晰可见。
感觉像是有无数只蚂蚁正在姜隋心口上噬咬。
他不应该看的,但是他的眼神始终停留在何濯身上,久久没法移开。
***
天再度暗了下来。
周羿不停地抽着香烟,他抚摸着何濯的肩膀,觉得他的肌肤像一团云絮,不由地让人心生怜悯,可当他一低头看见枕头上的泪痕,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太像个女人了,一天到晚哭哭啼啼,真是一点都不对他的胃口。
他咒骂了一声,推开何濯,起身穿衣服。
“你别走!”何濯抓住他的手臂,声音嘶哑。
周羿不耐烦了,把人从床上推了下去,何濯的脊背磕在柜角上,整个人顿时弓了起来。
“好了,别跟个女人一样,我都告诉你了,老子已经玩腻了,另外再找男人吧。就凭你这样的脸,最不愁的,就是男人了。”
从来没有人对何濯说过这样污秽的话,他觉得自己是给人压着脑袋,摁进了泥坑里。
周羿很快穿戴整齐,还不忘把地上的钱包捡起来放口袋里,毕竟现在,这是他的身份证件。
“好了,”周羿居高临下地看着何濯,抬起穿着黑色高级皮鞋的脚,踩在他的大腿上,“你这是要死了吗?”
何濯怔了一怔,像是被打了一记闷棍,他的瞳孔里映着灯的光亮,微微地闪动着,哀求地看着周羿,颤抖嘴唇,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他会死的,他真的是会死的,如果周羿就这样管自己离开,那么,他真的有可能死掉。
周羿像是想起什么,抬起鞋尖,勾住何濯的下巴,“对了,你们的钱呢?我需要钱,把你的钱都拿出来。”
何濯无动于衷。那穿着黑皮鞋的脚就踩在了他的手指,狠狠地碾着。
骨节在地板上喀喀作响,何濯哀叫起来。
周羿松开了脚,转而抽出腰上的皮带,威胁道:“你总不想被我打得皮开肉绽吧?”
何濯只能艰难地爬到衣柜边,打开了底下的一只抽屉,颤抖着从衣服堆里找出一只饼干盒。
里面就是他跟周栩的财物,有一小叠现金纸币和两张卡,卡里的存款加起来约有十五六万,都是何濯这两年一点点省下来的。旁边还有一个银戒指,一对耳钉,是周栩在一个庙会上买给他的。
他趴着的模样十分狼狈,两条腿在身后岔开着,双手支在地上,胸口极力地往上挺着,姿势十分滑稽,周羿忍不住在背后笑了起来,点了根烟,饶有趣味地看着他。
何濯望着饼干盒里的这点财物,突然失控地大哭起来。
为什么精打细算地省钱?是因为在潜意识里就决定要跟周栩过一辈子吗?
他颤抖着拿起银戒指,把它戴在手指上,看着看着,忽然又笑了起来,眼泪在他笑的时候,不断地从面颊上滑落。
“够了!”周羿把他推翻在地,一把拿走了饼干盒里的现金和银行卡,那副耳钉也没拉下,给揣进了兜里。耳钉上有两颗钻石,他觉得或许值钱。
“银行卡密码是什么?”
“我的生日,”何濯看着手上的戒指,神情发痴,“090420。”
“好了,别看了,”周羿半蹲着,抓住何濯的手,硬生生地把戒指从他手上摘了下来。
“不要!别拿走我的戒指!”何濯发出尖锐的叫声,伸出双手拼命地抵抗,要抢自己的戒指,“还给我!”
周羿怒火中烧,狠狠地一脚揣在何濯腰上,何濯的脑袋撞向衣柜,当场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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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他们所有的积蓄洗劫一空,然后甩上门,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