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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第七十章 旧蝶有心看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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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国大殿

“你们是要逼宫吗?”熙沣帝的脸色颇为难看的看着自己最宠爱的妃子与儿子,虽然对于一时寂静的大殿所将要发生的事心知肚明,但是作为一国之主的尊严仍然让他有着一份威严。

然而相较于其上满脸戒备的熙沣帝,站立在龙座下的二人,倒是不约而同的面带微笑,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轻松。

“父皇,这明国既然早晚都是我的,不妨就早一日让给我。您也好退位享享清福。”说话的正是明国太子——玄煜,虽然是一身紫色朝服,英挺温润,可是话语中却是锐气全出。

也就很轻松的让熙沣帝变了脸色,心中暗自忖度。

他自然听出了玄煜话中逼他退位之意,不过或许更让他面露怒色的是他最宠爱的儿子竟然对他的皇位肖想已久。一思及此,也就不禁大喝道:“大胆,朕的皇位怎会让给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就算朕的确是让你当了太子,可是朕还是熙沣帝,明国之帝。”

“皇上,臣妾伺候了你二十几年了。今日我们的儿子不过是想为父解忧,你又何不大动肝火?”瑜妃闻言眉梢一抬,倒是颇为不赞同地说道。虽然此刻的她是一脸的笑意,可是这二十几年的生活却只有她自己知道。

最宠爱又如何?她十六的韶华入宫,在这后宫中是怎样惨烈的才获得今日的位子。可是纵然这样又如何?她永远不可能坐上皇后的位子,她永远不是他心中的那个人。他宠她,不过是一个帝王的稍纵即逝。她要的是永久的殊荣,是坐到那个女人永远无法得到的位子。

熙沣帝看着昔日的枕边人如今却有此等野心,心中不免有些感叹道:“瑜妃,朕待你不薄,你为何如此?”

“皇上待臣妾的确不错,可是臣妾却没有办法成为皇后。那个贱人在世时,你疼她入骨,她死了,你也空悬后位。”瑜妃说道这,一张艳丽的脸因为妒忌而有些狰狞。

女人的妒,往往会是男人饮下的毒。就如此刻的熙沣帝,闻言大怒道:“闭嘴!”

可是瑜妃却更像是故意刺激他一般,继续说道:“这些我都可以忍,可是我不能忍受有人会夺走煜儿的皇位。”

“你们真的以为你们能让我退位?”熙沣帝冷冷地一笑:“朕若不写退位诏书,你们就是一群乱臣贼子,终会有人来护驾的。”

“玄月、玄赫还是玄鸣?瑜妃仰天大笑道:“煜儿告诉他。”

果然,玄煜一脸假意的怅然道:“父皇,六弟和二妹早就玉石俱焚了,至于玄鸣也不必再问了。想要这皇位的可不止我一个。”玄煜故意强调这最后一句,同时也冷冷地一笑道:“我只不过是最有脑子的那个,而他们只是注定失败的人。”说完,果然是看到熙沣帝一脸的煞白。

自己的孩子早已殒命,纵然是帝王,也不得不为这种权利下的厮杀感到心悸。皇家的亲情当真淡漠如此,竟然可以笑看一场筹谋的猎杀。

熙沣帝一瞬间仿佛苍老了几十岁一般,抬起手颤抖地指向殿下让他痛心疾首的道:“他们可是你的亲妹妹和亲弟弟,你这个畜生!”

玄煜看着身如秋叶般颤抖的熙沣帝,淡淡的一笑:“他们都以为自己赢了,只是却不知道我才是最后的赢家。可是父皇,不管是我们中谁最后站在你面前,你都会如此伤心,你或许应该庆幸站在你面前的不是苏景行那个野种,因为那样你会更伤心吧!”

“对,还有老三与小九,他们·······”

“父皇,他们算是我们几人中最没有野心的了,不过就是太没有野心,才会从小坎坷,不受你待见吧!此刻,你是在希求他们会来救驾吗?”玄煜含笑的眯了眯眼道:“他们去了盛朝,亦如十二年前一样,毫不抗拒的去了盛朝。”

熙沣帝忽然忆起往昔种种,颓废地坐上龙椅,眯着眼喃喃道:“原来最危险的人,一直是我最宠爱的人,而他,却是最该受我疼爱的孩子。是我,是我看不清身旁的重重危机。”

他一直所钟爱的孩子,却一直如狼似虎的觊觎他的皇位。以至于今日的逼宫,今日的杀戮,今日的血染日月都。

明帝睁开眼,看着殿下伤他之深的两人,哀恸道:“我是不会退位的,就算你们杀了我。”

“皇上,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瑜妃显然有些失了耐性道,心中暗自思考着如何迫使明帝签下退位书。

然而就在这时,原本紧闭的殿门缓缓的打开,很快便是两个人影沐浴在阳光中慢慢地走进。

两人的出现当真像是一场风云中的楚暮,一番如天的沉静,如天的难以猜测。

而真的只有强者会出现在最后。而出现在最后的才是一场争斗的结束者。所以后来有人以诗道:冷壁湖中隐烛龙,乾坤尽在只眼中,明朝一吟九地朗,风云翻覆楚天暮。

“你们是不是将话说得太早了。”低沉的声音让殿中的三人都有些诧异,然而最诧异的是缓缓关上的门时,愈发清晰的人,让殿中重回寂静。

“老三,小七。”太子玄煜一阵惊讶,他怎么会在这,探子来报时他不是还在盛朝吗?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

“大哥倒是太过心急了,我以为你会再有耐心等下去。”苏景行冷冷的一笑,看着坐在龙椅上一脸惊愕的熙沣帝,眸中闪过一抹嗜血的冰冷。

这是好戏的开始,而这也是一场等待的结束,更是一场恩怨的了解。

玄煜倒是镇定地看着突然出现的苏景行与苏景越,悄悄握紧了拳道:“你们是如何进来的?殿外的卫士呢?”

“你认为既然我们进得来,还会有阻拦的人吗?”苏景越嘲讽地一笑:“这明国的一切一直在三哥的控制中,何况你那些个卫士与谋士?他们都受过三哥的恩惠,是为三哥效力之人。”说到这,苏景越微挑起眼角看了看瑜妃:“当真以为我们不在,这明国就是你们的吗?”

“那些是你的人?”玄煜有些讶异,看向一脸冰冷的苏景行,心中顿时生出几分胆怯。

这样的老三不是以往的老三。老三不会如此锋芒毕露,不会有此等冷酷的气息,不会有如此通天的本领。

然而,更重要的是,这么多年,他的确伪装得天衣无缝。他从来没有表现出任何野心,只是一味的沉默,寡言。他能含辱成为质子,他能一直困守明国最贫瘠之地,就算是他派人刺杀他,他也一直未有行动。

可是,他今日的出现却似乎不在任何人的预料之中,包括他们的父皇。

本来陷入绝境的熙沣帝看着闯入殿中的两个儿子,也是一脸惊讶。而更令他心有戚戚的是“他”的脸上出现的是他从未见过的嗜血与冷漠。

这是一直平凡,沉默的苏景行吗?是最让他不喜爱的老三吗?

而瑜妃自然也看清了急转而下的形势,陡然跪下,梨花带雨地向明帝道:“臣妾该死,臣妾该死,不该与煜儿有忤逆之心。”

抬眼的瑜妃泪眼朦胧,仿佛一瞬间醒悟般的求熙沣帝道:“臣妾恳求皇上看在我们夫妻一场,饶了我们母子。”

熙沣帝看着殿下跪求的瑜妃,一脸怒意道:“贱人,你以为朕会轻易饶了你,饶了那个孽种。”

“是,臣妾鬼迷心窍,死不足惜。那就请皇上宽恕煜儿可好?他还是您的儿子呀!”瑜妃痛哭流涕,全然没有了之前嚣张的样子。

“是呀!他是朕的儿子,却是要杀朕的儿子。这样的儿子,朕留他何用!”明帝绝情的撇过脸,丝毫不为所动。

“皇上,求求你,饶了煜儿一命。千错万错都是臣妾的错呀!”瑜妃继续磕头道,不过引起的却不是熙沣帝的怜悯,而是一旁静默的玄煜心疼母亲所受之苦。

玄煜平静地走过去,扶起瑜妃道:“母妃,煜儿能和你一起死,也算报你的生养之恩。何必一定要败得如此卑微,如今还让你受苦。”

“煜儿。”瑜妃看了看自己的儿子,泪眼朦胧的不再说话,只是缓缓地抽泣。

明帝显然是没有半分感怀,作为一个男人与帝王,他是不会对背叛自己的人有丝毫的放纵。

“胤儿,承儿,将这两个人给我杀了。让这皇宫中的人看看 ,忤逆犯上就是这样的下场。”熙沣帝看着一直沉默的苏景行吩咐道。

或许他是有杀瑜妃之心,然而他此番话语更多的则是试探。他想要知道他是不是看错了他,他是不是真的是对他忠心。

然而,他是会错的。已经醒来的云龙,永远只会主宰天下,而不是受人主宰。

苏景行淡淡地扫过相扶在一起的瑜妃与太子,两人听到明帝的命令,倒是不发一言,只是瑜妃在接触到苏景行打量过来的目光时,打了一个冷颤。

同时她也明白,一直沉默隐忍的三皇子,此刻才是真正的三皇子。

“父皇倒是铁面无私,不顾情分。”苏景行缓缓的开口,可是话中让人感到不适的情绪,瞬间再次让大殿沉静下来:“也不知道你对母后,当年,是不是也是如此不计情分。”

空荡荡的大殿第一次有了静下来的孤寒,不过是让心虚之人所感到的寒彻入骨。

“你····你母后?”熙沣帝一听,虽然心中生出一股刺痛,却还是勉强挤出一个微笑道:“你母后是失足落井而死,是老天爷不讲情分而已。”

“父皇,这谎话你还要编多久?”苏景越怒极反笑的指责道:“父皇,你都不会感到愧疚吗?”

“放肆,你们难道也想造反吗?竟然怀疑朕的话。”熙沣帝怒道,一拍龙椅地站起身,直视苏景越道。

“当年的事,父皇是想让我说出来对吧?”苏景行淡然地一笑,却是像冰雪中的一抹清风,让人有种冰冷的胆颤。只听到他缓缓的开口,却是明帝心中胆怯的源头.

“当年业城的官家大小姐——官芯蝶名满明国。有一日她七夕外出,却与一男子相逢并由此暗生情愫,私定终身。然而就在此,贵为明帝的你垂涎她的美色,倚仗权势,抢夺官芯蝶,并以其全族之性命相要挟。官芯蝶被迫入宫,与那男子断情绝爱,可是你似乎不曾满足,最终将那男子暗害。

“你···你闭嘴!“明帝拧紧了眉,怒焰奔腾道。

“宫芯蝶知晓男子死于非命后,痛不欲生。然而她却知道自己已经有了那男子的孩子,而苟且偷生,最终孩子是平安诞下。宫芯蝶却是不愿再强颜欢笑地对你,而你更是以卑鄙手段强占与她。更是以宫氏一族再次相要挟,最终宫芯蝶再诞一子,从此心灰意冷,终日泪流。”

苏景行冷冷一笑,话中尽是悲伤:“宫芯蝶就是我的母后,昔日的皇后娘娘。而第一个孩子就是我,第二个就是霄。”

“你···”明帝浑身颤抖,不知该如何制止住从自己儿子口中所吐出的话。

苏景越看了看说完就闭上眼的三哥,他知道那是三哥最不愿想起的画面。太过清晰的幸福往往会让人情不自禁的记得失去的心痛。

苏景越转过头,看向一旁的瑜妃继续道:“而母后为何会死,想来瑜妃娘娘是逃不了干系。”

瑜妃像是下定决心一般的离开儿子的搀扶,缓缓地站起身。想不到当年之事,会是在如此一番情景下被旧事重提。

“当年皇后娘娘的死与我的确脱不了干系,是我偶然得知皇后娘娘入宫前的一桩旧□□,也是我让人在宫中散布谣言说三皇子不是皇上的骨血。”瑜妃说到这,眼光微微的瞥了瞥明帝继续道:“谁知皇上也听信了此等谣言,前去质问皇后娘娘。”

“我跟随而去,原以为皇后娘娘会拼命辩解,谁知她却缄口不言,在皇上的怒气下默认。虽然当是我惊异于自己知晓了一个天大的秘密,然而却见皇上大发雷霆,要掐死当时已经五岁的三皇子,皇后娘娘自然是奋力阻拦,却被皇上一时失手推至石桌上碰伤。其实皇上已经心有内疚之意,然而皇后娘娘依旧叨念着三皇子。或许是皇上怒火攻心,要皇后娘娘一命换一命,皇后娘娘竟然答应了下来,纵身跳入那“蝶留园”的井中。”

瑜妃说完,又有些落寞的加了一句:“这么多年,一直记恨她在皇上心中,可是此番想来我倒是比她幸运太多,至少我一直看着我的儿子在我的身边长大。而她却只是一口枯井中的孤骨。”

“煜儿,或许母妃一开始就不该心有贪念,否则也不会是此番下场。”瑜妃看了看自己优秀的儿子,心中一阵惆怅。

此番旧事一提,不管当初是不是意外,熙沣帝知道恨已生。

熙沣帝眸中有着一抹最后的慈父劝慰,说道:“那日我只是一时气话,岂料你们母后当了真。朕也是心痛不已。”一番辩解就算心中觉得可以感怀两人的机会渺茫,却还是让他一试。

毕竟他的孩子,就只有他们还让他可以信任。

可是,苏景行的回答是众人皆往往所不可去想的冷厉:“那杀我父之仇呢?灭我宫氏一族之仇呢?”苏景行眸中阴霾愈盛,终是逼出狠狠的一句:“你是不是要一样一样的还。”

“宫氏一族三百一十八口人,余三十二人。你可知这几年你的皇子身边所出谋划策的人是谁,就是这些宫氏遗孤,他们是携仇而来,是为了让你一尝血债而来。”苏景行冷眸遂动,看向一脸震惊的明帝,缓缓道:“你是霄的生父,所以我不会杀你,你可以继续当你的太上皇,却要看到你的明国在我的手里。”

真正伤害人的方式不是夺取他所拥有的,而是最钟爱的。如此才能伤人与心底最柔软处,才能永远记住这种痛。

明帝看了看一脸静默的苏景越,冷叱道:“小七,我是你的父皇,你怎可如此待我?你怎可让我们玄氏的天下落入外人之手。”

“我让三哥饶你一命,已经是报你之恩。”苏景越淡淡别过头,眼光随意地落在某处。他找不到让自己更加有所求的理由。这二十几年来,他所得到的都是三哥所给他的,若非三哥,若非三哥······

“好啊!好啊!这就是我的儿子们,全都是恨我入骨。玄氏的明国,就毁在我玄深的手上。”熙沣帝恨恨地看着一脸平静地苏景行道:“种下的因,结下的果。但愿有一日你也终尝苦果。”

“哈····哈··哈哈···”空旷的大殿顿时只剩熙沣帝不知是悔恨还是心痛的笑声。

而一直未曾言语的玄煜却是看透这场局的结果,暗想自己的煞费苦心,倒只有一场虚空。所以无不怅然的开口道:“三弟,你想怎么处置我们母子呢?”

“我不会饶过当年的始作俑者,也不会放过帮凶。”短短的一句早就让瑜妃心中了然,不过,也罢了罢了,她还有何所求?

或许唯一挂念的只有一件事:“三皇子,煜儿与当年的事一无所知,他不是你的杀母仇人,就请你放过他。”

苏景行眉眼未动道:“我不会杀他。”

“好”一个好字一完,瑜妃抬眼就看见自己玄煜手中的长剑。

拔剑,则是血色一片。

“母妃”

“母妃只求你好好活着,不要报仇,不要权力,就像···就像一个··普通的孩子··子一··一样。”

“母妃”

殿中大门慢慢地打开,朝阳终归是已经升起,不管是如何的黑夜,或许亘古不变的都是天空明朗的一刻·······

明史有载,日月相接为之同华,同华殿一夜跌宕起伏,却终究是日月同华,玄氏胤者、承者铲除乱党,护卫皇权,再开明国之篇章。

而玄氏承者次日称帝,是为明国第三十四位帝王——明煌帝,紫薇相佑,青龙为尊。其兄苏景行为苍郁王,其生母宫芯蝶追封为华懿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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